佛门毒女 作者:侧耳听风 ------------ 001、克夫小能手 “又死了?” “又死了,第三个了!这柳三小姐应当是被诅咒了。” “什么诅咒,她天生克夫,别看长得倾城无双,但就是个克夫命。谁想娶她,那得做好送命的准备。” “连娶都没娶呢,只是订婚了而已。都说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连洞房都没入就这么死了,岂是一个冤枉了得?” “这倒是,能和柳三小姐那般容貌的女人*一度,死也无憾了。” “色胚!就是柳三小姐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 一阵哄笑,扎堆在街头的一群男女老少议论的便是大燕户部侍郎柳承昭的三女儿柳婵。 柳三小姐在帝都可是大名鼎鼎,提及她时无不伴随着两个词语,美貌和克夫。 自昨日,第三个与她定下婚约的公子暴毙身亡了。而且这次暴毙的是兵部大司马的长公子,位高权重,这柳承昭怕是要急的火烧眉毛了。 帝都西城,高门深院鳞次栉比,偌大的宅邸白绸遍布,低头行走的丫鬟小厮各个身披白孝,显然这宅子里有人死了。 灵堂里,一个妇人数次哭晕,金丝楠木的棺椁里,一个满脸青紫但很年轻的男子躺在里面。 棺椁一旁,一个纤细的身影满身白衣,垂坠于肩背的长发亦是由白色的丝带简单捆绑。她双眸如剪水,鼻唇精致,脸色微白,虽是弱不禁风但又分外端庄。 她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躺在棺椁中的那个人,好似所有的心力都沉浸在其中,悲伤化成一层雾,将她彻底包围。 关夫人的哭声再次终结,她又晕过去了。一边的丫鬟立即上前,捏虎口的捏虎口,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一通忙活,才让背过气去的关夫人醒过来。 蓦地,一个身穿素色布衣裙的丫鬟从外快步走进来,绕了个大圈,最后走到棺椁旁。 “小姐,老爷要您过去。”丫鬟压低了声音,一边偷偷的瞟了一眼那边又哭起来的关夫人。 眸子微动,柳婵缓缓抬手放在棺椁上,那指纤长白皙,她不止皮美,骨也美。 最后看了一眼那躺在棺椁里的人,她眸子里有水光闪烁,悲戚无限。 走出灵堂,她脚下摇摆,那纤细的身体好似马上就要倒了一般。墨色的长发披在肩背,随着她走动,发丝微摇,她看起来更是摇摇欲坠。 来往的丫鬟小厮皆退避到一边,待得她走过后,他们才继续前行。 终于,转到了偏门,两顶软轿停放在那儿。 脚步摇晃的走至那前方的软轿,柳婵微微低头,“父亲。” “回府吧,你无须再守灵了。”软轿里,略低的声音传出来,带着若有似无的乏力,自昨天开始,柳承昭的头发又白了一片。 “是。”柳婵顺从的回应,后退一步,她随后摇摆的朝着后面的软轿走去。 轿夫压低轿子,丫鬟撩开帘子,柳婵身形摇晃的进入轿子,看起来她马上就要倒了。 后面的轿子被抬起,快且稳的离开关家大门前。 软轿顺着寂静的街道朝着柳府返回,丫鬟跟在轿子旁,脚下速度很快,丝毫不亚于四个轿夫。 蓦地,轿子的窗口伸出一只手来,纤细的手指捏着一个丝绢。 丫鬟立即接过,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不禁拧起鼻子,“小姐,这上面沾了什么?” “葱汁。”轿子里的人传出声音来,可哪里还有那柔弱顺从的调子,反而不耐烦极了。 丫鬟随即点头,“辣眼睛。”说着,她快速的将手中的丝绢团成一团,然后扔掉。 “否则我怎么哭出来?呛得我只想打喷嚏,一直忍着,累死我了。”轿子里,柳婵倚靠着,哪还有那弱不禁风又端庄温婉的样子。 眸子里满是不耐,鼻间也断续的发出冷哼来,想起躺在棺椁里那蠢人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会和这关戍梁订婚,完全是他一手促成。三个月前的宫宴上,他自从瞧见她之后就像个狗皮膏药似得粘着不放。 之后他用尽了各种办法,求得他父亲兵部大司马关桥去皇上那儿求了一道圣旨,她就被许给他了。 哪知道,这才过去半个月,他就忽然间中毒身亡了。 第三个了,她就想知道还会不会有第四个蠢人。 看着自己的手指,柳婵缓缓握拳,这三个男人的死如出一辙,尽管死因不同,可是显然有联系。 都说她命硬,天生克夫命,她才不信。那些碎嘴的东西都这般议论她,以至于现在她大名远扬。 柳府,虽不如关府那般大,但在这帝都也是数一数二。西苑,一座独立的小院儿,但凡入眼的彩色物件都被搬走了,连那床上铺着的被子都换成了纯白色。 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柳婵换上了黑色的衣裙。 “关府的人还真是不讲理,小姐和他们家公子也没成亲,只是有婚约而已,凭什么要小姐守孝一年?这些衣服,太难看了。”玲珑站在桌边,那上面放着偌大的托盘,其上摆放的皆是黑白两色的衣裙,只有家中死人需要守孝的人才会穿。 扫了一眼,柳婵缓缓眯起眸子,“何止难看,穿上简直和黑寡妇一样。但我担心的是,这关家怕是不会就这么了事,还得有更过分的要求。”兵部大司马,论官职论地位,柳承昭都敌不过。关戍梁又是关家的嫡长子,他们怕是会将他的死全部算在她的头上,毕竟之前已经有过两次了,她是克夫命的传闻甚嚣尘上,瞧今日关夫人那哭泣悲伤的模样,定会把所有的悲戚伤感全部化作愤怒的长刀朝她劈过来。 “更过分的要求?难不成,还要小姐你去陵墓里给守灵?这世上可没这规矩,再说咱们家老爷也不是无名无姓的老百姓。”玲珑嘴一撇,又道:“关大公子死了我们也很伤心,可是当初又不是我们对他死缠烂打的。是他相中了小姐,一瞧见您就恨不得流口水,如今死了又怪谁?” “伤心?不,我不伤心。我更想知道,谁是第四个。”柳婵缓缓摇头,那张脸精致无瑕疵,柔弱端庄,可是她的眼神儿却冷硬的如同一把刀,甚至其中还几分凶残。 玲珑眨眨眼,随后竖起指头抵在唇前吁了一声,“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要真说有什么,那也是他们命薄。” “兴许,这世上还真有鬼也说不定。某个厉鬼太喜欢我了,以至于想和我成亲的都被他杀了。”说着,她蓦地弯起唇,这一笑,几分温婉几分羞怯,碧水中花。 玲珑微微晃动肩膀,然后忍不住的转眼四处看,“小姐,您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眸子聚起笑意,柳婵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得院外传来脚步声。 立即直起身体,敛去笑意,她几分悲戚几分端庄,单单是坐在那里,就万分惹人眼,怕是谁都会看上一眼。 下一刻,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靛色华袍,脊背挺直,眉宇间皆是不屈与刚正。 “父亲。”起身,柳婵微微屈膝,随着她的动作,她好似弱风扶柳,马上就要倒地一般。 “事情几许麻烦,你需要暂离帝都去外地避一避。”柳承昭走过来,而后旋身坐下,但脊背仍旧挺直,如同一棵青松。 站在他身边,柳婵微微抬眼,“如何麻烦?” “关夫人吵闹不休,定要你跟去陵墓陪那关戍梁一年。哼,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即便我仅仅是户部侍郎,但也不能任他关家无理取闹。你马上就走,我之后便进宫面见皇上。”说着,柳承昭冷哼连连,他的唇上那一撇胡子好像都要飞起来了。 “父亲,这是第三个了,说不定,我真的是天生命硬,专克夫君。”柳婵的声音很细很小,弱不禁风,好似连拍死蚊子的力气都没有。 “胡说八道,你出生之时钦天监的监正专门给你批过命。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只能证明没那个命。”一拍桌子,柳承昭的胡子真的要飞走了。 柳婵不再言语,眸中却是含笑,像柳承昭这样神鬼不信的人已经不多了。 “玲珑,这就给小姐收拾东西,马上动身离开帝都。”站起身,柳承昭双手负后,正气赫然。 “是。”玲珑领命,立即开始着手。 看向柳婵,柳承昭叹口气,“这关家送来的衣服就暂时穿着吧,怕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会派人去找你。穿的花枝招展恐会生事端,这些日子就忍忍吧。待得风平浪静,我再派人把你接回来。” “要父亲操心了。”柳婵微微低头,以柳承昭的视角只能看见她的额头以及眉眼。但仅是如此,也分外精致美丽。生个女儿若是丑八怪嫁不出去,可这般美丽又是麻烦不断,到头来,真不知是美好,还是丑好。 “照顾好自己。”最后叮嘱了一句,柳承昭便离开了。 缓缓抬头看着背影渐无的人,柳婵缓缓摇头,这柳承昭还算个合格的父亲,但她不是他女儿,从十岁那年就不是了。 ------------ 002、不一样的本领 夜色浓重,天空也黑的看不见一丝光亮。一辆马车从帝都的城门驶出,轧轧车轮声和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听起来就更孤单悲凉了。 连夜离开帝都,这是柳承昭的决定,他担心夜长梦多,关家说不定还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来。 马车内,一盏小小的琉灯挂在一角,发出淡淡的幽光。 几个包裹放在下面,这就是全部的‘家当’。 驾车的就一个小厮,这马车又看起来极其普通不显眼,估摸着谁也不会想到这马车里坐着的是户部柳侍郎的三女儿,那在帝都大名鼎鼎的柳三小姐。 玲珑坐在另一角,看着倚靠在对面似乎优哉游哉的柳婵,她那小脸儿上的悲伤就更浓了。 “小姐,你说咱们还能回来吗?”这一走,如同逃难,这关家要是一直不依不饶,她们怕是也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更好,七年了,我都要烦死了。”柳婵声调慵懒,这一声长叹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她并非自愿来到这里,也并非自愿被困在那偌大的府邸,更非自愿的连续和三个男人定亲。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很诡异,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她能离开帝都,这一天她盼望太久了。 “小姐,您又开始说怪话了。”听她这么说,玲珑也没有太多的疑惑不解。柳婵是奇怪的,在她眼里,柳婵若是不奇怪,那就不是柳婵了。 “也不知会给咱们送到哪儿去,小姐,你说要是给咱们送到乡下可怎么办啊?奴婢在没卖给柳家之前是住在乡下的,整天吃不饱,倒是习惯了。可是小姐你怎么办啊?从来都没吃过苦。”说起这个,玲珑不禁更担心了。 “你这小丫头有时间乱想还不如睡一觉,我困了,睡了。”话落,柳婵闭上眼睛,当真睡觉了。 看着她,玲珑缓缓摇头,她安静的时候美得不像这凡尘中人,应当是从画里出来的。以前玲珑会羡慕她的美貌,可是现在来看,美貌也并非好事。就是因为这美貌,她惹来了无数的是非,现今,连家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马车走的不快不慢,又朴素无华,驾车的小厮毫不起眼,走在路上,估计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五天的时间,距离帝都也越来越远了,玲珑诸多愁苦,柳婵反倒看起来心情极好。 夕阳无限好,天边的云彩都变成了红色,马车也进入了一个小镇。 街上人不多,不过看得出来,这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因为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悠闲。 车窗开了一半,玲珑露出半张脸来往外瞧,这是哪儿她不知道,只希望别把她们送到穷苦的乡下。 马车慢行,最后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关上窗子,玲珑手上动作很快的把带着白纱的帽子递给柳婵,然后又将马车一角的几个包袱拿起来背在身上。 把帽子戴在头上,白纱坠下来正好遮住了她的脸。 柳婵认为这样很好,尽管有些遮挡视线,不过能遮住她的脸。就因为这张脸,生了无数的是非,所以还是挡住一些好。 驾车的小厮将马车交给迎出来的小二,便在前走进了客栈。 柳婵与玲珑随后,一个神神秘秘,一个包袱款款,虽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却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进入客栈,小厮订房,这边玲珑站在柳婵身边,一边扭头四处瞧。 这客栈一共两层楼,一层摆放了许多的桌子,供客人打尖吃饭用。沿着柜台一侧有楼梯,直通二楼。 而此时一楼只有一桌客人在用饭,而且还是两个和尚。 这两个和尚身穿灰色的布衫,两个裤腿均绑紧,脚踏芒鞋,这打扮是武僧。 而且,两个和尚一大一小,小的那个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小光头还挺可爱。 玲珑多瞧了几眼,随后就不禁弯起红唇,“奴婢小时候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个寺庙,有不少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就在半夜的时候把孩子偷偷地放在寺庙门口,这样他们就能活下去了。” 听到玲珑说话,柳婵也转头看向了那边,隔着轻纱,她也能看清楚那两个和尚。 大和尚长得五大三粗,一瞧就是练家子;小和尚虎头虎脑,眼睛很大,而且,此时此刻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吃东西也张不开嘴一样。 看着他,柳婵缓缓眯起眸子,下一刻,她脚下一动,便朝着那两个和尚走了过去。 玲珑微愣,下一刻赶紧跟上去。 走到那两个和尚一旁,柳婵抬手把帽子上的白纱撩起来,低头看着那小和尚,她缓缓朝他伸出手。 “女施主,这是做什么?”大和尚出声,并且执起哨棒挡在了柳婵的手前。 转眼看向大和尚,柳婵几不可微的挑眉,“他病了,大师没看出来么?” 大和尚看了一眼垂着眼皮的小和尚,然后缓缓的收回了哨棒,“女施主懂医?” “懂那么一点儿。”柳婵抬手抓住小和尚的后衣领,稍稍向后一扯,就瞧见了他的脖子。 被扯动,小和尚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向柳婵,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儿发蒙。 眨眼,他回神儿,随后快速的起身顺便挣开柳婵的手,“阿弥陀佛,女施主,男女有别。”虽说年龄小,可是他举起手念佛号的样子却老成的不得了。 “男女有别?再拖沓下去,估计你就活不到男女有别的年纪了。过来,我告诉你,今晚自己撒泼尿,扯一块黄布沾上,然后敷在自己的后脖颈。好好睡一夜,你明天就好了。”扯着那小和尚的衣服,柳婵又多看了一眼他的后脖颈,最后放开了手。 “我的尿?”小和尚看了一眼柳婵收回去的手,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确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沉。 “没错,信不信由你。”最后看了他一眼,柳婵将白纱放下来遮住自己的脸,随后转身离开。 玲珑包袱款款,冲着大和尚点了点头,她快步的跟上了柳婵。 小厮已定好了房间,柳婵与玲珑直接上楼,小二在前面带路,很热情。 “小姐,你刚刚做什么呀?”玲珑不解,虽说柳婵是很奇怪,但是今天特别奇怪。 “小和尚中邪了,到底是年纪小,容易招惹上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过幸好他自己就是童子,童子尿最好用了。”柳婵悠悠道。 “不干不净的东西?小姐,你又开始说这些东西了。”玲珑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每次柳婵说这种话,她都会心里发毛。这些东西按理说应该是有的,但是很少有人见过,玲珑也只是听过而已,而且很恐怖。 柳婵不再言语,有些东西,的确是肉眼看不到的。可是看不到,不证明它不存在。 客房还不错,很朴素,但胜在干净。 玲珑将包袱都放下,又赶紧去打水,柳婵坐在床上,将帽子摘下来,世界总算明亮了。 “小姐,洗洗手吧。小二已经吩咐厨房准备晚餐了,一会儿就送来了。”玲珑端着水盆进来,别看清瘦年纪小,可是做起事情来却利落的不得了。 起身,柳婵走过去,一边挽起衣袖。 随着她挽起袖子,一些弯弯曲曲的符文出现在她的两条手臂上,那些符文刺进了皮肤,看起来有年头了。 玲珑见怪不怪,在旁边拿着毛巾候着。 洗干净了手,柳婵看了一眼玲珑,“你别忙活了,等着一会儿吃饭吧。”她额头上沁出了汗珠,站在那儿笑眯眯的,这模样倒是十分讨喜。 “奴婢不累。”玲珑接过柳婵用过的毛巾,整齐的叠好挂在椅子上。 “若真的给咱们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倒也是好事,自由,太难得了。”放下衣袖,柳婵一边叹道。 “小姐,您又说什么呢?到时要是老爷有一天把咱们给忘了,也没人来给咱们送吃的,咱们会饿死的。”自由?什么才是自由呢?有吃有喝才是正事。 “你担心的还真是实际,放心吧,若有一天咱们吃不上喝不上了,我就把你卖了,把你卖到有吃有喝的地方,保你饿不死。”柳婵微微弯起红唇,她这么一笑,真是让人毫无反抗之力。 玲珑看着她,小脸儿也苦着,“小姐,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您不会真的要把奴婢卖了吧?” “逗你呢!什么都当真。”柳婵微微摇头,随后倚在了床边。她不言不语时,怎么看皆是柔弱,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小姐只要不把奴婢卖了,什么地方奴婢都跟着您。都说人各有命,这大概是真的吧。奴婢那时都要被饿死了,然后就被卖到了柳家。其实之前也被卖到了别处,不过都嫌奴婢瘦小看着活不长,只有柳家要了奴婢。然后奴婢就跟了小姐,日子好了起来,身体也好了起来。现在,咱们又要被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不管接下来怎样,只要跟着小姐,奴婢就都不怕。”玲珑睁大了眼睛,诉说着自己的内心,命运二字,玄妙无比。 ------------ 003、初显本领 大燕以东的边界线皆是山峦,崇山峻岭,风景独幽。 这山,并非大燕独有,这里连接着邻国,一样的风景秀丽。住在这种地方,怕是会活到一百岁还嫌少。 柳婵倒是没想到会送她来这里,车窗打开,一路瞧着连绵的青山秀水,即便真的没吃没喝,也要比帝都那种地方好得多。 “小姐,真没想到咱们居然到了边关了。听说有一座山是两国分界线,只要多踏出去一步,那就是大梁的地界了。随意乱闯的话,会被抓起来的。”玲珑几分兴奋,这些事情只是听说,可是想想还是觉得新奇。这是她走过的最远的地方了,没想到,这里虽不繁华,可是却这般让人心情愉悦。若是真的给她们安排到这里来,也不错。 “大梁?听说那个大梁没有皇上,主事的是长公主!嗯,比较神奇的一个国家,有机会,我倒真想去见识见识。”柳婵微微挑眉,那张脸白净的近乎剔透,柔弱端庄,和她此时的表情一点也不相称。 “大梁是没有皇子,只有一个公主。所以,大梁老皇帝死了之后,就是公主主事了。”玲珑看着柳婵,一边道。 “你还知道的不少。”柳婵倒是没了解这么多,这个世界她知道的甚少,甚至,她没有刻意的去了解过。 “这些都是奴婢听来的,生活在帝都的人各个见识多,即便是咱们府里的小厮下人也都一样。”玲珑笑眯眯,听柳婵这般说,她心里还是开心的。虽说是个奴婢,大字不识几个,可是知道的事情却不少。 “这么说来,整个帝都就我没什么见识了,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一想还真是如此,来到这世上七年了,对于帝都之外的一切她都是不知,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她应该改名叫不知才对。 马车缓缓停下,之后小厮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三小姐,咱们到了。” 这就到了? 柳婵稍稍疑惑,随后拿起帽子戴在头上,便起身下了马车。 玲珑背着大包小包也赶紧跟着下车,四周皆是重叠高山,唯独一条石阶路顺着两山之间一直被掩映在树木深处,也不得知这尽头到底是什么。 车马来的路很平滑,可见平时有不少的人或是车马在这儿行走,否则这路也不会这般平坦。 “三小姐,这边走。”小厮在前带路,径直的朝着那两山间的路走去。 柳婵将眼前的白纱揭起,边走边环顾这四周,除却山就是山,静悄悄的,呼吸间也都是树叶的味道。 石阶半米长,一脚宽,沿着茂盛的树木蜿蜒向上,树叶太过茂密,也使得人根本瞧不见更远的路。 将近一刻钟,玲珑走的气喘吁吁,这路一直向上,十分浪费力气。 “这到底是哪儿啊?咱们还得走到山上去么?”玲珑累的不行,气儿已经喘不匀了。 “我想这上头应该是寺庙。”柳婵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一步步往上走,对于她来说很轻松。 “为什么?”玲珑翘脚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除了树木就是树木,一片茂盛,遮挡住了一切,好似接连着天际。 “因为空气中有淡淡的香火味儿,更因为这里很干净。”柳婵的话玄之又玄,听的人摸不着头脑。 “香火味儿?”玲珑使劲的嗅了嗅,还真有香火味儿!不过干净、、、除了树木就是树木,的确挺干净的。 前面带路那小厮不言不语,他这一路都没什么话,好似被下了禁言咒。 “寺庙?小姐,不是要咱们出家吧?”玲珑心头一紧,这可好,没成婚不说,还得出家。 “出家?那倒是不错。不过,我想出家是不可能的,最多做个俗家弟子什么的。”柳婵倒是不认为柳承昭会让他女儿出家,那他的面子可丢大了。 “俗家弟子?那也够惨的了。”玲珑叹口气,单单是想想,都觉得无望。 柳婵笑而不语,别说俗家弟子,就是真的落发为尼,那也比在帝都那破地儿强。 继续往山上走,应当是到了半山,不止空气中的香火味儿浓了,甚至还听到了木鱼声。 一声一声,悠远好听,无端的让人心头寂静,一切浮躁都沉落下去了。 “真的是寺庙啊。”听到木鱼声,玲珑确定了,柳婵没说错。 “占着如此好山好水,身处两国边界之中,这寺庙应当来头不小。”柳婵轻叹,柳承昭即便再爱自己的脸面也不会将她这个女儿随便丢弃于某一处,这是个好地方,她喜欢。 茂密的枝叶终于被撇到了身后,临近山巅,一座寺庙进入视线当中。 它没有多大,但是一眼便看得出年月悠久,必定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雪雨。 净土寺!果真是净土,红尘之中的净土。 山门前,一个大和尚站在那儿,一身青色的僧衣,脚踏朴素的芒鞋,光头上九个戒疤,面上一派祥和之相。 “寂言大师,让您久等了。”小厮上前,他认得这大和尚是谁。 “阿弥陀佛,时间正常流走,无所谓等与不等。”寂言大师口念佛号,听他念,让人不禁想微笑。 “寂言大师,这便是我家三小姐,此后要劳烦大师了。”小厮介绍,说话时倒是分外客气。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寂言大师看向柳婵,依旧笑的祥和。 “大师有礼了。”将帽子摘下来,柳婵微微颌首施力,饶是端庄大方。 “小僧年轻时曾与柳大人交好,女施主无需客气。”寂言大师与柳承昭是旧识。 “原来大师与家父是旧识,那就更有劳大师了。”柳婵也恍然,怪不得柳承昭把她送到这儿来,是这么回事儿。 “阿弥陀佛。”寂言大师侧开身子,请柳婵进入净土寺。 “三小姐,小人就送到这里了。有寂言大师在,相信这段时日三小姐也不会委屈。这是老爷要小人交给小姐的,虽说未必用得上,但是还需防身。”说着,小厮将一沓银票交到柳婵的手里。 “一路上辛苦你了,回去吧。”接过来,柳婵看了一眼,转手便给了玲珑。 玲珑接过,不禁睁大眼睛,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三小姐照顾好自己,小人回去了。”话落,小厮给柳婵鞠了一躬,便转身下山了,脚步很快。 跟随寂言大师,柳婵与玲珑走进了净土寺。香火味儿飘来,和着从远处传来的木鱼声,一切都祥和安宁。 柳承昭选的这个地方柳婵倒是满意,青山绿水,还有一方古刹,远离世间。 蓦地,身后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叫声,三人随即停住脚步,不远处正在扫地的小沙弥也扭过头来朝着山门的方向瞧。 只见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孩子踉跄的跑进来,男人抱着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女人哭叫不得。 “大师、、、湛圆大师,孩子他又犯病了,湛圆大师救命啊!”冲进了山门,女人便开始喊叫。 寂言大师随即走上前去,粗略的看了一下那男人怀中的孩子,“冲着了。无事,施主先稍等片刻,湛圆大师近日身体不适,会来的迟一些。” “大师,救命啊!我家五代单传啊,可不能有事啊。”女人抱着孩子的头,哭的不能自已。因为上山这段路太长,她看起来跑的已经有些脱力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无事。”寂言大师抚摸着那孩子的头,不过他好似并没有感觉,而且好像还在抽搐。 柳婵看着,缓缓眯起眸子,下一刻她走过去。 看向那孩子,脸色苍白,但是眼皮发青,嘴唇两侧亦泛着淡淡的青紫,显然冲着有些日子了。只是前几日身体不适不明显,眼下拖得时间太长了,所以便昏迷了,还伴着抽搐。 “孩子没事,你们不要着急。这孩子八字弱,所以总是会冲着不干净的东西。回家之后你们多刮一些锅底灰,然后填在他的枕头里,让他每天枕着睡。”柳婵悠悠开口,随着话落,她抬起手将食指放在嘴里,微微用力一咬,破口了。 稍稍挤压,血出来了,随后柳婵便将指头放在了那孩子的嘴里。 寂言大师看向她,那夫妻俩同样满眼诧异,这是做什么? 与寂言大师对视,柳婵面上无波,还是那般柔弱端庄,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片刻后,柳婵将自己的手指收回,抽出丝绢擦了擦手指,她随后稍稍挽起了自己的衣袖。小臂上,一些黑色的刺青痕迹露出边角来,寂言大师看了一眼,便几不可微的点头。 “两位施主回家吧,小施主无事了,阿弥陀佛。”寂言大师抬手念佛号。 那夫妻俩看向孩子,他果然不再抽搐了,并且神色安然,好似睡着了。 “这、、、这真的可以了?多谢大师,多谢这位小姐。”连连点头,夫妻俩虽是还有些疑惑,不过寂言大师的话他们显然还是信的。抱着孩子,俩人又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 004、不一样的寺庙 “女施主也有去邪病的本领,本寺湛圆大师精通于此,这世上,有真本领的少之又少,大都虚浮于表面。”带着柳婵朝着净土寺的后山走,寂言大师倒是意外。她是柳承昭的女儿,而柳承昭不信神鬼寂言大师也是知道的。 “我也是因缘际会,遇到了一个高人。家父不信这些,所以我也从未声张过,并且在帝都时也从未给人看过病。这次也是顺手罢了,寂言大师不要当回事。”柳婵一诧,她这本领其实来的还确实说不清楚,所以只能顺嘴胡诌了。 这是她上辈子的家传技艺,难不成她还得说是从上辈子带来的不成?估摸着到时被当成邪祟的就是她了。 “的确有缘,在这红尘中,即便回首相望也皆是缘分,既然来了,那么便挡不掉。女施主有福缘,为他人治病驱邪,福泽无限。”寂言大师脚下很稳很轻,即便是上山路,他也大气不喘,尤其还在说着话,就好像走在平地一般。 “大师言重了,我无意为他人治病驱邪,只是不想让邪祟靠近我罢了。今日,有缘碰上,我顺手帮忙。而且,帮这个忙也并非为了听道谢,想做就做,不想做即便跪在我面前我也无动于衷。”柳婵并不爱听寂言大师的那些调调,在她看来都是胡扯。在这个世上,最不可取的便是泛滥的善良,那是会害了自己的。 “阿弥陀佛,女施主快人快语,深懂因果,倒的确与我佛甚是有缘。”寂言大师反倒笑了,柳婵的话在他听来好像是好话。 柳婵微微挑眉,青山绿水,古刹幽幽,她柔弱又娇美,更好似被俗世所遗弃,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大师居然会觉得我与佛祖有缘?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寂言大师慧眼识珠。”柳婵笑,饶是动人。 “所以这世间一切皆是因果,女施主当下不是来了。”寂言大师也笑,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听他笑也无端的让人心下宽慰。 柳婵微愣,听他这么说,还的确有些奇妙。与佛有缘,所以当下便来了这里,真是这样么? 寂言大师将柳婵和玲珑带到了净土寺的后山,这后山其实便已是山巅了,上面矗立着几间茅舍,倒是格外精致清幽。 “此乃当年大梁静公主晚年所住的居所,虽是茅草几间,但每日皆能听到山下的木鱼声,闻得到山下的焚香。静公主便在此归西,走的时候甚是祥和。女施主,暂且便住在这里吧。若是有缘,女施主怕是要居住甚久,阿弥陀佛。”寂言大师抬手念了句佛号,便转身下了山。 柳婵打量着这几间茅草屋,玲珑却盯着寂言大师直至不见。 “小姐,刚刚那寂言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俩要一直在这儿住到死啊?”归西?听起来就是这么回事儿。 “这净土寺果然来头不小,大梁的公主居然在这里归西。这寂言大和尚又认识大燕朝廷的官员,这里卧虎藏龙,说它只是一个寺庙,我现在还真不信。”柳婵的关注点却不在于此。 “小姐,要是咱们一直在这儿终老,那可怎么办啊?真要出家啊?”玲珑苦着脸,她并不想出家啊。就算这辈子不嫁人,她也不想出家。 看向她,柳婵笑,“你不想出家没人能逼你,别怕。看看山下,那些小沙弥一个个光着头,我估摸着这净土寺肯定不缺灯火。” 顺着柳婵的视线看下去,寺庙内,不少的小沙弥正在洒扫。一个一个都是小光头,太阳照着,还真是锃亮。 “小姐,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呢。对了,您刚刚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呀?这么多年,奴婢怎么都不知道小姐您还会这些?”想起刚刚的事儿,玲珑仍旧是不解困惑,她真的不知道柳婵懂得这些。 “在帝都,我每天都和谁在一起啊?”看着她,柳婵微微挑眉。 玲珑眨眨眼,“小姐多半时候都是跟奴婢在一起啊。” “那不就对了,我又见不到别人,整天在我眼前晃得就是你。你这丫头虽是瘦弱,不过八字硬得很,否则也不会这么耐活,当年都没饿死。因为八字硬,所以你一般时候不会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根本无用武之地,难不成我还得一一都告诉你不成?”在帝都七年,她几乎就是和玲珑在一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独出去过那么几次还惹来了一身的麻烦,定了三回婚,死了三个未婚夫。传奇的简直可以写一本书了,肯定畅销。 玲珑眨眨眼,然后缓缓点头,“小姐说的是,奴婢长这么大,还真的从未遇到过这些邪门儿的事儿。” “所以说命硬也有命硬的好处。进去吧,收拾收拾,以后咱们就要在这茅草屋住下了。”看着外观,茅草屋还不错,但谁知道里面什么样儿。 玲珑立即背着包袱走进茅草屋,下一刻窗子被推开,玲珑的小脸儿带着笑意,“小姐,这里面不错哦,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说着,她用手指擦过窗台又举起来给柳婵看,果然没有一丝的灰尘。 “还真是,整理一下,天要黑了。”看向天空,湛蓝无际,这里的天空都要比帝都漂亮的多。 茅草屋里的确很干净,床铺桌椅俱全,而且有一个屋里还放着佛龛蒲团。 寂言大师说大梁的静公主一直在这儿归西,想必她也是个虔诚的善信,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些摆设。 夜幕降临,山下有撞钟声响起,片刻后便是木鱼声,好多的木鱼声,这是净土寺的晚课。 虽说好多木鱼声,但是听着却不烦,柳婵换了一身黑色的裙子,坐在茅草屋里听,这么一看,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守寡。 “小姐,休息吧。连续这么多天一直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玲珑将被褥铺好,在这个地方倒是比住客栈好得多。 “你也睡吧,我看今晚是没有饭吃了。”这佛门之地没有吃晚餐那回事儿,连带着她们也得饿着了。 玲珑摸了摸肚子,“是啊,奴婢真有点饿了。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休息,这一夜倒是安然,虫鸣声此起彼伏,倒是成了催眠曲。 天色转亮,柳婵和玲珑被破空而来的嘶叫声惊醒。 猛地坐起身,柳婵睁大了眼睛,半晌后才恍然自己已经醒了,并非噩梦当中。不过,山下的确有人在叫,好像喉咙都喊破了。 “小姐,你听到了么?山下有人在叫。”玲珑衣服都没穿好,若不是外面阳光明媚,她真要吓死了。 “听到了。这寺庙还真是热闹。”起身下床穿衣,柳婵微微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大早上的,小姐,你说这寺庙不会是个黑庙吧?”听着那时断时续的嘶叫声,玲珑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什么黑庙,大概有人中邪了,否则正常人谁会这么叫。你去取饭吧,我要饿死了。即便我这张脸长得像不食烟火,但喝露水可活不了。”一夜空肚子,七年来不知饿滋味,现在终于又回想起来了。 “是。”一说饿,玲珑也觉得自己要饿扁了。 收拾了一下,玲珑便下山了,柳婵也洗漱一番,这个时间段,山下仍旧不时的传来那嘶叫声。人就好像变成了牲畜,失去了一切言语功能,只会嘶叫。 这种声音对于柳婵来说太熟悉了,虽然这七年来都没再听到过,可是现在听起来她也不觉得奇异。 这世上的邪祟万,他们不愿走,积累成怨,就很容易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这净土寺里看来真的有高人,大概就是昨日寂言大师说的那位湛圆大师吧。精通于此的的确少,大都是骗钱的,但这湛圆大师应当是有些能耐,否则也不会昨日今日都有人送到净土寺来。 两刻钟后,下山取饭的玲珑回来了,她脸色微微发白,受到惊吓了。 “小姐,奴婢刚刚瞧见那个又喊又叫的人了,太吓人了,他好像疯了。”端着饭,玲珑的腿都有些打颤。 “都什么症状?”柳婵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她手里的饭菜接了过来。 “就是发狂啊,披头散发的,这寺里的武僧都过去了,才把他按住。不过,他好像挺痛苦的,脸都变形了。”玲珑说着,一边耸肩,相比较起来,死人都不吓人了。 缓缓颌首,柳婵轻轻叹口气,“被上身了,这种情况不多见,有些难度。” “上身?”玲珑环住自己的双臂,上身?被鬼上身?真的有上身。 ------------ 005、怪事 山下很热闹,柳婵和玲珑用完了早饭,山下的声音还在时断时续,看来驱邪进展的并不顺利。 将碗盘都洗干净,玲珑就要下山送回去了,可是听着那声音,她满身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 站在茅草屋外,柳婵微微活动着手脚,黑色的裙子让她看起来格外白皙。不过又诚如她所说,这一身黑打扮,真的像守寡。 玲珑端着托盘往山下走,此时明显几分踌躇,因为瞧见了那个被上身的人,现在听着他叫,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要避开远远地,若是那个上了他身的鬼或是妖相中了她,那可怎么办。 活动着身体,柳婵面色淡然,这凄厉的声音于她来说十分寻常。在七年以前,她几乎每日都能听到,甚至还见过比这更吓人的。 没错,她在那个世界的家族做的就是这个,俗称的神婆,神秘的巫医。 穿破天际的凄厉喊叫传进耳朵,柳婵不禁皱眉,看来情况还真挺难。也不知到底被什么上身了,这么难驱走。 不过昨日那寂言大师表明净土寺的湛圆大师是高手,想必应该能解决,上身,在这一行里来说并不是最棘手的。 山下一直折腾了很久,在这山上也被吵得不得安宁,尤其玲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所以一时间很难适应。尤其听着那惨叫,撕心裂肺更让人毛骨悚然。 脸色发白,玲珑看着悠然的柳婵,终是坐不住了,“小姐,你说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解决,会不会出事儿啊?” “看本领呗。”有本领的自然会很快解决,本领不济的,就要费些力气了。 “昨天寂言大师说那位湛圆大师很厉害,可是现在都没解决,奴婢觉得不是那个妖魔鬼怪太厉害,就是湛圆大师可能力不从心。”玲珑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尽力将衣服下的鸡皮疙瘩搓掉。 “有些东西不愿走就自然有它不愿走的理由,有时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柳婵看向她,说的话却让人听不懂。 玲珑疑惑,“小姐你的意思就是说,人力不能及的时候,就不管了是么?”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有些东西它不走,那就不要管了。这世上没有这个说法,必须要为他人做什么,即便有大把的酬劳,不能及也不能做,说不定会危害到自己。 玲珑眨眨眼,“小姐,虽然您说的奴婢不是很懂,不过奴婢觉得,这是净土寺,是寺庙,他们不会不管的。”佛祖普度众生,怎么可能不管呢。 “谁知道呢。”柳婵不甚在意,与她又没有多少关系。 黑夜来临,山下还在继续,甚至晚课都没有进行,可见山下的情况有多棘手。 没有吃饭,柳婵与玲珑洗漱了一下便休息了。茅草屋里只有一盏油灯,火光幽幽,几分昏黄,不禁让人昏昏欲睡。 山下仍旧不时的有那人的叫声传来,对于柳婵来说几近于无,没有任何影响。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她就睡着了。 相反隔壁的玲珑反而睡不着了,她从未见识过这些,尤其此时夜深人静,山下又不时的有凄厉的鬼叫传进耳朵,她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时近半夜,玲珑本已经迷迷糊糊的终于要入睡了,却猛地被山下的撞钟声惊醒。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屋子里灯火昏黄,她盯着前方,好似瞥见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睁大眼睛,玲珑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快步的冲到了隔壁。 “小姐小姐,外面有人。”冲到柳婵的床边,玲珑蹦上床,一边推她。 睁开眼,柳婵皱眉,“怎么了?” “小姐,我刚刚看见外面一个黑影嗖的过去了。”玲珑睁大了眼睛,心跳的厉害。 “黑影?”柳婵一诧,下一刻翻身起来,穿上鞋子,便直接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玲珑想了想,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快步跟上去,紧贴在柳婵身边。 走到门口,柳婵随手拿起立在墙边的支撑窗子用的木棍,然后便推开了房门。 黑夜无边,山下却烛火明亮,柳婵提着木棍一边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玲珑站在柳婵身后,微微弓着身体,她真的被吓着了。 蓦地,山下再次响起撞钟声,不同于晨钟和暮钟,这个钟声很急促。 柳婵看向山下,一边甩了甩手中的木棍,“这钟声听着不对劲儿,有人死了。” 再次睁大眼睛,玲珑抓住柳婵的衣袖,“小姐,你说什么呢?谁死了?” “谁知道呢,大概是寺中人吧。”有人死亡很正常,这世界每天都死人。 深吸口气,玲珑抓着柳婵不放手,“有人死了,那会不会有鬼啊?” “鬼什么鬼?你以为所有人都死不瞑目啊。你刚刚花眼了,这外面没人。拿着这个,抱着睡觉,保你不做噩梦。”将手里的棍子给玲珑,柳婵便转身回了房间。 玲珑立即跟上,她被吓着了,估摸着后半夜也根本睡不着了。 柳婵说的没错,的确有人去世了。 清晨开始,净土寺的钟声便不断,很奇怪的那是一种听起来带着淡淡悲伤的钟声,让人不由自主的便生出伤感之情来。 玲珑被影响,小脸儿也几分愁容。 去山下取饭,将近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小姐,你知道是谁去世了么?居然是湛圆大师,奴婢还没见过他呢。”刚来那天就听寂言大师说湛圆大师身体不好,没想到真的这么严重。 微诧,柳婵抬眼看向她,“湛圆大师?昨日他给那个人驱邪,那个人情况怎样了?” 玲珑摇头,“奴婢不知。” 坐下,柳婵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随后道:“虽然没见过湛圆大师,但我们还是要送他一程。收拾收拾,下山看看。” 主仆二人换了一身衣服,便下山了。 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净土寺就忽然出现了很多人,皆是附近村里的村民,他们是来送湛圆大师的。 “这么多人啊,奴婢一大早下来的时候还没这些人呢。”木鱼声从远处传来,还伴着诵经声。 “湛圆大师果然德高望重。”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了,想必大部分都受过恩惠。 玲珑点点头,“的确是,看他们都很悲伤的样子。” “走吧。”此时此刻,想必诸位大师正在为湛圆大师净身。 香火缭绕,前来的村民陆续的上香,有几人甚至哭出了声音来,让玲珑几分唏嘘。 “这位湛圆大师应该是个特别特别有善心的人,真是可惜,奴婢都没见过他。”看着人家哭,玲珑有些受不住。 柳婵没有接话,视线顺着所有人的身上一一而过。 “女施主?”蓦地,童音从身侧传来,柳婵回神儿,随后看过去。 一个小和尚站在身边,七八岁的样子,样貌可爱。 重要的是,他很眼熟,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袍,两条裤腿扎紧,这是武僧的打扮。 “是你。”这个小和尚,正是来净土寺的路上遇到的。当时他明显是被冲着了,柳婵还好心了一下。 “小僧一空,谢谢女施主。小僧用女施主说的法子,第二天就好了。”一空仰头看着柳婵,倒是几分纯真。 “不用谢,我随意好心罢了。原来你是净土寺的武僧。”倒是没想到原来他是净土寺的。 “小僧今日刚刚回来,却得知师公他圆寂了,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着,一空皱起小脸儿。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藏不住心思。 “湛圆大师德高望重,看那几位大姐就知道了。”她们在哭,很伤心。 “师公会驱邪,这山下附近村里的人大都找过师公驱邪,他们伤心很正常。”一空吸了吸鼻子,鼻头已经发红了。 抬手摸了摸一空的光头,柳婵轻声道:“人都会死,没什么好难过的,或许,死比活着更舒服。” 一空眨眨眼,“女施主,你说的什么意思啊?人当然要活着才行,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缓缓摇头,柳婵没有再说什么,生亦或是死,只是一个概念罢了。如她,上辈子已经没了,可莫名其妙的又来了这辈子。所以说,生和死,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 就在这时,远处忽的传来吵闹声,众人也听到,陆续的朝那边看过去。 玲珑立即抓住柳婵的衣袖,同时翘脚朝那边看。 下一刻,十几个武僧出现,直奔着吵闹声奔去。 一空也立即跳出去,这小和尚别看人不大,但是跑起来却快得很,眨眼间就不见了影子。 “小姐,怎么了?”抓着柳婵,玲珑觉得这寺庙怎么这般不安宁。 “不知道,过去看看。”柳婵微微摇头,心下倒是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抓着柳婵不敢放,明明是佛光普照之地,不知为何却让她有些恐惧。到底还是她以前看到的世界太小,原来这世上有如此多的怪事。 ------------ 006、道不同 地藏王殿前方的场地上,十几个武僧围成了一圈,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趴在地上,正在扭动着。 那个模样,他就好似一条蛇,在地上攀爬。 蓦地,他整个人忽然跳起来,直奔着一角冲过去。武僧后退一步,随后准备抓住他。 然而,他也只是冲出去几步而已,下一刻就又趴在了地上,再次像蛇一样扭动着。 武僧随即后退,被上身的人他们不是没见过,可是这种情况的却是第一次。 “打他腿弯上三寸。”蓦地,低沉又平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武僧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便提着哨棒跳了过去。 净土寺的武僧都是个中高手,腿弯上三寸,位置抓的准确,哨棒直接敲击在了上面。 哪知,这一哨棒下去,那地上的人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好似被打中了要害一般,整个身体也蜷曲起来。 “再打。”那声音再传来,随着说话,他也走进了阳光普照之下。 一身青色的僧袍,脚踏芒鞋,随着他一步步走出来,僧袍飘动,好似踏风而来。 他眉目深刻,棱角分明,一双眼眸接近栗色,更恍似琥珀。 薄唇紧抿,他看着那趴在地上的人,一时间,他又好似透过他在看着其他事物。 武僧听从他的指示,再次打在那人的腿弯上三寸,他再次发出嘶叫声,听起来极其痛苦。 远处,一群人陆陆续续的出现,瞧着这边,无不好奇。 经常有中邪的人来净土寺驱邪附近的村民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么严重的,第一次见。 柳婵自是也瞧见了,视线从那趴在地上的人身上掠过,她缓缓眯起眸子。 “师兄,我来。”一空身形小,很容易的便跳进了圈子里。 “慢着。”柳婵忽然扬声,随即便快步的走了过去。 “女施主,很危险,勿靠近。”外围的武僧自然不会让柳婵接近,几步过来挡在她面前。 “他被上身了,你们围他一天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这个人,显然就是昨日那个一直在叫的人。湛圆大师没治好他,显然还连累了他老人家。 “师兄,这位女施主给我治过病,她很厉害的。”一空跳过来,对柳婵的能力,他倒是很推崇。 绕过那个武僧,柳婵快步走进圈子,玲珑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却不敢再跟了。 那个人还趴在地上扭动,刚刚被打了两下,他好似极度疼痛。 “不要再打它七寸了,打不死的。”扫了那个手持哨棒的武僧一眼,柳婵随即蹲下,抬手放在嘴里,微微用力,指腹再次被她咬出血。 拨开那人散乱的头发,他的脸露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他的舌头。 舌头吐出来,就好像嘴里放不下了似得,还发出咝咝的声音。 柳婵不由得皱眉,尽管这种症状的人她见过很多,可是此时打眼一瞧还是瘆的慌。 挤压指腹,血流出来,准确的滴在他那吐出来的舌头上。 仅仅是一瞬间,那蜷在地上的人便身体一松,眼皮外翻,便晕了过去。 “他昏过去了?女施主,你真厉害。”一空歪头瞧了一眼,随后睁大眼睛看向柳婵,一边竖起大拇指。 柳婵站起身,“他还没好,昏迷也只是暂时的。想一劳永逸有点难度,不过在我看来,他纯属活该。”甚至她已经有点后悔奉献自己的血了。 “因为他,师公旧病复发,吃了两颗大还丹也没救回来。眼下净土寺无人再能为他驱邪,不如就让他家人将他带走吧。”另一武僧明显是气怒,将湛圆大师的死都怪责在了他的身上。 一空闻言也立时绷紧了小脸儿,“没错,师公他身体本来就不好,都是因为他。” “够了,一迟,一空,切勿胡言乱语。师公慈悲为怀德高望重,舍自己的命救人,若是听到你们这般说,定然伤心。先将这位施主抬回厢房,此事如何处理,还得请方丈师父示下。”一个年岁较大的武僧开口,严厉的喝止住了一迟和一空。 一迟不做声,一空却仍旧很不忿。 “把他绑起来,一空去药房将所有的雄黄都拿过来。”一道低沉又几分冷淡的声音从外围传进来。 一空扭头看过去,随后点点头,“是,长修师兄。” 看向那人,柳婵的眉尾几不可微的动了动,这世上还有这种和尚? 修长清隽,又透着无限的出尘绝世,一身青色的僧袍,让他彻底与这红尘隔绝。他很干净,干净的好像清水;不过又很冷淡,与这红尘格格不入。 “用雄黄?我看未必管用,它不想走,即便把这世上所有的雄黄搬来,也送不走它。”柳婵开口,显然质疑了这位长修大师的方法。 看过来,长修的眸子在阳光下透着异样的色彩,甚至有一瞬间,他的瞳眸都是透明的。 “施主想必也知道它真身是什么,既然如此,不用雄黄如何震慑它?”长修神色淡然,对于柳婵的质疑,他没任何的不悦。 “依我看,它只是想要他的命。所以,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柳婵微微扬眉,阳光下,她的脸白皙通透。尽管看起来很柔弱,可是那眸子却透着异样的强硬。 “阿弥陀佛,佛门之地,岂能任由妖孽残害生灵?”长修抬手念佛号,这佛号由他来念,听起来煞是动听。 “它活着的时候也是生灵,被人残害的时候却是没有佛祖做保护伞,真是可怜。”摇摇头,柳婵便转身离开了。 玲珑跟上,几步之后却又回头瞧了瞧那些人,不禁唏嘘,原来这世上真有高人。 “小姐,咱们这就回去了?那个人他到底怎么了?是被鬼上身了么?”玲珑很好奇,柳婵说的那些话,显然她知道那人被什么上身了。 “我又不是寺中人,随他怎么折腾,不过显然得折腾出大麻烦来。”柳婵哼了哼,又不关她的事儿,所以那位长修大师愿意怎样就怎样喽。 “那位大师啊,他好像也很懂的样子。不过小姐,你说怎么会有那么俊的大师?奴婢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呢。”想起那长修大师的模样,玲珑不禁笑,长得真好看。 “你看我长得好看么?”柳婵扫了她一眼,淡淡道。 玲珑微愣,然后点头,“小姐的样貌万中无一。” “那你觉得我善良么?”柳婵继续道。 玲珑哽了哽,眼睛也滴溜溜的转,“小姐、、、小姐、、、” “小姐什么小姐?我不仅不善良还很刻薄,擅长做戏表演骗人。有什么你就说什么,这是事实,我不会生气的。”柳婵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若是玲珑真说出善良二字来,她会笑掉大牙。 玲珑抿了抿唇,随后道:“不管小姐对别人怎样,反正小姐对奴婢很好。” “行了,别说假话了。这净土寺高手众多,一个湛圆大师倒下了,又跑出来一个长修大师,所以根本没我们什么事儿。”更况且,她也不想抢人家的风头。 “那位长修大师的本领能比得过湛圆大师么?刚刚那几个小师傅都在说,湛圆大师就是因为给那个人驱邪才去世的。小姐你觉得,那位长修大师能行么?”玲珑追问,很想知道。 “这个人应该有些特别的本事,但是驱邪、、、未必能行。”柳婵微微摇头,不禁想起他的眼睛来,那么特别。 点点头,玲珑微微噘嘴,“要是搞不定的话,不知会不会又有人被牵连。小姐,那人到底被什么鬼上身了?” 微微垂眸,柳婵没有回答。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湛圆大师的遗体也要火化了,寺中的僧人全部在场,多达百多人。 附近的村民也有来给湛圆大师送行的,站在外围,听到的都是木鱼声和诵经声。 站在人群里,柳婵也默念了一段往生咒,希望湛圆大师能抵达极乐,不再轮回受苦。 蓦地,柳婵的视线被一个青色僧袍的人吸引,他没有敲木鱼,也没有诵经,只是站在寺中僧侣的最后方。 而且,他微微抬头盯着某一处,但那个地方又没有人。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半空,什么都没有。 视线又转回他身上,柳婵缓缓眯起眸子,他在说话? 他的唇在动,尽管很轻很轻,但明显是在说什么。或许是那种悄无声息的说话,旁人都听不见的那种。 皱眉,柳婵更加专注的打量他,他在对着谁说话?亦或是,他在自言自语? 再次看了看那半空,还是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转回视线看向他,却和一双栗色的眸子对上了。柳婵动了动眉尾,随后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栗色的眸子却没有挪开,穿过人群注视着柳婵,更好似已经穿透了她,看到了更深处。 被盯着,柳婵自然感觉的到,这种打量很专注,不过让她很不舒服。 这双眼睛,的确不一样,或许,她知道他的眼睛有何特别之处了。 神奇的人她见过很多,但如他这般正常平静的,少之又少。 ------------ 007、独自为谋 黑夜寂静,屋子里那唯一的一盏油灯根本带不来什么光亮,反而山下更为亮。好似月光,让人在屋子里也能瞧得见窗外的明亮。 睡觉之前多喝了一杯水,迷迷糊糊中玲珑觉得有些忍耐不住,便被憋醒了。 困乏至极,不过若是不去方便,她根本睡不好。又自己挣扎了一会儿,她便强撑着睁开眼睛,几分困难的撑着床坐起身。 刚打算穿鞋,玲珑便觉得眼角余光瞥见了些什么。心头咯噔一声,立即精神了大半。 缓缓的转眼看向窗户的方向,山下明亮,以至于她此时瞧着窗外都是亮色。 然而这些不是重点,窗子上方,一道阴影从房梁上垂下来,而且那垂下来的部分在晃动,好像、、、好像头发。 心跳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止,玲珑抓紧床沿,随后便尖叫出声。 “啊!鬼呀!” 隔壁,柳婵猛地弹起来,隔壁玲珑的尖叫穿破天际,她耳膜都在震颤。 翻身下床,脚下生风,几步便奔到了隔壁。 玲珑蹲在床沿边,两手捂头,极力尖叫,感觉桌子上的水杯都要被她震碎了。 “怎么回事儿?”走过去,柳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 “小姐,有鬼。”听见柳婵的声音,玲珑便一手抱住了她,另一手指着窗子。 扭头看向窗子,外面很亮,窗子上什么都没有。 “你在这儿待着,我出去看看。”将玲珑扔到床上,柳婵随即举步走向门口。 窗台上还放着支撑窗子的木棍,拿在手里,柳婵便推开了房门。 一片寂静,山下的灯火照亮了这里,即便不点灯也没关系。 踏出门槛,柳婵环顾四周,下一刻,她缓缓的眯起眸子,好安静啊。 太安静了,连虫鸣声都没有,安静的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蓦地,她盯着前方,树丛掩映之中,有几个亮点在其中。 那亮点在动,有一个缓缓的冒出来,是和尚的光头。 看着他,柳婵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待那个小光头彻底出现在视线当中,原来是一空。 一空看着她,眼睛睁得巨大,他拿着哨棒,一点点的抬起来,指向了柳婵的头顶。 抿唇,柳婵握紧了手中的木棍,随后缓缓抬头。 “咝!” 一张脸就在头顶一米开外,披头散发,舌头吐出外。他倒挂在茅草屋上,好似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悠然自得。 一步跳出去,柳婵眸子瞪圆,盯着那倒挂于房上的人,正是昨天那个被上身的人。 他这个样子和蛇一模一样,倒挂在房上,以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拥有的技法。 “咝!”他又发出声音来,舌头卷动,蛇处于攻击试探时就是这个样子。 “你们不是要用雄黄将它赶走么?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柳婵冷声,她就知道不行,偏偏那个什么长修大师一副他说了算的模样。 “本来困住他了,大概雄黄太多,他跑出来了。”一空跳出来,身后十几个武僧也陆续跟着跳了出来。 “哼,有个光头也未见得多聪明。我跟你们说,这个人不能救,也救不了。他欠的债,这些蛇灵就是来讨债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道。”柳婵皱眉,有些人的心肠黑暗的连恶鬼都不如,根本没有救的必要。 “就算不救他,但是眼下怎么办?”武僧就是武僧,他们不是那些受过戒的僧侣,他们吃白肉关键时刻更会杀人。 柳婵回头看了一眼,随后道:“你们真的不救他?” “不能让他再害人,这是净土寺,不容孽畜撒泼。”一个稍年长的武僧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下了决定。 弯起唇,柳婵点头,“既然如此,我有个法子。只不过,我可能要稍稍受些罪。” “女施主,你要做什么?这回不用童子尿了吧。”一空仰脸看着她,若是要童子尿,他有。只不过,可能没那么多。 “你的童子尿已经不管用了。哪位师父有匕首?或者锋利一些的东西?”柳婵将手里的木棍丢掉,一边道。 十几个武僧互相看了看,“我们手中只有哨棒。”他们是不用刀剑的。 “我这里有铁尺。”一个武僧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铁尺来。这铁尺是用来清理香灰的,显而易见他今日清理香灰来着。 “凑合用吧。”走过去,柳婵将铁尺拿过来,看了看,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较薄的一头。 攥紧,同时另一手抽出铁尺,她手心一痛,温热的血顺着指缝间流了出来。 “哨棒拿过来。”夺过武僧手中的哨棒,将自己的血涂抹其上。 “将他困住,然后敲打他的天灵、后腰、肚脐、脚底。各打七下,不要多不要少,开始吧。”随意将自己的衣服扯下来一条捆扎住流血的手,柳婵便后退至最外围。 拿着一头染血的哨棒,那位最年长的武僧当先一步,“一空负责一会儿敲打他,其他人跟我把他困住。”话落,他便脚下一踮跳了出去。 其余武僧立即跟上,他们武功高速度快,残影一一闪过,他们便上了房顶。 然而,那一直倒挂在房顶上的人速度也不弱,可不似昨日那般只是扭动,他身体柔软的好似没了骨头,嗖嗖的朝着茅草屋后方爬了过去。 十几个武僧立即追上去,眨眼间他们就跳到了茅草屋后面。 一空握紧了手里的哨棒,脚下一动打算过去。 “各打七下,不要忘了。”柳婵看了他一眼,叮嘱。 回头看过来,一空点点头,随后又道:“女施主,你懂捉妖啊?”上次她也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第二日他的身体就好了。 笑,山下的灯火光亮从她身后照射过来,她的脸有些看不清,“我不会捉妖,我只会治病。” 茅草屋后,十几个武僧辗转腾挪,一直从屋后追到了左侧的树林里。 那个人就好像一条蛇,他不用双脚走,一直都在爬,并且爬的特别快。 除却他们的追赶声,整个后山没有一点的杂音,虫子不叫,夜莺也没了声音。 他在爬,并且明显被激怒了,朝着每一个奔他过来的人仰头咝咝叫。披头散发,但是却不阻碍他人瞧见他的脸。那张脸扭曲着,满是愤恨,好似要吞掉眼前的一切。 蓦地,一个武僧跳出来,以手中哨棒敲了一下他的腿,他立即身体蜷缩,并发出微痛苦的咝咝声。 见有效,其他武僧也随即跳过去,用手中哨棒不轻不重的打在他身上,他整个身体开始弯曲。 围成一圈,十几个人将哨棒染血的一端抵在他身上,除却抽搐,他便再也不能爬了。 “一空。”一人高喊,下一刻矮小的人钻进来,手中哨棒花式翻转,然后他便分别击打那地上人的天灵、后腰、肚脐、脚底。 连打七下,那蜷缩抽搐的人就身体一松,没了动静。 一空缓缓收回哨棒,又扭头看了看其他师兄,“他死了?” 众人缓缓的收回哨棒,那人果然不再动了。 一人蹲下,将手放在他的脸前试探了下,“还有气。” “阿弥陀佛,没死就好,我还不想杀人。”一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虽说他觉得恶人就该死,可是他从没伤过人。 “把他抬下山去。一空,把女施主也请下山,接下来怎么办还得询问她。”他们不知该怎么做,所以还需要柳婵指示。 两个武僧轻松的把地上的人拎起来,趁着夜色,快速的下了山。 一空跑向茅草屋,刚刚柳婵所在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几步跑到茅草屋房门前,一空咳了一声,“女施主,您在么?” “进来。”里面传来柳婵的声音,以及细细的哭声。 一空随即推门进去,拐进了卧室,便瞧见柳婵坐在床边,她怀里还有另一个女人,穿着单衣。 一空随即背过身去,“女施主,师兄请您下山。接下来要怎么做,师兄不知道,所以还得请女施主做主。” “你先下山吧,待天亮后我就下去。”柳婵拍着玲珑的后背,她还在哭,真吓着了。 “哦,小僧告退。”一空握着哨棒,随后便转身往外走。 “等等,那有毛巾,你在毛巾上撒泼尿。”柳婵忽然叫住他,命令道。 刚迈出去几步的一空停下来,“要我撒尿?”他小脸儿皱起来,不太好吧,眼前这俩人都是女子。 “叫你尿就尿,你脱光了裤子我们也不会看,即便看到了也不会稀奇。”柳婵皱眉,人不大,顾忌的倒是不少。 一空眨眨眼,小脸儿却莫名微红,“好吧,我尿。” 拿过毛巾,他想了想跑到外面,当着女子的面脱裤子,他做不到。 “行了,别哭了。那人只是被上身了,他又不会吃人。”说的简单,但想必任何寻常人见了都会害怕。 “小姐、、、你要一空小师傅撒尿干嘛?”哽咽着,玲珑却想知道这事儿。 “还能干什么?你吓着了,一会儿睡着了我要把那毛巾盖在你头上,童子尿不仅辟邪,还能压惊。”柳婵将玲珑推倒在床上,悠悠道。 “啊?”玲珑立时忘了哭,把尿盖头上? ------------ 008、闹事 天气阴沉,将太阳都遮盖了起来。 晨钟响过,之后便是木鱼和诵经声,此时即便暴雨倾盆,也不会让人觉得烦躁。 一身黑裙,长发垂坠在脑后,随着走路,长发摇摆,恍若黑瀑。 玲珑睡了,柳婵将那一空撒过尿的毛巾盖在了她头上,确定她不会被熏醒之后,她才出门下山。 看了一眼天空,柳婵发出若有似无的叹息,“还知道悯人?假惺惺。” 下了山,寺中僧人的早课还没结束,木鱼声和诵经声无端的让人心境平和。 武僧不做早晚课,一个小身影站在下山必经的路上,拿着哨棒双手负后,一副村长的派头。 “一空。”看见他,柳婵不由得弯起唇角,以前都觉得小孩子很吵很烦,不过这一空倒是有意思的紧,尤其他装老成的时候。 “女施主,你来了。咱们走吧,那个人他还昏着呢,接下来怎么办啊?”一空快步走过来,仰脸儿瞅着柳婵,眼睛很大,睁得圆圆的。 “不怎么办,通知他家人,把他带走。”抬手在一空的小光头上拍了下,手感还不错。 一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女施主,我是和尚,你不能摸我。” “摸你?人不大,毛病不少。我姓柳,叫姐姐。”不大个人,一口一个女施主,听得她都觉得自己要出家了。 眨眨眼,一空点头,“柳姐姐。” “嗯,这回听起来顺耳多了。”柳婵满意了,果然啊,她的心态还是很年轻的。尽管多活了一辈子,但不代表她已经老了。 那个男人现在被放在药房,武僧都在,他们不知该怎么处理,而且又担心他会忽然的蹦起来,再到处爬。 一空带着柳婵走进药房,十几个武僧随即过来,“女施主,接下来怎么办?” “让他家人把他接走,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更糟了。”柳婵走过去,绕着那躺在桌子上的男人转了一圈,随后抬手欲揭开他的衣襟。 “柳姐姐,你做什么?”一空抓住她的手,后又忽的松开。别看人不大,但男女有别这句话却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低头看了他一眼,柳婵又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我能干什么?占他便宜。” “啊?不太好吧。”一空张大了嘴,哪有女人占男人便宜的。 不再搭理他,柳婵微微扯开那人的衣襟,脏兮兮的衣服下,他的胸口露出来,却是不同于寻常的皮肤,因为他的皮肤上居然长了一层灰色的细小鳞片。乍一看很慑人,但是若细看就会发现,这鳞片和蛇很像。 “怎么会这样?”一空翘脚一眼看到,不禁皱起脸,太恶心了。 “因为他把一窝蛇都吃光了。”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平稳很好听。 转眼看过去,门口,一袭青色的僧衣先进入视线当中。衣角摇摆,恍若踏风而来。 “长修师兄。”一空几步走过去,仰脸儿看着他,笑眯眯。 “嗯。”长修低头看了他一眼,虽是面上依旧淡然,但是看得出他和一空还算亲近。 柳婵看着走进来的人,不怪玲珑说从未见过这样的和尚,她也从未见过。这和尚就好似带着圣光,然后又载着无限的冷淡,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不过,其实想来和尚就应该是这样的,尤其是所谓的得道高僧,更应该如此。 但是,瞧他这一身僧衣,头上也没有戒疤,显然他不是已经受戒的僧人。 “你们将蛇灵封在这位施主体内,导致他一辈子昏迷不醒,作孽。”长修走过来,随着他走动,他身上青色的僧衣也微微摇摆,而且散着一抹淡淡的檀香味儿。 十几个武僧一愣,后果如何他们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 “这位大师,你的雄黄法子若是管用,他们也不会大半夜的追到山上去。”柳婵看着他的眼睛,这种颜色真特别。 “一条性命。”长修看也没看柳婵,他抬手,转着挂在手中的佛珠,开始默念往生咒。 柳婵无声的哼了哼,假慈悲。 “长修师兄,我们也是没办法了。那么多的雄黄他都跑出去了,根本就困不住他。柳姐姐说,唯一的法子就是杀了他,但是现在最起码他还喘着气呢,没死已经很幸运了。”一空却不这么认为,不能因为这个人把净土寺闹得不可开交。而且,湛圆大师都因为他去世了。 “长修大师德高望重仁心仁德,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比的了的。”柳婵哼了一声,随后举步打算离开。 然而,她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外面的声音吵得停下了脚步。 众武僧也快速移到门口,然而下一刻也不由得让开,因为冲进来一群人。 他们衣饰不寻常,显然家庭条件很好,虽比不上达官贵人,但比那些普通的百姓要强得多。 当先的是一男一女,年约六旬。进来后便直奔那躺在桌子上的活死人,甚至把那正在念往生咒的长修都推开了。 “儿啊!”妇人扑上去,随即便哭叫起来,原来这是她儿子。 那男人也以袖子擦拭眼睛,瞧着躺在那里毫无动静的儿子,可见真的很悲痛。 后退几步,柳婵看着他们,一边缓缓扬眉,这一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这男人因为将一窝蛇都吃了,两条大蛇显然已修炼有了灵气,这般不畏自然,和他这父母有着直接的关系。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把他送来是驱邪的,不是送命的?” “我的儿啊!” 夫妻俩一前一后,整个药房只有他们俩的声音。 一空看了看长修,又看了看其他的武僧师兄,随后弱弱道:“他救不了了,保住他一条命还费了我们好大的劲儿呢。” “你说什么?这是净土寺,就是救人驱邪的地方。你们、、、你们这是杀人的地方么?”那老爷立时瞪大了眼睛,头上戴着帽子,帽子上的翠玉亮的刺眼。 “你说的什么话?为了救他,湛圆大师支撑不住已经圆寂了。哼,这若不是净土寺,你以为我们有功夫救他?”一迟脾气暴躁,当即反驳,光头上青筋凸起。 “你、、、好啊,枉这净土寺一方净土,竟然残害人命。这净土寺大雄宝殿的佛像还是我花钱建的。你们、、、好好好,叫你们方丈来。”那老爷怒上心头,跟着他来的人立即吵吵嚷嚷,一副要打仗的模样。 一空人小,这种阵仗他没见过,一时间慌了神儿。 “长修师兄,怎么办啊?”不善言辞,吵架也吵不过,而且这个人的确为净土寺捐了许多的善款。 长修垂眸看了一空一眼,并没有说话,显然他也不善争辩。 柳婵双臂环胸,冷眼的看着眼前吵闹的一切。 片刻后,一行僧人走进了药房,净土寺的方丈,以及寂言大师,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高僧,这小小的药房瞬间被占满了。 一瞧方丈出现了,那夫妻俩更是气急,直直的将方丈也逼退了好几步。 柳婵挑高了眉尾,这整个净土寺居然没一个人能打嘴炮。方丈大师也就算了,那些武僧也一样,根本不善辩驳。一个个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关键时刻根本不顶用。 整个药房吵闹的要翻了天,那一家人主子加上仆人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将一群僧人都逼到了墙角。 “不要吵了!”蓦地,柳婵大喊一声,那边的吵闹被瞬时截住。 放开双臂,柳婵走过来,虽是一副柔弱的外形,但她明显不耐。 “吵什么吵?这是净土寺,这是寺庙,是吵架的地方么?你们夫妻爱子心切我们都明白,不过,你们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说着,柳婵直接走到桌边,一把将那人的衣服扯开。 半个胸膛露出来,上面不是正常的皮肤,而是附着了一层灰色的细小鳞片。 “啊!”那妇人随即尖叫一声,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看清楚了?那一窝蛇大大小小数百条,它们来讨债,便是神仙来了也不好使。为了救他,湛圆大师去世,我的手也险些断了。这个瓶子里,便封印着那两条大蛇的蛇灵,显然它们现在还不满足,要把害死它们以及它们孩子的人通通都杀了赔命。”说着,柳婵拿出一个瓷瓶来,盖子盖得紧,但是她托在手里好似还很费力气。 众人立即后退一步,恍若看着野兽一般的盯着柳婵手里的瓷瓶。 弯起红唇,柳婵将那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这人和这两条蛇灵你们都运回家吧,这本来也是你们家的事儿,净土寺并没有责任帮忙。你们捐给净土寺的那些善款,我想方丈大师也愿意归还,从此两不相欠。只是可惜了,净土寺的大师们一身本领无处可用,本来能供奉超度这两条蛇灵的,但想来做不了了。” 那一家人面面相觑,再看向那桌子上的人满胸腹的鳞片,和那诡异的瓷瓶,面露难色。 ------------ 009、对症下药 “这、、、” “抬走吧,净土寺一方小小寺庙,僧侣潜心修行,根本不是这位老爷的对手。”柳婵双臂环胸,淡淡道。 “大师、、、大师您看这、、、这两条蛇灵,还得劳烦大师供奉超度啊!我们、、、我们凡夫俗子,哪里懂得怎么超度。”那老爷脸色一变,随即朝着方丈大师鞠躬作揖。 方丈白胡子一大把,手上挂着佛珠,刚要说话,那边寂言大师却先开了口。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这蛇灵若是跑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岂止不堪设想,它们想要谁的命,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好使。”柳婵弯起唇角,就知道是这样。人啊,果然都惜命。 “大师,大师您可一定得救救我们啊。您看我们一家老小,家中还有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您不能不救啊!”说着,那老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一瞧这场面,不止方丈,寂言大师也愣了,变脸速度太快。刚刚一副要烧了净土寺的模样,现在却跪地祈求。 “当然了,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供奉超度这两条蛇灵并非诵经就行的。它们怨气重,起码得建一座经楼给它们,让它们知道你们忏悔的诚意。再诵经念佛,直至它们怨气消散。”柳婵开口,她算看明白了,这整个净土寺没一个能打嘴炮谈判的,只有她了。 “好好好,经楼没问题。只要它们不出来,不来找我们,怎样都行。”那老爷点头如捣蒜,一家子性命重要。 “这是净土寺,佛门清净之地,还希望这位老爷往后不要带着大拨人冲进来吵闹。湛圆大师为救令公子旧疾复发,最终圆寂升天,现在所有僧人都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位老爷这般吵闹,只会使得湛圆大师无法顺利登上极乐。”柳婵长叹口气,语重心长。 “姑娘说的是,是我们唐突了。这样吧,明日我便派人为寺中各位大师送来新的僧衣芒鞋以示歉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老爷站起身,连连作揖。 “这位老爷有心了。这两条蛇灵,我们会尽力供奉超度的。”说着,柳婵将那瓷瓶拿起,看起来那瓷瓶好像很重,她拿的很费力气。 “好好好。快快,把少爷抬走,快。”瞧着柳婵手里的瓷瓶,不止那老爷,他身后的仆人都眼露惧怕。尤其一瞧那少爷身上的鳞片,更是满身鸡皮疙瘩掉下来。 速速的把那活死人抬起来,仆人们一溜烟的跑出了药房。 “哎呀,它们在挣扎,这瓷瓶怕是要关不住它们了。”柳婵手腕忽然一抖,她整个身体都要倒了。 那老爷立时瞪大眼睛,连连拱手作揖后,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一时无声,药房里众人面面相觑,这就走了? “切,不见棺材不掉泪!”扬手,瓷瓶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滚了几圈,最后躺在了那里。 “哎哎哎,轻点轻点,两条蛇灵啊,会要了我们命的。”一空立时跳过去,小心的把瓷瓶扶起来,小脸儿上皆是谨慎。 斜睨他一眼,柳婵懒得理他。 “没有蛇灵,那只是个空瓶子。”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正是长修。 “啊?空瓶子?那柳姐姐,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一空睁大眼睛,这也可以?假话随口就来。 “若不是那些假话,你觉得那一家人现在能走?而这位大师你还能在这儿说风凉话么?若是诸位大师觉得不妥,现在追下山还来得及。”柳婵冷哼一声,顽固不化。 一空闻言立即点头,“柳姐姐做的没错,他们欺人太甚了。师公圆寂,都是因为驱邪,不然现在他老人家一定还在。” “一空,休得胡言!阿弥陀佛,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女施主。”方丈大师抬手,终于承认柳婵是帮忙了。 “还是方丈大师讲道理,不似某些大师,关键时刻不出声,人家走了马后炮的劲儿倒是足。这空瓶子还是保存着吧,估摸着过两日那位有钱的老爷就会送钱来。盖一座经楼,造福大众。”双手负后,柳婵举步走出药房。 一空把那瓷瓶拿在手里,分别看了看,然后送到了方丈大师前。 “师父,这瓶子,保存着?”一空认为柳婵说的有道理。 方丈大师稍稍沉思,随后点头,“先保存在药房吧。” 阴沉的云彩终于要撑不住了,细细的雨点落下来,浇的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 柳婵一路返回后山,脚步轻快,和她那柔弱又婀娜多姿的身材极其不相称。 不过,就是这种不相称却莫名的在她身上很和谐。 时近下午,大雨终于落下来了,那些乌云托不住它们,最终只能落下来了。 玲珑被雨声吵醒,幽幽转醒后,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醒了?”一直都在这房间里,柳婵听见床上的动静,便起身走了过来。 倾身,柳婵捏住玲珑的脸左看看右看看,随后点头,“没事了。” “终于想起这味道是从何而来的了,一空的童子尿。”一咕噜坐起来,玲珑一把将头上的毛巾扯掉,整张脸皱成一团。 “小孩子火气旺,尿有味道也正常。不过就是有味道才有效果,你看,你的小脸儿白里透红,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柳婵似笑非笑,瞧玲珑那样子,她显然很开心。 “小姐,你是说一空的童子尿有护肤的作用么?不行了,奴婢去洗澡,这味道太大了。”赶紧下床,玲珑要被熏死了,她感觉自己满身都是尿味。 柳婵轻笑,随后用两指捏着那已经发黄的毛巾扔到地上去,小孩子火气旺啊! 洗干净了身体,玲珑又换了一身衣服,从内到外,这才感觉好些。 “小姐,那个人怎么样了?”擦拭着头发,玲珑一边问道。 “被他家人接走了。”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柳婵一边淡淡回应道。 “这么说,他已经痊愈了?太好了,小姐你太厉害了。”玲珑睁大眼睛,原来柳婵真的会给人驱邪。 眉尾动了动,柳婵不语。痊愈?她不知痊愈是什么,反正净土寺是清净了。 “昨晚可吓死我了,不过最终解决了就是好事。咱们来这里其实就是被驱逐,谁想到来到这里也不得清净。”玲珑不知这是好还是坏,若是一直很清净,那就真的和出家一样了。 “这样很好,我在帝都被关了七年,即便在这儿每日都腥风血雨的,那也比在帝都好得多。”柳婵却不这般认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的血都热了起来。 “小姐,你又开始说胡话了。”玲珑也已经习惯了,柳婵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饿不饿?要是饿的话,待得一会儿雨小了,你就下山去吃些饭吧。要是吃不惯素菜,你就去找一空,他能给你找来肉吃。”武僧吃白肉,她们倒是可以借光。 “真的?这两天吃素吃的奴婢都要吐了。太好了,一会儿我就直接去找一空。”提起肉,玲珑的两只眼睛好似都放光了。 “我看你再吃两天素,就要把我当肉吃了。隔壁有伞,这会儿雨小了,下山去吃饭吧。”虽然在这儿比不上帝都,可是柳婵仍旧觉得很好。 “好,那小姐你想吃什么?一会儿奴婢给你拿回来。”将头发梳起来,满身清爽,那难闻的尿味已经没有了。 “随便,拿回来一些就行。”柳婵没有太多的要求,吃食什么的,和自由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好。”得令,玲珑随即转身离开。步子轻松,好的不得了。 起身,柳婵将掩在衣袖里的手拿出来,解开上面的布条,手心那一条伤口已经愈合了。相信用不过两日,就能痊愈。 丢掉布条,柳婵将带来的各种药膏药粉翻找出来,找到对症的药粉,便草草的洒在了手上。 用纱布缠上,她做的得心应手,这种事情于她来说,实在算不上稀奇。 若不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她大概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巫医了。 家族事业,神秘又有挑战性,她很喜欢。 所以,从小便专心学习,任何场面她都把害怕藏在心底里,勇往直前。 然而,在一切都要走上正轨的时候,她就‘死’了。再睁开眼,就在这个世界了。 如今想想,柳婵就不禁叹气,都说天意难违,看来还真是如此。 只不过,老天有时候也眼瞎,把她弄到这里来,鬼知道要干嘛。 她想,大概就是为了要‘克死’那三个男人吧。 虽然那一系列事情都很诡异,但不可否认,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很糊涂,恍似一团乱线,找不到头,也找不到尾。 ------------ 010、小白脸儿 这大雨一下就是五天,天和地好似都被清洗了一遍,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然而,即便下雨,有些事情也没有耽搁。 山下附近镇子上的那位有钱老爷已经将善款送来了,还有崭新的僧衣芒鞋,又送来了几车的米面蔬菜白肉等等。 这笔善款是用来盖经楼的,而对于净土寺来说,增加一座经楼亦是好事。 此事方丈大师交代给了寂言大师,寂言大师派出一空前去后山将柳婵请了下来。 撑着黑色的油伞,柳婵冒雨与一空下山,最后找到了正在勘察场地的寂言大师。 “大师,这事儿还用勘察么?我想之前净土寺就应该有过计划吧,盖经楼什么的,哪用得着现在找合适的地点。”净土寺其实不大,但是所有的殿都有些年头了,这是一方古刹。所以,柳婵认为,他们应该早就有计划,只是资金没到位而已。 “阿弥陀佛。小僧今日将施主找来,其实是希望施主能为小僧解惑。”寂言大师手持佛珠,一边低头道。 “找我解惑?大师未免太客气了。您是得道高僧,应该您为我们解惑才是。”柳婵笑,黑伞黑裙,她的笑脸异常美丽。 寂言大师默默的念了两句佛号,随后道:“盖经楼,的确是净土寺盼望已久的事。只是,此次盖经楼却源于一个谎言。超度供奉,可是那瓶子里什么都没有。这经楼盖起来,怕是也站不住。” 挑眉,柳婵懂了,是因为这个。 “大师宅心仁厚,不屑于撒谎。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您可以视线再放得长一点。”说着,柳婵伸出一只手来,缓缓展开,手心接到了伞外的雨水。 一空站在旁边看着她,倒是不太懂她所说的长一点是有多长。 “净土寺的情况大师比我了解,这附近的村民都是这里的善信,无论是家中喜事还是白事,我想都会来净土寺寻求帮助。供奉,超度,本来就非一朝一夕之事。盖一座经楼,可谓造福大众,所有村民都能得到福利。而出钱盖经楼的人呢,他们本来就做了很多恶事,这是在赎罪,用造福大众来赎罪。更况且,撒谎的是我,又不是你们。我说的对不对,寂言大师?”弯着眸子,柳婵看着他,出家人不撒谎,所以寂言大师才如此纠结,她明白。 “阿弥陀佛。施主才是舍己为人,小僧反倒纠结于一处难以自拔,惭愧惭愧。”寂言微微摇头,一些事情明明只要转个弯就通了,但是他却一直被困在原处。 “寂言大师可别吹捧我了,我这算什么舍己为人啊。撒谎骗人,我并没有觉得是十恶不赦之事。更况且,我撒的谎多了,这只能排在后面。”转过身,柳婵微微撇嘴,这件事儿根本算不上什么撒谎不撒谎。 “施主,净土寺早就选定了几个地点用来做经楼,不如今日施主就与小僧前去看看,也为小僧出出主意。毕竟这经楼也是施主讨来的,施主理应参与。”寂言大师邀请,满面微笑,一派祥和。 “好啊,就应了寂言大师的相邀,咱们走吧。”柳婵微微点头,也不是不可,正好下雨无事。 柳婵说的没错,净土寺早就做好了要起经楼的准备,所以已经选好了诸多个地点。 想起一座经楼并非易事,地点风水什么的不说,单单是钱就要很多很多。 寂言大师带着柳婵,还有一空,顺着净土寺的西侧往外走。 雨飘摇,地砖上一层细细的水,不过空气却分外清新。 “这个地点乃是湛清方丈在世时选定的,本以为在他圆寂之前这经楼就能盖起来,不过事与愿违,善款并没有筹集够。”寂言大师感叹着,一切好似都在昨天。 刚要说话,却听到后面有动静。 三人转头去看,只见一行人出现,大伞支撑,正朝着这边走来。 柳婵的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掠过,这衣服不是大燕的服饰,而且瞧后面那些撑伞人戴的帽子也有些奇怪,这、、、应该是大梁人吧。 当先一人乃女子,长裙华丽,因为下雨,后面有丫鬟给扯着裙摆。 她发式繁复,头上各种金饰做工精细,各个相得益彰,尽展雍容。 虽然五官普通,可是气度不凡,一瞧便不是普通女子。 他们越来越近了,寂言大师与一空均抬起手来,微微敛眉。 不过片刻他们就到了跟前,虽然没有停,不过当先那女子则冲着寂言大师点了点头,想来是认识的。 之后,他们走过去,最后直接进入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儿。那女子走进去了,其余的人则都停在了外面等候。 柳婵缓缓挑眉,这小院儿?貌似是住人的地方吧。 “佛门之地很少有女人出现,像我这种情况是逼不得已,但那位女施主是什么情况?”柳婵不禁发问,很奇怪。 “那是大梁的长公主。”一空立即小声提醒,别乱说话。 挑眉,柳婵看了一眼一空,“真的?” 一空连连点头,证明他没说谎,那就是大梁的长公主。 原来这就是大梁的长公主,自大梁老皇帝去世后便把持朝政,很具传奇的女性。 “那,这个院子里住的是谁?”也不知这大梁长公主是来找谁的。 “那是长修师兄住的地方。”一空转着手里的伞,一边道。 闻言,柳婵的眸子一点点睁大,长修?那个擅长马后炮的长修? 路过那小院儿,三人朝着山中走去,这个地点就在山林里,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那位湛清方丈选的地点还是很好的,站在这儿,能看得到下面所有的山。”踩在一块大石头上,柳婵向山下看,一边悠悠道。 “佛祖普度众生,经楼也应矗立在山下看得见的地方。”寂言大师微微点头,可见他也认为这个地方不错。 “嗯,没错,将佛法发扬光大。只要钱够,建在哪儿,建多大都行。”柳婵认为建在哪儿都没问题,这净土寺处处好地方。 “说的是,佛法无边,阿弥陀佛。”寂言一手撑伞,一手转着手中的佛珠,颇为感慨。 “寂言大师,你没出家之前与家父是好友,不知是因为什么才出家的?”柳婵倒是好奇,能和柳承昭是朋友,想必这寂言大师也是富家子弟。 寂言大师一笑,“只是有一日忽然想通了而已。” 缓缓挑眉,柳婵连连点头,“所以说,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连续克死了三个未婚夫,我也没想着落发出家,祸害人有瘾啊。” “柳姐姐,你克死了三个未婚夫?”一空眼睛睁的大,还有这事儿呢。 “有人生来命薄,并非因他人,一切只是天意罢了。”寂言大师却不这般认为,所谓克死之说也只是无稽之谈。 柳婵微微摇头,不管是不是天意,但那三个男人的死,她认为定然是与她有关系。只是到底是什么关系,其中有怎样的秘密,她不知道。 “东侧还有一个地点较好,那是湛圆大师曾看好的地点。”寂言大师继续道。 “湛圆大师来自大梁,将经楼建在距离大梁边界近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一空忽然悠悠道。 “一空,不可乱语。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哪里都是家。”寂言大师轻声训斥,出家人不说是非。 一空抬起小手儿摸了摸光头,闭嘴不言。 柳婵轻笑,这小子看来是真做不了和尚,早晚得还俗。 场地看的差不多,雨势也有点大了,三人缓缓往回走,走出了泥地,各自的鞋子上都沾了泥巴。 撑着伞,柳婵边走边蹭掉鞋子上的泥巴,弄脏了衣服,玲珑要受苦了。 “柳姐姐,你真的克死了三个男人啊?”一空故意放慢脚步,和柳婵走在一起。 “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倒是不少。没错,我的确克死了三个男人,各个死的很惨。”说着,柳婵伸出舌头,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一空眨巴眨巴眼睛,“像柳姐姐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有很多男人想娶的。柳姐姐,你别灰心哦。” 垂眸看着他,柳婵呵呵两声,“我没灰心,我很想知道第四个是谁。” 往回走,正好路过那小院时,那大梁的长公主也正好从小院里出来了。 柳婵和一空远远地看过去,只见自带圣光的长修大师与大梁长公主并肩而行。一人雍容华贵,一人青色的僧衣芒鞋,画风诡异。 不过,这俩人看起来并非陌生人,他们在说话。 柳婵缓缓蹙眉,瞧那大梁长公主的样子,一直歪头看着长修。那眼神儿里有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很奇怪就是了。 “这大梁长公主为什么来找长修大师啊,来了净土寺不找方丈不找其他高僧,只找这个长修大师。”柳婵瞅着那边,一边低声道。 一空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这位长公主每次来都找长修师兄的。” “每次来?”这个字眼、、、啧啧,听起来更奇怪了。 “嗯,长公主大约半年来一次吧,每次都和长修师兄相谈半天。”一空接连点头,证明他并非乱说。 眯起眸子,柳婵轻轻地撇嘴,“养小白脸儿养到寺庙里来了,谜一样的世界。” ------------ 011、帮忙 “今天的鸡肉很新鲜啊,尽管味道做的不是很好,不过总比青菜要强得多。小姐,吃肉。”用筷子将粘在骨头上的鸡肉剃下来,然后夹到柳婵面前的盘子里,这些事情玲珑做的得心应手。 “不管是肉还是菜,做的都是一个味道,吃的时间久了,总是会腻。”柳婵慢慢的将肉塞进嘴里,填饱肚子的东西,其实是什么味道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吃的时候的心情。 “寺庙里的饭菜嘛,肯定都是一个味道。不过有肉吃就好了,要是这辈子都吃青菜,奴婢会瘦成那根棍子的。”说着,玲珑指了指支撑窗户的棍子。 “女人呢,的确不能太瘦,但是也不能太胖。否则,到时生不出孩子。”柳婵微微挑眉,提醒她少吃。 “小姐,你还知道这个呢。”掩嘴轻笑,玲珑倒是想不出自己生孩子是什么模样。 “吃吧,别给我挑了,我吃的不多。”柳婵弯起红唇,即便一身黑色,但不挡她柔弱美丽。 “山下建经楼是说建就建,马上就要动土了。依奴婢看,净土寺早就筹集了很多的善款,但是还差一部分。那位有钱的老爷,就是最重要的一笔。”玲珑边吃边说,对于净土寺建经楼的事儿,她倒是很看好的。 净土寺这方古刹,僧人又不少,不止经楼,还得建一些僧人居住的地方才行。 “嗯,钱到位了,什么时候动土都可以。”柳婵微微点头,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钱搞不定的,有了钱,一切都变得很容易。 “就是不知会建成什么样的?”玲珑很好奇,这净土寺也有其他的经楼,但都不大。 “我看过草图,很大,估摸着在山下都瞧得见。”柳婵微微挑眉,听说那经楼的草图还是那位自带圣光的长修大师设计的。 想到这长修,柳婵就不禁想到前些日子见到的大梁长公主。啧啧,一个长公主,一个俊的不得了的和尚,每次来到这里都要在房间里相谈半日,怎么想也是奇怪。 “小姐,你想什么呢?表情那么奇怪。”看着柳婵,玲珑不禁睁大眼睛,柳婵那模样就好像捉奸一样。 眨眼,柳婵摇摇头,“没什么,吃你的吧。” 不再追问,但玲珑还是不时的看她一眼,怎么看都奇怪。 经楼已经开始动工了,请来的工人在山下忙活的热火朝天,在这山上也看得见。 因为有工人,所以柳婵也玲珑也不能再像以前似得随意下山,毕竟她们现在处于为那个关戍梁的‘守孝期’。 阳光明媚,山下动土的声音不时传来,柳婵和玲珑坐在窗边,正在下棋。 黑子白子落,俩人虽都不是高手,但水平差不多,所以也算棋逢对手。 柳婵的黑子有些猖狂,玲珑皱着眉头,眼睛睁的大,仔细的盯着棋盘,寻找破绽。 许久后,玲珑才将白子落下,柳婵快速的将黑子落下,玲珑立时大叫一声。 “小姐,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我这叫计策。而且,我这个计策还挺粗劣的,谁想到你却上当了。这只能说明,你很笨。”柳婵将自己的黑子慢慢的拿回棋盒里,一边悠悠道。 “小姐,虽说下棋是讲究计策的,但是咱们俩就不用了吧。咱俩,只是闲着没事儿消磨时间。”玲珑微微噘嘴,几分闷闷不乐,她已经输了好几局了。 “消磨时间也要分输赢啊,否则这时间更难熬。来,再来一局。这一局呢,我可以勉强的让你一次。”柳婵弯起红唇,黑裙之中,怎是一个娇美了得。 玲珑噘着嘴,一边哼哼,“不来了,奴婢还是睡觉去吧。不然,奴婢去绣花,给小姐重新做一个小衣,那些小衣都是白的,没一点花样。” 不甚在意,对于柳婵来说,内衣是穿在里面的,平时也看不见,什么样式都行。 “小姐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奴婢去做喽。做累的话,奴婢就小睡一下。待得时辰到了,奴婢就下山去取饭。”笑眯眯,玲珑起身快步走开。 没人陪自己玩儿,柳婵便取出棋子摆图案,黑子白子,很容易的就摆出了一个兔子来。 “柳姐姐?”蓦地,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过来,童稚又充满了活力。 歪头看过去,柳婵抬手托住自己的右脸,笑眯眯的看着走过来的小人儿,“什么事儿?” 几步奔到窗前,一空憨笑,而且那光头上一层的汗,可见他一直没闲着。 “柳姐姐,寂言师叔请你下去。”露出一排小白牙,他笑起来。 微微皱眉,柳婵屏住呼吸,“你小子怎么一身的汗味儿?人不大,男人味儿倒是重,熏死人了。” 闻言,一空立即抬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还好啊,没有奇怪的味道。” “自己怎么能闻得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儿?算了,寂言大师找我做什么?”这几日寂言大师可是很忙,经楼动工,都由他来负责。 “好像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神神秘秘又很着急,我也不知道。”一空歪头想了想,然后道。 缓缓眨眼,柳婵稍稍一想,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大概是谁家的孩子又中邪了吧,眼下湛圆大师圆寂了,这寺里能驱邪的,还真没别人。”那个有些奇特的长修大师、、、啧啧,一言难尽啊! “或许吧。”一空点点头,可能是因为这个。 “成,走吧。”扔掉手里的棋子,柳婵站起身,缓步的走出房间。 “柳姐姐,你还能在这儿住多久啊?我打听过了,像你这种情况,守孝三个月就够了。”一空一手拿着哨棒,一边摇头晃脑道。 小光头在太阳下锃亮,看的人不禁想伸手摸一把。 “你还特意去打听过?好小子。”柳婵缓缓点头,这事儿她都没刻意问过,一空这小子倒是热心。 “嘿嘿,正巧山下李婆婆来上香,我就随口问问。要是柳姐姐你回家了,咱们净土寺就没有能驱邪的人了。”说起来,他倒是几分舍不得。 “你想得太多了,三个月?我觉得三年我都回不去。”柳婵无声的哼了哼。 “为什么?”一空不懂,哪有守孝还没完没了的。 “说了你也不懂。”柳婵抬手拍了拍他的头,下一刻却忽的挪开手,“你的头应该再刮刮了,扎手。” “是么?”抬手摸摸自己的头,一空随后一笑,“今晚就让师兄给我刮刮。” 下了山,直奔寂言大师的住处,一个小院儿,香火缭绕。 房门开着,一眼就能看到小厅,不止有寂言大师,还有另外的几个人。 “寂言大师,不知找我来有何事?”迈过门槛,柳婵便直问,她也不喜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阿弥陀佛,施主先请坐。”寂言大师站起身,抬手示意柳婵先坐下。 看了一眼,柳婵便径直的坐在了左侧的椅子上,旁边,是那位自带圣光的长修大师。 他坐在旁边,柳婵便觉得有金光从在照着自己的眼睛,逼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来,否则会被闪瞎眼。 不过,这金光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就想到了大梁长公主和他闷在房间里半天的事儿。金光自动变灰暗,然后出现的就是猥琐。 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衣服不算华丽,但是脚上那一双靴子上却镶着翠玉,可见是个有钱人。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厮,垂首敛目,大气不出。 “寂言大师,长修大师,还有这位、、、姑娘,鄙人家中之事,就要仰仗各位大师了。”对面那中年男人站起身,拱手,冲着他们深深地作揖。 柳婵缓缓扬眉,这人倒是挺有礼貌,而且听着那语气,可见是个很有修养的人。 “齐施主,本寺湛圆大师已圆寂,所以眼下只有长修与这位柳施主能帮得上忙。长修是本寺寂语大师的徒弟,自然会无条件的帮忙;但,这位柳施主乃客人,能否帮忙,还需求得柳施主的同意。”寂言大师转着手中的佛珠,一边道。 随着寂言大师的话落下,那位齐老爷也转身看了过来。 柳婵缓缓扬眉,“不知这位齐老爷家里生了何事?”她得先知道是什么事儿,能办的她或许可以考虑帮忙,若是不能办,她才不会逞强。 齐老爷略微踌躇,半晌后,他缓缓坐下,这才开口。 “是这样的,半年之前家中犬子从帝都返回,此次科考名落孙山,他回来后便郁郁寡欢,最后生了一场大病。半个多月后,犬子的病才慢慢好转。可是,奇怪的事情就此发生了。白日,他昏睡不醒,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夜晚,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任何人都不让进。而且,那房间里还有奇怪的声音。终于,小厮有一日悄悄过去偷看,竟然发现,犬子和一具红衣枯骨在床上缠绵。” ------------ 012、出山 砰! 一声巨响让众人回过神儿来,看向发声处,是一空。 他张大了眼睛和嘴,从小凳子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所以才发出了这么大的声音。 柳婵扯了扯唇角,“人不大,屁股倒是挺大,赶紧起来看看地砖有没有被你砸坏?” “啊?哦。”撑着地站起来,一空看了看地面,然后耸耸肩,“没砸坏,没砸坏。” 无言,柳婵不再搭理他,看向齐老爷,她叹口气,“与活人同床共枕,是个吸精鬼。这种鬼呢,多为女人,死因也大都与男人有关,所以才不愿走。从而到处寻找男人,借男人的精气得来力量,时间越久男人越多,她的能力也就愈强。” 齐老爷深深地吸一口气,“听柳姑娘这般说,想必是有办法对付这个鬼了?” 柳婵挑眉,随后摇头,“没见着她,我也没把握。” “阿弥陀佛,已死之人留在这世间本就违逆天道,作恶更是不该。若是不除,只会有更多的人遭受毒手。”寂言大师微微摇头,这些意志,都是从湛圆大师那儿传来的。而寂言大师显然也认为这些是正确的,人间就是人间,已死之人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柳婵哼了哼,“谁又能说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呢?若是没有欲心,也根本看不见她一副枯骨变成了美人;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是这么个道理。” “她有心害人,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再言,人本来就是有缺点的,这些缺点也很容易被利用。”身边,长修大师开口,声音很沉稳,却又透着诸多的冷漠。 缓缓转眼看向长修,柳婵不眨眼的盯着他,“像长修大师这种满身圣光的人定然不会被一个女鬼所迷惑,但对于那种有七情六欲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依旧目视虚无,长修恍似根本没听到柳婵阴阳怪气的话。 “柳施主,不知这个忙,你能不能帮得上?”寂言大师打断柳婵,她对其他人倒是还算客气,但此时此刻显然长修惹她不高兴了。 眨眨眼,柳婵缓缓点头,“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难度。不过,我现在能随意下山么?”虽是远在边界,但谁知道关家是不是派人过来了?若是看见她随意下山,估摸着就得找麻烦了。 寂言大师微微皱眉,略一沉思,随后道:“乔装如何?” 弯起红唇,柳婵看着寂言大师,笑起来,“大师,姜还是老的辣啊!”说不好听的,就是鸡贼,招儿真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信佛祖也不会怪罪。”寂言大师抬手默念佛号,一边转动着挂在手上的佛珠。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什么时候出发?”站起身,柳婵拍拍手,很久没有做事了,她还得准备准备才行。 “明日一早,车马就在山下。”齐老爷深吸口气,他们答应了,他心里那块石头也就落下了。 没有再说什么,柳婵转身离开,步履轻松。 寂言大师说乔装,还真很快的就准备了,一空噔噔噔的跑上来,拿着一个包袱。 玲珑接过来打开,里面居然是几件男装。 “这、、、小姐,你真要下山啊?那奴婢怎么办啊?也扮成男子么?”玲珑将那些男装拿出来,虽然布料不是很好,但样式不错。 “你就在这儿吧,装扮成我。”用一根手指把衣服挑起来,柳婵看了看,男人的衣服她还真没穿过,不过肯定比女人的衣服要方便。 “扮成小姐?奴婢怎么扮成小姐啊?”玲珑一脸难色,她可扮的不像。 “让你扮你就扮,待在这儿别出去,就不会有纰漏。我呢,下山去活动活动筋骨,很快就回来。”柳婵认为可行,反正玲珑也是女人,穿上黑裙子看起来像黑寡妇,远远一看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她。 “真的会很快回来么?小姐,你不在,奴婢会害怕的。”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儿让她不禁后怕。 “放心吧,湛圆大师圆寂了,附近的村民都知道。短暂时间内,不会有人再把中邪的人送来了。”拍拍玲珑的肩膀,让她淡定。 微微噘嘴,她心里还是没底,“那小姐,你可得注意安全。那些东西,可不是人。” 没有再和她磨叽,柳婵把那几件男装拿出来瞧了瞧,还都不错,穿上肯定很方便。 翌日,太阳还没出来,柳婵便起床了。 洗漱了一番,便开始宽衣。 将内衣都脱了下来,用裹胸布缠了几圈,虽然还有些鼓,不过若说是胸肌,大概也有人信。 随后,她慢慢悠悠的穿上男装,果然啊,真方便。 有裤子,怎么外露都不会有人觉得不雅,因为是男人。 这个世界对女人极其不公平,所以,做男人是最好的。 长发束起,简单利落,对着镜子一看,除却她这个男人有些奶油气像个小白脸儿外,还是不错的。 站直身体,双手负后,挺胸甩头,帅! “玲珑,我走了,别忘了这几天穿我的衣服,过几日我就回来。”走到玲珑的房间,她还在睡。 “小姐,这么早就走了?”睁开眼,玲珑坐起身,满脸困倦。 “嗯,你随便睡吧,这段时间也不用你服侍我了。”拍拍她的头,柳婵转身离开,长发轻甩,当真帅气。 看着她的背影,玲珑搓了搓眼睛,“小姐,你还真像男子。” 下山,柳婵脚步轻松,转到了山门处,一眼便瞧见了一空。这小子转着手中的哨棒,翘首往山下瞧,可见心已经飞了。 除却一空,还有另外三位武僧,各个身材健壮,即便是光头,也能看出几分恶相来。 他们这个模样很慑人,不过与他们相处过就会发现,除却有些脾气收敛不住外,倒算是心地善良。 “柳姐姐,你来了。”瞧见了柳婵,一空蹦过来,上下看了她一圈,便笑了起来。 “把姐姐两个字收起来,叫我柳三少。”甩头,柳婵自认为风流倜傥。 一空有些目瞪口呆,仰头看着柳婵,然后他缓缓点头,“柳三少,看来,柳三少很喜欢做男人。”本以为她会不开心呢。 “柳三少是真正的男人,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身份?看我,帅不帅?”歪头,柳婵做出睥睨之色。 一空吧嗒吧嗒嘴,然后点头,“嗯。” 尽管他是点头承认了,不过很显然他的回答很违心。 柳婵哼了一声,继续双手负后,她认为自己很爷们儿。 “什么时候出发啊?要是再磨蹭下去,我就回去睡一觉再下来。”齐老爷不见踪影,那位自带圣光的长修也不在。 “应该可以出发了吧,刚刚我们就一直在等你。”一空眨眨眼,虎头虎脑又几分童稚的可爱。 “那不早说?走吧。”无言,随后柳婵举步走出山门,自来到这里一月有余,终于可以下山了。 一空以及另外三位武僧走在后,一行人脚步轻快的朝着山下走去。 山路间空气清新,太阳还没出来,这空气中还有一些露水的味道。 “柳三少,这次咱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一想到昨天齐老爷说的那事儿,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好办。”一空跟在柳婵身后,一边用那种极其深沉的语气说道。 柳婵笑,“你是不是害怕了?别怕,吸精鬼对你这种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儿不感兴趣。” 一哽,一空立时摇头否认,“我不是害怕,就是担心柳三少你会遇到麻烦。” “谢你关心,你只要吃好喝好,关键时刻给我提供点儿童子尿就行了。”柳婵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专门出产童子尿。 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裤裆,一空不再吱声,找他要童子尿,他倒是有,只不过也不能总让他尿啊。 两刻钟的时间,一行人便走下了山,山下,的确停着两辆马车,看起来朴素无华,但凡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马车的主人有钱。 这位齐老爷的确很低调谨慎,出门在外不露财。 “几位大师,请。”后一辆马车前,驾车的小厮将马凳放在地上,请他们几人上车。 柳婵当先甩开袍子上车,动作帅气。 一空随后跳上去,接下来是三个武僧,随着五个人上了车,小厮快速的撤了马凳。 马车里,柳婵坐在了主位,两旁分坐两人,这马车满了。 “看来,那位长修大师和齐老爷同坐一辆马车啊。”不见长修的影子,显然就是这么回事儿。 一空点点头,“嗯,是的。长修师兄和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嗯,是不一样。”柳婵几不可微的挑眉,普通人谁能和大梁长公主闷在屋子里半天? 马车前行,车轮轧轧,离开这群山之地,前往二十里之外的舟城。 ------------ 013、马首是瞻 舟城算是这边界之地较为富庶的城池,毗邻大梁,所以经常能见到大梁人。 而寂言大师之所以对这位齐老爷有求必应,那是因为这位齐老爷曾为净土寺捐了很多的善款。净土寺内僧人春夏秋冬的僧衣芒鞋都是齐老爷捐的,仗义疏财。 在路上,柳婵得知了这些,也怪不得寂言大师求她帮忙,毕竟她暂时还算净土寺的客人。 时近傍晚,车马进入了舟城,这个时辰,街上人还是很多。在净土寺久了,忽然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柳婵不禁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来之不易,它就更难得了。 一空将窗子推开,整张脸都贴在了窗子上,看着外面,心都要飞走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他是个和尚,但也是个小孩子。 其他三个武僧动也不动,好似木桩子,和一空比起来,他们才是坐如钟站如松。 车马进城,青石砖的道路车轮走过,发出轧轧的声音。 这舟城很大,在各条街中穿梭,最后,于一个高门大宅前缓缓停下。 不过片刻,侧门打开,马车直接顺着侧门进了府邸。 “宅子真大。”一空的脸卡在窗子那儿,清楚的瞧见外面的一切,发出轻声的感叹。 “奋发图强,到时你也能有这么大的宅子。”柳婵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想着有大宅子呢。 “我不要,我是和尚,不要那么多的身外之物。”一空将脑袋从窗口收回来,脑门儿上一条红印,看起来颇为滑稽。 笑,柳婵也不揭穿他,六根不净,看样子真是做不了一辈子的和尚。 马车停下,车门被小厮从外打开,“大师,可以下车了,咱们到了。” 起身,柳婵先走出去,弯身从车里出来,一眼看到的便是高大的宅院,前方那拱桥流水分外别致。虽比不上帝都柳家大宅,但也不差什么。 踩着马凳下来,柳婵环顾了一圈,随后看向另一辆马车,小厮好几个围在那儿,正迎接齐老爷。 另一人青色僧衣,芒鞋朴素,他尽管也站在那儿,但又好似与世隔绝般。这大千世界诸多尘埃,唯独他是干净的,纤尘不染。 这么看着他,借着灯火,柳婵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好似,他和大梁长公主应当不是那种关系。 可是,人这个物种谁又能说得清楚呢?表里不一的太多了。 “几位大师,柳三少,请。”连续赶了两天的路,齐老爷有些疲倦,不过当下他最急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齐老爷亲自带路,穿过拱桥,便直奔大厅。 灯火通明,小厮丫鬟无数,这齐家的确是有钱。 大厅很大,装饰豪华,而且墙上还有许多的字画,豪华中透着风雅,可见这齐家主人是有些品味的。 “几位大师坐。”齐老爷被小厮搀扶着,于主座坐了下来。 分别在两侧的椅子上坐下,柳婵环顾四周,那墙上的字画落款都是同一个人,重火。 “这墙上的字画都出自犬子之手,他名唤齐炎字重火。那时意气风发,可现在、、、”齐老爷的声音渐无,想着以前齐炎的样子,再想想现在,心头无限悲戚。 柳婵点点头,这个齐炎很有才华,从这些字画上就看得出。 “炎儿还在房间么?”看向小厮,齐老爷问道。 “回老爷,是的。”小厮点头答应,脸色也几分奇怪。这偌大的齐家,眼下怪事连连,可怖又诡异。 “大师,不如今晚就先休息吧,这些事,明日再说?”齐老爷看向他们几人,倒是几分心口不一。 “正值太阳落山,此时机再好不过。但,人太多也不行,这样吧,我先过去看看,瞧瞧这吸精鬼到底是个什么段位。”柳婵缓缓的将衣袖挽起来一些,她打算先探探路。 “有劳柳三少了。”齐老爷无声的叹口气,那声叹息中诸多安慰。 “我也去,我要看看。”一空站起身,眼睛睁得老大。 “临下山时师叔交代,要小僧几人保护柳施主的安全,小僧需寸步不离柳施主身边。”那三个武僧也站了起来,他们是寂言大师专门派来保护柳婵的。 缓缓挑眉,柳婵看向他们四人,不由得微微摇头,“多谢寂言大师!”这到底是出来游山玩水还是捉鬼来了? “我们几人去看看吧,具体事宜待得看过再说。”对面,长修开口,他的声音沉稳又好听,传过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听从。 转眼看过去,柳婵动了动眉尾,“随意,长修大师说了算。” “小顺,带几位大师去西厢。”齐老爷发话,那边一个小厮快速的站了出来。 “走吧。”柳婵站起身,心知齐老爷急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想让他们去把那吸精鬼收拾了。 叫小顺的小厮在前带路,柳婵等一行人走出大厅,顺着长长的回廊,朝着西厢走去。 柳婵走在前,她前方就是小顺,他微微弓着身子,而且走路无声,不会摩擦地面。 其实有时根本无需询问,单单是看一个人的姿态,就能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诸如这个小顺,一瞧他就是下人。 “小顺,你们公子这个情况有多久了?”双手负后,柳婵走路时都在昂首挺胸,虽然她自认为风流倜傥,但是在别人看来,她这个样子倒是几分怪异。 “回柳三少,自从少爷从帝都回来就有些奇怪,距今已经半年了吧。”小顺回答,很恭顺。 “他都什么状况,你跟我说说。”尽管齐老爷在净土寺曾说过,但柳婵还是想再问问。 “公子他啊,白天昏睡不起,怎么叫都叫不醒。什么东西都不吃,夫人着急,就命小的们强迫公子喝流食。晚上呢,公子倒是会醒来,不过醒来之后就门窗紧闭,不许小的们靠近,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只不过,那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因为小的们曾几次远远地听见公子在房间里和谁有说有笑的。”小顺说着,这些情况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怎么都是诡异。 “不是曾说有人瞧见齐公子屋里头的东西了么?”这是齐老爷说的。 小顺顿了顿,随后点头,“是公子身边的小厮看见的,之后他就病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从那以后,谁也不敢去偷瞧了。 微微颌首,柳婵没有再问,看来情况和齐老爷说的差不多。 偌大的拱门做的极其精致,进入其中,这就是西厢了。 西厢很大,房屋颇具风格,鳞次栉比,很是好看。 这西厢没有一个人,小厮丫鬟都没有,只有门口挂着两盏琉灯,再往里走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见。 带路的小顺也脚步迟疑,走走停停,在走上拱桥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几位大师,柳三少,小的只能带到这儿了。再往前,小的不敢过去。”他站在那儿,宽松的裤管下,两条腿在打哆嗦。 看向他,柳婵倒是不为难,“齐公子住在哪儿?” “顺着这回廊往里走,转过弯就能看见了,唯一亮着灯的就是。”小顺立即指示方向,只要不让他过去怎样都行。 柳婵随即越过他走下拱桥,对于小顺那打哆嗦的腿,她视而不见。 长修也脚步沉稳的跟上,他的僧袍在黑暗之中好似都带着风,让人无端的心情放松。 一空拎着哨棒,仰头看了看那小顺,又看了看已经走下拱桥的那两个人,最后小声问道:“真有那么吓人么?” 小顺哽了哽,随后点头,“嗯。” 走下拱桥,光线更暗了,柳婵借助的无非是夜光,可有可无的夜光。她没有夜视眼,所以此时手上若有个手电筒的话,一定极其特别的方便。 身后是长修她知道,只有他走路是这种声音,沉稳从容。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檀香味儿,和一空可不同,一空那是檀香加汗臭味儿。 “有长修大师在,也就不怕那吸精鬼逃跑了。不过据说心底有*的人才能瞧见那吸精鬼的美貌,无*的人看见的才是白骨。就是不知,长修大师的眼睛会看到什么?”柳婵开口,那音调几分阴阳怪气。 “它们呈现什么模样,我看见的便是什么模样。无论红颜亦或是白骨,都是假的。”长修回话,声线还是那般平稳,就好似并没有听到柳婵的阴阳怪气。 “大师就是大师,说的话真是不一样,受益匪浅啊!既然如此,那一会儿就有劳大师瞧瞧了,那吸精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踏上回廊,柳婵放慢脚步,因为她彻底看不见路了。 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长修走上来,她与他同行,根据他的脚步来推测前路,这法子聪明。 “柳三少有捉鬼降妖之能,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小僧。”长修可没忘了当时下山寂言大师可是将捉鬼之事全权拜托给了她。 柳婵扭头看了他一眼,尽管光线昏暗,不过他的轮廓也看得清,“长修大师这语气听起来可值得琢磨,好像一股酸味儿。本人没什么能耐,也不贪图虚名,长修大师若是心里不舒服,那就把重任交托给长修大师您?以后,我们以大师马首是瞻。” 继续前行,长修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虽是眸色平静,但平静之下隐隐几丝不耐。 ------------ 014、初次交手 转过了长廊,一丝光亮进入视线当中,前方,果然有一间房子亮着灯。 不过,里面也只燃了一盏灯而已,光线幽幽。 瞧见那房间,柳婵也放慢了脚步,缓缓皱起眉头,然后道:“这鬼呢,一般时候是不敢靠近我的。长修大师,若是你看见了那吸精鬼,就告诉我她在哪儿。”缓缓的把衣袖挽起来,柳婵一边低声道。 长修看向她,视线下移,最后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小臂露出来一截,一些刺青的痕迹若隐若现。 “长修大师可听到了?你放心,捉鬼的功劳归你。谁让大师长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呢?”他不吱声,柳婵继续道,并且十分‘大方’。 “鬼的确不敢靠近你。”长修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肯定了柳婵的第一句话。 刻意的笑了一声,柳婵转头看向他,“大师是通过眼睛看到了什么?” “你想知道?”长修不认为柳婵会想知道这些事情。 “不稀奇,我以前就知道。”柳婵自然知道鬼不敢靠近她,她的刺青,她的血,甚至她的气息,都是鬼所惧怕的。 靠近那亮灯的房间,柳婵与长修都停下了脚步,后面,一空以及那三个武僧也都跟了上来。 眼下就在这里,不止一空,那三位武僧看起来也有些踌躇。 不眨眼的盯着那亮灯的房间,门窗紧闭,而且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们谁敢上去偷瞧一眼,看看房间里有什么?”柳婵开口,带着笑意。 一空扬起头,一边道:“我可以去看看,但是我不知道该看哪里。”而且,这个房间好恐怖啊,亮着幽幽的灯火,又寂静无声。 “这理由找的好,我都没法指使你了。长修大师,请吧。”脚向前迈了一步,柳婵一边抬手示意,请长修同去。 长修没有任何的言语,举步,与柳婵一同踏上台阶,朝着那烛火幽幽的房间走去。 俩人脚步都很轻,踏地无声。 一空旁边那三位武僧互相看了看,随后也举步跟上,毕竟他们奉了寂言大师的命令,是要保护柳婵的。 三人同样放轻了脚步,跟上了柳婵与长修,不眨眼的盯着那寂静的房间,很难预料到一会儿会看到什么。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柳婵转眼看向长修,正巧他也看了过来。 抬起右手,柳婵的衣袖也落下去了些,她的小臂更清楚的露出来,那上面是弯弯曲曲的刺青,透着几分诡异。 “长修大师,请。”示意他先看看,毕竟他的眼睛与众不同。 长修没有说话,举步走向窗子,抬手,他轻而易举的将窗纸捅破,随后微微侧身看了过去。 三个武僧包括台阶下的一空都屏息不做声,盯着长修,握紧了手中的哨棒。 然而,长修看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他让开身体,然后看向了柳婵。 几不可微的挑眉,柳婵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定一下他不是在给自己下套,随后才走了过去。 那被捅破的地方手指粗细,别看这长修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是捅窗户纸倒是熟练的很,想来以前没少干这事儿。 又看了看他,确定一下他的表情没有太多问题,随后才缓缓的将眼睛凑上去。 透过窗户上的小洞,柳婵看见的就是一片红,除却红,什么都没有。 眨眼,她站直身体,扭头看向长修,“这是怎么回事儿?” “应当是上次有人瞧见了里面,所以这吸精鬼设了障眼法。”长修如此说,可见他看到的也是一片红。 “障眼法?障眼法最怕我的血,需要么?”抬起自己的手,她的血可是万能的。 “夜晚阴气汇聚,于她有利。”长修看着柳婵,那双褐色的眸子汇聚所有认真,让人移不开眼。 柳婵眨眨眼,然后点头,“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个小东西显然有点能耐,不只是因为夜晚的关系。闯进去?或许会打草惊蛇,明日她就不来了。” “不如明日先看看齐公子的状态再说?在受害人的身上,能看出许多端倪来,或许更利于我们收了她。”长修语气很淡,但是他很谨慎。 “长修师兄,柳三少,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啊?”站在台阶下的一空只觉得后脖颈一阵阵发凉。没办法,他跑上来,盯着他们俩询问道。 柳婵看向他,眉尾微扬,“自己看。” 一空睁大眼睛看向那窗户上的洞,然后摇头,“八师兄你看看吧,你胆子最大了。” 武僧一止低头看了一眼一空,随后举步走近窗子。 “一止,不要看了,什么都看不到。”长修开口,制止道。 闻言,一止立时停住了动作,随后低头退到一边,竟然特别听话。 柳婵倒是新奇,这一止明显年纪比长修大,可是居然会听长修的话。 “先回去吧,明日再来看看这齐公子。一切都弄明白的时候再来破这障眼法也不迟。”双手负后,柳婵随后转身走下台阶。一空立即跟上,尽管他嘴上不说怕,可是显然很怕。 长修也转身离开,三个武僧依次跟上,走在最后的武僧一亭却猛地脚下一顿。耳朵微动,一丝细细的声音进入耳朵之中,是从身后那窗子里传来的。 看着已经走下台阶的几个人,他踌躇了下,随后缓缓转头,看向那窗子的破洞处。 破洞不大,可是此时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一亭微微皱眉,下一刻却猛地看出那是什么,是一只眼睛! “啊!”大叫一声,一亭当即后退数步,脚下一空,便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已经走出去的几人随即转身看过来,长修脚下移动,瞬间便移至一亭身边,将他一把拽了起来。 柳婵快速跑过来,看向一亭,只见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且眼角已有血迹渗了出来。 脸色微变,柳婵随即咬破手指点在一亭的天灵。以血护住他天灵后,她便转身踏上台阶直奔那门窗紧闭的房间。 走至门前,她甩开袍子一腿抬起,作势踹门。 “慢着!”手臂被抓住,阻止她的是长修。 扭头看向他,柳婵眸子瞪得大,“她显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既然如此,不会会她都对不起她的下马威。” 长修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似有光在浮动,“我来。” 轻轻推开她,长修随后抬手按在门上,手上用劲儿,只听得从里面传来咔嚓的一声,门便开了。 柳婵看了他一眼,显然已经忍耐不住了。 推开门,入眼的便是干净的房间,纱幔垂地,但是能看得到里面的大床。 大床上,一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可是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柳婵上前一步四下查看,继而忍不住皱眉,“我看不见,她在哪儿呢?”若是她刻意躲起来,她其实也找不着。 长修迈出一步踏进房间,视线由一处缓缓移动,将近半分钟后,他摇头,“不见了。” “鬼东西,躲得倒是快。”冷哼一声,柳婵大步的走进去,直奔那大床。 床上,齐炎躺在那儿,状态当真是差的不得了。整个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似得,闭着眼睛,那眼窝凹陷下去,而且发青发黑。 视线从齐炎的脸往下滑,他大半个身体都露在外,肋骨条条分明,根本没有多少肉了。 再向下,裤子都褪下去一半了,某些部位露在外面,正在招摇。 身后,长修走过来,视线很快的在齐炎身上滑了一遍,随后便微微倾身将一旁的薄被扯过来盖住了他的下半身。 柳婵哼了一声,“他这个模样也折腾不了多久了,阳气尽失,马上就要归西了。” “时日太久,他精气耗损过多。即便日后那女鬼不再来纠缠他,他下半辈子也不会好过。”长修微微摇头,这人算是废了。 “长修师兄,柳三少,情况怎么样了?”门口,一空的脑袋探进来,小声问道。 “她已经跑了。一亭怎么样了?要一止和一尽赶紧把他抬出西厢,此地阴气太重,他不能待在这儿了。”柳婵头也没回的嘱咐,一边开始打量别处。 “九师兄睁不开眼睛,他说很疼。”一空的小脸儿也发白,他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即便他身体是钢铁铸成的,但是眼睛却极其脆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自然会疼。先把他送出去,我之后再想办法。”柳婵微微皱眉,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好。 “哦。”一空随即将头缩了回去。 这房间布置的很风雅,可以看得出住在这屋子里的人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很有雅趣。外间一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书,而其余的墙上则都是字画,字写的有风骨,画充满了意趣,无论山水画亦或是美人图都算是精品。 看了一圈,柳婵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他精气不足处于昏睡状态,乍一看就好像已经死了似得。 “虽说当下应先救齐公子,不过,他若是喝了你的血,怕是那女鬼就不会来了。”长修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斟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 015、别当真哦 俯身,柳婵拨开齐炎的眼皮,查看了一番,又拨开了另一个,毫无反应,估摸着用强光照他也没感觉。 “长修大师真是睿智到一定程度了,这若是被齐老爷听到了,大师你这仁心仁德普度众生的假面就被揭穿了。”柳婵笑,这长修也是有意思,看起来圣光普照的,其实并非如此。 “救人的确很重要,但是若不就此捉到这个害人的女鬼,就会有下一个人受害。”长修语气依旧淡淡,柳婵的攻击他好似根本没听到。 “那倒是,她躲得这么快,可见并非是个小鬼儿。伤了一亭,充满了戾气,随时随地害人。有些鬼魂留在这世上不肯走是因为有执念,心愿未了。但这害人的,却是不能留。”柳婵深吸口气,这是家训,上辈子的家训,她深信。 “你懂得很多,据我所知,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帝都么?深闺小姐,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长修看向她,她说的所有话都和她的身份不相符。 柳婵挑眉,也扭头看向他,“长修大师了解的倒是不少,不会连我祖上几代都打听清楚了吧?看起来大师是不问世事,谁想到好奇心这么重。” “一空在我耳边说过数次。”长修语气淡淡,表示并非自己刻意打听,而是一空说,他不得不听而已。 “那小子?倒是有可能,他热心着呢。还曾向上山去敬香的老太太打听过我得守孝多长时间。”说着,柳婵转身将椅子拖过来,然后撩起袍子坐在上面。 “只订婚未成亲,即便情义再深,三月足矣。”烛火幽幽,长修站在那里与这里格格不入,干净又冷漠。 柳婵无声的哼了哼,“是啊,他死了我好伤心的。”说着,她抓住齐炎的衣袖,将他的手臂扯了过来。 把衣袖往上推了推,他的手腕露出来,几乎没有什么肉,皮包骨头不为过。 “一把骨头,这个样子真是想让他入土为安算了。”柳婵以一根手指碰了碰齐炎的手臂,体温很低,而且没有任何的弹性。 “这是什么?”长修看见了什么,随后俯身从齐炎敞开的衣服里扯出了一根红线来。 看过去,柳婵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齐老爷之前定然请了其他的人来捉鬼,这是最普通的吓鬼的东西。红绳,用童子尿浸泡七天,然后缠在人的身体上,缠七圈,在肚脐部位打结。显然的是,这个方法根本不管用,因为这个吸精鬼厉害着呢,普通的法子她根本就不怕。” 看了她一眼,长修将那红绳放开,“只是一截红绳,就看出这么多端倪来。” “我就当长修大师是在夸赞我了。这齐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之前会随便请人来捉鬼倒是稀奇,毕竟他明知净土寺有位湛圆大师精通驱邪之术。”柳婵倒是想不明白了,在发生怪事之后,他就应该直接去净土寺求救才是。 “净土寺毕竟太远,一来一回定然会将此事外泄出去。不过,眼下怕是也遮不住了。”长修淡淡的说着,一边环顾四周,这房间虽是布置风雅,但是在他看来却是有些怪异。 将齐炎的身体各处都查看了一下,柳婵啧啧了两声,随后站起身,“这齐公子和其他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吸精鬼盯上他不放,估计也是被他这一身书香气吸引了。果然啊,有文化的男人比较吃香。” 没听到长修回答,柳婵随后看向他,却发觉他正盯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字画。 “怎么了,长修大师看出了什么来?”这些字画很不错,大部分都是齐炎所作,他的确很有才华。 “有些奇怪罢了。”具体哪里奇怪,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怪?你是想说字画太多了?的确是很多,将墙都铺满了。”柳婵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齐炎是书生,写字画画就是他的爱好。这屋子里的字画就说明,他并非是浪得虚名,肚子里是有墨水的。 “是很多。”具体如何奇怪长修并没有参透。 柳婵叹口气,“今晚看来是浪费了,只能明日再想办法了。” 长修没有再言语,在这个房间里他什么都没看到,那女鬼躲得太快了。这种速度,显眼她自有逃脱的门路,可是在哪里呢? “什么人?” “啊!” 蓦地,外面传来两道声音,间距不过两三秒。第一句话是一空的声音,第二声则是一声惨叫。 柳婵随即快步走出去,借着房间里的幽幽灯火,只见一空提着哨棒满脸尴尬,他脚下,则躺着一个小厮,正捂着脑袋呢。 “做什么呢?”皱眉,柳婵走下来,眼前这情况显然就是一空把这小厮给打了。 “对不起啊,天色太暗了,你又忽然的出现,我以为你是鬼呢。”一空颇为抱歉,小脸儿上也都是对不起,弯下身子将那小厮扶了起来。 “只长了一张机灵的脸,是人是鬼分不清啊,没头脑。”抬手,柳婵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捂着脑袋,一空皱着小脸儿将嘴巴也紧紧闭上。 “你没事吧?”看向那小厮,还捂着脑袋呢,一空这一棒子打的不轻。 “小师傅身手了得,差点把我的头打破。”那小厮揉着脑袋,现在还嗡嗡响呢。 “他刚刚被吓着了,所以有些紧张,草木皆兵。”柳婵扫了一眼一空,警告他再乱动手就要打死人了。 “对了,老爷要小的过来问问,公子他怎么样了?”一个武僧被吓着了,那眼角还流着血,现在前院都闹腾起来了。连那样一个武僧都没禁住吓,所以齐老爷担心齐炎。 “齐公子暂时无事,只不过,你们老爷之前是不是请了其他的法师来为齐公子驱过邪?这番举动显然惹怒了那女鬼,她戾气大增,现在可难办了。”柳婵说着,却忽然话锋一转,将那小厮也吓了一跳。 “这、、、这如何是好?”小厮揪着两只手,不敢往柳婵身后的屋子里瞧,这整个西厢都阴气森森。 “可能我就要费些力气了,早知道这活儿这么难,我就不应该下山。”话落,柳婵转身走了回去。 进了房间,柳婵便立即轻哼一声,“这活儿我还真不想干了。” 正在看墙上字画的长修看过来,烛火幽幽,他看起来也几分不真实,“明明没有那么难,为何偏要那么说?”她刚刚在外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废话,我若不说的难一些,他还真以为捉鬼多简单呢!你们都是得道高僧,专门为人排忧解难。但我不是,以前怎么做事,现在还怎么做。”挑起眉毛,她的脸明明楚楚可怜,但是气势却没那么弱,甚至有几分咄咄逼人。 “善于说谎,死后会进拔舌地狱的。”长修淡淡道。 “呵呵!”眸子一转,柳婵冷笑两声,“真当我是无知小民呢!眼下这事儿呢,不然就长修大师自己解决,不然就闭嘴。我客气一句以你马首是瞻,就是说说而已,别当真哦!” ------------ 016、诡画 太阳出来了,金色的阳光铺满了天地间。 这阴气森森的西厢似乎也好了些,不过,这里仍旧透着一股诡异。 往时,这府里的小厮丫鬟都不会靠近这里,除却没办法送饭的时候才会来。 齐炎还在昏睡当中,诚如齐老爷和小厮所说,这家伙白天昏睡不醒,叫都叫不起来。 实际上柳婵都将他拎起来了,但是他毫无反应,好似感觉神经都死了一样。 一空站在旁边感叹柳婵力气大,看着弱不禁风的,谁想到能将一个男人拎起来。 “看样子是精气大失,没力气起床。但具体情况还是得再查看,现在不能下定论。堂堂七尺男儿,只剩一把骨头了,真是不如死了算了。”将齐炎又扔回床上,柳婵随后迈步便上了床。 踩着床铺,她跨过昏迷不醒的齐炎,一边仰头观察这大床。 床是好床,估计得不少钱,只不过,现在不能放过一个东西,都得好好检查检查才行。 查看了一番,柳婵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转身从床上跳下来,那床单薄被上赫然几个脚印。不过她恍似根本没看到,一空最后拿着哨棒过去敲了敲,把灰尘敲光,免得一会儿过来人瞧见。 举步走出房间,柳婵看了看这房子,比昨晚看的更清楚些。远处是长廊,旁边皆是花草树木,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修剪了,长得十分恣意。 脚下一转,她沿着窗外往一旁走,然后分别将旁边的门窗都推开。 各个房间都能住人,而且墙上多字画,一些桌子上也堆积着卷起来的字画,这齐炎当真喜爱这些东西。 慢行,最后绕过房子,转到了后面。 栏杆下,是一片花园,几棵大树长得粗壮,枝叶茂盛。 看着那些树,柳婵缓缓眯起眸子,这是杨树,虽不是路边草甸之中那种粗糙的杨树,可这也是杨树。 大家都知柳树招阴,却不知杨树也招阴,杨树的别名又叫鬼拍手,不宜种在家中,尤其是居住的房子四周。 有这杨树在这儿,不可谓是给那吸精鬼带来了好处,若说给加持也不夸张。 所以,这吸精鬼躲得快也不是没理由的,这个地方太适合她了。 “柳三少,齐家的下人来送饭了。那个齐老爷在西厢外等着呢,估计他是想知道你能不能救他儿子。”一空转过来,手里拿着哨棒,一副小英雄的模样。 “他还挺急。一会儿不许多说话,若是坏了我的事儿,有你好看。”手成刀,在一空的头上挥舞了下,柳婵就是要表现的十分有难度。 一空撇了撇嘴,“我都听到了,不过柳三少你说的也对,他们请别的法师来驱邪肯定都给钱的。咱们临来的时候,师叔也没说要钱的事儿,不过我觉得,咱们不能只出力啊!” “小东西,看似没头脑,关系到了钱,你脑子转的倒是挺快。”柳婵笑,这一空比长修可强得多。 笑,一空甩了甩手里的哨棒,“关键是昨晚九师兄受伤了,不为别人,也得为九师兄讨些医药费来。” “只要你不捣乱,我肯定给你九师兄讨来很多很多的医药费。”柳婵拍拍他的肩膀,随后绕过他离开。 顺着长廊往西厢外走,果然,齐老爷等一群人都站在西厢门外,他们不敢进来。 他身边有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妇人,这大概就是齐夫人了。 身后,还有几个年龄不一的妇人,发髻盘起,显然已嫁做人妇,不知是不是齐老爷的妾室。 丫鬟小厮一群,这齐家真是大家,主人下人这么多。 “柳三少,里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了?犬子、、、犬子他还能不能醒过来啊?”齐老爷当真是焦急自己的儿子,见柳婵过来了,便急急道。 柳婵走过来,视线从这一家子身上掠过,随后开口道:“齐公子的情况的确不太好,那吸精鬼遁走了,可是他仍旧昏睡不醒。即便是个正常人,这么不吃不喝的睡下去也早晚会死,更何况齐公子的精气被吸精鬼吸走了大部分。” “这、、、这可如何是好?柳三少,你可一定得想办法救救炎儿啊。”齐夫人抱住齐老爷的手臂,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柳婵弯起红唇,“既然我已经来了,自然不会不救,只不过,有难度就是了。而且,齐老爷,之前请了驱邪的法师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之前的法师,打草惊蛇,那吸精鬼戾气大增,变得更加难对付了。” 齐老爷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夫人,随后道:“之前请法师的事情没有告诉柳三少是我的不对,不过这事儿也是在我没回家之前,夫人她托人请来的。谁知道,那法师不止没把那孽障驱逐走,反倒还偷走了家里不少值钱的东西,那就是个骗子。” “骗子倒也未必,那人还是有些能耐的,否则也不会使得那吸精鬼戾气大增。只不过,他能耐不够,没有将吸精鬼擒住。但正是因为如此,眼下那吸精鬼更难对付,她逃得很快,从哪里逃走又去往何处我们都没看到。”柳婵双手负后,阳光下,她的脸白皙的几近透明。若不是她一直在说话,若是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大概都会以为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那、、、那要怎么办?”齐老爷看着柳婵,脸色发白。 柳婵深吸口气,随后道:“我再想办法吧,要费些力气是肯定的,而且,说不定还会送命。昨晚一亭大师已经受伤了,他的眼睛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 “柳三少请放心,我定会把全城最好的郎中请来为一亭大师治疗眼睛。若是柳三少能将那孽障收了,救犬子一命,我定当重谢。”齐老爷拱手,就差给柳婵作揖了。 “齐老爷先别许诺了,好像我捉鬼是为了钱一样。不过,一亭大师的确受伤了,齐老爷还是要负责的,毕竟他是净土寺的武僧。不看别人的面子,寂言大师的面子还是要看的。”柳婵叹口气,随后道。 “是是,柳三少说得对。”齐老爷连连点头,眼下只要能救齐炎,让他做什么都行。 “送些吃的进来吧,我们今日便不出去了,一定要找出这吸精鬼是从哪里遁走的。”柳婵最后交代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齐老爷拍着齐夫人的手,一边连连叹气,“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步履轻快,柳婵回了房间,两个小厮正在给齐炎喂饭。显然固体食物他是吃不下的,所以那两个小厮在喂粥,大部分都是水的粥。 喂的很艰难,一勺进嘴,还得流出来半勺。 看了一眼,柳婵没理会他们,看向长修,他正站在墙边,仰头看一幅画。 走过去,柳婵看了看长修,他站在这儿,就好像入定了似得。虽说没见过活的神仙,但是他这个样子的确挺像的。 “长修大师在看什么?”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丢了魂儿。 缓缓抬手,长修的手指点在了那幅画上,“这幅画,有问题。” 看向那幅画,柳婵的视线掠过他的手,手指很长,长得挺漂亮。 “有什么问题?”这幅画画的是一个小楼,四周都是梅树,梅花半开,含羞带怯。 那小楼的上层有一扇窗开着,窗口,还坐着一个女子。 长发飘飘,容貌精致,很是美丽。 视线滑向落款处,柳婵挑眉,“这幅画不是齐炎画的,是一位叫做无暗先生的人画的。” “这画并非以水墨画成,而是人骨。”长修的手指顺着那些梅花向上移动,最后落在了那小楼窗口的女子旁边。 柳婵眸子睁大,“人骨?” ------------ 017、天朱砂 “人骨作画,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柳婵深吸口气,看着眼前这幅画,她悠悠道:“以前我听说过一种巫术,用来支配鬼魂,做自己的傀儡。和养小鬼儿还不同,因为养小鬼儿有危险性,一旦反噬,主人必死无疑。这种巫术,就是杀活人,取骨磨粉,再以血调制,然后加入墨中。画成什么样子,这鬼魂就变成了什么样子,画的时候再加上一些密语,便能供自己支配。向来做这种事的,本身也是个妖孽,因为要用这些鬼魂为自己取有用的东西,来保存体力,长生不死。” 长修看向她,他的瞳眸是浅褐色的,但此时来看,那浅褐色特别通透,干净的恍若两块剔透的冰。 “若如你这般说,这女鬼身后还有人?”长修语气淡淡,但显然听懂了柳婵的话。 “这也得抓住这女鬼才能知道。”柳婵也看着他,个头悬殊,她只能微微仰着头。 “怪不得她遁走的如此之快,原来是遁入这画中了。但是,如何能让她出来呢?”长修转眼再次看向那幅画,他能看出这画有鬼,却无法知道怎样逼出鬼的方法。 “人是进不去这画,尤其是我,估摸着就算我像那死鬼似得昏睡不醒也进不去,我的气息鬼很怕。不如长修大师可以试试,长修大师长得这般俊俏,精气充足,正是吸精鬼所爱。”看着长修,柳婵建议道。 “我身上的檀香味儿你闻不到么?”长修面色不变,语气也一样平静,淡淡道。 闻言,柳婵故意吸了吸,“闻到了,所以,显然咱俩都不合适。一空?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女鬼不喜欢,那就只剩下一止大师和一尽大师了!但鉴于他们二人修习的童子功,女鬼也不感冒。看来,咱们还得用这床上的死鬼才行。”看向大床,那两个小厮已经喂齐炎吃完饭了。 “今晚,她还会出现。得想个法子,在她出来之后抓住她,而且不能让她再回去了。”长修看着那幅画,该怎样做他现在也没头绪。 柳婵哼了一声,“长修大师你这是在给我下任务呢?抓鬼,其实在以前不难,但关键是这个鬼她住在画里,并非某个阴暗不朝阳的角落。我即便血洒整个屋子,她出来了也能又遁走。” “这么说,没有其他法子了?”长修看向她,捉鬼,并非易事。 “容我想想,捉鬼这事儿可不是一下子就成的,讲究方法,讲究策略。”摇摇头,柳婵转身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翘起腿,一手撑着头,她靠在椅子上,盯着墙上的那幅画,脑子不停旋转。 这个鬼显然有些能耐,而且她背后可能有人,想要抓住她,就得有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否则不止抓不到鬼,说不定连那个背后的人也丢了。 不过片刻,几个小厮来了,他们端着饭菜,来送饭了。 素菜,白肉,很丰富。 三人也坐下来用餐,柳婵和一空吃肉,而长修则是吃素。 吃素,自然要平和,不似那两个吃肉的,已经开始抢夺了。 柳婵动作快,一空动作也快,鸡肉做的很好吃,而且那是一只鸡,眼下已经被抢的只剩下一个屁股了。 柳婵筷子一甩,迅速的将筷子插在鸡屁股上,然后收回自己的碗里。 一空看着那被夹走的鸡屁股,小脸儿皱了皱,没抢到,他认输了。 胜了一筹,柳婵得意洋洋,“鸡屁股上的肉其实是最好吃的,特别弹牙。”说着,她放进嘴里,故意吃的有声音。 一空噘嘴,夹了一块青菜塞进嘴里,可青菜就是青菜,怎么都没有肉味儿。 长修坐在对面,安静的吃他的素菜,而且他吃饭不紧不慢,就是那种打眼一看就知道特别有涵养的人。 吃饱喝足,不过片刻小厮来收拾餐具,又送来了水果,十分周到。 拿起一串葡萄,柳婵边吃边在这屋子里走动。 一空则坐在椅子上守着果盘吃,年纪小,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的确能吃。 蓦地,柳婵脚下一顿,随后转身朝着长修走过来。 随手把手里吃掉一半的葡萄扔到一空怀里,她两手撑在桌子上,不眨眼的盯着长修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抓住这个吸精鬼。” 长修微微仰头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通透如琥珀,“什么法子?” 抬手,柳婵竖起食指,“我的血。我的血,但凡是鬼都怕。我就在这画前面的空地上,以血画出一个八卦来。她从画里出来,就会落在这八卦所在的地方,就会被困住。” “啊?柳三少,那你得流多少血啊?”吃着葡萄,一空问道。 “所以,我有所牺牲,也希望齐老爷能有所补偿。他若是不补偿,我就捉来几个鬼,再扔到他儿子的房间里来。”柳婵一拍桌子站直身体,她打定主意了。 “你确定能抓住她?”长修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她,淡淡道。 “十分不敢说,七分吧,我对自己的血还是很有信心的。”柳婵看向那幅画,这个方法也未必不可行。 一空吃着葡萄,一边道:“柳三少,你得流多少血啊?你不是说我的尿好用么?可以么?” “你的尿现在不管用了,吃你的葡萄吧。”看了他一眼,柳婵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过片刻,她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鞘上镶着宝石,这把匕首看起来很值钱。 “虽说我的血好用,但是也不应该总是流血。”摇摇头,她拔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比划了两下,有些舍不得下手。 一空看着她,也不禁缩脖子,拿匕首划破自己,很疼的。 走到那幅画前,柳婵深吸口气,随后一手抓住匕首的刃,微微用力,手心便传来了痛感。 松手,血流出来,她立即蹲下,开始在地上画八卦图。 匕首锋利,手心割破了很长的一道伤口,血也不断的往外流,充足的足以让她将一个直径一米的八卦图画完。 血味儿飘出来,一空先屏息,最后忍不住呼吸,却发觉味道有些不对。 又嗅了嗅,一空的鼻子动的快,“柳三少,你的血怎么有一股松香味儿?”真的是松香味儿,好像处在松树林里一样。 “不是松香,是天朱砂。”柳婵站起身,抽出早已放在怀里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自己的手上。 “天朱砂?那是什么?”一空不解,朱砂他知道,但是天朱砂是什么? “天朱砂,人去世时会在口中放铜钱,有钱人家则放玉。而无论铜钱还是玉在放入死人嘴里时都会涂抹上一层朱砂。所以,被死人含过的朱砂,即为天朱砂。”长修缓缓开口,为一空解惑。 眨眼,一空随后看向柳婵,“柳三少,你吃过天朱砂啊?”那是从死人嘴里拿出来的,太、、、恶心了! “那么恶心的东西你会吃么?”说着,她挽起受伤的那只手的衣袖,刺青露出来一些,“看见了?天朱砂混合青墨,所以我的血里有天朱砂的味道。” 一空睁大了眼睛,“柳三少,你手臂上刺的是什么呀?”只看得到一点儿,弯弯曲曲的,很难猜测具体是什么。 将衣袖放下来,柳婵哼了一声,“秘密,不能告诉你。”家族刺青,岂能让外人知道。 “哦!”一空哦了一声,但还是有些好奇,那刺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 018、画中 太阳缓缓地沉下了西山,天地之间的燥热之气也随着渐渐消失。 西厢,那股白日被压下去的阴气又升上来了,使得这里无人敢靠近。 西厢门口,五个人站在那儿,拱门两侧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照的他们也朦朦胧胧。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栖身于画中的吸精鬼出来,然后捉她个现行。 一手包裹着纱布,柳婵双臂环胸,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一天一夜没睡,她此时此刻才觉得有些累,果然啊,捉鬼这事儿一天成不了。 因为一亭受伤了,所以他现在还在休息。不过一止与一尽都在,二人因着昨晚的事情不免有些紧张。 一空拎着哨棒,或许是对于柳婵血的信任,他看起来很镇定。 长修站在光亮较弱的地方,若不仔细,很难看得到他。 “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那女鬼什么时候出来。 “再等等。”柳婵看了他一眼,虽然她也很显然是不耐。 “柳三少,你觉得那女鬼会出来么?我觉得,虽然她是鬼,但不管怎么说以前也是人,应该不会那么笨吧。”昨日他们的出现她已经知道了,兴许今日她躲起来了呢。 “鬼就是鬼,虽说以前是人,可是只要她不愿走,那么骨子里善良的东西会减弱,但暴戾的东西往往都会成倍的增加,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厉鬼。戾气越大,理智越弱,往往用不上很久,就变成野兽了。”柳婵低头看着一空,一字一句道。 一空不眨眼的看着她,一边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小鬼,不要觉得鬼比人聪明。它们唯一比人强的就是会杀人,杀伤力大一些,其余的,也没什么了。”柳婵微微歪头,他的确说的很简单。 “要是它们真的有那么好对付,九师兄也不会到现在还睁不开眼睛。”一空微微噘嘴,那些鬼也只是对于柳婵没有杀伤力,但是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十条命也不够用。 挑了挑眉尾,柳婵没有言语,的确,那些厉鬼伤不到她,但是却能轻易的伤的了别人。一亭功夫很好,可是却轻而易举的被伤了眼睛。 蓦地,里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众人一凛,下一刻柳婵转身便走进了西厢。 其他人立即跟上,一空握紧了手里的哨棒,就要见着那个女鬼了。说真的,他从小就知道这世上有鬼,但是却从来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子的。 顺着长廊跑下去,随后跃上台阶,便抵达了门前。 柳婵没有任何的迟疑,一脚踹开房门,便冲了进去。 “阿西吧!” 柳婵冲进去后,传来的便是她充满了不悦的声音,尽管说的什么不知道,可是听语气就听出来了,她心情很不爽。 “这是、、、、”一空跟进来,一瞧那墙下,地上用血涂的八卦还在,可是旁边的墙上却是一大块黑色的印记。 看了一眼,柳婵随后走到床边,稍稍观察了一下齐炎,他还在昏睡,没有醒过的迹象。 “她跑了。”长修的声音响起,眼前的情况很显然是这样的。 “跑了?那可怎么办?柳三少流了那么多的血,这次没抓住她,下回她就不会上当了。”一空皱着眉头,事情难办了。 “看来她的画真的是她的福地,掉进了八卦里,居然还能逃出去。我现在,真的想把这幅画给烧了。”走回来,柳婵盯着墙上那幅画,十分不满。 “烧了就一了百了了?若是如此的话,那就赶紧烧了吧,这样就完成任务了。”一空立即响应,这样最快。 “或许烧了就会毁了她,不过,隐藏在后面的人就没了。无暗先生,从未听说过这人。”长修觉得不妥,这个无暗先生显然也是个孽障,不应再留他继续害人了。 “其实烧了这幅画也未必毁的了吸精鬼,她受控于他人,这幅画毁了,也只是她藏身之地没有了。巫术之所以叫巫术,就是因为它很神秘,又很强大。”柳婵摇头,毁了也不是办法。 “那,接下来怎么办啊?我们这回失败了。”一空噘嘴,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这个女鬼。 “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怕了她还不成?”说着,柳婵直接将那幅画从墙上拿了下来。 “这是要做什么?”后退一步,一空不敢靠近那幅画。 卷起来,柳婵抿唇,“当然是想办法,不然你以为我要把它供起来啊。” “兴许,她躲在里面也听得到看得到我们做的一切?”蓦地,长修淡淡开口道。 看向他,柳婵的眸子闪了闪,“或许。” “所以,即便你现在把画卷起来或者放到别处,她也已经有了戒心,她知道我们在想法子对付她。”烛火幽幽,长修看起来好像也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还真有这个可能。既然你都能听得到,那我就告诉你,你若是自己出来,我兴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若打定主意抵抗到底,就要做好准备,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将卷起的画举到眼前,柳婵一字一句威胁道。 一空眨眨眼,“你们确定她听得到?” “可能。”柳婵看了他一眼,随后转手要把画放到他怀里。 一空随即跳开,恍若一只兔子,躲得超快。 看着他,柳婵立即满眼嫌弃,“还总是一副英雄的打扮,看你现在的样子,反倒像狗熊。” “我不是害怕,我是、、、我是不知道规则,怕再坏了你的事儿。”眼睛转的快,一空的理由来的也快。 就知道他是害怕,柳婵也不再揭穿他,将画收回来,随后道:“今晚先休息吧,这画我拿着,她不会出来了,想必明日齐公子也能醒来了。” “这画从何处而来是个谜,待得齐公子醒来,需要询问他。”长修认为这很重要,这画的出处来历。 “都回去睡觉吧,两天一夜没睡,我眼睛睁不开了。”拿着画,柳婵随即走出房间。 即便那画被柳婵拿着,但一空仍旧觉得这房间阴森森的。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股子阴气好似就在头顶,一直笼罩着自己。 离开西厢,几人便直接回了客房。这客房昨晚便收拾好了,可是他们一直都待在西厢,根本没顾得上住。 眼睛受伤的一亭也住在这儿,不过此时他已经睡着了。柳婵本想去看看他的眼睛,但睡着了,只能明日再看了。 头也不回,柳婵谁也没顾,直接回了房间。 那幅卷起来的画放在桌子上,她转身回到床边坐下,盯着,看似楚楚可怜的脸几分冷冰冰。 躲在画里?这种躲藏的方式她只听说过,却是真的从未见过。 如今就在眼前,诚如刚刚她所说,还真想把它一把火烧了。 只不过,烧了之后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吸精鬼是无处可逃跳出来?还是连同着这画一起被烧毁? 深吸口气,柳婵起身去洗漱,洗漱完毕后便躺在了床上。她不怕那画里的吸精鬼跳出来,更不用担心自己会向齐炎那样一睡不起。因为,她的气息,鬼想躲都躲不起,没有哪个会自己冲上来的。 梅香阵阵,柳婵蓦地睁开眼睛,入眼的皆是半开梅花。它们坠在枝头,红粉相宜,烂漫至极。 视线再向远处,梅林之中,有一幢小楼若隐若现,能听得到里面时断时续的琴声,还有笑声。 这个场景太熟了,这不就是那幅画里画的场景么? 柳婵立时绷紧了神经,她进来了? ------------ 019、阴阳眼 蓦地,身后有气息,柳婵脊背挺直,随后刷的转过身去,眸子里好似有刀。 身后,一袭青衣的人站在那儿,身后是梅花烂漫,他更满身圣光了。 一看是他,柳婵憋在胸腔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长修大师,你怎么也进来了?” 浅褐色的眸子倒映着红粉梅花,乍一看他的眼眸居然是彩色的。 看着柳婵,长修没什么表情,“我若不进来,你如何进来?”话落,他的视线由柳婵的脸缓缓的向下,最后挪开。 眨眼,柳婵随后低头看向自己,不由得皱眉,自己穿着的是睡觉时的中衣。尽管裹胸还在,不过,她这个样子的确不太良好。 “这么说,是长修大师你把我带进来的?真是没看出来,长修大师能耐了得。”中衣便中衣,她没做任何的掩饰,因为若是反应剧烈,反倒显得她扭捏。还不如大大方方,就当自己是穿着外衣的。 “我哪有这个本领,借的不过是别人的力量。”长修缓缓摇头,并非是他能力非凡。 挑眉,“谁的力量?” “一个急于让我帮忙传话给他家人的鬼魂。”长修并没有遮掩,和他打交道的,无非就是鬼魂。 “原来如此!诶,你是说,这两天一直有鬼在你身边?隐藏的很深嘛,我们都没发现。”柳婵上下看了他一通,看来他早就有计划,所以正常穿着衣服。 “先不说这些,里面,你能进去么?”长修看向那小楼的方向,他的眸子倒映着半开的梅花,一时间,很难分得出他和这些梅花谁更好看。 多看了他一眼,柳婵也扭头看向若隐若现的小楼,“谁知道呢,试试呗。”说着,她举步,朝着那边走了一步。 再走一步,柳婵却觉得空气有阻力,就好像对面有什么东西在吹她。 微微皱眉,她再次举步,结果这只脚却没迈出去。 站在那儿,她使劲儿动了动身体,根本再前进不得。 “阿西吧,过不去了!”柳婵瞪大眼睛,再次用力往前撞,但是这前方就好像有一面墙,根本过不去。 可是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后面的梅花还看得到,那若隐若现的小楼,都在视线之中。可为什么过不去? “真是这样。这个地方,我们进不去。”长修长叹一声,他们不是死人,所以进不去。 “你早就看出来了?那怎么不早说?我说长修大师,想表现自己高深莫测也不是你这么表现的,你知道你很耽误时间么?”转过身来,柳婵看着他,满脸不高兴。 长修倒是神色淡定,“我只是怀疑,现在确认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她出来再制住她,但显然有难度。” “废话,根本进不去,只能等她出来了。不过,我刚刚听到里面有笑声,看来躲在这里还挺快活。”双臂环胸,柳婵满脸不耐。 “齐公子白日昏睡不醒,今晚又因为一些意外的情况这女鬼没出来,此时此刻齐公子还在昏睡之中。我想,他会不会被带进了这里。”长修看着远处,他的脸看起来恍似透明的。 柳婵看着他,说真的,长得好看的人她见多的。但是,像长修这种集各种矛盾于一体却又很和谐的人却少见,他真是好看啊。怪不得,大梁那长公主不惜千里迢迢的,半年也要来见他一次。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没听到柳婵回答,长修看向她,发觉她在盯着自己的脸出神。 “若是齐公子能够被带进这里来,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俩发生了关系。那种关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胜过血缘。”柳婵扭头看向那若隐若现的楼阁,发生关系也正常,反正那女鬼也是吸精鬼。 “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长修淡淡道。 “做文章?难不成,长修大师想舍身?”挑高了眉毛看着他,柳婵倒是觉得这事儿他能做出来,毕竟他和大梁长公主也不清不楚的。只不过,长得这么好看,那吸精鬼占便宜了。 很明显的呼吸了一下,长修看向她,“不是。” “哦?不是啊,那挺可惜的。你的意思是说,在齐公子的身上寻找突破?也不无道理,但是我得琢磨琢磨。”微微点头,她得好好想想,不能让那吸精鬼不敢碰触齐炎,又得一举拿下。 “既然如此,咱们出去吧。”话落,长修转身。 柳婵看着他的背影,说实话,她很想知道怎么出去。 然而,下一刻而来的便是黑暗,柳婵身子一抖,再次睁开眼,瞧见的便是床顶。 出来了! “呼!还真有点能耐,把我也带进去了。”翻身坐起来,外面天色微亮,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看向桌子,那幅画还在那里,呈卷起来的状态,并没有人动过。 起身,柳婵换了一身衣服,洗漱一番,便拿起那画卷出了门。 直接去了一亭所在的房间,他眼睛伤了,不知什么情况,柳婵自是要去看看。 一空这小子起的早,而且,他起来之后便跑到了一亭的房间里来,照顾一亭方便。 “柳三少,你来了。九师兄刚刚说他眼睛还有点疼,你快来看看,他的眼睛怎么样了。”一空将尿壶拿去放在床脚,然后就跑了过来。 “我就是过来瞧瞧的。”柳婵随手将画卷放在桌子上,便走到了床边。 一空瞄了一眼那画卷,就立即跑开了,有多远走多远。 在床边坐下,柳婵看了看一亭的眼睛,明显肿着,而且睁不开。 “一亭,除了疼,你还有什么感觉?”微微倾身,仔细的查看他的眼睛。 “微疼,再也没其他的感觉了。”一亭开口,一直躺在这儿,他心情也不太好。本来是奉命保护柳婵的,结果现在却躺在这儿了。 “我看看,你忍着点儿。”说着,柳婵动手,拨开了一亭的眼皮。 他的眼球发红,充满了红血丝,就好像被烟熏了似得。 随着她拨开他的眼皮,下一刻眼泪就流出来了。不过一亭没发出任何的声音,忍,他还是可以的。 “没事儿,瞎不了,不过得养着,起码养半年。”眼睛是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容易被伤害,却不容易恢复痊愈。 一亭叹口气,齐老爷请来的郎中也是这么说的,需要养。 “别发愁,静养就等于歇着了,也免去了每日练功洒扫那些活动,多好。”拍拍一亭肩膀,柳婵这安慰还真不算安慰。 “多谢柳施主。”一亭继续叹气,道谢。 “别谢,安心歇着吧。过几日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把你送回净土寺。”站起身,柳婵拍拍手,随后转头看向一空。 一空站在床头,仰头看着她,眼睛睁的大。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的眼睛倒是好看,不如把你的眼睛送给一亭吧。”说着,她竖起食指和中指,作势要插到他的眼睛里去。 一空立时跳开,动作敏捷,如同兔子,“九师兄的眼睛会好的,不需要我的。” “胆小鬼,总自称大侠,逗你的。”哼了哼,柳婵拿起画卷,就出了门。 一空微微噘嘴,“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像假的,假的又像真的。 拿着画卷走向西厢,柳婵决定去瞧瞧齐炎,然后,在他身上寻找突破,做做文章。 现今,只有这法子了。 思及长修,柳婵不禁皱眉,这两天一直有鬼在他身边?可是她真的没看出他不对劲儿来。果然啊,他有阴阳眼,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可以做到完全无视。 ------------ 020、剑走偏锋 来到西厢,不想在齐炎的房间瞧见了长修,他比她还要早。 走进来,柳婵将那幅画放在了桌子上,随后走到床边。 齐炎还躺在那儿昏睡,诚如昨晚他们所见到的,现在齐炎应当是在那幅画中,白日里吸精鬼出不来,所以就把他带进去了。 看了看长修,柳婵又看了看他附近,“长修大师,我很想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在不在?”一直有鬼在他身边,真是很难察觉出来,他没表现出一丝的异样来。 “在你身边。”长修没看她,淡淡道。 皱眉,柳婵扭头扫了扫自己的四周,“别吓唬我啊,鬼是不敢靠近我的。所以,但凡有我在,你的那位朋友必定在十米开外,我说的对么?” “白日里阳气太盛,所以他不敢出来。”长修说了实话,那位鬼朋友躲起来了。 撇嘴,柳婵撩起袍子坐在床边,不眨眼的盯着昏睡的齐炎,这皮包骨头的模样真是难看。 “在你身上做文章,我得好好想想这文章怎么做。”说着,柳婵伸手,扯住他衣襟一角,然后往下拽。 “你做什么?”长修看着她的手,显然流氓。 “看不出来么?我要扒他的衣服。”说着,她手上一动,直接将齐炎的衣襟扯开了大半。 长修终于看了她一眼,脸不红气不喘,脱男人的衣服也面不改色。 这齐炎是真瘦啊,肋骨条条分明。柳婵是很爱吃排骨的,可是看他这样子,她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瞧这瘦的模样,就是想做文章,也不知该怎么做,啧啧。”叹了两声,柳婵用手指弹了弹他的肋骨,皮肤下已无肉。 “吸精鬼的目的就是吸他的精气,而吸取精气的方式无外乎只有一种。”长修淡淡道。 挑眉,柳婵看向他,蓦地笑,“长修大师说的真好。” “所以,在这方面做文章就行了。”长修恍似看不见柳婵的笑,神色淡然。 “说的真轻松,这要怎么做呢?在他们行房的时候闯进来?那她又会很快的遁走。”柳婵微微摇头,这个方法不行。 “的确。”长修颌首,鉴于上次那女鬼逃跑的速度,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唉,看来真是没办法了。”柳婵长叹一声,随后转头看向那桌子上的画卷。 长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浅褐色的眸子微动,“的确没办法了。” 弯起红唇,柳婵抬手指了指齐炎的下半身,然后又竖起自己的手指头。 长修看着她,片刻后点头,这个方法不是不可行。 没有再说话,柳婵将那幅画又挂回了原来的位置,便与长修离开了。 离开了西厢,柳婵才长吐一口气,“这个法子虽然恶心了点,不过想来是好用的。” “剑走偏锋,这次肯定不会失败了。”长修却认为十分可行。 “那就借长修大师你的吉言了,不过这事儿还得你去交代,我不好出面。提供血,我就觉得很恶心了。”撇嘴,她几分嫌弃,把自己的血洒在地上她都没觉得恶心。 “她在画里应该看得到,所以,不能打草惊蛇。这府里的小厮会定期的为齐公子擦洗身体,这是个好机会。”长修已想出了法子。 “随你吧,别再让我白白流血了。”双手负后,柳婵快步离开。 下午时分,一列小厮端着水盆毛巾等进入西厢,他们动作熟练,为齐炎擦洗身体。 齐夫人爱惜自己的儿子,自齐炎窝在房中不出门开始,无论是吃饭问题还是排便问题亦或是洗澡问题,都由齐夫人亲自派人料理。 天气很热,躲在房间里,这房间的地中央有个洞,平日里是盖上的,严丝合缝看不出端倪。但现在打开,有凉风从那个洞中吹出来,使得屋子里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很凉爽。 有钱人家的房子做的自然好,冬暖夏凉都考虑到了,这小洞就是用来解暑纳凉的,而且好用的很。 柳婵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洞旁边,吹上来的风正好给她解热。 这齐家的小厮已经给齐炎洗澡去了,要是他们做的万无一失,那么今晚应当就能抓住那个女鬼。 单是想想,她就觉得爽快,折腾了这么多天,总算要完事了。 只不过,她背后的那个人也很神秘,她自然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风吹着,柳婵不禁昏昏欲睡,手指头还有点疼,她流了血,希望这血不会白费。 蓦地,敲门声传来,睁开眼,门口站着一个小光头。 一空没迈过门槛,是因为走到门口就瞧见柳婵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做什么?”依旧靠在椅子里,柳婵几分懒散。 “柳三少,长修师兄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小厮的事情都办完了,办的很成功。”一空走进来,甩着手里的哨棒,当真一股侠士风范。 “嗯,我知道了。”成功了就好,成功了,晚上就能收网了。 “这么说,今晚一定能抓住那个女鬼了?太好了,总算要结束了。上回没抓住她,希望今晚成功。”一空握紧了哨棒,还是有些紧张,他从没见过鬼。 看着他,柳婵不说话,那打量人的眼神儿还是颇具压迫力的。使得一空有些不舒服,继而开始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是不是乱了。 弯唇,柳婵站起身,“咱们同样几天没洗澡了,为什么你满身的臭味儿?唉,果然是男子汉,毛还没长齐,男子汉的气味儿就这么重。” 闻言,一空立即抬起胳膊闻自己的味道,“真的有味道么?我怎么没闻到。” “那是因为你的鼻子已经被自己的味道熏的不好使了。小东西,去洗个澡,今晚办大事。”想拍拍他,到了他的头上柳婵忽然的收了手。 一空的脸皱的更厉害了,她连拍都不拍,可见自己是真的有味道。 太阳缓缓落了西山,西厢门口,众人汇聚。 齐家的几个小厮也到了,他们听说了今晚可能会抓到那个女鬼,所以奉了齐老爷的命令过来观瞧。 很显然的,他们也是害怕紧张的,所以躲在西厢门口的最远处,不敢靠太近。 一空果然洗澡了,而且终于换了一身衣服,身上散发着一股沐浴后的味道,他本人也颇为洋洋得意,特意的转到柳婵四周晃了好几圈。 柳婵自是瞧得见,似笑非笑,不说话,自然没有夸奖他。 长修仍旧是站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他静站一处,遗世独立,好似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不时的,他看一眼别处,虽是没什么表情,神色也很淡然,但显然的,他看向那某一处是有原因的。 柳婵猜想,他是在和他那位鬼朋友交流。太阳落山,阳气减弱,鬼魂也可以随意的出来了。只不过,她现在在这里,所以那鬼魂不敢靠的太近。 一尽和一止站在柳婵的身边不远处,他们依旧恪尽职守,保护柳婵。 天色逐渐暗下来,西厢拱门上那两个灯笼也显得明亮了。 靠着拱门边缘,柳婵双臂环胸,看起来几分悠闲。 今晚的计划,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比上次那个方法恶心的多。不过,它应该是有效的,起码要比上次有效。 蓦地,西厢深处猛地传来一声嘶吼,那是男人的嘶吼,极度恐惧又身体无力,硬撑着从喉咙里喷出来的嘶吼。 眸子一动,柳婵笑了,“齐炎醒了!”这就说明,今天的计划,成功了。 ------------ 021、逮住 一马当先,柳婵快速的冲进西厢,踏过拱桥,跑上长廊,恍若一阵风。 身后,便是长修,他本来在西厢门外站的比较远,不过眼下却冲的最近。 一空拎着哨棒,他是很紧张的,但是又莫名的很激动。 踏上台阶,柳婵一脚飞起,直接将房门踹开。 房间里,光着身子的齐炎躲在床的最里侧,一张脸煞白带青,盯着床下,嘴里不间断的发出无力的惊恐喊叫。 而地上,则有个人蜷在那儿,红色的长裙半挂在身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啊!”蓦地,门口响起一声大叫。 转头看过去,是一尽,他大喊了一声,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旁边,一止扶住他,可是也不敢迈过门槛。 “白、、、白骨。”一尽深吸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却根本没办法。那一具白骨套着一件红色的裙子,黑色的头发附着在头骨上,还在颤抖,实在太恐怖了。 “白骨?她明明是个女人啊。”一空眼睛睁大,在他看来,那就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那就是白骨?一空,快过来。”一止瞪圆了眼睛,他瞧见的也是白骨。 一空疑惑了,他看见的明明是个女人啊。 “别争了,心里无欲的人看见的是白骨,心里有欲的人看见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人心不同,看见的也不一样。”柳婵蹲下,看着那蜷在地上颤抖的女子,她长得很不错,这是她的本来面目。 “心里有欲?我没有。”一空立即否认,他心里可没欲。 没搭理他,柳婵抬手,将那蜷在地上的女鬼拎了起来。 她脸色煞白,没有一丝的生气,而且因为痛苦,她的脸都是扭曲着的。 一空后退了一步,然后摇头,“也没倾国倾城啊,还没柳三少你好看呢。” 扫了他一眼,柳婵似笑非笑,“六根不净就是六根不净,别狡辩。” 一空噘嘴,在他看来就是这样啊,这个女人只是个普通女人,而且看起来也不像鬼的样子。 “终于逮到你了。说真的,这吸精鬼真难做,须得日日行房,否则自身难保。看看你这小脸儿,这几天没和这位齐公子行房,这层皮都要脱落了。”说着,柳婵以手指滑了一下她的脸。 女鬼立时发出凄厉的叫声,那是从嗓子眼里窜出来的,刺得人耳膜轰鸣。 “行了,先把她带走吧。安置一下,否则天亮了她就灰飞烟灭了。”长修淡淡开口,柳婵的血和气息是鬼魂所怕的,所以单单是碰触一下,这女鬼便疼痛难忍。 转眼看向窝在床脚的齐炎,他那小骨架根本撑不住,而且满脸惊恐抖成了筛子。 在他眼里,这个女鬼也是一具骨架,所以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那齐炎就交给长修大师了,这个姑娘,我带走了。”拎着那女鬼,柳婵好似拎着一个物件,轻松的朝着房门走去。 门口,一尽和一止快速的跳开,等在外面的齐家小厮也一哄而散,这些人比兔子跑的还快。 没搭理他们,柳婵直接拎着那女鬼去了隔壁的房间。 她和齐炎发生了关系,而就在今日下午,小厮在给齐炎沐浴时,在齐炎的下身擦上了柳婵的血。 他们俩发生了关系,这血不只是沾染上了女鬼的表面,反而很深入。所以,一时半会儿的,她很难恢复过来。 找出蜡烛和火折子,柳婵快速的点燃,这房间也亮了起来。 扫了一眼被还蜷在地上的女鬼,柳婵寻了个墙角处,割破自己的手指,画了一个大圈。 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几日她单单血就流了不少,而且捉到的还是一个很低级的吸精鬼。其实说起来,她自己反倒觉得挺没面子的。 画好了圈,柳婵过来将那女鬼拎起来,丢到了圈里去,这回彻底困住她了,想跑也跑不了。 拍了拍手,柳婵拖过一把椅子,旋身坐下。 “来吧,交代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何地,死于何时,是被谁害死的?”看着她,蜷在那里,她看起来挺可怜的。 一般的吸精鬼是对男人有恨,但眼前这个吸精鬼有很大的可能是被逼的。 蜷在那里,女鬼痛苦不堪,就好像有一把刀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切割自己,疼痛难忍。 “我好疼,你能不能别让我这么疼?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长发散乱,女鬼抬起头来,整张脸已经开始泛青发黑了。 柳婵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不接受这个条件。你若是自己张嘴说呢,就少受点痛苦。要是不说呢,我可以帮你。” 蜷在那儿,女鬼的身上开始往外散着淡淡的黑气,柳婵的血杀伤力很大,她之前吸得那些阳气都不足以抵抗了。 “我、、、我来自帝都,家父本是户部的一个小主事。后来,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砍了头,我也就被贬到了金馆为妓。两年前,我死了,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为一个客人跳了一曲舞,之后就死了。”女鬼蜷着身子,小声的说着。 柳婵缓缓皱眉,看着她那痛苦的样子,估摸着也没精力说谎。只不过,死的糊里糊涂,这倒是新奇。 一些死去的鬼魂之所以不敢找杀害自己的凶手报仇,那是因为他们对杀死自己的人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不受大脑控制的恐惧。但是,大部分都会知道杀死自己的人是谁。像眼前这种情况,少见。 “这么说,你死在了帝都的妓院里。”在大燕,像这种官员犯事,本人基本被处死,家眷为奴为妓,这是正常的。 “是。”她的确死在了妓院里。 “但是,你现在栖身于画中,靠吸食男人精气强撑,说起来你应该过得很好才对。所以,告诉我,你把得来的精气另一半送给了谁?”柳婵看着她,继续问道。 女鬼身体在颤抖,黑气弥漫,她的脸也变成了黑色,好似皮肉马上就要从骨头上脱落下来了。 “我、、、我只知道他戴着半张面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逼的,若是我不吸食精气,我马上就会魂飞魄散。我已凄苦至此,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有了。”女鬼猛地哭了起来,哭声难听至极,有句话叫做鬼哭狼嚎,鬼哭就是这个样子,慑人的很。 这整个西厢也无端的阴气森森,再伴着那鬼哭之声,怎是一个慑人了得。 柳婵没什么表情,看着她周身的黑气越来越多,她缓缓眯起眸子,“就算不魂飞魄散,你也无法投胎转世。三魂七魄,你少了一魂少了一魄,相信被攥在了那个戴面具的人手里。你若是能提供给我更多的信息,说不定我有一天能把你那一魂一魄找回来。” 抬头,散乱的长发下,她的脸已经彻底变黑了,一双眼睛反倒是白色的,乍一看好似空的。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只能待在那画里,哪儿也不能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摇着头,周身的黑气也随着她的摇晃而摇摆。 深吸口气,柳婵站起身,“你若想脱离那幅画我也可以帮你,只不过,你若想投胎转世却没那么容易。少了一魂一魄,是会变成傻子的。” “傻子?傻子。”女鬼一愣,随后低下头,黑色的长发乱糟糟的垂下来,红衣黑发,她窝在那儿看起来很吓人。 没有再说什么,柳婵举步离开房间,她不担心那女鬼会跑掉,现在就算给她安插上一对儿翅膀,她也跑不了。( 就爱网) ------------ 022、糊涂 隔壁,齐老爷齐夫人都过来了,听闻女鬼被抓了,他们俩终是坐不住了,冲进了西厢。 齐炎十分虚弱,躺在床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因为还没从惊吓里出来,他的脸煞白泛青,整个人不断的发抖。 齐夫人哭的不能自已,好好一个儿子成了今日这模样,估计每个做母亲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齐老爷连声叹气,不过自己的儿子能救回来已是大幸,总比没了性命强。 走进来,柳婵微微皱眉,“齐老爷,眼下齐公子身体虚弱,先给他补身子才是关键,你们在这儿哭反而影响他恢复。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和长修大师有事要问他。”哭哭嚷嚷,柳婵很不喜欢这场面,吵死了。 “柳三少,那女鬼、、、那女鬼她还在么?”齐老爷快步走过来,他刚刚还听到隔壁鬼哭狼嚎的,只希望赶紧把那个女鬼弄走,怎样弄走都行,别再待在他家了。 “还在隔壁,如何处理这个女鬼,我还得从齐公子这儿打听打听他是在哪儿买的这幅画。”柳婵下颌微扬,表示女鬼的来历很重要。 “一切就有劳柳三少和长修大师了,夫人,咱们先走,给炎儿准备吃的。”齐老爷将齐夫人拉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不过,这俩人出了门却没直接走,反而小心的挪到了隔壁,顺着那半开的门往里一看,齐夫人立时吓出了声。 在房间里的柳婵自是听到了,不禁皱眉,“一空,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以及隔壁。” “哦!”一空点点头,随后拎着哨棒出了门。 外面,小厮都躲得远远地,一尽和一止也出了西厢外。俩人堂堂武僧,但是今日也着实是被吓着了,毕竟他们无欲,所以看到的是最直观最可怖的。 房间里,此时仅剩三人,柳婵走到床边,看着齐炎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说真的,她觉得人若是到了这种地步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蝼蚁尚且偷生,该挣扎还是得挣扎。 抬手,刚刚在隔壁她的手被割开了,眼下还没愈合,微微用力挤压了下,便又有血流了出来。 另一手捏住齐炎的下巴,另一手将流出来的血滴进他的嘴里,她眉头皱的厉害,“别抽抽了,喝了我的血,百毒不侵,厉鬼也拿你没办法。” 不知是柳婵的血起了作用,还是她的话起了作用,齐炎的颤抖果然减轻了许多。 拖过一把椅子,柳婵坐下,随后转眼看向长修,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在这里他说了算,他的主场。 长修没什么表情,看向齐炎,他淡淡开口道:“齐公子,这幅画,你是在什么地方买的?” 齐炎的脸色极其难看,煞白之中又泛着青黑,骨头凸出没有二两肉,躺在那里也和一副骨架差不多。 “这、、、幅、、、画、、、”他开口,那声音颤抖的不成调。 “好好说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让我忍不住想打人。”柳婵皱眉,可见她的确很不爱听人这样说话。 齐炎停住,费力的喘了两口气儿,“这幅画、、、是在帝都的、、、帝都的文轩买的。”一口气说完,他整个身体都在抖,累的不行。 “文轩?”柳婵翘起腿,这个文轩,她好像知道在哪儿,曾有几次坐轿路过。 “这幅画,是你自己挑选的?还是有人怂恿你买的?”长修淡淡道。 “我、、、我自己买的,六两银子。”齐炎说着闭上眼睛,有气无力。 “六两?倒是不贵。那么当初你买的时候,是被这幅画的整体画风吸引了呢?还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柳婵微微倾身,倒是很想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买了。”齐炎叹口气,却又忍不住咳嗽。这一咳嗽不得了,整个身体都抽搐了起来。 长修立即抬手掐住了他的人中,手劲儿大,齐炎的身体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柳婵发出唏嘘之声,看着长修,她缓缓摇头,“长修大师,你再用点儿力,他的牙齿就被你按掉了。” 没有理会她,长修缓缓松开手,“你还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和她相会的?” “长修大师,你这问话还真是婉转。齐公子,长修大师的意思就是,你是什么时候和女鬼开始苟且的。”柳婵挑眉,笑问道。 长修终是忍不住看了柳婵一眼,尽管没什么表情,可是显然是要她闭嘴。否则,他不说话,由他来问。 被问这个问题,齐炎的脸上又是一阵惊恐之色,“我真的没想到她是那个样子的,可是之前、、、、之前她、、、”之前的她倾国倾城,用这世上任何美好的语言都形容不了。 “别说什么之前之后的,回答我的问题。”柳婵不耐,谁想了解他的色心*。 “大概、、、大概是回家之后吧,我也记不清了。”齐炎的惊恐仍旧没散,想起他睁开眼睛,瞧见一具白骨骑在自己身上,那怎是一个恐怖了得。 “得了,身子被掏空,脑子也被掏空了。长修大师,我要走了,你继续吧。”站起身,柳婵转身离开。 长修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有她在这儿捣乱,他的问题得到天亮才能问完。 外面,一空果然守在台阶下,不过,他显然是好奇,好奇隔壁那个女鬼。 瞧见柳婵出来,他几下就蹦了上来,“柳三少,都问完了?那接下来那个女鬼怎么办啊?我看她也不像鬼,就像个寻常人家的弱女子。”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柳婵缓缓的眨了下眼睛,“这个弱女子的确挺可怜的,不如你把她送回净土寺吧?” 一空睁大眼睛,“这样也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啊,去吧。”歪头,柳婵示意他可以去带人了。 一空想了想,随后拎着哨棒跳上最后一个台阶,直奔隔壁。 哪想,他推开了房门,下一刻就蹦出去老远,眼睛睁得老大。 “这这、、、、”这了好几声,一空说不出话来,盯着房间里的一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婵笑出声,缓缓踱步过去,看了一眼房间里那黑气萦绕鬼气尽显的女鬼,“现在还是不是弱女子啊?” “柳三少,怎么会这样?”小心脏跳个不停,不过一空却没像一尽和一止那样被吓着。 “你是鲜少的命里有三昧真火,只不过现在年纪小,它们还发挥不到最大。但是,一般的鬼把戏骗不过你,所以你看到的鬼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这就是鬼,它们有时骗人会变幻成各种形态,吸精鬼的本容就是这样的。有精气支撑像个人,没了精气,就这鬼样子。”柳婵拍了拍一空的脑袋,别看年纪小,但是比他那几个师兄强得多。 一空似懂非懂,又小心的看了一眼房间里,“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她是吸精鬼,不吸男人精气必会灰飞烟灭。但显然的,我又不能放任不管再把她送回画里。所以,只能飞了。”柳婵挥了挥手,害人之物,不能留存。 一空缓缓点头,“虽然很可怜,但是她会害人,听柳三少的。” “不听我的难不成要听你的?”最后看了他一眼,柳婵转身走回房间,顺便把房门也甩上了。 站在外,一空深吸口气,看一个鬼魂飞魄灭,不亚于看一个人死在眼前。但是,这是没办法的,害人,决不能留。( 就爱网) ------------ 023、灰飞烟灭 天色微亮,阳气也缓缓回到天地间,阴气很重的西厢也一样。 但是,有人受不了这阳气,即便没有阳光的直接照射,可仍旧受不了。 这个吸精鬼的藏身之地只能是那幅画里,她和其他的游魂不一样,所以,眼下天即将亮了,她也要不行了。 躲在墙角,她黑发红衣遮挡住了脸,不过周身黑气萦绕,让她看起来好似怨气极重。 不远处,一把椅子摆放在那儿,柳婵坐在上面,翘着腿,几分昏昏欲睡。 又是一夜没睡,柳婵觉得自己迟早要提前衰老而死。 墙角处,那女鬼痛苦至极,不间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真的很难听,很瘆人。 柳婵自然听得到,虽说这个女鬼也算可怜人,但是她毕竟害人在先。而且她已经死了两年了,这两年间,她必定每天都在害人。 男人呢,是贱,但贱不至死! 所以,她还是得死,魂飞魄灭那种死,没有第二种选择。 “我好痛!好痛!”太阳出来了,阳光普照,尽管照不进这房间,可是任何只能在阴森之地行走的人都会有感觉。 睁开眼睛,柳婵看向她,似乎是因为她的惨叫,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心底里那为数不多的柔软,柳婵有些于心不忍。 “我可以帮你痛快点儿,需要么?”帮助她痛快的去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女鬼哀嚎,那声音穿破耳膜,凄厉慑人。 “没有为什么,命而已。”柳婵站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我不想死,不想死。”蜷在那儿,她身体颤抖,黑气涌动。 柳婵走过来,随后甩起袍子蹲下,“天道好轮回,你该上路了。”话落,她伸手,直接盖在了那女鬼的头上。 女鬼立时惨叫出声,随后便开始挣扎,不过柳婵的手始终稳稳当当的落在她的头上,并且在无声的念着什么。没有声音,但是她应当念的很快,嘴一直在动。 “啊!”终是痛叫出声,女鬼仰起头,黑发遮在脸上,她的脸皮青黑一片,并且极度扭曲。 然而,也只是这最后一声痛叫之后,下一刻,她的身影忽然变淡了。 就好似被什么融化了一样,缓缓的变淡,最后变成了透明的,消失不见。 柳婵的手还停在那里,但女鬼已经不见了,她面前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门口,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空的脑袋在那里,他瞧见了一切。 女鬼消失了,柳婵站起身,缓步的走了过来。 一空将房门推开,看着柳婵,他眼睛也睁的大,“柳三少,她死了?” “灰飞烟灭,一场空。”柳婵看了他一眼,给予他答案。 一空点点头,“太阳出来了,我看她也挺难过的。柳三少,你刚刚那是送她上路么?”还是让她更痛苦。 “若是等着时间,她得一直熬到晌午,苦不堪言。我送她一程,她少熬一阵。”柳婵双臂环胸,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后绕过他离开。 太阳跳出来了,这西厢也不似夜晚之时那般阴气森森了。 小厮丫鬟来了一堆,开始服侍齐炎。 齐夫人的意思是不想齐炎再住在这里,所以几个小厮小心翼翼的将齐炎抬出了西厢。 那幅画还挂在墙上,只不过,它看起来好似颜色淡了很多。 站在那儿,柳婵不眨眼的盯着那幅画。 “画这幅画的人是个丹青高手,这种画法,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力是画不出来的。”长修站在她身后,忽然道。 柳婵眨眼,随后抬手将那幅画摘了下来。 “擅丹青,年纪应该很大,可能戴着半张面具,男人。这个无暗先生可能就是他,但这个名号不太响亮,至少齐炎本人都没听说过。”柳婵说着,又觉得矛盾重重。既然丹青这么好,但是为什么在大燕没名号呢? “帝都,文轩。对了,柳三少不就是来自帝都?”长修看向她,神色淡然。 “没错,我的确来自帝都。这文轩我曾路过瞥见一眼,好像是个专门卖古玩字画的店,门面很大。”柳婵看向他,确定道。 “这人可能是幕后真凶,但人在帝都,不在此地。柳三少,你认为若是盘查下去,会很难么?”长修看着她将画卷起来,淡淡道。 “帝都啊,说真的,我不想回去。不过,眼下都到这儿了,不查下去又很可惜。啧啧,选择困难啊。诶,不如长修大师给寂言大师写封信问问吧,他若是同意的话,我也就不用纠结了。”再言,她现在属于被‘困’在净土寺,若是这儿的事情完结了还不回去,难保寂言大师不会着急。若是寂言大师同意了,他就能帮她打掩护,那样就无后顾之忧了。 长修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柳婵撇了撇嘴,不愿意传信儿就算了,大不了再回净土寺待着呗。只不过,可惜查到这一步,进行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从西厢撤离,齐老爷便速速找来了人,打算把之前女鬼待过的房子全部拆了重建。 而且,又请来了城里最有名气的风水大师,势必要重建几间阳气盛不能再留鬼的房子。 柳婵懒得理会,而且一尽那晚被吓着了,虽不似一亭那般严重卧床不起,但是脸色发白,情况也不太好。 三个武僧,只有一止还算完好无损,但只要想起那白骨,仍是心惊不止。 检查了一下,柳婵叹口气,“没事儿,吓着而已。这样吧,一空,把你的童子尿贡献一泡送给一尽,喝了就没事了。” “啊?”一尽还没说话,一空反倒张圆了嘴,往时都是外用,这次咋还内服了? 一尽也皱眉,“一定要喝么?” “不喝也行,弄点锅底灰掺在食物里吃下去,吃个七天就差不多了。”柳婵继续道。 一尽想了想,然后点头,“那还是锅底灰吧。”和一空的尿相比,还是锅底灰能接受。 柳婵笑,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一空,随后抬手拍了拍他的头,“自己的尿送不出去,你还挺失落?” “没有,没有。”一空立即摇头,否认。 “柳三少,咱们什么时候回山?”一止现在一个人照顾一尽和一亭两个,他想尽快回净土寺。 柳婵眨眨眼,“听长修大师的吧。”长修不在这儿,不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干嘛。 “柳三少,你不是知道指使女鬼害人的是谁了么?咱们就这么回山了,不找那个人了?”一空觉得既然知道了就得找到,然后为民除害。 “我随意,重要的是寂言大师同不同意。还有长修大师,他那么忙,在净土寺等着大梁长公主,这若是走了,到时大梁长公主不是要扑个空?”柳婵坐下,翘着腿,优哉游哉。 “寂言师叔他应该会同意的,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长修师兄嘛,那个大梁长公主不是一个月之前才来过么?近期内应该不会来了。”一空想了想,说道。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谁知道大梁长公主会不会因为思念忽然间又来了。你这个小孩儿,不懂。”柳婵挑高了眉尾,似笑非笑。 一空的确听不明白柳婵的话,不过一止却依稀的明白些。看着柳婵,他欲言又止,出家人不说是非,再说那是他人的*,的确不应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且等着吧,若是长修大师说回山,那就回山。”起身,柳婵离开,反正以她现在的处境是做不了主的,她可还在‘守孝’啊。( 就爱网) ------------ 024、回头路 齐炎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尽管那些好转在柳婵看来就是笑话,不过齐老爷和齐夫人却是甚为欣慰。 那时齐炎整日昏睡不醒,眼下能清醒过来,还能吃东西,简直就是大幸。 齐老爷还算说到做到,当真给柳婵送来了一份大礼。 精致的小箱子,一沓银票,旁边还放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就是柳婵曾用过割破手的那把。 看着那些银票,柳婵只是挑了挑眉,“齐老爷真是大方。” “这是应该的,柳三少以及长修大师还有那几位师傅救回了犬子,又惩罚了那个女鬼,只是这些钱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还希望柳三少在回净土寺之后将这些银票转交给寂言大师,当做善银为净土寺添砖加瓦。这把匕首,就送给柳三少了,我看你随身也没有个称手的物件。”齐老爷将小箱子推到柳婵面前,诚意十足。 拿起那把匕首,柳婵笑,“齐老爷的话说的真是让我无法反驳,送我这么好的一把匕首不是为了防身,反倒是为了割我自己。”想想还真是好笑。 “柳三少,虽你是女儿身,但在我看来,你绝不比任何一个男儿差。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柳三少能经常来府上做客。”齐老爷站起身,拱手作揖,他的感谢倒是真诚。 柳婵站起身,也拱了拱手,“那就多谢齐老爷了,这把匕首我收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然会再来府上叨扰。” 齐老爷离开了,柳婵将那装着银票的小箱子拿起来,随后去往一止的房间。 没想到,长修也在这里,他坐在那儿,满身圣光,乍一看当真像佛家书籍里的菩萨。 柳婵托着小箱子走进来,“一止,这箱子里是齐老爷送的银票,回山之后你把它交给寂言大师。” 一止接过来,然后点点头,“是。” 转眼看向长修,柳婵旋身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翘起腿,倒是几分风流。 “长修大师,寂言大师给你回信了?”不然,他跑到这里来干嘛? 长修目视前方,他的侧脸很好看,可以说毫无瑕疵。 “没错,一止已经知道了,他们马上就会启程回净土寺。”果然,长修是来告诉一止他们这个消息的。 点点头,柳婵很乐得,“那一止大师就尽快整理一下,然后把一尽一亭还有一空带回净土寺吧。” “我不回去。”柳婵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了反对声。 看过去,一个小光头站在那儿,满脸的不爽。 挑眉,柳婵看着他,“什么意思?你要跟着我?虽然我是个女人,但是我不负责给孩子擦屎擦尿。” “我、、、我跟着长修师兄。再说了,我能照顾自己拉屎撒尿。”走进来,一空反驳着,几分不乐意。 看着他,柳婵呵呵了两声,极具嘲笑。 “一空,此去可能凶险万分,寂言师叔也要你回山。”长修开口,淡淡道。 “不,我要跟着你和柳三少,再说,我能帮忙的。”一空摇头,说什么也不干。 “长修师兄,尽管一空年纪小,但他功夫不错。让他跟着你们,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忙。”一止出声,他认为一空功夫不错,可以帮忙。 “对呀对呀。”一空立即笑起来,露出小白牙,连连点头。 “对什么对?要是路上碰见吃小孩的鬼,我可不会顺道斩妖除魔,会把你送上去然后跑路。”柳婵睁大眼睛,故意吓唬人。 一空小脸儿皱了皱,“那我也不怕,我跑得快。” 无言,柳婵摇摇头,“算了,随你吧。” 一空立时又笑起来,“长修师兄,柳三少已经答应了,你也答应吧。” 长修看着他,没有说话,显然是无法拒绝了。 一亭的眼睛还睁不开,一尽的情况倒是好了很多,三人之中完好无损的就是一止,所以也得由他来照顾他们二人,直到回净土寺为止。 不过齐老爷命小厮准备了马车,而且还会驾车将他们三人送回净土寺,这一路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时近下午,一止等人离开了,站在齐家大门前看着马车走远,柳婵长舒口气,“咱们也该启程了。” “柳三少,这三匹马都是上等马,无论三位要去哪里,还是骑马方便一些。”齐老爷特意准备了三匹马,小厮牵着,就在旁边。 看了一眼,柳婵微微皱眉,“我不会骑马。” 一空也摇头,“我也不会。” “那、、、不如这样吧,我为三位准备一辆马车。若是三位都不会驾车,那么我配备一个小厮,专门为三位驾车。”齐老爷又道,当真大方。 “算了,齐老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之后的去处我们也不确定,所以什么工具都不用了。”柳婵直接拒绝,要回帝都,她得乔装打扮一下,自己的身份,总是不能再被外人知道。 “这、、、”齐老爷还是想尽绵薄之力。 “齐老爷请回吧,我们告辞了。”长修开口,微微点头示意,便先转身离开了。 柳婵也拱拱手,随后离开。 三人步伐很快,毫无留恋。 帝都,其实是很远的,要是用双脚走,那得走上两三个月才能到。 所以,用双脚走那是不可能的,不会骑马,雇一辆马车还是很容易的。 “诶,柳三少,这匹马好啊,这辆车也不错。看,里面还有垫子呢,应该很舒服。”租车行里,一空来回的跑着,很是兴奋。 看着一空看好的那匹马和那辆车,看起来就不会便宜。马是好马,车也挂了很多的装点,租车行里的上品。 “这个也行啊,这个里面特别好,还有摆放吃食的小桌子呢。”一空又看好了另一辆车,推开车门一看,极其满意,高兴的直跳脚。 柳婵双臂环胸,看着一空那兴奋的样子,缓缓皱眉,“小秃头,自来到这里你就开始撒欢,想租那个想租这个,你出钱么?” 被问话的一空一愣,抬手摸了摸光头,“我没钱。” “没钱还嘚瑟?跟长修大师学学,自己不出钱,就闭上嘴不要出声,一切听从出钱的指挥。”柳婵扬起下颌,训斥。 一空瘪了瘪嘴,然后看向长修,确实是这样,长修在路上就没说过一句话,来到这里更没说过话了。 默默地走过来,一空在长修身边站定,他不吱声了。 柳婵走过去,看了几眼,随后抬手一指那最好的马车,“就这辆车了。马,就要那匹红色的,我喜欢。” “好咧。”租车行的小厮立即点头哈腰的答应,无论这车还是马,都是这租车行里最贵的。 随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沓银票来,抽出一张,以两指捏住,有钱人。 一空看着,不禁睁大眼睛,“柳三少,这银票不会是齐老爷给的那些吧?”不是说要拿回寺里的么? “这是我自己的,钱而已,三少我有的是。再敢质疑我,你就用双脚走路别想坐车。”柳婵瞪眼,这银票是柳承昭给的,正愁花不出去呢,眼下正是挥霍的好时候。 一空闭嘴,他还真怕柳婵不让他坐车。 好车配好马,又配上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车夫,于傍晚时分,马车驶出了城门。上了官道,朝着帝都的方向而去。( 就爱网) ------------ 025、本性 大燕的官道数一数二,极其的良心。 马车一路前往帝都,这马车当真是舒适,晚上在这里睡觉都很舒服。 这一路上,因为柳婵手里有钱,所以吃喝不愁。而一空也再没出过头,他怕柳婵会训斥他。 路过鑫城时,柳婵曾下车离开了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她单独出去的,回来后拎着两个大包裹,看起来买了不少的东西。 但到底买了什么没人知道,一空也没敢问。 终于,在接近三四日后就要抵达帝都时,柳婵终于把包裹打开了。 一个包裹里是两双男靴,上面刺绣华美,应该很贵。 但重要的是,这两双靴子明显很大,根本不是柳婵能穿上的。 一空看着她拿出那两双靴子,然后好奇道:“柳三少,你给长修师兄买的呀?” 长修坐在对面,一直不动不语,听到一空的话,他终是转头看了一眼柳婵,那两双靴子确实很大。 掀起眼皮,柳婵扫了一空和长修一眼,呵呵两声,“我看起来有那么好心么?” 一空立即摇头,下一瞬又点头,“三少很善良。” 无言,柳婵不再搭理他,又从那包裹里拿出好几双鞋垫来。 鞋垫很厚,她一点一点的在每一只靴子里垫上了好几层,然后,把脚上的脱下来,把新的穿上了。 踩了踩,柳婵点头,“正好。” 一空睁大了眼睛,“柳三少,你怕冷啊?”垫了那么多鞋垫。 “傻呀,现在什么天儿?多垫几层鞋垫,增高。”柳婵将另一只靴子也套上,这样她看起来就会比平时高上一些。 一空恍然,随后竖起大拇指,“柳三少,你真聪明。”这样就能增高了。 “哼,我是谁!”几分得意,柳婵又打开另一个包裹,几套衣服,还有一个小匣子。 把那个小匣子拿出来打开,那边一空立即抬起屁股瞧,想知道这小匣子里是什么宝贝。 然而,这小匣子里却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一些细细的头发,小瓷瓶,以及一些小工具。 一空不懂了,这些又是什么? 捏着那些细细的头发,柳婵看了看,“这玩意不好弄,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这个要做什么呀?”一空终是问出来,好奇的很。 看了他一眼,柳婵努了努嘴,“做胡子。” “胡子?”一空更奇怪了,弄胡子干嘛? “不好做啊,你说我是弄一个山羊胡好呢?还是弄两撇就行?我看起来年轻,所以,在人中上弄一撇就行了,太多了反而看起来假。”想了想,柳婵觉得可行。 一空吞了口口水,然后点头,“三少说得对。” “等晚上再弄吧。”这东西不好弄,是个精细活儿。 “这么说,到了帝都,三少你须得隐藏行踪是么?”一空觉得柳婵就是这个意思,她不能以真面目回帝都。 “聪明。”柳婵难得的夸了一句。帝都,虽然她没有很频繁的出入于寻常人的眼界之中,可是定然有曾见过她的。 所以,她必须得乔装打扮一下,否则,被认出来那就出大事了。 时近下午,天上积了乌云,天气也随着沉闷起来。 看这架势,傍晚时分雨就会落下来。但傍晚之时是肯定抵达不了前方的城镇,驾车的车夫也不禁着急起来。 加快了速度,又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人询问了一番,知道前方一片田地之后的山里有一个废弃的破庙。不少人路过这里时曾夜宿,在这附近算是比较有名。 若是无雨,在哪里夜宿都行,但若是下雨,那就不得了了。 车夫驾马,速度加快,要尽快的赶往破庙,免得到时雨落下来来不及。 速度的确很快,接近傍晚时,马车就偏离了官道,顺着土路朝着山里的破庙而去。 “颠簸的屁股都要散花了。不过和做落汤鸡相比,我情愿屁股开花。”撑着车壁,柳婵无语道。 一空也用哨棒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屁股悬空,这样能舒服一些。 “确定今晚会下雨么?说不定一会儿云彩就过去了。”一空不解他们为什么这么确定雨会下来。 “没有风,乌云不会走,空气沉闷,湿度很大,所以一定会下雨。”柳婵一字一句,告诉一空为何她这般确定会下雨,而且这还会是一场大雨。 一空点点头,他信了。他若是敢说不信,估计柳婵会立即伸手拍他的脑袋。 很快的,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那个破庙。 车夫停下马车,迅速跳下去,并通知马车里的三个人到地方了。 陆续下车,三人也瞧见了这能避雨的破庙,果然是破庙,杂草丛生,并且这破庙房顶有一半都塌了。 摇摇头,柳婵极其无言,“这雨若是很大,我估计另外一半房顶也保不住。” “是啊,好破啊。”一空仰头瞧着,也没想到这么破,真的能挡雨么? “进去吧,雨马上要落下来了。”一直没说话的长修终于开口,而且,让人无法反驳。 没有再说什么,三人先进了破庙,车夫将车马安置了起来,随后拿着吃喝的东西过来了。 地上数堆灰烬,有的看起来很久了,但有的看起来很新鲜。 长修动手拾捡干柴,一空立即去帮忙,动作很快。 柳婵不管那么多,在一块看起来以前是墙砖的石头上坐下来,开始鼓捣她的小胡子。 这东西不好弄,本来她想定做,可是那师傅说要几天的时间。她哪里有时间等待,所以只能买了这些原料,然后自己做。 胶是好胶,在木片上倒出届时需要粘贴的形状,多余的边角用小刀刮掉。 半月形,到时粘在人中上,就是一抹小胡子。 柳婵还是很满意的,只要在外貌身体上做些改变,就不会有人认出她了。 柔软的细细的头发,这种头发不好找。以小剪刀剪下一簇簇,让它们变得很短,然后,小心的拿起一根根放在事先涂好的那片胶上。 旁边,火点着了,外面,也传来了刷刷的雨声。 车夫把一些干粮拿出来,放在火上面烤,在野外夜宿,就得这样。甭管吃什么,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一空也拿过来三个,穿在一根棍子上烤,他不吃东西是不行的,他会饿。 刷刷的雨声越来越大,这破庙里愈发的暗了下来,但所幸篝火能提供一些明亮。 柳婵专心致志的粘贴她的小胡子,细碎的毛发,贴在皮肤上应该不会难受。 长修不知何时坐在了对面,他的视线越过了柳婵,看向她的身后,更远更黑暗的地方。 长时间低头脖子发疼,柳婵不禁直起脖颈,然后瞧见的就是对面的长修。 火光摇曳,他的眼睛看起来颜色也变暗了许多。只不过,依旧和寻常人的眼睛不一样。 顺着他的视线,柳婵看向自己的身后,破庙很破,那后面有塌方,而且似乎漏雨。 不过,长修盯着那个地方,显然是不同寻常,否则他也不会一直盯着。 挑眉,柳婵转头再次看向他,“长修大师,又有小鬼儿找你帮忙了?” 眸子终于动了动,长修看向她,微微颌首。 “放心吧,有我在这儿,谁也不敢过来。你这是天生的吧?那你小时候肯定遭了不少罪,无时无刻都有鬼魂来找你帮忙,那时候不懂,想必怕的要死吧。”看着他,柳婵猜想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她,长修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习惯了。再言,他们大部分并无害人之心。” “就算是没有害人之心,但总是来打扰也挺讨厌的。你有阴阳眼,不代表就得帮他们做事,而且还没有报酬。除非长修大师你是菩萨心肠,天生就爱做好事。但显然的,你也挺不耐烦的。”柳婵就不信,会有人天生愿意做跑腿儿的还没好处。 长修又看了那黑暗处一眼,随后道:“你的话惹到他了,他有些生气了。” “少吓唬我,生气又怎样?要他来找我。敢碰我,就得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柳婵不屑,揣度人她没把握,但小鬼儿,来一个灭一个。( 就爱网) ------------ 026、雨夜 雨势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伸手不见五指。 伴随着大雨的,还有亮彻天空的闪电,一瞬间照亮天地,但天地青白,几分慑人。 破庙里四处漏雨,不过所幸的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倒是暂时安全。 不过,雨若是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谁知道屋顶会不会垮掉。 火光摇曳,车夫已经累的睡着了,他上半身躺在石头上,下半身隔着干草,睡得很踏实。 一空盘膝坐在石头上,哨棒就放在自己的腿上,不时的左右环顾,查看一下雨水,很显然他担心房顶会漏雨,那就完蛋了。 长修在距离他们都很远的地方,他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几近于无。不过即便如此安静,也能让人一眼看到他,他实在太扎眼了。 柳婵忙于自己的胡子,最后一簇终于即将完工,她更加小心。若是一个不小心,她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终于把最后几根粘上,柳婵轻嘘出声,“成了。” “我看看。”一空好事,立即从石头上跳下来,观看。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抬高,柳婵自己很满意。 一空瞧瞧那胡子,又瞧瞧柳婵的脸,然后摇头,“想象不出来,柳三少你粘上吧。” “也行。”颌首,柳婵用小刀小心的把木片上的胡子挑起来,随后缓慢的粘在自己的人中处。 用手指按压,人中为中心,覆在上嘴唇几毫米处。 “怎么样?”以食指摸了摸小胡子,柳婵挑眉,故作风流。 一空看着她,然后点点头,“还挺像真的。” “那就成,明儿找个镜子照一照,瞧瞧我该做什么表情看起来更爷们儿。”柳婵努了努嘴,还是不太舒服,于是乎小心的摘下来,储存在小匣子里。 一空看着,虽是没说什么,但显然几分羡慕,不知自己长胡子是什么样子。 将小匣子放好,柳婵看向一空,“眼巴巴的干什么呢?睡觉去!不然我把你抱在怀里,再给你唱个催眠曲?” “哦。”立即跑回自己的石头上,一空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一气呵成。 身子向后,柳婵靠在那矗立的柱子上,不知这柱子是否结实。 篝火燃烧,噼里啪啦,和着外面的雨声,轰隆隆的让人无法安睡。 这破庙里共四个人,只有车夫一人睡得特别香,那真是雷打不动。 长修没有任何的声音,和他这样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还是很舒服的,起码不会打扰到别人。 靠着柱子,柳婵闭上眼睛,晚上那干粮她没吃,肚腹有些空空,不过疲累袭来,她隐隐的有些迷糊。 雷电轰隆,雨声不停,不知过去多久,长修蓦地睁开眼睛。火光之中,他的眸子隐隐的有些光亮。看向对面的柳婵还有旁边的一空,随后他的视线缓缓转向破庙的门口。 不过片刻,一个人影忽然冲了进来,浅绿色的长裙,精致的绣花鞋,长发轻挽,温婉娇美。 “哎呀,总算找到躲雨的地方了。”冲进来,她轻叹一声,惊醒了柳婵和一空。 俩人同时看过去,柳婵的眸子眯起来,视线从那女子的头一直打量到脚。 一空则睁大眼睛,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同样躲雨的人。 “你们也在避雨?太好了,有火。”那女子朝着这边看过来,或许是因为有两个和尚打扮的人,她没有丝毫的戒备心,直接快步走了过来。 “姐姐,你自己一个人啊?”一空瞧着她身后也没人跟进来,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女子只身一人,很危险的。 “是啊,只有我一个人。我姑母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镇子上,要不是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大雨,我现在肯定已经到她家了。”走过来,女子在火堆旁的一块石砖上坐下,火光摇曳,她的脸也被烘的暖融融的。 一空点点头,看了一眼柳婵和长修,他们俩都不吱声。 “那姐姐的胆子也很大,这么黑的天,还敢自己一个人走。”一空仍旧觉得她很厉害,他自己的话,这么黑的天还是不敢乱走的。 “怕什么?我从小就经常去姑母家,自己一个人走了无数次了,没什么可怕的。这附近的山上没有野兽,城里的官兵又经常巡逻经过这里,也没有坏人。”女子看着一空,笑眯眯的说道。 “那就好,若是明日姐姐自己不敢走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的。”一空看着她,倒是佩服她的胆量。 “谢谢你。”女子笑的好看。 一空摸摸自己的小光头,被感谢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 一直没有言语,柳婵和长修看着一空和那女子,除却他们的说话声,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之声。 雨真的越来越大,破庙里其他地方漏的水已经流过来了,一空看起来真的挺担心,不时的张望查看。 柳婵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长修也默念心经,他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单单是他盘膝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已经是十分的神圣不可侵犯了。 那避雨而来的女子也很安静,烤着火,脸上有着恬淡的笑,似乎真的没什么担心的事儿,使得笑容一直挂在她的脸上。 终于,一空也熬不住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雷电一夜没停,睡着的一空曾数次被雷电惊醒。不过他没睁开眼睛,因为心里清楚外面在下雨打雷。 身边有数个人,他也根本不用怕。 “这雨还是不停,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说话声入耳,一空睁开眼,天亮了! 坐了一夜坐的屁股疼,一空从石头上下来,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说话的是车夫,他一夜好眠,早上醒的也早。而且还出去了一趟,身上都是雨水。 “还在下雨?哎呀,那咱们今天不会还得在这儿待着吧。”跑到破庙门口看了一眼,外面地上的水积得很深了,踩下去估计会浸湿鞋面。 “这样大的雨哪里敢走,若是半路上遇到危险,不止马儿要完蛋,咱们都得跟着遭殃。”车夫站在他旁边,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说道。 一空点点头,认为车夫的话有理。 转身跑回去,柳婵和长修已经醒了,他分别看了看两个人,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诶,昨晚半夜跑进来避雨的那个姐姐呢?她不会冒雨离开了吧?”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一空不禁佩服,真是有胆量。 柳婵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你们怎么不说话?长修师兄?柳三少?”得不到回应,一空继续追问,而且看他们好奇怪哦。 “一空,你看车夫现在在做什么?”长修开口,淡淡问道。 一空扭头看了一眼,“他刚刚出去了,身上都是雨水,拍打雨水呗。”这算什么问题? “在这下雨的天气里,但凡在外行走,手里没有任何挡雨的工具都会被淋一身的雨水。那你想想,你昨日看到了什么?”长修继续道,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就是没表情,说出来的话才几分慑人。 一空眨眨眼,下一刻小脸儿忽然变白,“昨晚那个姐姐进来的时候衣服和头发都是干的,一点雨水都没有!”那,她是鬼!( 就爱网) ------------ 027、跟踪者 握紧了哨棒,一空缓缓的在石头上坐下来,他脑子里很乱,需要镇静镇静。 看着他那模样,柳婵摇摇头,“啧啧,长修大师,你干嘛说的那么直白,瞧把他给吓得。” “年纪小尚可不细心,但长此以往下去,总会吃亏。”如此常识都需要别人告诉,真不知他以后还能做成什么。 “一空少侠心地善良,即便恶鬼也不忍害他性命。不过,别的地方就不敢保证会完好无损了。”柳婵双臂环胸,以一种可惜又无奈的眼神儿看着他。 一空一愣,“我怎么了?柳三少,长修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儿?”嗖的站起身,查看了自己一下,什么都没缺啊。 柳婵弯起唇,“你脱下裤子看看。” 没多想,一空迅速的解开裤子低头查看,认真至极。 笑出声,柳婵瞧着他那模样,只是觉得超级好笑,简直肚子疼。 “柳三少,你笑什么?”一空当真欲哭,自己并没有缺少什么。 “缺东西了么?反正你是和尚,有些东西有没有也没区别,反正你也不用,没了就没了。”柳婵笑不可抑,眼泪都要出来了。 “柳三少,你骗人。”这回一空明白了,柳婵就是在逗他。 “说你没头脑还真是没头脑,你说你毛都没长齐,谁要你那东西干嘛?又不能用。昨晚的是鬼,但是可能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也根本没有害人之心。天亮了,她就自动消失了。”柳婵坐下,笑的没力气了。 一空眨眨眼,然后看向长修,“长修师兄,柳三少说的是真的么?” 长修微微颌首,“看情况是这样,她以为自己也是人,所以不管是举止还是言谈都与活人无异。” “不知道自己死了,那真可怜啊!”一空将裤子系紧,一边叹道。 “永远被困于此,的确可怜。”柳婵微微颌首,这一点她是同意的。 “那怎么办啊?那就不能想办法让她知道自己死了,然后去投胎转世?”一空几分关心,不禁想起昨晚的情形,她是个看起来很好的女子。 “热心肠呢是好事,但是她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又如何告诉她她已经死了?如果我说你现在是个死人,你信么?”柳婵挑眉,这问题提的本身就有问题。 一空摇头,“我当然不信,我活的好好的呢。” “那不就得了!人家也不会信,她认为自己就是活人,但是又会忽略一些很常见的东西,诸如昨晚,明明大雨倾盆,她从雨幕之中冲进来却衣衫干净。若是她自己能观察的到,估计也就明白自己已经死了。”柳婵摇摇头,这种鬼的确很可怜。他们没有坏心,有的甚至好心,可是遭遇却很惨。 “唉!”叹口气,一空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刚他确实被吓了一跳,可是现在想想,也只剩下同情了。 车夫又在破庙的别处捡来了不少干木头,投放进火堆,那堆火又旺盛了起来。 外面大雨持续,大雨不停他们也离不开了,只能继续在这里躲雨了。 坐在石头上,一空眉头紧锁,一副陷入了忧愁之中的样子。 他的确很忧愁,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有好报,而昨晚那个女子,她显然不在其中,太可怜了。 干粮很硬,车夫用木棍穿上放在火上方烤,柳婵则吃凉的,即便硬的能打人,她也不要放在火上烤。 烤出来的干粮像个黑煤球,待得消化完了估计屎也会变成黑色的。 不经意的看了一空一眼,这小子还在忧愁呢,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小秃头,你确定要一直这么唉声叹气下去?人还没长大,皱纹反倒要长出来了。”掰下来一块馒头,柳婵打出去,这玩意现在能当武器。 闻言,一空扭头看向柳婵,“柳三少,昨晚那个姐姐她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才会四处游荡对么?” “并非四处游荡,她会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她生前的确经过这儿。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亡,但是却还记得自己曾要去往哪里。”说着,柳婵看向长修,他见过的鬼比较多,应该懂得更多才是。 “是这样的么长修师兄?她出现在这儿,那么可能她尸体就在这儿不远处?”一空觉得若是找得到她的尸体,带着她去看看自己的尸体,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未必,她的记忆停留在途径这里的时刻,不代表尸体就在附近。”长修微微摇头,并非如此。 长修说的决绝,一空微微噘嘴,这次真的被打击到了。 柳婵看着他,不禁学他那噘嘴委屈的样子,“挺好看一小孩儿,非得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头!行了你,要真有那么好心,不如现在就去把房顶修一修,开始漏雨了。” 被训斥,一空低下头,然后从石头上跳下去,走到别处去,免得柳婵又打击他。 将剩下的半个干粮放下,柳婵实在吃不下去了,太干太硬了。 喝了一口水,柳婵看向长修,他居然安静的把一个干粮都吃了,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 “长修大师,你的肠胃是什么做的?就没觉得那干粮刮得你胃难受?”真是稀奇,都是一样的人,却长了不一样的胃。 视线从别处收回来,长修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恍若一块琥珀,好看至极。 “我刚刚听说,在路上一直有人跟着我们。”长修开口,淡淡道。 闻言,柳婵微愣,“有人跟着我们?难不成是寂言大师,担心我们会搞砸了。” 缓缓摇头,长修否认,“偷偷摸摸,一直在跟踪,直至此时我们在这儿躲雨,他们则躲在山里不远处,随时能看得见我们的地方。” 皱眉,柳婵站起身,随后快步走到破庙门口。 外面大雨倾盆,远处更是白茫茫的,山峦也只是依稀可见。 “叫你的小喇叭给我指方向,在哪儿呢?”远处都是山,站在高的地方相信都瞧得见这座破庙。 “那儿。”长修走过来,亲自给指方向。柳婵的四周,鬼魂是不敢靠近的。 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山头离这儿不算远,只是雨太大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稀了奇了,跟着咱们做什么?莫不是山贼?看这马车不错,车里还有两个和尚,所以要打劫?”柳婵哼了哼,要是来山贼她可不负责,她能吓退鬼怪,却打不过人,尤其穷凶极恶的人。 “若是山贼,昨晚他们就应该过来,毕竟像昨晚那般的好机会少之又少。”长修微微摇头,不对,不是山贼。 扭头看向他,即便穿了增高鞋,柳婵还是得仰头才能看见长修的脸。 “长修大师,你的推理能力这么好,那就应该能猜得出来他们是做什么的。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知道答案之后再告诉我,不然我说什么你都否决,让我特别想打人。”柳婵几分不耐,不是寂言大师派来的,又不是山贼,那她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 垂眸看了柳婵一眼,长修没有理会,她总是叽叽喳喳,若和她辩论下去,那才是无止境。 见他不再说话,柳婵看着他那毫无瑕疵的脸,蓦地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什么?”再次看向她,那眼睛都是亮的。 “那些人是跟着你的,不对,不是跟着,是暗中保护。长修大师,我们真是借了你的光啊,大梁长公主这般关照你,我们也不用怕这路上遇到危险了。”柳婵似笑非笑,说的每个字都满含深意,让人怎么听都不舒服。( 就爱网) ------------ 028、困在路上 对于柳婵的话,长修没有解释,亦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又回去坐在了石头上。垂着眼帘,他默念心经,满身圣光,又拒人千里。 柳婵看着他,不由得撇嘴,很显然他是生气了。 亏得她总是左一句大师右一句大师的,结果这大师的心眼比芝麻还小。 只不过,人生气大部分都是因为被戳到了痛处,眼下很显然长修大师也被戳到了痛处。所以,说来说去,他还是算不上什么大师,她也不算说错,只不过直白了一些。 这大雨,又下了一天,晌午之时小了些,本以为能停,谁想到不过片刻雨势变大,眼下天色变暗,雨还是如同昨晚那般。 躲雨的地方有几处已经开始漏雨了,不过这一片的确结实,应该熬得过今晚。 车夫又从别处划拉来不少的干木头,填到了火堆里,使得火堆能持续燃烧。 而且,似乎是因为今天他们三人说的话,车夫这会儿不敢睡了。 靠着自己昨晚睡觉的地方,他两只手分别插在袖口里,不吱声。 一空的情绪仍旧有些失落,听着外面的雨声,他一声不吭。 长修也无声,他是被惹生气了,柳婵心知肚明。所以,眼下她也不言不语,这里四个人,皆寂静无声,大家都当哑巴好了。 只有火堆噼啪声不断,时间一点点过去,车夫终是有些熬不住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空亦是,头一点一点的,开始陷入迷糊之中。 和着雨声雷声,破庙里的一点火光幽幽,四个人似乎都睡着了。 蓦地,一个身影从破庙门口冲进来,浅绿色的长裙,在这雨夜里有着异样的雅致。 “哎呀,总算找到躲雨的地方了!”她长叹一声,声音好听。 因为她的声音,破庙里的四个人都醒了,车夫更是一下子弹起来,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她。 “几位也在这里避雨,太好了,有火。”说着,她奔过来,然后在火堆对面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伸出双手,烤火。 车夫眼睛都不眨,虽然他不发出声音,但是显然他有些害怕。 一空则惊讶至极,她的确是昨晚那个女人,可是,她怎么好像没见过他似得。就好像,她是第一次来避雨。 “姐姐,你自己一个人啊?”一空开口,还是昨晚那个问题。 “是啊,我自己一个人。我姑母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镇子上,若不是因为这大雨,想必我现在已经到她家了。”女子笑盈盈,娇美温柔。 一空看着她,心下恍然,她的确把昨晚的事情给忘了。对于她来说,每个晚上都是‘新的’,都是在要赶往姑母家的路上。可是,她都不知道在这路上走了多久了,却一直都没到。 “这是一空小师傅,这是长修大师,我是柳三少,不知姑娘芳名。”柳婵开口,笑容挂在脸上,她这个模样很像小白脸儿。 “柳三少别这么客气,我姓季名晓月,家住帝都十方街,我爹是十方街书院的教书先生。”季晓月大大方方,没有丝毫闺中女子的羞涩做作。 微微点头,柳婵看了一眼一空,这小子还在盯着季晓月看。 “季姑娘一个人上路,季先生不会担忧么?不管怎么说,有些意外是预测不到的。”柳婵继续道。 季晓月转了转眼睛,随后笑道:“从小到大,这段路我走了无数次了。每次去姑母家,爹娘没有时间送我,我就自己一个人走。所以,这么多年习惯了,也不害怕。” “姐姐,可是你是个女子,还是要小心才是。”一空看着她,不禁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谢谢小师傅的关心,你看就像今晚一样,我在这里避雨,却碰上了你们。你们不是坏人,就证明我运气特别好。”季晓月笑盈盈,她说的话自己很相信。 一空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柳婵将视线从季晓月的身上挪开,不经意间与长修对视,他还是那冷淡的模样。 挑眉,柳婵无声的翻了翻眼皮,看起来挺大方一个人,心眼儿真是小的可以,还在生气。 不过,生气就生气,她从不认为别人生气她要做什么,反正气的是他自己,难受的也是他自己。 季晓月很安静,而且看起来心情特别好,就像她言谈之间那样,不相信这世上有坏人,相信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 一空看起来有点难过,车夫也没有最开始时那般恐惧了。季晓月根本就不像鬼,她就像个正常人,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 “这雨今晚看来是不会停了,幸好遇到你们,我睡觉也能安心些。”季晓月看起来有些累,坐在石头上,一手托着下颌,几分昏昏欲睡。 昨晚她就是这样的,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犯迷糊,昨晚一空并没有多想,把她当成正常的活人来看,所以她的表现在他看来都很正常。会疲累,会想睡觉。 可是眼下,她这个样子却很违和,在一空的眼里,她真的异常可怜。 “别看了,她睡了。”柳婵看向一空,他果然不眨眼的盯着季晓月,相信但凡细心的人瞧见他这种眼神儿都会不舒服。但,现在的季晓月不是活人,她也根本察觉不出。 “柳三少,你说咱们告诉她行不行?”看向柳婵,一空皱着脸,他真的心里很难过。 摇头,柳婵叹口气,直接无声的拒绝。 “长修师兄?”转向长修,一空想从长修那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长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揭穿,说不定日后你还会碰见她。此时揭穿,怕是日后她不知身在何处。鬼魂迷茫,极易被利用,日后怕是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柳婵微微点头,长修这一番话说的倒是不错,果然啊,大师就是大师,别管作风怎么样,说话是真漂亮。 一空看向季晓月,她果然睡着了,即便睡着了,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若是可以,我会弄清楚她怎么死的,她的尸体在哪里。死了已经很可怜了,永远被困在这里,那就太不公平了。”一空的脸上还挂着几分难过,不过言语却是铿锵有力的。 柳婵轻笑,“一空少侠长大了,真是可喜可贺。” “也好,你若有能力,我绝不拦着。”长修依旧没什么表情,一空的表达只是他此时的心境,待得现在的感情过去了,不知他还会不会依旧坚守。用嘴发誓很容易,但完成誓言却很难。 一空点点头,他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定要帮她。 柳婵笑而不语,热心肠想帮忙是好事,只不过,这是他自己要帮忙的,所以也只能靠他自己了,她是不会帮忙的。 终于,后半夜的时候雨势渐渐弱了,外面的雨声变小,破庙漏雨的声音反倒显得很大。 除却车夫和季晓月,另外三个人都没睡着,有雨水在眼前的地上流淌,险些就要流进火堆里了。 天色隐隐亮了,新的一天来临,而且看这雨势,今日能启程上路了。 然而,还没等到天彻底大亮时,坐在对面的季晓月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一空立时从石头上跳下来,扭头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季晓月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如同她忽然的来,走时也这般突然,没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 就爱网) ------------ 029、重回帝都 雨停了,地上的水一直在流,不过,乌云散了,天晴了,无论地上多少水在流,这总是个好兆头。 车夫去整理马车,柳婵和长修也走出了破庙的大门,准备离开了。 一空则在破庙里走来走去,脸上诸多失落之色。 “一空这小子这次是真被打击了,长修大师你不如去瞧瞧,他是不是失心疯了。”柳婵微微摇头,一空这个样子,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 长修看了一眼一空,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是真的上心了,也好也不好,随他自己吧。” “就怕到时候他会失望。”柳婵摇摇头,若是失望,兴许会被打击的失落很久。 “未必。”长修却不这么认为,承受的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才能练就金刚不坏的心。 柳婵撇了撇嘴,随后看向一空,“少侠,咱们该启程了。赶紧进城,我要吃饭去,饿死了。” “柳三少,你说今晚那个姐姐还会不会来啊?”走过来,一空几分失落,他不想走。 “连着两日下雨,她连着两日出现,所以可以肯定她只会在下雨的时候出现。你抬头看看天,今天晴天是不会下雨的,所以今晚你待在这儿也见不着她。”柳婵抬手指了指天空,湛蓝如洗,不会下雨了。 仰头看向天空,一空的眼睛闪了闪,脸上的失落更明显了。 “走吧。”抬手拍了拍他的头,柳婵举步离开。 一步三回头,一空不住的环顾那破庙,什么都没有,依旧是那破烂空旷的模样。 坐上马车,车夫驾着车快速离开了破庙,山路泥泞,不过现在任何道路都阻挡不了离开的心。不止人要饿死了,马儿也要饿死了。 出了山,马车上了官道,这回走的更顺畅了,车轮飞驰,直奔帝都。 帝都历史悠久,这座城屹立在那里,以山峦为背景,巍峨沉肃。 柳婵将小胡子粘上,又重新梳理了一下长发,她一副风流大少的模样。只不过,长得太过白净,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一空依旧很落寞,坐在那儿,拿着哨棒,他一声不吭。 时近晌午,马车终于抵达了帝都。城门恢弘,守门的官兵也很多,出入城门,任何人都得接受检查。 这马车亦然,马车里的人也走下车,官兵要检查他们,还要检查马车里面。 柳婵双手负后,一举一动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对于官兵的检查她不甚在意。 离开帝都的时候,可没人检查她的马车。所以,说来说去,官兵的检查只是针对平民百姓,对于有身份的人,他们可不敢有半点儿放肆。 “柳三少,长修师兄,你们快来看。”正在等待检查,一空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循声看过去,这一空不知何时跑到了城门边,那墙上粘了各种通缉令或是官府告示什么的,整整一大片。 一空踮着脚,盯着其中一张,眼睛都要出来了。 两人走过去,看向一空死死盯着那一张,也不禁皱眉,这是一张寻人的告示,有帝都天顺府的大印,证明这个案子天顺府已经受理了。 而寻人的告示必有画像以及说明,这告示上的画像有些眼熟,若是一时分辨不出,那么直接看那说明就知道了,这个人叫季晓月。 季晓月的告示,发告示的时间是半年之前,那就说明季晓月已经死了起码半年了。 “她失踪了,她爹根本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也根本不知道她死了。现在她的魂也被困在山里,有家回不了。”一空看着柳婵和长修,并非他多管闲事,可是季晓月真的太可怜了。 对视一眼,柳婵和长修都没说什么,那边排队等到了检查,他们也转身离开了。 一空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告示,他们不管,他管! 或许是因为队伍里有和尚,所以检查也很快,通过了之后,终于进了帝都。 柳婵将雇佣车马的后一部分钱交给了车夫,车夫也牵着车马离开了。各城各地的车马行基本都有合作,马儿这一路吃了不少苦,所以当下第一件事就是要安顿好马儿。 “柳三少,十方街在哪儿啊?”人来人往,这帝都十分恢弘,连地上的砖都格外不同。对于一空来说,这里太陌生了,转个身都会迷路。 看了他一眼,柳婵无声的哼了哼,“不好意思,我对这儿也不太熟。”十方街?鬼知道在哪儿。 看向她,一空噘了噘嘴,柳婵不帮他,那他就只能求助于路人了。 “行了,别噘嘴了。饿的前胸贴后背,先去吃饭吧。”不管别人,柳婵是饿的不行了。 “好吧。”一空也有点饿,点点头,眼下只能先这样了。 帝都这个地儿柳婵不熟,但是和另外两个人相比,她的确算是半个通了。 在前带路,她还算高挑,又粘了一撇小胡子,除却有些像小白脸儿之外,一时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女人。 街上人来人往,不时的有马车经过,但凡有马车过来,路上的人都退避开来。在帝都这种地方,像这种马车里非富即贵,不是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长修大师,这帝都人多,各种身份的人都有。那些跟踪你的人还在么?你若是不想让他们跟着很容易,去皇宫附近转悠转悠就能甩了他们。”柳婵小声,给长修出主意。 “不是跟着我的。”长修开口,这句话总算是说出来了。那日在破庙其实他就应该说,只不过看柳婵那样子,他就一个字都没说。 “你确定不是跟着你的?”柳婵一诧,随后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关家的人吧?” 长修看了她一眼,“你未婚夫的家人?” “婚什么婚?不行,要真是他们家的人,那我现在回帝都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柳婵心底危机浮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若真的是你未婚夫的家人,想必在你进城之后就会过来请你了,不会还一直跟着。”长修神色淡然,他头脑很清晰,每句话都不禁让人心下安定。 “哼,就算不是他们家人现在也很危险。这样吧,天黑之前咱们一切正常。天黑之后,来一招金蝉脱壳,甩掉他们。”柳婵压低声音,不管后方是谁,都要甩掉。 微微颌首,长修也认为甩掉是必须的,是敌是友现在未知,不能总在明处任人宰割。 “先吃饭,一切事情等天黑之后再说。”一家酒楼就在不远处,柳婵有钱,所以直奔此处。 长修与一空跟随,一空的心已经飞了,刚刚柳婵与长修说话他也没插嘴。 酒楼人很多,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因为有两个和尚,那小二也客客气气的。带他们在距离其他食客较远的地方落座,小二又推荐了几个素菜,顺便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柳婵翻着眼皮,显然不耐,一空出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处,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两个素菜,鸡肉,鱼肉,新鲜出锅的干粮。快,我们很饿。”拍出一块银子,柳婵打断那小二的阿弥陀佛。 “好咧,马上来。”拿着银子,小二快速跑开,脚下生风般。 无言,柳婵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却蓦地听到旁边一桌食客的说话声。 “这么说,柳侍郎的女儿已经剃发出家了?真是作孽啊,这克死了第三个男人才想起来出家。要是早些觉醒,那关家的大公子也不会送命了。”边说边笑,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个消磨时间的笑话而已。( 就爱网) ------------ 030、流言蜚语 眯起眼睛,柳婵无声的咒骂了一句脏话,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帝都街头巷尾男女老少话题之中必不可少的人物,但是自己听到了,也难免不爽。 一直出神的一空似乎也被他们说的话吸引了,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竖起耳朵倾听。 “柳三少,是你么?”他们说的,好像就是柳婵。 “闭嘴。”扫了他一眼,柳婵没什么表情,那小胡子好似也要飞起来了。 更好似是报复,报复柳婵不管季晓月的事儿,一空忍不住笑,“柳三少你别生气,不是自己的事儿,他们想怎样说就怎样说,毕竟嘴长在人家身上。” 看向他,柳婵挑眉,“错,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可以把他们的嘴缝上。” 一空暗暗的撇了撇嘴,“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喽?”克死了三个男人,太凶残了。 “是真的,和我太近总是会倒霉,严重的会死于非命,死的很惨。”手成刀,柳婵在一空的头上方比划了一下,严厉警告。 一空缩了缩脖子,“长修师兄,是真的么?”要是太近就倒霉,那他可就离倒霉不远了。 看向他,长修眸色浅淡,配上他那圣光普照的模样,简直扎眼。若是他说自己是得道高僧,相信不会有人不相信。 “事不关己,人们总是喜欢往恶毒里说。而说自己恶毒,则是愤怒的一种表现。所以,你不要再说话了。”长修语气很轻,带着淡淡的警告。 咂咂嘴,一空看了一眼柳婵,然后缩了缩脖子,他不说还不行么。 饭菜很快上来了,素菜做的不错,颜色鲜亮。肉菜卖相一般,但味道不错。 吃着,三个人倒是都不太着急,毕竟天黑之后还有事情要做。 旁边那桌食客一直在议论城里近来发生的事情,这家纳小妾,这家偷人的,他们知道的可清楚。 蓦地,柳婵再次竖起耳朵来,因为那桌人开始小声谈论宫里的事情。 “那跟其他的主子怎么比?他是什么出身?我小舅子说了,在宫里,他连下人都不如。” “对啊,你小舅子在宫里当差知道的多,给咱们讲讲。” “听说啊,当年若不是一干大人坚持,他就被扔了,怎么可能给他接回宫里,他娘是戏子啊!一干大人认为不妥,皇室血脉不能不管,所以最后皇上才把他接回了宫里。” “那眼下这分发府邸,看来是没他的份儿了。” “依我看,给他分个戏园子正好,反正他是戏子出身。” “哈哈,太损了你。人家就是戏子,那也比咱们高贵,那身上流的可是皇上的血。” “皇上的血和戏子的血,到头来还是戏子。” “哈哈哈。” 他们的声音始终不敢太高,可是那语气以及笑声却格外的刺耳。 放下筷子,柳婵盯着一处,眉头紧锁。 一空盯着柳婵,一边将盘子里最大的一块肉夹到自己的碗里,这才放心。 “柳三少,你怎么了?”一边问,一空一边观察盘子里还剩下哪几块好肉了。 “觉得某些人的舌头真是多余,应该割下来喂狗。”柳婵恶狠狠,她的胡子好似都要飞了。 眨眨眼,一空看了一眼那边准备离开的食客,然后小声道:“你说他们呀?” “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说你?这世上,庶子庶女受欺凌,在外生的就更是原罪了,恨不得所有人都得骂上一句才解恨。”柳婵不再吃了,靠着椅背,她诸多不爽。 “他们刚刚说的是谁啊?”一空没细听,但想来有些身份。 “皇上早年间玩弄一个戏子,没想到这戏子怀孕了,东躲**的把孩子生下来了,又险些被杀。之后一干重臣面见皇上,才将这孩子保了下来,不过这么多年一直背着骂名,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刚刚那些人说的话就是例子,根本不认识,却也都能骂上几句。”柳婵一字一句,这帝都的事情她了解不多,但这件事她却清楚。 看着柳婵那不爽的样子,一空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柳三少你认识那个人吧。”否则,她干嘛打抱不平。 扫了他一眼,柳婵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认识啊。” “那他也是皇上的血脉,无论过得怎么不好,也比街头的乞丐要好得多吧。”一空却不这么认为,像他,刚出生就被扔了,若不是净土寺收留,他早就已经死了。 “其实他还不如去做乞丐,若是有的选,他肯定会选做乞丐的儿子,也不会选做皇上的儿子。皇上当初只是为了消遣,玩弄了他娘,所以才有了他。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的出生,不如胎死腹中。”柳婵边说边摇头。 一空睁大了眼睛忘记眨,看着柳婵,她说的话有些离谱,乍一听起来很不对劲儿。可是细想想,也没有不对,活着受罪,不如不生下来。 “长修大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眸子一转,柳婵却忽然发现长修在盯着她,而且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儿。 没有言语,长修缓缓地转开视线。 挑眉,柳婵几分无言,有话不说非得装深沉,无聊。 用完了饭,柳婵直接在这酒楼定了两间房,三人缓步的上楼,在小二的带领下回房休息。 进了房间,柳婵便径直的躺在了床上,床虽不是好床,可也比破庙里的石头舒坦多了。 有人跟踪?说真的,她还是猜不出是谁。长修不承认那些人是跟着他的,那是跟着谁的?莫不是,跟着一空的? 他个小和尚,打小就是孤儿,谁会跟着他啊。 自己?柳婵能想到的就是关家人了。关戍梁死了,关家人把责任都扣在了她身上,简直想要她去陪葬。 所以,有大部分的可能是关家人。 只不过,眼下她已经回了帝都,他们还躲在暗处,这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无论如何,今晚得甩开他们,由明变暗,小心为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酒楼内外也掌了灯,楼下还有食客在用饭喝酒,热闹非凡。 三楼,倒是几分清净,一些房间燃着灯火,里面有人影走动。 两个人影无声且快的从一个房间出来,进入了另外一间房。 房门关上,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房间里,只燃了一盏油灯,后窗打开,三个人站在那儿,身影朦胧。 最小的身影万分灵活,跳上窗台,下一刻嗖的跃出窗口,十分胆大。 柳婵微微倾身往窗下看,一空这小子竟然轻轻松松的落在了地上,这么高? 一空左右瞧了瞧,然后又跑到落地的地方,朝着上面挥挥手,示意这里很安全,没有人。 长修脚下一动,踩在了椅子上,随后一脚踩在窗边,也打算跳下去。 “等等!”伸手,柳婵一把抓住长修的手臂,死死地抓住。 长修一顿,低头看向她,“怎么了?” 不眨眼的盯着他,柳婵哼了哼,“你说呢?我能对付鬼,可是我不会跳高,我要是跳下去,会摔死的。” 闻言,长修也恍然,“所以?” “所以?所以得劳烦长修大师把我带下去。”所以什么所以,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怎么办。 看了一眼寂静的黑夜,长修出手,将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拿开。 指掌温热细腻,柳婵倒是一愣,看着长修,不解他要做什么。 拿开了她的手,长修又看了她一眼,下一刻抓住她背心的衣服,把她拎起来,随后就跳出了窗口。( 就爱网) ------------ 031、一试 落地,松手,长修的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柳婵则没那么好的运气,更没有那么无敌的稳定性,她直接趴在了地上。 额头触地,几分疼痛,柳婵咒骂,想当然咒骂的是长修。 一空看着趴在地上不动弹的人,缩了缩脖子,然后蹲下身子,“柳三少,你还好吧?” “好着呢,扶我起来。”抬头,柳婵甩了下头,垂下来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甩动,几分帅气。 尽管天黑,可是一空也瞧得见她的脑门儿,没碰坏,可是沾了土,脏脏的。 咂咂嘴,一空扶着柳婵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随后后退一步,离她远点儿,毕竟她现在表现的好像挺不正常。 站直身体,柳婵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甩头,长发也跟着甩。 举步,柳婵昂首挺胸的朝着街道的深处走去,一空眨眨眼,看了一眼长修,然后小声道:“长修师兄,你看柳三少她是不是生气了?” “无事,男女有别,想必她清楚。”长修语气淡淡,若是细听还带着一丝不在意。 一空却不这么认为,她要是跳起来骂人的话那才正常。可是像这样、、、说真的,透着一股诡异。 趁着黑夜,三人很快的于街巷中穿梭,柳婵对帝都不熟,但是还不至于会迷路。 一个客栈,较偏僻,柳婵快速交了钱定了两间房,一行三人就上了楼。 “长修大师,最好要你的小喇叭再出去看看,那群人有没有跟上。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若是还被跟着,那咱们就认命吧,这脱裤子放屁的事儿就别再干了。”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柳婵忽然停下,扭头说道。 一空咂咂嘴,柳婵的话真难听。 长修没有言语,青色的僧袍随着他拂动,随后他便进了房间。 柳婵也跨入房间顺便啪的将房门甩上,房门合拢时,她咒骂了一声,然后抬手揉着自己的脑门儿。 隐隐作痛,摔那一下可是结实,长修这个假正经,这个时候跟她讲什么男女有别。 女人假正经叫情趣,男人假正经实在恶心,尤其是他。 折腾了一番,这一夜安睡,或许是因为在破庙里住了两晚,客栈里的小破床柳婵都觉得万分舒适。 太阳升起老高,柳婵才悠悠转醒。 已到了帝都,那么就得进行接下来的任务了,找那个无暗先生是找不到的,不出名,也不知道他住在何处。所以,当下要去的就是金馆,画中的吸精鬼是金馆的妓女,她应该是死在了金馆。 洗漱了一番,柳婵离开房间,走到对面,抬手敲了下门,没等里面有回应,她就直接用脚踹开了房门。 没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反而这房间里只有长修一个人,一空那小子不见了。 环视一圈,柳婵走进来,“一空呢?” “去打听十方街了。”长修坐在窗边,转动着手上的佛珠,他的早课刚刚结束。 “还真是执着。算了,随他吧,反正接下来的地方他也去不了。诶,不止他去不了,长修大师你也不行。不过,大师若是换一身衣服,也不无不可,反正大师不是那么讲究,行走于青楼楚馆之地也不算大事儿。”柳婵看着他,语调怪怪的,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很不舒服。 停止转动佛珠,长修看过来,浅褐色的眸子犹如上好的琥珀,“昨晚已经甩掉了那伙人,但鉴于要小心行事,接下来的行动还是要隐秘些,尽量小心,不要再被他们发现。” 眨眨眼,柳婵点头,“甩掉是好事,接下来不招摇就是了。这金馆是帝都最大的妓院,不少朝中重臣都是常客,想进去调查其实也不容易。”在长修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柳婵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得费些脑子。 “你要以客人的身份进去?”妓院,并非寻常之地,她到底是个女子。 “不行么?只要有钱,大门都为我敞开。就是这调查不容易,想必妓院每年死去的妓女有不少,找个两年前的妓女,不容易。”柳婵微微摇头,找人啊,海里捞针一般。 “不是说她曾是官家中人么?”长修淡淡道。 “是啊,家里犯事儿女眷就被贬到金馆为妓了。可是长修大师你知道么,这种事儿在帝都特寻常,尽管这么多年我了解的事情很少,但是单我听到小厮丫鬟说闲话,那被贬到金馆的女人就数不胜数,四只手都数不过来。”柳婵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她不懂帝都,可是现在和长修比起来,她算半个懂。 看长修那不说话的样儿,柳婵忍不住笑,“长修大师傻了?也是,净土寺多清净啊,大师平时里见得也是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怎么会懂青楼里的事儿。” 她话里有话,即便在耳朵里塞了鸡毛那也听得出来。 长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这个话茬儿。 “我呢,今晚先去金馆逛一逛,行则已,不行就换个策略。反正,不管怎么说得把这个无暗先生找出来。”手里有钱,去哪儿柳婵心里都有底。 长修没有言语,柳婵这扮相是个正常的男人,手里又有钱,进入妓院轻而易举。 只是,如同她所说,想调查似乎没那么容易。 时间过得快,转眼太阳落了山,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在外跑了一天的人回来了,一空满身都是汗味儿,脚上芒鞋也都是灰尘,可见这一天他没闲着。 “长修师兄,柳三少呢?”对面的房间没燃灯火,可见她人不在。 “办事去了。饭菜在那里,记得吃。”长修站在窗口,窗子半开,他看着外面,使得人看不见他的脸。 “哦。”一空放下哨棒,然后洗洗手,便跑到了桌边。饭菜尚有余温,还有肉,香气四溢。 吃着饭,一空扭头看向长修,他背对着自己,好似马上就要踏云而去。 “长修师兄,你看什么呢?是不是等柳三少回来。”嘴里塞满了食物,一空一边问道。 “黑夜无边,这帝都虽繁华,却不平静。这个地方,离得越远越好。”长修的声音很轻,可是听起来又几分悠远。 一空微愣,他不懂长修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显然是说帝都不是好地方。 “的确不是个好地方,我今天去找十方街,可是十方街特别长。找到了书院,可是已经关门了,我什么都没打听到。明天我再去找,一定得找到季先生。”说起这个,一空就不禁皱眉,原来找人也这么困难。 “多打听,若是有不愿说的,你可以塞一些银子。”长修抬手将窗子关上,淡淡道。 点点头,“好。”没银子,可以朝柳婵要一点儿。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下一刻,房门被从外踹开,柳婵回来了。 走进来,柳婵便当即扯下腰带,脱外袍。 一空站起身,睁大眼睛看着她,“柳三少,你干嘛?” 长修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注视着她大张旗鼓的举动,面无波澜。 “快,把这件衣服烧了,太难闻了!这妓女啊也不好做,什么人都得热情对待。只不过太热情了,看我的脸,是不是还有胭脂?要不是我躲得快,我这胡子都被嘬下来了。”倒不是嫌弃,柳婵是被金馆里的热情吓着了。亏得她是女人,要是男人,非得*不可。 一空接过她的衣服,果然一大股香粉味儿迎面而来,呛得他鼻子发痒想打喷嚏。 “可打探出了什么?”长修很淡然,他关心的是调查情况。 挑眉,柳婵旋身坐在椅子上,翘起腿,“你说呢?看我这造型,你觉得我有时间询问么?若不是这衣服穿的多,我就已经被扒光了。这路子不行,得换个法子。”蹙起眉头,想其他的法子。( 就爱网) ------------ 032、妖精 黑夜寂静,四方安然,天鸣鸡啼,黑暗缓缓褪去,新的一天又来了。 一空还打算去十方街打听季先生,所以也早早的起床,不过他今日没有离开,反而是站在了柳婵的房门口,如同一个石像。 一直等啊等,大约半个时辰后,这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 下一刻,房门打开,柳婵吓了一跳。 “小秃驴,你干嘛?你是打算偷看还是已经偷看完了?”柳婵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冷声道。 一空无言,柳婵说话难听他知道,而且已经习惯了。 “我没偷看,我在等你。柳三少,你能不能借给我一些碎银子?”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借钱?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利息打算给多少呢?”闻言,柳婵来了兴致,笑道。 哽住,一空想了想,自己的确没有钱。若是借了柳婵的钱,他未必能还的上,更别说加利息了。 瞧他那为难的样子,柳婵终是笑出声,“得了,我要是放高利贷肯定不会放给你一个小秃驴。要多少?大爷我手里可就这点儿碎银子了。”说着,柳婵拿出钱袋,那里面装的是碎银子。 “要是柳三少暂时不用的话,就都给我吧。”一空瞧了瞧,生怕不够用。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贪啊!行,给你吧,省着点儿花啊。”将那钱袋扔给他,柳婵也不逗他了。 接过来,一空笑起来,“多谢柳三少。” “得得得,别在我眼前晃了。我想了一夜,想出了一个法子来,你一会儿跟我上街,帮我把东西拿回来你再去做事。”柳婵深吸口气,这法子是她想了一晚想出来的。 “什么法子?”一空睁大眼睛,昨晚柳婵是彻底失败了,而且还差点被非礼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拍了拍他的头,柳婵先一步朝着楼梯走去。 一空将钱袋放好,随后立即跟上去,脚下生风。 房间里,长修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外面的说话声他自然听到了。 柳婵很聪明,这回不知又想出了什么法子。去妓院调查,也只有她能做得到,毕竟那种地方他不能去。 闭上眼睛,默念心经,一切寂静,恍若云上。 太阳升的老高,那一大早就离开的两个人终于回来了,一空背着两个大包裹,险些把他的小身板压塌下了。 如牛一般,一空走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 柳婵走在前,看似悠然潇洒,其实她也很累,花钱花的很累。 “送房间里去,你要是想去办自己的事儿呢,那就赶紧去吧。”柳婵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指挥。 一空把两个大包裹放在桌子上,之后赶紧倒水给自己喝,累死他了,比他练功还累。 “不行,我得歇会儿,累死我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空气喘吁吁。 “长修大师,我想出法子了,你想与我探讨一下呢,还是任凭我做主啊?”直接踹开了对门,长修果然还在房间里。这人如同大姑娘似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看过来,长修面无波澜,不过他周身圣光普照,说真的,任何贬义的词语都无法用在他身上,那是一种亵渎。 “何种法子?”长修不知柳婵这法子到底是什么。 “作为客人进入金馆什么都查探不出来,这些女人如狼似虎,我可对付不了。所以,有另一个法子不会被她们纠缠,还能套出话来,那就是和她们成为同行,我要把自己卖进金馆。”柳婵挑眉,这就是她想了一夜想出的法子。 长修无声的看着她,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就不怕这帝都的达官贵人认出你来?” “大师,看来你是真的没去过妓院。妓院里的妓女分两种,卖身的和卖艺的,卖艺的妓女是可以蒙面的。”柳婵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一边道。 长修微微皱眉,看起来他是真的不懂。 “瞧你,看来是真不懂。卖艺的妓女是最赚钱的,我昨晚去金馆,一个老爷为了见大名响当当的元琴姑娘一面一下砸了三百两银子,而且只是见一面,什么都不做。”柳婵旋身坐下,这都是她昨晚的见闻,真的是长见识了。 “所以,你有什么技艺?”长修看着她,很想知道她是如何有自信说出这种话的。即便是卖身,那也得有一技之长才行。 闻言,柳婵眯起眼睛,“长修大师,你瞧不起我?” 长修缓缓摇头,“只是担心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自己害了。” “哼,我不会弹琴不会跳舞,可是,我会吹口哨。”柳婵扬起下颌,自信万分。 长修看着她,几分不可思议,“吹口哨?”这算什么。 翻起眼皮,柳婵站起身,“吹口哨怎么了?只要长得好看,就算我吹得像屎一样难听,金馆也肯定要我。”话落,她转身离开。 长修无言,她要把自己卖进金馆,这法子并非上乘。 回到自己的房间,柳婵将一空赶了出来,然后关上房门。 一空摸着脑袋,一边走回来,“长修师兄,柳三少她买了很多女人用的东西。衣服,首饰,累死我了。” 长修不语,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空说话。 半晌,对面的房门有了动静,一空立即看过去,眼睛睁得老大。 下一刻,房门打开,一个人出现在视线当中。 一空的嘴张开,看着那个人,“柳三少,是你么?” 红裙美艳,黑发如瀑,柳婵站在门口,缓缓的抬起一只手臂,扬起下颌,“怎么样?” 一空点点头,“真好看。长修师兄,你快来看。”说着,一空一边招手。 长修缓步走过来,隔着两道门,他看见了柳婵。 举步,柳婵跨过门槛,故意扭着,风姿摇曳。 走到门口,她抬起手臂搭在门框上,那眸子里恍若含了水,秋波愈胜。 “长修大师,别只看着我啊,提提意见,这衣服怎么样?”看向长修,柳婵挑眉道。 长修的视线从她的脸缓缓的滑到她的腿,复又回来,“俗气。” 眨眼,柳婵低头看了看自己,“俗气?昨晚金馆的那些姑娘们都是这样穿的,漂亮的很。我这个样子,我认为圣人见了都会思凡。”手叉腰,她认为很漂亮。 “长修师兄你就是圣人啊。”一空看向长修,要是他因此思凡的话,那就证明柳婵说的没错,她很漂亮。 “俗。”还是那个字儿,并且语气加重,显然是很俗。 “阿西吧!好,我去换。”咒骂一句,柳婵转身回了房间。 一空坐在椅子上,连连摇头,“柳三少真好看啊!”他都没见过柳婵穿鲜艳的衣服。 长修不语,默默地看着一处,眸子动也不动。 片刻后,对面的房门又打开了,这一次,出现在视线里的人端庄柔弱。好似狂风之中的一朵白花,柔软,又透着几分坚强,让人忍不住心疼怜惜。 静静地看着长修,柳婵故作柔弱,她装这个装了七年,得心应手。 只要把那可怜劲儿拿出来,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柔弱的气息,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大师,小女子怎样啊?”她隐隐的笑,又像一只妖精,专门勾引圣光普照的得道高僧,用以采补。( 就爱网) ------------ 033、卖身 “柳三少,这才是你啊!”一空发出赞叹之声,平日里柳婵总是大呼小叫或是说脏话或是做各种粗鲁的动作,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端庄的模样,太漂亮了。 “小师傅,你的魂儿也不会被我勾走了吧?”一只腿迈出门槛,柳婵故作风姿。 一空咽了口口水,“柳三少,你正常些,你站在那里就很好。”这个样子、、、反倒很奇怪。 “是么?”柳婵不以为意,再次向前迈步,然后扒到了他们房间的房门,一条腿抬起勾住门框,整个人贴在门框上,“怎么样?风姿绰约吧。” 一空叹口气,“柳三少,你就那样站着的时候真的特别好看,特别特别好看。”一个特别不够,得再加两个才行。 “看你夸奖还挺真诚,我知道我怎样是好看的,只是想挑战一下不同的风格,或许能有突破。但显然的,你个小秃驴都看出我这突破不成功,那我就继续端庄吧。”将自己的手臂和腿收回来,柳婵迈步跨过门槛,她走那几步弱风扶柳,好似随时都要倒了一样。 眸子如水,她收敛眼睛里的光彩,她就又变成了柳三小姐。 看向长修,他还在看着自己,浅褐色的眸子有些悠远,又好像在出神儿。 “大师,你不会真的思凡了吧?你若思凡也别冲着我来,大梁长公主会杀了我的。”柳婵看着长修,别看他一副圣光普照性冷淡的样子,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和大梁长公主那事儿,柳婵就觉得一切都崩塌了。 “以你这个模样,金馆定会收留你的。”不理会柳婵的冷嘲热讽,长修淡淡道。 “当然会收留我,还得花高价。唉,捉鬼降妖能赚钱,卖身也能赚钱。这世上就没有我不能赚的钱,跟着我也饿不死,是不是啊小光头。”柳婵颇为骄傲,自己长什么样子她很清楚,什么样最美丽她也清楚,所以能把自己卖进金馆她是百分之百确定的。 只是进去后需要痛快些的打探,时间拖太久,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柳三少,你真要把自己卖进妓院啊?那到时候怎么脱身啊?”一空看着她,认为赎身可能会有麻烦。 “脱身还不容易,反正一空小师傅能打,把我抢走呗。”柳婵一步步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那一步一步,纤细的腰肢好似要断了一般。 “我?我不行的。”一空想了想,然后摇头,他没信心。 “见义勇为时的英勇都哪里去了?我要你相救的时候你反倒不敢了。”柳婵不满意。 一空转了转眼睛,“柳三少若是到时帮季晓月的话,我拼了命也救你。” “在这儿等着我呢!”柳婵一瞪眼睛,实在没想到这小秃头也有这么鸡贼的时候。 “柳三少,我真的很想帮季晓月。”一空看着柳婵,几分祈求之色。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我的事情若是能办好,我就帮你。不过,这进入金馆容易,出来可不容易,我卖身会得到一笔钱,可是赎身的时候就得双倍甚至三四五倍。”柳婵微微皱眉,这个事儿她倒是没想过。 “三少你手里不是有钱么?”那么一沓银票呢。 “你以为我的钱会下蛋啊,放在钱包里会长出来。没剩下多少了,估计不够。”微微皱眉,柳婵忽然觉得很不值,这斩妖除魔还得自己掏钱,没劲。 “放心吧,我会将你赎出来的。”蓦地,长修开口。 挑眉,柳婵看向他,“长修大师,我没听错吧?你花钱赎我,你有钱么?”这一路来他吃她的喝她的,他看起来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不信?”长修看着她,面无波澜。 眨眨眼,柳婵然后点头,“信,你肯定有钱。”有大梁长公主在,他怎么可能没钱? “好了,长修大师也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就安心去卖身了。若是你们不放心,可以晚上在金馆开门的时候专程去点我。虽说是新人,但应该可以接客。”柳婵笑眯眯,显然她已经兴奋了。 一空无言,人家卖身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哭都来不及,瞧她高兴的。 站起身,柳婵回到自己房间做准备,准备去卖身。 用丝巾将脸挡住,随后将一叠银票放在自己的鞋里,她的钱还有很多,即便到时赎身她也够用。 她自然得有抽身之法,否则若真的栽进妓院里出不来可惨了。 准备了一番她就离开客栈了,脚步轻松,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空跟到客栈门口一直看着柳婵离开,他叹口气,随后快速的跑回了楼上。 长修站在窗口,不知在看着什么。青色的僧袍纤尘不染,他好似踏云而来。 “长修师兄,柳三少就这么走了,你说这招能行么?到时她要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那可惨了。”不管怎样,柳婵可是大小姐,身份高贵。 “你不是要去打听季先生么?去吧,晚上回来若是我不在,你就安心休息。”长修没回头,只是淡淡吩咐道。 一空眨眨眼,“师兄你要去哪儿啊?” “别管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儿吧。”长修并没有告诉他。 “哦。”长修不说,一空也没办法。 柳婵卖身很成功,虽说她是要卖身做艺妓,而且只会吹口哨,还吹得特别难听,老鸨也很满意。 金馆的艺妓不多,但各个非凡,不止有拿得出手的技艺,还有不寻常的美貌。 柳婵这吹口哨实属玩闹,老鸨也不可能让她真的去给客人吹口哨。不过,技艺是可以培养的,这金馆里诸多的艺妓那可都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小丫鬟年纪不大,看样子还没成人,接不了客,所以就只能暂时做丫鬟了。 分配给柳婵的小丫鬟长得肉嘟嘟,看来金馆吃的挺好。 一个小院儿略偏僻,院子里也有些杂草,不过胜在安静。 “姑娘不要担心,住在这里也只是暂时的。在咱们金馆,只要能赚钱,那生活就和王公贵族家的小姐没什么区别。无论是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小丫鬟可是老油条,看得出打小就在这妓院,说的话可不一般。 柳婵点点头,一边将脸上的丝巾弄好,她可以不用露脸。老鸨子说了,若是真有人想看,拿钱才能看。看得出,老鸨子对她的脸相当满意,并且十分有自信掏钱的人不会翻脸生气。 “看你对这儿很熟,不如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很快的当上头牌啊?对了,前两年有个官家犯事被贬到这里的小姐就挺有名气的,我能像她那样就满足了。”走进房间,还算干净,柳婵一边状似无心的说着。 小丫鬟愣了愣,“从官家来的小姐可有很多,不过姿色参差不齐,有的只能做最普通的接客姑娘。但是当上头牌的,好像没有吧。” “怎么会没有?啊,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死了。就是她爹之前是户部的一个小主事,当时在整个帝都都很有名的。”柳婵挑着眉尾,表示自己的记忆没有错。 小丫鬟眨眨眼,努力的回想,片刻后她啊了一声,“你说的是那位会跳水袖舞的杜小姐吧,她可算不上头牌,那种姿色的,在金馆里只能算中等。”说着,小丫鬟几分不屑。 柳婵缓缓点头,看着那小丫鬟,自己倒是没想到一进来就能问出东西来。果然啊,女人都喜欢八卦!( 就爱网) ------------ 034、夜探 屁股还没坐热,小丫鬟就把刚刚制定好的学习计划尽数交代了一番。这些计划自然是金馆的规矩,但凡艺妓都要学习,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 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学会某一样,否则到时不止会扣接客的钱,还会不给饭吃。 做什么生意都是有成本的,这一点柳婵知道,只不过没想到这金馆这般成熟,规矩完善,还很严格。 金馆里有各种师傅,琴棋书画,形体语言,简直丰富。 老鸨子想让柳婵专攻短笛,因为目前为止,金馆艺妓之中没有会短笛的。 柳婵没有任何意见,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来卖身的,得找机会打听那吸精鬼的事情。 分给她的小丫鬟貌似知道一些,不过套话不能套的太明显,这小丫头挺聪明的。 夜幕降临,房间里只燃了一盏油灯,而且里面的灯油也没有多少了。不用过问,柳婵就知道为啥这么抠,她今天新来,并且还没有正式接客没有赚钱,能给她一盏油灯已经很大方了。 晚饭也是凑合,肉很少很少,反正饿不死。 小丫鬟回去休息了,这小丫鬟比小姐还要牛气,不过也是,在金馆这种地方,能赚钱有名气的才是主子。如她现在这新人姿态,还比不上下人,至少下人能做事。 站在门口,柳婵贴在门框上,以一只眼睛向外张望。远处的楼阁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夜里是金馆最热闹的时候。 这地方,帝都的达官贵人是常客,所以,她最好速战速决。要是撞见了认识她的人,那事情可就热闹了。 估摸着,柳承昭会发疯。 撇嘴,柳婵将房门关严,随后转身,进入视线当中的一个人影吓得她眼皮一跳。 “阿西吧,你站在这儿吓人呢?你怎么进来了?”莫名其妙忽然出现在屋子里的是长修,他站在房间正当中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吓死个人。 “窗子。”长修很淡然,看着柳婵那横眉竖眼的样子,显然她今天过得还不错。 看了一眼窗户,明明是关上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进来没发出一点声音的? 上下扫视了他一通,柳婵走过去,“妓院这地方没想到大师还真会涉足,你就不怕忽然来人瞧见你。”和尚逛妓院,可是有热闹了。 “不远处有人守着,看来他们是怕你逃走。”长修坐下,淡淡道。 挑眉,柳婵然后点头,“可能,毕竟我卖身的钱还在兜里呢。拿了钱,很有可能会逃跑,派人看着也在情理之中。” “今日可打探出什么消息了?一切还是尽快的好,太迟恐生变。”长修看着她,每个字都充满了危机感。 “生变?也有可能,我若笨得要死也学不会一两招本领,老鸨子真可能让我去接客,用*接客。看这蜡烛就知道了,妓院里可不养吃干饭的人。”柳婵撇嘴,这妓院里的规矩她今日算是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打听清楚那女鬼的死因,埋在了哪里,生前住在哪里,死时在哪个房间。”长修微微皱眉,他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看好。 “大师你不会害怕了吧?害怕你被发现,还是害怕我被逼接客啊?要是到时不行,大师你就花钱点我,反正大师有钱。”柳婵翘起腿,她可有法子。 长修恍似无言,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今天分给我那个小丫鬟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不过我怕打草惊蛇就没有多问。明日我再向她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就出点钱,总是没人会和钱过不去。”柳婵也觉得速战速决的好,被长修说的,她也有点担心了。被逼接客不要紧,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她了,那可大事不好了。 长修微微颌首,速战速决的好。 “大师也瞧见我了,安然无恙,天色晚了,大师就回去吧。”今天太累,她想睡觉。 “潜进来不容易,我现在出去很可能会被发现。”长修却不动,只是淡淡道。 缓缓挑眉,柳婵看着他,“所以,长修大师今晚不走了?” “若是被发现,你打算怎么解释呢?”长修面无波澜,显然他若是被发现了,他肯定会把她供出来。 无言,柳婵撇撇嘴,“随你吧,有个得道高僧给我守门,我能安心睡大觉了。” 起身,柳婵直奔那张小床。床不大,上面铺着的被褥也不怎么样,但好在还算干净。 翻身躺下,柳婵看着床顶,细思明日该怎么办。 明天她就得上课了,那小丫鬟会一直跟着她,所以找机会向她打探。 蓦地,轻轻地琴声从远处飘来,寂静的夜里,恍似添上了一道彩色的光。 柳婵眨眼,“这是元琴姑娘在弹琴吧?那小丫头说,现在会弹琴的只有元琴姑娘。” 长修起身,一步步走至窗边,将窗子推开少许,那琴声就更清晰了一些。 “合和曲,这琴不对。”长修忽然道。 “嗯?什么意思?”柳婵侧起身,以一只手撑着头,看着站在窗边的长修,他身形颀长,几分瘦削,看起来就更像一个得道高僧了。 “合和曲,这曲子寻常人弹不出来,不止要琴技非凡,而且还懂得离魂之法。这弹琴的,怕就是那无暗先生。”长修的手搭在窗棂上,一字一句道。 闻言,柳婵猛地坐起来,“无暗先生?”下床,柳婵快速的跑到窗边,听着那琴声,一边不眨眼的盯着长修。 “很有可能。人被迷惑,所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吸精鬼不就是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说这曲子会迷惑人?离魂?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都是这曲子的功劳。”原来,是这样。 “眼下弹琴的人不管是谁,都有重大的嫌疑。”长修垂眸看向她,低声道。 眸子发亮,柳婵弯起唇角,“既然如此,这正是个好机会,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好。”长修微微颌首,他也是这么想的。 “诶,说好了,你不许再拎我的衣服。那次我穿着男装也就算了,男装结实。我现在这是裙子,轻轻一扯就坏,要是给我扯坏了,你可别怪我怒上心头把你衣服给撕了。”没等他指挥如何溜出去呢,柳婵立即先声明。上次长修拎着她从楼上跳下去,摔得她满身都是灰。 没理会她,长修先行一步,顺着门溜出去,他没发出一点声音,好像自己就是空气。 柳婵瞪了瞪眼,随后跟上。 这小院儿不远处果然有人看守,身形彪悍,一看就是练家子。 站在树后,两人远远地看着,柳婵不禁无声咒骂,妓院这种地方果真是来容易走很难。 盯着,柳婵微微眯起眸子,要是自己真的和他们打架,是真打不过。 手腕一热,柳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是长修。 “走。”他声音很低,传进耳朵,甚至几分痒痒的。 没有任何语言,柳婵跟着长修顺着树丛后走,尽力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长修大师,这种事情你真是做的得心应手。慢点儿,我的头发被树枝勾住了。”真麻烦,做女人麻烦的要命。 长修放慢脚步,等着柳婵把自己的头发解救下来,然后继续前行。 “诶,琴声停了。”蓦地,柳婵忽然听不到一直持续的琴声了。 “嗯。”长修也听到了。 “快快。”柳婵着急了。 俩人快走,前方的长修忽然停下了脚步,柳婵也立时停下。仰头看着长修,他背靠着墙,旁边就是一个已经关上的小栅门。 俩人面对面,柳婵看着他,“就是这儿?” “嗯。”微微颌首,长修确定。 微微皱眉,柳婵抬手按在长修身侧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歪头往那栅门处看,透过竹制栅门的缝隙,瞧见那烛火幽幽的房间。( 就爱网) ------------ 035、一夜 窗子上倒映出一个婀娜的身影,随着走动,她的长发也在拂动。 眯起眸子,柳婵仔细看了看,随后道:“这个应该就是元琴姑娘,单单这影子就挺漂亮。” 靠着墙的长修一动不动,面前就是柳婵,她一只手撑在他身侧,半个身子横在他前面,将他彻底挡住了。 “兴许刚刚弹琴的就是她,如果是她的话,那她的确有机会杀人。”说着,柳婵微微点头,这元琴就在金馆之中,杀人太有机会了。 “长修大师意见如何?”没听到他的声音,柳婵收回脑袋看向长修,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壁咚了他。 眨眨眼,柳婵收回自己的手臂,神态自然,“这元琴可能就是刚刚弹琴的那个人,不然大师潜进去瞧瞧?”她没武功,更没那踏雪无痕的本领,所以只能依靠长修了。 “等着。”最后看了她一眼,长修闪身离开,脚下无声,身形极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柳婵转身靠在长修刚刚靠着的地方,远处歌舞升平,这里极其清净。只不过,这里似乎更暗藏杀机,让人不得不小心。 片刻后,旁边一道影子闪过,长修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样?”柳婵微微仰头,很想知道他都看到什么了。 “刚刚这里有客人,但是已经走了。现在不确定刚刚弹琴的是谁,需要再调查。”长修声音很低,那眸子的颜色此时也变得很浓。 看着他的眼睛,柳婵缓缓挑眉,“长修大师,你莫不是瞧见了什么?” “鬼气很浓,但是这里并没有鬼。”长修的确是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那我倒是看不见,是不是因为我?”柳婵没那天眼,所以也瞧不见鬼。 “不是因为你。”长修否定,并非因为柳婵。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觉得这金馆有问题了,奈何我也没天眼,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暂时来说,长修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艺妓有问题,客人也有问题,哪个都嫌疑重大。先回去吧,回去再说。”长修看了一眼四周,虽说黑咕隆咚,但是这个时间正是金馆热闹的时候,很不安全。 “好。”微微颌首,柳婵转身顺着原路返回。 哪知刚走出去两步,柳婵后衣领一紧,她就被拽住了。 睁大眼睛,柳婵深吸口气,“长修,放手。”提前告诉他了不要拽她的衣服,这刚过去一会儿就忘到脑后去了。 “别说话。”长修将她拽回来,两人贴墙而站,前面是树丛,但是树叶稀疏,很容易就看得见外面。 小路上,一行人匆匆而过,自带香气,远远都闻得到。 这应该也是金馆中较有名气的姑娘,不然身后也不会跟着这么多的人。 脚步匆匆,看似很着急,恍若一道风似得,眨眼间就飘走了。 “人已经走了,松开你的手。”扭头瞪了他一眼,柳婵举步离开。 长修没有任何的言语,柳婵的瞪眼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一路溜回房间,大概是时间正好,前面楼里的欢声笑语更是热闹。 “这夜晚果然是妓院的黄金时间,吵死了,想睡觉也睡不成。”翻身躺在床上,柳婵翘起腿来,这安静下来听到的都是那吵闹的声音。 长修则坐在椅子上,转着手中的佛珠,之于他来说,坐与躺似乎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这吵吵嚷嚷一直持续到凌晨左右才缓缓平静下来,柳婵也终于睡着了,大概是知道自己睡着了,所以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十分放松。 啪嗒!什么东西砸在了脸上。 柳婵抬手遮住脸,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接着睡。 啪嗒!这次没砸到她的脸,直接砸在了她的手上。 无声的咒骂了一句,下一刻她睁开眼,渐渐清明的视线之中,瞧见的就是长修。 起初看见他,她并没有觉得如何,昨晚她睡觉的时候他就在。 不过,下一刻柳婵猛地睁大眼睛,盯着悬在床顶的长修,她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这人以一个壁虎的姿势,以背部吸在床顶,衣角垂下来,他看起来十分轻松。 “有人。”长修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外面有人。 眨眼,柳婵猛地坐起身,看向窗户的方向,果然有个人影贴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再次扭头看向吸在床顶的人,柳婵皱紧眉头,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还算整齐。 轻咳一声,柳婵随后穿上鞋子,“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她在里面说话,那外面贴在墙根的人影也随即跑开了,下一刻,房门被敲响,“姑娘你起床了?” “进来吧。”柳婵无声的哼了哼,这小丫鬟鬼鬼祟祟像个奸细似得。 门开了,果然是那个小丫鬟,长得胖乎乎,可是这心计可不一般。谁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目的难知。 “姑娘,吃了早饭就得赶紧去先生那里,咱们争取在半个月内把短笛学会。”小丫鬟清洗毛巾,一边嘱咐道。 “这短笛我要是学不会怎么办?我昨晚听到有人弹琴,真好听。不过,显然我也学不会。这人笨呢,就得选择一些比较容易的学,好上手。”柳婵边说边摇头,好似诸多无奈。 “姑娘的意思是说不想学短笛?”小丫鬟也是聪明,从柳婵的话头里就听出端倪了。 “我可以选择么?”柳婵倒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选择。 小丫鬟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姑娘想学什么呀?” “你觉得我跳舞怎么样?水袖舞?”柳婵微微扭着身子,若论身姿,很多经过多年训练的人都未必比得过她。 看着她,小丫鬟微微点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舞的姑娘有很多,想用舞出头,并不容易。” “那些会跳舞的有我漂亮么?”柳婵却极具自信,对自己容貌的自信。 闻言,小丫鬟哽住,片刻后摇头,“那倒是没有,舞,讲究的是身姿。”所以,容貌反倒成了其次。 “所以,这水袖舞我能学。”柳婵抬起下颌,万分自信。 小丫鬟大概也是没遇到过像她这种人,但凡卖进妓院的无不是走投无路,像她这般积极的可是少见。 “那我这就去找夫人说说,教授水袖舞的师父今日的确在,教授两个新来的姑娘。”小丫鬟是个传声筒,一边说着一边瞄着柳婵的全身上下。在妓院待得久了,她也学会看人了。 “多谢妹妹了,这零花钱送给妹妹,劳烦你跑腿儿了。”从钱袋里倒出几块碎银子,然后塞到了她手里。 钱,谁都不会拒绝,小丫鬟抓在手里,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柳婵随即哼了哼,“真是麻烦!一会儿若是能见着教水袖舞的师父,肯定能向他打听出杜小姐来。那小丫头说,杜小姐当时的水袖舞跳的特别好。忽然间就死了,这事儿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无声无息。昨儿那小丫头模棱两可的,我总觉得事儿不对。” “若是可以,先问问尸体在哪儿吧。”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一直挂在床顶的人下来了。 没回头,柳婵微微皱眉,“你怀疑尸体不见了?” “嗯。”长修颌首。 “好。”柳婵点头,得抓紧了,不然真让她去接客了。( 就爱网) ------------ 036、斗气 不过一会儿,小丫鬟就来了,带着柳婵前往教舞的师父那儿。 她们离开,长修再次从床顶跳下来,这整个房间里,只有那一地儿能藏身。 白天,金馆最为寂静的时候,黑白颠倒,不过如此。 偶尔的有人走过,那也是脚下无声,经过一夜的喧嚣,此时一切都陷入寂静之中。 太阳升至半空,寂静之中终于有了动静,轻快的步伐,径直的走进了小院儿。 不过片刻,房门开了,窈窕的身影闪了进来。 “大师你果然没走,我就知道你没走,给你果子吃。”说着,柳婵从怀里拿出两个苹果来,颜色鲜艳。 扔过来,长修抬手接住,看了一眼,“多谢。” “别客气,我就猜到你还赖在这儿没走。看来,大师果然喜欢金馆这种地方。别说,你和这里的品相还挺匹配。”扭着腰肢,柳婵走到桌边坐下,语调阴阳怪气。 她说的话,长修自动过滤,否则得吵不停。 一手扶着自己的腰,柳婵长叹一声,“这舞还真不好学,累死我了。不过,我想大概男人都喜欢看这种扭来扭去的舞,扭的我腰都要闪了。对了,我打听了,教授舞蹈的师父,以及那小丫头,花了我不少的钱。这帮人,都钻进钱眼里去了。” “情况如何?”长修将那两个果子放在桌子上,淡淡道。 “你的怀疑是对的,杜小姐的尸体不见了。不对,按那小丫头的话来说是,尸体被人偷走了。她们认为应当是杜小姐她家之前的什么人所为,否则谁偷她的尸体。”揉着自己的腰,柳婵一边悠悠道。 “尸体不见了。死因有说清楚么?”长修继续道。 “应该是失血太多,那小丫头说满地都是血,地上的地毯拎起来之后,血一直往下滴,沉甸甸的。”听起来也是很吓人。 “哪个房间知道么?”长修面无波澜,这些他之前似乎都有猜测。 “当然了,拿我的钱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据教舞的师父说,这杜小姐应该有个情人。”柳婵挑眉,一边笑道。 “她如何得知?”长修反倒不解了。 “女人的直觉。这杜小姐跳舞格外卖力,但是瞧她那架势也不是想力争上游在金馆有一席之地,显然那就是想讨好某个男人呗。据小丫头不太可靠的消息说,杜小姐在死的当晚一直陪一个常客,所以,这个常客应该就是杀她的凶手,也可能是无暗先生。”柳婵说着,这些消息都未必百分之百准确,但也未必是空**来风。 “这个常客是谁?”视线从她的腰上掠过,她一直在揉她的腰。 “我当然问了,不过小丫头说是个神秘人,神秘的有钱人。你知道么,在帝都这种地方,神秘人一般代表的都是非凡的身份。一些人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所以只能神秘起来。神秘人,这么一神秘起来,可就不好查了。”柳婵摇头,她估计柳承昭逛妓院也肯定会神神秘秘,他可是侍郎大人,若是公然逛妓院,那在朝上他人可有话柄了。 “先探一探杜小姐死时的房间吧。”尽管过去两年了,兴许还能查到些什么。 “昨晚的琴声有问题,所以,这个妓院里四处都是问题。这样吧,趁着今晚人多,我就四处走走看看。白天实在太安静了,我要是四处乱走太惹眼。晚上就不一样了,像昨天晚上那么热闹,我去前楼里转转都不成问题。”柳婵站起身,揉着自己的腰,一边微微转着,她的腰好像都成了面条似得。 “你的腰、、、”长修并非看不见,她的腰好似要断了似得。 “谢谢大师你终于看见我的腰了,将近二十岁了,今天遭到了惨烈的撕腰待遇。我的腰啊,险些就折了。不过,应该也很有效果才是,你看看。”说着,柳婵微微扭动,那腰肢果然如同柳枝似得,摇曳生姿,扭的人眼花缭乱。 长修看着她,依旧如同那从云间坠落下来的一般,任何龌龊猥琐的字眼都无法用在他身上。 拎着裙摆,柳婵忽的抬起腿,直接搭在了桌子上。抬起双臂在头顶,她朝着桌子倾身,腿很直,她身体也很直,身体与腿贴合,她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弯起眉眼,柳婵直起身体,顺便将腿也拿了下来,“长修大师,你的眼睛又直了!说真的,长修大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啊?我劝你最好还是收起那些想法,我还想多活几天呢。”被大梁长公主知道了,估摸着她很快会遭到暗杀。 “前朝有一妇人名曰善姬,半面桃花,半面罗刹。平日里,善姬最爱的便是以半面桃花入镜,然后说自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修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 看着他,柳婵缓缓挑眉,“然后?”显然他说的故事是半截,没说完全部。 “然后,她疯了,被自己的谎言糊弄疯了!”长修告诉她答案。 “在这儿等着我呢!行,大师就是大师,说的故事都非同寻常。”无言,柳婵揉着腰坐下,长修这厮骂人不带脏字儿。 “人,还是要认清现实。”淡淡的说着,长修一边拿起面前的苹果。那手指修长白皙,以苹果映衬,怎是一个漂亮了得。 然而,那苹果还没进嘴呢,就被另一只手劫走了。 将两个苹果都抢过来,柳婵分别在上面都咬了一口,“人,的确得认清现实,自己拿的东西自己吃,哼。”翻着眼皮,柳婵站起身,扭着腰肢一直扭到床边。 傍晚来临,金馆又到了热闹的时候,四处掌灯,暗下来的天色里,唯独这个地方灯火辉煌。 前楼里热闹非凡,在这里自是听得到,柳婵瞧着天色,打算一会儿天色再暗一暗的时候就溜出去,去那杜小姐死时所在的房间瞧瞧。 金馆生意做的大,哪个房间都没空闲,所以,那房间里会不会有客人也是未知。这一切都得看运气,若是今晚运气不好,那就只能在明天白天找机会了。不过显然的,得让长修去做,白天她是没时间,她还得学舞呢。 “大师,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出发了。”站在窗口瞧着外面,柳婵一边道。 长修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起身,青色的僧衣纤尘不染,就好似他每天都洗过一样。 没听见他说话,柳婵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弯起红唇,“怎么,大师没吃东西身上没力气?”两个苹果被她吃了,所以长修一口东西都没吃。 “你有幸灾乐祸的时间不如做好准备,前路凶险,各自保命。”长修终于开口了,声线冷淡,听不出温度来。 柳婵立即哼了一声,“我是女人,漂亮的女人,怎么都好说。大师你就难说了,穿着僧衣来逛妓院,花和尚。” 不与她一般见识,长修不语,柳婵几分得意。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长修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便身形一闪跳上了床,恍若蝙蝠一般的升至床顶,以背部贴紧。 柳婵睁大了眼睛,说真的,她被长修的速度吓着了。 “姑娘?姑娘?老鸨叫姑娘过去凑人数,有客人点水袖舞,配舞的姑娘人数不够,姑娘你去凑个人数。”匆匆忙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着略焦急的敲门声,是来找柳婵去伴舞凑人头的。( 就爱网) ------------ 037、熟人 金馆前楼,笙歌燕舞,这帝都偌大,怕是哪个地方也没有这里逍遥快活热闹。 那三楼的金间,但凡能坐在这里的无不是有钱人,所以,这金馆之中能够上至金间服侍客人也是身份的象征。金馆之中姑娘众多,但能够被点至金间的却不多。 一行姑娘绿裙婀娜,轻纱遮面,瞧不见容颜。水袖折叠,以手抓住,她们香风阵阵,又脚下无声的行走在三楼的走廊。 地板上铺就着柔软的地毯,花纹奇特,价值不菲。 由一年长的姑姑带领,一行姑娘进入了房间,此次身着绿色裙子的都是配角,主角是那粉带飘飘身形婀娜的芳姑娘。芳姑娘的舞在金馆还是比较有名气的,单不说容貌如何,就是那身姿也足以让一众男人移不开眼。 陆续进入房间,酒气飘香,薄纱垂坠,纱后方就是跳舞之地。一侧,乐师早已准备好,只等开始呢。 众姑娘站位,柳婵这新手自是在最后面,轻纱遮面,但是她眼睛还很好用。 水袖甩出去,她微微将腰扭起来,摆出造型。 其实她不是主角,而且又站在最后,就算扭的再不像样,估计也没啥大问题。 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为他人跳舞,也是稀奇。 透过前方那垂地的薄纱,依稀的能看得到外面坐着的人。那矮榻华丽又舒适,四五个人或坐或倚,很是放松。 几个丫鬟跪坐在脚下,不时的服侍倒酒,这种地方男人果然愿意来,到了这里都成皇帝了。 乐声响,婀娜的姑娘们随曲舞动,最前方的芳姑娘不愧其名,那腰肢纤软,许多危险又惊心动魄的动作都做的如行云流水般。 柳婵一边瞟着其他人的动作,一边瞄着那芳姑娘,也不禁赞叹,真是好看。 虽说她不是男人,但是若有芳姑娘这种舞技精湛的,她也会花钱看的。 乐声激烈,芳姑娘的动作也逐渐激烈起来。后方姑娘们的水袖也抖得风声四起,柳婵加快了速度,不过总体上还是会慢一拍。但好在她在最后面,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注意。 最后,以芳姑娘一个难度极高的动作结束,在柳婵看来,这芳姑娘以前应该练过杂技。 外面响起了掌声,可见都被芳姑娘的舞技震惊了,名不虚传。 芳姑娘留下,剩余的伴舞则鱼贯离开,柳婵自然在内。 顺着楼梯下楼,柳婵转着眼睛打量,客人很多,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都有。 鉴于上次来是客人的身份,这次柳婵倒是看了个清楚。 男人的福地啊,怪不得都喜欢往这儿跑。家中的再温柔体贴,也及不上这里的*,所谓家花没有野花香。 伴舞完毕,出了前楼,柳婵便慢悠悠的返回自己的住处。 灯火通明,柳婵走着,不时的环顾四周。 护院很多,他们整晚都会巡视,不止要确保这金馆的安全,还要看着后院这些姑娘们。 转过小路,缺了几盏灯笼,所以也没有那么亮了。 就在这时,柳婵只觉得身后有风声,还未回头去看,前方忽然跳出一个人影来一把将她拽到了身后。 身子如同物件,柳婵一瞬间处于微懵状态,看着前面的人,后背挺直如松,青色的僧衣,是长修。 “阿西吧,你干嘛?”回过神儿,柳婵立即冷斥,神经病啊。 长修站在柳婵身前,他很高,所以也将那说话的人彻底挡住了。 没有回头,他看着前方,朦胧的光线之中,一个身着月白华服的男子站在那里。 “柳婵?”男子开口,声线好听,更几分轻柔。 “嗯?”一听这声音,柳婵便探出了脑袋,眼睛顺着长修的手臂处露出来,看向对面。 看见了那个人,柳婵眸子一亮,下一刻从长修身后走出来,扯掉脸上的轻纱,“褚极?” “我果然没认错,真的是你。”褚极笑,暖意横生。 他走过来,近了,也瞧见了他的模样。斯文儒雅,那眉眼间的笑又好似一块温玉,散着暖人的气息。 他很高,也很清瘦,身上月白的华服让他看起来更几分弱相,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你跟着我?”看着褚极,柳婵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一定是褚极跟着自己,否则长修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出手。 “刚刚在三楼你跳舞,我就发觉很眼熟。所以,你下来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心下越来越确认是你,便着急上前一探究竟,哪想太着急了,被这位大师发现了。”褚极看向长修,两人倒是个头相当。 “阿弥陀佛。”长修微微颌首并念了一句佛号,然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先离开这儿,人来人往,这儿不方便。”环顾了一圈,柳婵担心会有护院巡逻瞧见。 一路返回了她暂时的住处,柳婵这才松口气,“你发现了我不要紧,不过可不能乱说,否则我就惨了。” 褚极看着她,眉眼含笑,在桌边坐下,他轻声道:“在说这些之前你不是应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看见你跳舞,我以为你是被卖进来的。但是现在,不像。”说着,他看了一眼长修。她身边还有一位僧人,怎么也不可能是被卖进来的。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卖进来的,我把自己卖进来的。”柳婵在对面坐下,一边动手倒水。 “为什么?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么?”褚极不解,幽幽火光之中,他的眼眸漆黑不见底。 看了一眼长修,他站在窗边,好像马上就要飞回天上去了似得。 “的确是遇到困难了,不得不混进妓院里来。不过应该很快,很快我就撤了。”有些东西不能明说,毕竟褚极也未必相信。 褚极缓缓扬起眉尾,也看了一眼长修,“如果你有难言之隐我便不过问了,只是,我听说你被送出了帝都,你到底被送到哪儿去了?” “很远的地方呗,我这次是偷偷回来的,所以你万万不能说出去。我估计现在关家很想找到我,然后让我去给关戍梁守孝。”柳婵竖起眉毛,显然是极度不爽的。 “听说自关戍梁死了,关桥与柳侍郎的关系的确冷了许多。特别是你还不在帝都,关桥就更生气了。躲起来是好事,躲得远远地,不要被他们找到。”褚极看着柳婵,一边轻声道。 “所以,我把事情尽快办了,然后就撤。”柳婵翘起腿,抖,抖得身体也跟着动。 “那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忙的?”看着她那模样,褚极笑起来。 “帮忙?诶,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会来妓院?现在混的不错,居然有闲情逸致到妓院来玩儿。”柳婵上下审视他,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微微垂眸,褚极似几分不好意思,“一些公子相请罢了,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其实你还真能帮我忙,不过可能需要破费。不要紧,你没有钱,我可以给你。然后,你来点我,如何?”眼睛一亮,柳婵想到不用偷偷摸摸的法子了。 看着她,褚极扬起眉尾,“点你?” “对啊!就是现在,你快去,给你钱。”说着,柳婵直接把鞋子脱下来,从里面拽出几张银票来,拍在桌子上。 看着那几张银票,褚极的眉尾扬的更高了,“钱我有。只不过,你一定要把钱藏在鞋子里么?” “懂什么,安全!”柳婵一扬下颌,她还没藏在内裤里呢。( 就爱网) ------------ 038、进展 翘腿坐在房间里,柳婵以食指将额前的碎发拨弄走,悠然自得。 褚极已经走了,而柳婵坐在这儿就等着褚极一会儿‘点’她了。 另一个人依旧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他好似随时都会踏着夜色飞回天上去。 “刚刚谢谢长修大师了,没想到大师的速度可以那么快。”一下子就冲出来了,她提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位施主,是什么人?”长修开口,并没有应承柳婵的谢。 “他啊,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到帝都那天在酒楼吃饭,旁边一桌客人在说什么。他们说的,就是他。”当今皇上与一个戏子生下来的孩子,母亲是下九流的戏子,所以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 “原来如此。”长修微微颌首,他知道了。 “褚极姓的是国舅爷的姓,皇室的姓氏没他的份儿。这么多年他没少受欺负,六年前吧,有一次宫宴,各家的小姐公子们都在一起玩儿,然后就有人把他拽到角落里欺负他。碰巧我瞧见了,就拿一块石头把那死小孩儿的后脑勺打开花了,把他吓死了。”柳婵说着,这都是以前的事儿,也算她来到这个世界做的最大的事儿了,毕竟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柳家,足不出户。 “那次之后就认识了,他特别烦,后来每次宫宴他都像跟屁虫似得跟着我。不过现在长大了,他也没那么黏糊了。”柳婵现在想想,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窗边,长修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柳婵,他的眸色有些幽深,“我见过这么多的人,形形色色,唯独没见过身上红光如此强盛的人。” “嗯?你什么意思?”柳婵挑眉,长修这话她倒是不理解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这位施主应当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行事干脆利落,或许手上有很多人命。”长修淡淡道。 “人命?”柳婵看着长修,下一刻就笑了出来,“他会杀人?你是没见过他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样子,怂的不得了,就差尿裤子了。现在长大了,也算仪表堂堂,不过我永远记得他小时候那样子。”所以,她不信。 看着柳婵笑,长修没有再说什么,柳婵毕竟先入为主。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长修在同一时刻闪身躲了起来。 “姑娘?姑娘您睡了么?”轻轻地叩门声,伴随着轻唤,客气的不得了。 柳婵撇了撇嘴,“谁呀?” “姑娘,是我啊。是这样的,前楼有个公子点姑娘您过去,此时正等着姑娘您呢。”说话带着娇笑,正是白日带柳婵学舞的那个小丫头。 这和白天的态度可是天差地别,柳婵忍不住抖抖肩膀,随后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果然那小丫头站在门口呢。 “姑娘,快走吧,别让那位公子等急了。听说那位公子一下子拿出来一百两银子,咱们金馆这么多姑娘,姑娘你可是第一个啊。”小丫头扶着柳婵的手臂,一边吹捧。 “什么第一个?”走出房间,柳婵顺着她的搀扶,故作骄傲。 “钱啊!最开始接客的姑娘,无不是小钱。就连元琴姑娘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十两银子,姑娘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小丫头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夸赞的不得了。 柳婵暗笑,顺着小丫头的搀扶离开院子。 前楼还是那般热闹,更有一些喝的醉醺醺的人在耍酒疯。平日里衣冠楚楚,到了这儿就都现了原形。 褚极包了三楼的另一个房间,小丫头直接搀扶着柳婵上了三楼。抵达门前时,她上前敲门,禀报柳婵人已经到了。 “进来吧。”里面传出声音,果然是褚极。 小丫头推开门,然后退到柳婵身后,让她进去。 迈步跨过门槛,待得她走进去后,小丫头就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回头看了一眼,柳婵无声的哼了哼,随后快步的走向坐在矮榻上的褚极。 “让你破费了,想来这个房间还真是不容易,多谢了。”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就是当日杜小姐死时所在的房间。 褚极坐在矮榻上,他一袭月白,怎么看都是温润如玉。 “你到底要做什么?不管做什么,我认为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的好,毕竟这是妓院。”看着左右环顾的柳婵,褚极轻声道。 “只要你不说,我会一直很安全,安全的在妓院生存,还能安全的撤离。我相信你是不会出卖我的,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哦。”扫视着地面又不忘看看房顶,柳婵一边说着。 微微摇头,褚极似也有几分无奈,“我自然不会出卖你,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此地不比寻常,若是他们真的有心强迫你做些什么,凭你的力量根本挣脱不了。” “我把自己卖进来之前就说好了,卖艺不卖身。”柳婵转悠着,一边道。 “你有什么艺?打人么?”褚极笑了,煞是暖人。 “你还笑话上我了,只要我长得美,打人那也算技艺。这个地方,看脸的。”柳婵冷哼一声,对于褚极的笑话颇为不满。 “是,的确看脸。否则,你要求卖艺不卖身,这金馆也不会痛快的答应了。不过,这会儿我若是再多出些银子,你认为老鸨子会不会把你这一晚卖给我?”褚极笑问道。 扭头看向他,柳婵挑高了眉毛,“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若是真有其他人看上你想买你一夜,只要钱出的多,老鸨子满意,她就会把你卖了。所以,无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快些处理的好,速战速决,以免半路生变。”褚极倚靠着,一边看着她轻声道。 缓缓眨眼,柳婵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只能速战速决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窗子被忽的从外打开,一个身影跳进来,落地,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柳婵看着他,发出无声的唏嘘,别的不说,这长修的功夫的确是不错。 面无波澜,长修的视线于这房间之中挪移,一寸一寸,都不放过。 柳婵双臂环胸,一边慢步走过去,“这房间没什么问题,我想,当时杀人也只是随机。” 长修垂眸看了她一眼,浅褐色的眼眸没有多余的情绪,“有一股味道。” “嗯?味道?”吸了吸鼻子,柳婵摇头,她什么都没闻到。 “这味道你闻不到,不过,我却觉得很熟。”长修再次垂眸,低声道。 仰脸儿看着他,柳婵眉毛挑的高,想让他继续说。 举步,长修绕过她,缓缓的走至矮榻一旁的墙边。 墙上垂下来淡紫色的轻纱,所以也遮挡住了墙里侧的光景。 抬手,长修将那轻纱撩开,白色的墙面露出来,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到底有什么?”柳婵走过来,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墙上曾沾了血,虽然被新刷的白灰盖住了,但是味道却盖不住。这味道,与昨晚在那位元琴姑娘的房内散出来的味道是一样的。”长修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道。 “这么说,元琴姑娘真有嫌疑!”柳婵深吸口气,昨晚听到的琴声就是有问题的,他们没有猜错。 “或许有嫌疑,又或许,她是下一刻目标。”长修将轻纱放下来,重新遮住了墙面。 眸子发亮,柳婵弯起红唇,“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两天的时间也不算浪费。走吧,再去瞧瞧。”昨晚是没来得及而且也不确定,这次一定得好好瞧瞧。( 就爱网) ------------ 039、牵连 “你们要去哪儿?”眼见他们要走,褚极问道。 看向他,柳婵微微皱起眉头,“我们偷偷摸摸的去,你在这儿就假装我还在。大概用不了多久,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回来。到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多谢了。” 褚极缓缓摇头,“要小心,被发现就有麻烦了。” “放心吧。”笑,柳婵便径直的走到窗边。 长修已经准备好,这是三楼,凭柳婵自己是甭想跳下去。 窗子推开,长修稍稍扫视了一眼,然后再推开一些。 柳婵抓住他手臂的衣料,她很不爽长修扯她的后衣领,所以要先发制人。 看了他一眼,长修这次倒是没扯她的衣领,反手也抓住她的手臂,随后带着她跳出了窗子。 悬空坠落也只持续了几秒,不过这几秒也很不爽,柳婵咬紧牙关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落地,她轻轻地吁口气,然后松开长修的衣袖,甩了甩头,“大师,麻烦你下次飞的再慢一些。” 没有理会她,长修举步在前,这个时辰金馆格外热闹,所以前行之时也必须小心再小心。 柳婵没再说任何话,跟在长修的身后,不时的环顾四周,但长修带的路绝对安全,没碰上任何人。 兜兜转转,很快转到了元琴的住处,她算是金馆的招牌,接客也格外的挑剔。不止需要很多钱,这寻常没有身份的人她还不见。 这个时辰,她应该正在接客才对,那小栅门关着,房间里灯火明亮。 下半身躲在墙后,柳婵探出头去看,随后缓缓摇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也没有弹琴,不知是不是昨晚那个客人。” “看看就知道了。”长修绕过她,打算进去。 “等等,你自己进去了,让我在这儿守门啊?一块进去,若是有什么你不宜的画面,我还能冲锋陷阵。”说着,柳婵笑起来,调侃。 长修若有似无的深呼吸,随后抬手将那小栅门扯开了。 柳婵看了他一眼,不禁撇嘴,力气大真是好骄傲哦,一脸的无所谓。 小栅门开了,两人闪身走进去,脚下无声的靠近房间。 元琴在接客,所以连丫鬟都不在,这里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 也不知道房间里在做什么,悄无声息。 二人缓缓靠近,在靠近的时候分别放轻脚步,最后贴近窗户,分别倾听。 耳朵贴在窗户上,柳婵与长修面对面,看着对方,又疑惑于这房间里,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皱眉,柳婵无声的哼了哼,“是不是睡着了?”做完了该做的事儿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 “看看就知道了。”站直身体,长修微微仰头看向房顶。 柳婵也看过去,下一刻赶紧抓住他的手臂,“带我上去。”上房顶,她倒是爬过,只是每次都很艰难。有长修在,咻的一下就能飞上去。 看向她,长修面无波澜,可是显然几分鄙视,“你自己上去吧。”话落,他举步朝房子另一侧走去。 柳婵撇嘴,随后跟上去,放轻脚步,随着长修走到了房子一侧。 长修抬手,将眼前的窗子轻轻推开,这扇窗子竟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柳婵皱起眉头,看着长修,无声的表达自己的震惊;这位大师还真是深谙此道,哪扇窗子好开他都知道。 没理会她,长修微微侧开身子,示意柳婵先观察一下,毕竟在这个地方很有可能会瞧见一些不宜的场面。 暗暗的哼了哼,柳婵对他这种故作正经的表现很不满。人还是要诚实一点,猥琐就猥琐,她看的很开的。 这个窗子,位置特别好,居然一眼看到的就是床,虽然在对面,可是中间没有阻挡的东西。 床遮着轻纱,并看不清里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床上的人在休息,没有做什么‘进行时’的事情。 环顾了一下,柳婵将位置让开,让长修放心观看。 长修看过去,下一刻却忽然身子一动,他就好似表演杂技似得,直接从这半开的窗子跃了进去。 柳婵睁大了眼睛,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看向窗里,长修正缓步朝着那床走过去。 忍不住暗暗咒骂一声,柳婵随后撑住窗台,用力跃起,翻过窗台,进了屋子。 房间里真的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追上长修,两人一同奔着床而去,在接近床的时候长修放慢了脚步,柳婵则伸手将轻纱撩开了。 床上,美丽的女子躺在那儿,身着单薄的长裙,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她肤如凝脂,黑发如瀑,那睫毛也纤长,看得出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 柳婵瞅着她,下一刻伸手贴在她脖颈处,“脉搏没什么力气,怪不得咱们进来她也没知觉,身体已经垮了。” “那个人应该刚刚走。”长修的视线从床上一一扫视过,随后道。 柳婵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大师懂得还真多,显然这里是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个人不止要人命,还要和女人同房,是个变态也是个色胚。” “这姑娘不死,他也不会罢手。想来明晚,他还会来。”长修没理会柳婵的话里有话,只是淡淡道。 “明晚?这么说今晚又白费了。真是扫兴,好不容易有这么大的进展。”柳婵哼了哼,几分不爽。 “不,今晚的进展很大。”长修说着,看向元琴放在腹部的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柳婵随后将元琴的右手拿起来,衣袖滑下去,一道红线从手臂内侧露出来,直奔手腕手心而去。 “这个、、、、”柳婵忽然皱紧眉头,扭头看向长修,表情几分凝重。 “画中的吸精鬼,也就是那位杜小姐,手上就有这个。”长修淡淡道。 柳婵松开元琴的手,随后摇头,“我想到的不是这个,在破庙避雨的时候,季晓月的手上也有。我那时以为是她的胎记,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季晓月也是被这个人害死的。”( 就爱网) ------------ 040、迟一步 沉默,长修没有再说话,柳婵也没了言语。 看着元琴安睡的模样,她的精神体力应该耗费的差不多了,所以才会昏睡不醒。他们二人进来这么长时间,又说了许多话,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元琴应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再有一次两次,估计她就活不成了。明晚,这个人还会来,那时我们再来会会他吧。”柳婵撩起裙子坐在床边,然后抓住元琴的手,再次细看她腕上的红线。 那颜色真的和胎记很像,若是在大街上偶然瞧见,也定会认为这是胎记,根本不会往其他的地方想。 以食指触摸,柳婵观察了一下,猜测这红线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生了关系。也或许,那个变态以发生关系来吸取姑娘的阳气供自己享用。 “看来,他不止需要女人的精气,还需要男人的精气,所以才会把她们做成吸精鬼。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怪?长修大师,你见过么?”柳婵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鬼,留存于这个世上,无不是心有执念。像这种会刻意养成,祸害人的却是少见。 长修缓缓摇头,“从未见过。”他从小到大见过无数的鬼,恐怖的,可怜的,迷惑的,但就是没有这种。 “你说,这个变态得长什么样子?或是他会变化?若是长得其丑无比,以元琴姑娘这种心性的,怎么可能和他同床共枕。”看着元琴的脸,柳婵边说边摇头。 这种话题,长修不便参与,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也兴许是被迷惑了,反正我从未被迷惑过,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大概在幻觉之中,她们见到了心上人。”这都是猜测,柳婵也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先离开吧,明日天亮后我出去一趟,去文轩看看。”长修面无波澜,却字句有力。 看向他,柳婵点点头,“是该去看看,齐公子就是在文轩买的那幅画。若是这个和元琴发生关系的就是画画的人,那一切就都简单了。” “走吧。”长修转身,朝着来时的窗户走去。 柳婵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元琴,起身将床幔放下来,便也离开了。 略费力气的从窗户翻出来,柳婵忍不住发出轻嗤,“她身边的小丫鬟也不在,咱们就是从正门出去又能怎样?我真是脑子进了水,非得跟你一样从窗户又翻出来,像小偷一样。” 恍似听不到她的抱怨,长修依旧如同来时那般,脚下无声又几分小心的离开了小院儿。 柳婵虽是不满,不过还是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后半夜了,金馆不如上半夜那般喧嚣,一些喝醉的客人也都不再吵闹了。 一路溜回翻窗落地的地方,柳婵仰头看向那三楼的窗子,是半开的。 再看向长修,柳婵发出若有似无的轻嘘声,“大师,请吧。”说着,她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臂,免得他又抓她的后衣领。 长修看也没看她,只是扫了一眼三楼的窗子,手臂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抓住了她的后背心。 柳婵随即瞪眼,但还没等抗议出声,自己的脚就离了地面。 轻松的翻飞而起,长修带着柳婵便跃上了三楼,窗子没发出任何声音的打开,二人便进了房间。 “哎呀。”落了地,长修就松了手,柳婵脚下一个不稳就趴在了地上。 长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去搀扶。 月白色的身影走过来,俯身将柳婵带了起来。 “没事吧?”看着那满脸凶相的人,褚极轻声道。 “没事儿,死不了。”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柳婵扭头瞪了长修一眼。褚极在这里她不好说什么,否则非得把他祖宗都掘出来不可。 “去了这么久可有什么进展?”褚极扶着柳婵,一路将她扶到矮榻上。 坐下,柳婵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随后摇头,“还差一些,只能等到明晚再说了。” “这么说,明晚我还得来‘点’你?”褚极在她身边坐下,一边笑道。 看着他,柳婵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不禁想起长修的话。可是,瞧他那笑的温暖的样子,还有他儿时那怂样,柳婵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会做什么杀人的事情。 长修是阴阳眼她知道,只不过,有阴阳眼不代表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凶是善,也兴许是他胡说的。 毕竟,长修他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和尚,他还和大梁长公主不清不楚呢。 “你还有钱么?要是有钱的话,来‘点’我自然好。要是没钱,我这儿有,你拿去,然后明晚来‘点’我。”说着,她作势要脱鞋。 抓住她的手腕,褚极显然很无言,“把你的钱放好吧,我有,暂时不用你的。” 撇嘴,柳婵也不脱鞋了,“既然你说你有,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明晚再来吧,‘点’我。你若这般三番五次的‘点’我,你说我会不会一举成为这金馆的头牌?” “你还想做头牌?用不上你做头牌,我就把你赎出去,这地方哪是你一个清白的姑娘可以待的地方。”褚极说着,不禁皱眉,显然对她出现在这里还是有意见。 “清白的姑娘?你忘了我已经克死三个未婚夫了。你若是在大街上说我是清白的姑娘,估摸着会笑掉满街人的大牙。”柳婵在帝都大名鼎鼎,她自己当然知道。 “胡说八道。”褚极轻斥,显然他也是不信那些流言蜚语。 笑,柳婵不甚在意,“今晚谢谢你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坚决不能说漏嘴,否则我麻烦大了。明晚再来帮我一晚,相信过了明晚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与我说谢岂不太见外了?放心吧,反正我无事,明晚我准时来。”褚极看着她,眉眼间笑意温暖。 莞尔,柳婵抬手拍拍褚极的肩膀,“那我就不见外了!哎呦,你这肩膀还挺硬。没看出来小时候是个怂包,长大了还真有一身腱子肉。”说着,柳婵又多拍了几下,拍的砰砰响。 褚极笑意不改,任她如何拍打。 窗边,长修褐色的眸子固定在褚极的头顶,他好似看到了什么。( 就爱网) ------------ 041、梦里 折腾了一夜,天即将亮的时候,柳婵离开了房间。 那小丫头一直都在楼梯口的地方站着,与其他的小丫头聊天解困。 一瞧见柳婵出来,她立即跑过来,那腿儿的速度可是快得很。 “姑娘,您出来了?快,咱们回去歇着。一晚没睡,是不是特别困乏?”边说边扶着柳婵,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好。 柳婵看了她一眼,随后扬起下颌,“还好,累倒是不累。只是这公子说明日还会来,我就在想,明日我是不是还得陪他一个晚上?” “真的?那太好了!姑娘,像这样的客人可得抓住了,他不是那种丑的流油的,年轻又有钱,这样的客人想找都找不到。我听说每晚都来找元琴姑娘的客人就是一个年轻公子,可是把其他姑娘羡慕的不行。但是现在,咱们也不比她差。我想用不了多久,姑娘你就能超过元琴,成为咱们金馆的头牌。”小丫头的嘴说话特别快,但是说的却都是好听。 不过,柳婵却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你说元琴姑娘的客人是个年轻公子?你见过?” 往楼下走,小丫头边摇头,“没瞧见本人,但是瞧见他的轿子了。那位公子啊,每次来都神神秘秘的,从来不露脸。有下人抬着轿子,一直抬到元琴姑娘的院子里去,没人瞧见过他的模样。但是元琴姑娘的丫头和我们无意的说起过,说那公子声音很好听,听起来就很年轻。” 柳婵缓缓点头,顺着小丫头的搀扶离开了前楼。 这个时辰,金馆归于安静,小丫头扶着柳婵在小路上走,方向却不是她之前居住的那个院子。 柳婵心里明镜般,今晚她开始挣钱了,这住的地方也换了。 “这个地方以前曾是金珠银珠两姐妹住的,后来她们姐妹俩被一个外地的有钱人赎身了。所以,我们都说这个地方是福地。半夜的时候老鸨子吩咐要姑娘暂时住在这里,若是以后姑娘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安排别处。”小丫头搀扶着柳婵,一边笑眯眯道。 这个小院儿不比元琴住的地方小,而且应该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所以特别的清净。 走进来,小丫头快步的跑去寻找火折子,然后点燃了几盏琉灯。那琉灯的灯罩特别好看,哪是前些日子柳婵住的那地方的破油灯可以比的。 走到床边坐下,柳婵看着那些琉灯,也不禁暗笑,这地方真是现实啊! “我去打盆水给姑娘洗漱?”小丫头点燃了琉灯,随后看过来问道。 “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熬了一晚,人都熬老了。”柳婵摇摇头,心下却不禁嘀咕,长修那厮会不会已经回到那破院子里去了。 “那姑娘你休息,待得明日你醒了,我就打些水来给姑娘沐浴。”小丫头娇俏玲珑,好似她一开始就这么贴心似得。可是,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很懒的。 点点头,然后柳婵笑看着她离开。直至她离开后,柳婵脸上的笑瞬间收回去,随后快步奔到窗边,探头往外瞧。 天边隐隐白,快天亮了,外面也安静的没有什么声音。 柳婵皱起眉头,“长修?”不敢太大声音,她只能小声的呼唤。 然而,她这小声音估摸着连狗都唤不醒,更何况呼喊人了。 撇嘴,柳婵摇摇头,算了,若是那破院子里只有长修自己,他还能独占那张床休息一会儿。 算是给他机会让他休息吧,不管了。 抬手关上窗子,柳婵转过身,却被坐在桌边喝水的身影吓了一跳。 “阿西吧!你真是鬼啊,叫你你不吱声,鬼鬼祟祟的进来吓唬人。”随手抓住窗台上的一个小花盆,柳婵就差把这花盆扔出去了。 “我一路跟着你,岂会不知道你换了住处。”长修将茶杯放下,他没吃没喝,肚腹的确有些空。 “那需要我夸奖你很聪明么?旁边好像也有个房间,你去休息吧。”没什么好气,柳婵一边走回床铺。 “我两日没回去,一空应当着急了。天一亮我便离开,去文轩打探一下,再见见一空。”长修交代了一下白日自己的打算。 “也好。不过可别把他带进来啊,这是妓院,他一个小孩儿总是不适合。虽说已经六根不净了,可也不能破罐子破摔。”柳婵微微颌首,她给一空那么多零钱,估计他也花不了,所以这两天也饿不死。 没有言语,长修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忽然间想起什么,柳婵忽然叫住了他。 停下脚步,长修背对着床铺,“什么事?” 看着他略清瘦又出尘的背影,柳婵深吸口气,“刚刚在前楼,我发觉你一直在盯着褚极。你的眼睛能看见鬼我知道,但是你能看见别的么?”她不是很相信。 “我说了你也不相信,又何必再问。”那时他说过他在褚极身上看到的,但是柳婵明显不信。 “我认识你才几天?我认识褚极很多年了。更何况,我是一个心里年龄比身体年龄大很多的人,小时候看着他们就是大人看小孩儿,所以我不认为我会看不穿一个小孩儿的心思。不过,人是会变得,我又没有时时刻刻的盯着褚极,他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也不确定。但我相信他会是个不错的朋友,明晚他也会如约来,这就够了。”摇摇头,柳婵觉得自己纯粹瞎操心。 长修微微垂眸,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柳婵说。待得她说完了,他举步,脚下无声,悠然的离开了。 看着空荡的房间,柳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希望明晚一切顺利。 躺下,闭上眼睛,没用上多久,柳婵就进入了梦乡。 一晚没睡,她真的困乏不已。梦里,她好似又见到了六年前在宫宴里受欺负的褚极,一个大怂包! 不过在她没有看见的阴影里,褚极的眼睛却是阴冷的,如同等待着机会喷出毒液一口咬住目标不松口的毒蛇。( 就爱网) ------------ 042、道貌岸然 时近下午,柳婵还没睡醒,就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还没睁开眼睛,柳婵就支楞起耳朵,仔细倾听是什么声音。 不过听了一会儿,她就明白了,是有人在来来回回的拎水。 深吸口气,睁开眼,侧起身子看向屏风处,不过片刻,果然是那小丫头拎着木桶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也怕吵醒柳婵,不过行动迅速,这种活儿她干起来可是顺手的很。 自从昨晚开始,这小丫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其实也不算稀奇,这才是现实。 换任何一个在这种地方生存的人,都会被训练成这样,毕竟跟对了人才有希望。 慢悠悠的起来,长发垂坠,柳婵也故作矫揉姿态,真把自己当成了头牌。 就在这时,小丫头又拎着水桶进来了,一瞧柳婵已经醒了,不禁笑起来,“姑娘,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我想准备点儿热水,待你醒了就可以沐浴了。” “没关系,你做吧,我的确想泡个澡。”看她在那儿干活,柳婵倒是几分佩服她。 小丫头哎了一声,随后来来回回的拎水,不过一会儿,那边的浴桶就满了。 “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去沐浴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擦身?”满额头都是汗,小丫头问道。 “瞧你满头汗,去休息吧,我自己来。”下床,没穿鞋子,踩在地板上几分凉爽。 “好咧。”小丫头爽快的答应,随后拎着水桶走出了房间。 看她离开,柳婵快步直奔屏风后,偌大的浴桶装满了水,而且还在冒着热气。 单单是看着柳婵就觉得爽,随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去便进了浴桶。 水没过锁骨,她不禁发出悠长的喟叹,真是舒服啊。 这几天她可真没时间洗澡沐浴,这一路上也同样,身边还有两个和尚,实在不方便。 暖水沐浴,这可以排到人生最舒爽的十件事的前五之中。 整个人沉进水中,彻底浸泡身体的每一处,柳婵泡的极其爽。 直至天色变暗,小丫头在外面轻唤了几声之后,柳婵才几分不舍的从浴桶里出来。 擦拭湿发,随后将挂在屏风上的轻薄袍子穿在身上。边系着腰间的腰带,柳婵边往外走。 哪知,刚刚绕过屏风,那边关上的窗子也一动,下一刻一个人影顺着窗子无声的跃进来,然后稳稳落地,顺便又将窗子无声的关上了。 窗子关好,长修转过身来,和站在屏风边刚刚出浴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长发潮湿,身上的衣服又很轻薄,柳婵手臂上的纹刺都依稀可见。 她歪着头不眨眼的瞧着长修,很想知道他作为一个起码外形还是出家僧侣的人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接扭头就走么?可这一直盯着她还一副色即是空的模样又算什么? 几秒后,长修背过身,“抱歉。” 只有两个字,表明他不知道她在沐浴,进来之前他也没过多的倾听,因为外面有人,他有些着急了。 不过,这两个字也没什么诚意,起码在柳婵听来,这两个字只有表面,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 退回屏风后,柳婵把身上这件沐浴后穿的袍子脱掉,换上正常的衣服,一件一件,随后她才又走了出来。 甩了甩湿发,柳婵几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大师转过来吧,本人已穿好了衣服。你放心,下次我肯定不穿衣服招待你,免得你看的不尽兴。” 那边,长修缓缓转身,随后走至桌子对面,“文轩的老板说从未见过无暗先生,但是有人认识他,而且当时文轩收了几幅画都是无暗先生所作。这个帮助无暗先生将画卖给文轩的就是曾经这金馆比较有名气的竹舞姑娘,不过她已经死了。” 拿着水杯,柳婵不禁睁大眼睛,“又是这妓院里的姑娘,而且也死了。这么几年来,这妓院到底死了多少姑娘啊?还是说,妓院里的姑娘死亡是正常的事情,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当时有无暗先生数幅画卖给了文轩,而现在那些画都被买走了。分散各地,时间长短也不一,也不知已害了多少人了。”长修倒了一杯水,淡淡道。 “这个无暗先生特别喜欢找妓院里的姑娘,但是,季晓月是怎么回事儿,她应该是个意外吧。”不由得想起那个女孩儿,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也是个谜。 长修也不敢断言,这帝都分为几个阶级,这妓院之地属于下九流,谁又会来无缘无故的关心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对了,一空怎么样了?那些钱是不是都花光了?”这小子这两天也不知找人找的怎么样。 “他已经找到了季先生,并且从季先生口中得知了季晓月是如何失踪的。”长修倒是几分看好,一空做事有毅力。 “季先生如何说?”柳婵也好奇。 “按照季先生的说法是,季晓月的确是出城前往姑母家,但是却在路上失踪了。”季晓月并没有抵达她姑母家,因为她姑母也没见着她。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无暗先生不止会在妓院作孽,还会在路上。”柳婵微微颌首,边猜测这个无暗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叩叩!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便是小丫头的声音,“姑娘,您饿不饿?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取。” 闻言,柳婵眨眨眼,看向长修,她弯起红唇,“我的确饿了,多给我做几个菜,要肉,全肉。” “好。”小丫头很是听话,当即领命。 长修没有什么表情,但柳婵这话显然就是针对他。那晚的两个果子他没吃到,而直至现在他也只喝了几口水而已。 笑出声,柳婵长叹口气,“算了,我不想吃肉了,做几个素菜拿过来吧。谁让我天生善良呢,看不得别人受苦。哪怕是一块道貌岸然的臭肉,我也一并可怜了。”( 就爱网) ------------ 043、不是鬼 褚极果然准时又来了,并且只‘点’柳婵一人,出手大方。 似乎这老鸨子也看出柳婵潜力很大,又调派了几个丫头过来给撑场面,于是乎柳婵换了一身衣裙,打扮一番,面上又遮了轻纱,这才浩浩荡荡的前往前楼。 客人很多,吵吵嚷嚷,直奔三楼,三楼的画风却陡然一变,清净又神秘。 还是昨天的那个房间,丫头敲门之后便打开了房门,柳婵独自一人进去,其余的丫头站在门外,柳婵俨然已成了金馆的头牌。 进了房间,柳婵抬手把脸上的轻纱摘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外面走廊的灯光很亮,她们站在门口在这儿都瞧得见。 无声的撇嘴,柳婵随后走过去,褚极果然已坐在了矮榻上,正在喝酒。 看向走过来的人,褚极面上染笑,“你的价钱涨的也太快了,昨晚还八两银子,今晚居然涨到了五十两。街市上的猪肉涨价快,没想到你涨价也很快。” 闻言,柳婵立即瞪眼,“涨到五十两我也没捞到一分,都被老鸨子自己装在腰包里了。诶,不对啊,你骂我呢!猪肉有我这般貌美如花么?”在他旁边坐下,柳婵拿起酒壶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又放了回去。 褚极轻笑,他长得好,笑起来也格外的好看,“猪肉的确没有你的美貌,但是猪肉能吃,你可吃不得。” “还想吃我?吃我得先长一副钢铁的脾胃才行,否则消化不了。”柳婵哼了哼,这‘吃’一个字很多解释,以往她不会瞎想,但今晚也不知怎的脑子里倒是想法诸多。 “别只闻闻而已,这酒很淡,不会醉人的。”看柳婵也没有喝酒的意思,褚极拿起酒壶作势给她倒酒。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柳婵摇头,“我不喝酒。我喝了酒,会发疯的。” “这么说,你以前喝过。”褚极挑眉看着她,随后缓缓摇头,“你在外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喝醉了,会吃亏的。” “这么说,我在你面前喝醉就不用担心会吃亏了?”柳婵看着他,听他的语气倒是像说教。 “当然。”没有仔细思虑,褚极的答案就是肯定的。 柳婵缓缓眨眼,随后笑,“好吧,信你一回。”没错,他们是朋友嘛。 “你自然可信我。”褚极的语气听起来极其自然,根本无需多想,信任就是了。 就在这时,窗子发出细微的声响,两人看过去,一个青色的身影稳稳落在了窗边。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过去。麻烦你自己在这儿做戏,我们办完了就回来。”站起身,柳婵看向褚极,要他像昨晚那般帮忙。 “去吧,小心些。”褚极微微颌首,并没有再多言。 走到窗边,柳婵看向长修,示意他可以走了。 抬手,长修抓住柳婵的手臂,随后二人便从窗子跃了出去。 褚极缓缓站起身,走至那窗边,微微推开一些,一些黑暗收入眼底。 这次,长修和柳婵的速度很快,三番四次的前往元琴姑娘的住处,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了。 躲避着护院,二人没用上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小院儿外,柳婵探头看了一眼,“人应该已经来了,否则丫鬟会在院子里的。我认为咱俩就速度快些,不要有任何的拖沓,直接冲进去。”说着,她从怀里把那把齐老爷赠送的匕首拿出来,她的血任何鬼都怕,所以也是最好的武器。 垂眸看着柳婵,长修浅褐色的眸子因为背光所以看起来有些深暗,“你不能喝酒,是因为你身上的天朱砂。喝了酒,天朱砂就失效了。” 闻言,柳婵有片刻的愣怔,随后皱起眉头,“长修大师,你有病啊!咱们已经到了元琴住处的门口了,不是在三楼闲话家常呢!再说了,我和褚极说话你也听,你变态啊!” 没什么表情,长修还是那样看着她,“进去吧。” 无言,柳婵翻了翻眼皮,“我不能喝酒的确就是这个原因,天朱砂遇酒则散,虽然失效可能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但是也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我那时就会像夜里发光的灯塔,所有的鬼都会过来,然后上我的身。”所以酒是她的大忌。 长修缓缓点头,“天朱砂有效时你被避之不及,一旦失效,你的身体会很容易被控制。所以,这天朱砂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极好的,坏处也是致命的。 “谢谢大师你的分析,咱们还进去么?”挥舞着手里的匕首,柳婵显然已几分不耐。 “走。”长修只有一个字,下一刻便带着柳婵翻过了那小栅门。 二人进了院子,直奔昨晚他们进去的窗子。停下,柳婵抬手推开那窗子,一眼便看到了床铺。 果然啊,床铺上有人,并且那床幔以及整个床都在动。 忍不住皱眉,柳婵看了一眼长修,没有说什么,直接撑着窗台翻了过去。 匕首出鞘,并由另一只手抓在了手心之中,缓缓的朝着床靠近,也听清了床里发出的声音。 两道呼吸声交错,显然在进行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呼吸的这么急促。 手收紧,柳婵已微微感受到了刺痛,脚下更快的接近那床。 终于,最后一步靠近,随后匕首从手心之中抽出来,柳婵快速的揭开落下来的纱幔,然后另一手甩出,手心里的血连带着也飞了出去。 那一刻,无论是站在床外的人还是床里的人都静止了,柳婵等待的是预料之中的惨叫,然而,那一声惨叫却没有来。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拽到了一侧,长修将手中的佛珠甩出去,准确的打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可是,也没有预期之中的惨叫害怕,那个身上只挂着一件儿敞开中衣的瘦小男人在愣怔过后便嗖的一下子从床里跳了出来。他身形如箭一般,直接窜出了房间,快的人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 “他不是鬼!”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手,柳婵又看向长修,她的血溅到了他脸上,长修的佛珠也打在了他身上,可是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些对付鬼怪的都没用,可见他不是鬼。( 就爱网) ------------ 044、人情 “追!”长修当机立断,随后便冲出了房间。 握紧划破的手,柳婵看了一眼床上衣衫不整闭着眼睛还在急促呼吸的元琴,也立即跟了上去。 那个瘦小的男人跑路极快,拥有那种速度,看起来就非同凡人。 若不是人,那他又是什么?不怕柳婵的血,也不怕长修的佛珠。 前院里本来停着轿子,待得长修与柳婵追出来之后,轿子也没了踪影,他们就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一般。 没有过多的迟疑,长修抓着柳婵的手臂,快速的顺着无人之地奔出了金馆。 这个时辰花街可是很热闹,不过热闹的也只这一处罢了,二人奔出花街之地,清净袭来,伴随着的还有黑暗。 “跑的太快了。”而且还连带着一顶轿子,这速度非比寻常。 “这边。”长修似乎瞧见了什么,抓着柳婵朝着一条街巷奔去,尽管黑暗无光,但是他好似也瞧得清楚。 另一只手在流血,不过柳婵精神集中,尽快的跟随上长修的步伐,不给他增添负担。 穿梭在街巷之中,累的柳婵觉得自己的胸肺都要爆炸了似得,长修的速度才慢了下来。而此时,他们也到了城郊。 这帝都的城郊,柳婵从来没来过,她只知道在柳府那一代的城郊都是大房子,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居住。但是眼下,这里荒凉的很,不止黑漆漆,还能依稀的瞧见破败的草房。 松开柳婵的手臂,长修走在前,脚下是破烂不堪的泥土地,若是不看准了,定会摔倒。 柳婵走在长修身后,眉头紧蹙,不发一语。 蓦地,柳婵觉得前头有些光亮,微微歪头看过去,视线穿过前头破败的房子,那光就是从前头传过来的。 长修脚步停了停,然后又走了几步,绕过那破败的房子。 进入视线的,是远处一幢清幽的宅院,院墙不高,那门上还挂了两盏灯笼。 门上什么都没有,并没有标示这是谁的宅邸,但是看得出,这宅邸并非寻常人所有。 “你确定那个人跑到这儿来了?既然如此,那这里就是他的老窝,走吧。”柳婵不服气是肯定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眼下逮到了他老窝,不上去火拼都对不住自己的手。 “慢着。”长修则制止了她。 “怎么了?”握紧了自己划破的手,柳婵愈发不耐。 “这个时辰进去并不妥,这里,暗藏玄机。”长修看着四处,他的视线并非停留于一处。像在观察什么,又像在倾听什么。 “暗藏玄机的鬼窝我见多了,闯进去就知它到底藏了什么玄机。”柳婵嗤之以鼻,认为长修实属前怕狼后怕虎。 “不行,起码得在天亮之后再进去。”长修语气坚决,这个时候坚决不行。 柳婵看向他,蓦地恍然,“你有情报人是不是?身边跟着鬼,你让他们给你打探呢?”否则他干嘛这么笃定。 长修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夜空,“他们不敢进去,这个地方,邪。”按理说应该鲜少有鬼魂不敢去的地方,柳婵算一个,但是他们也只是不敢靠近她附近罢了,她所在之地他们还是敢去的。 柳婵也看向夜空,不过她看到的除了黑暗就是黑暗,“他们?看来你的情报人还挺多。怪不得你能一路跟来,原来有鬼帮你探路。” “跟着刚刚那人,他们还不至于不敢靠前。可是眼下却不敢靠近,可见这宅子里应当是有什么。走吧,太阳出来后我们再来。”长修打定主意道。 “成。”柳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血居然没派上用场,说真的她很郁闷。 返回,长修轻车熟路,好似这地方他经常来似得。 这往回走,柳婵也空出了时间四处瞧瞧,瞧着瞧着,她猛地长叹一声,“这是南城!怪不得这么落魄,听说帝都有过疫病,凡是染了病的都被送到了南城。如今这里没人住,和鬼城差不多。”所以在这里建一个宅子也根本无人知道更无人问津。 躲在这里真是明智啊,没人发现的了。 “明日一早行动,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以离开金馆了。”长修忽然道。 “离开金馆?真是可惜,我还在想我得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当上头牌了呢。不过,你确定不用再调查调查了?”柳婵微微摇头,她颇为可惜。 “找到了正主,金馆已无多大用处了。”长修低声道。 “好吧。不过,我记得当初好像某位大师说到时负责给我赎身。所以,大师破财的时候要到了。”柳婵忽然想起来,然后不禁乐,她倒是想知道这位道貌岸然的长修大师有多少钱。想来跟着大梁长公主,他应该有不少钱才对吧。 “嗯。”没有多说什么,长修只是淡淡的答应了。 听他一点迟疑都没有,柳婵反倒有些好奇,他还真是不拿钱当回事儿。 一路返回金馆,长修径直的将柳婵送回了房间,随后他就离开了,速度极快。 站在窗子那儿看了一眼,柳婵便关上了窗子。 “你的手怎么了?”褚极眼力佳,柳婵进来后他便瞧见了。 “没事儿,划破了!”抬起来,这会儿有灯光,她也看清了自己的手。沾了满手的血,大部分已经干涸了。 “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褚极将她拽到矮榻前让她坐下,随后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出来冲洗她的手。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手被划成这个样子。”褚极微微皱眉,淡淡的斥责。 “别说这个了,明儿我就不在金馆了,差不多早上就能赎身离开。你明儿也别来了,这两天谢你了。”柳婵倒是能忍住疼,毕竟习惯了。 抬眼看向她,褚极的眸子漆黑如子夜,“赎身?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把你赎走不就行了?” 眨眨眼,柳婵本想说长修去取钱了。不过瞧褚极这模样,这厮好像很有钱的样子,给她赎身这点钱他根本不在乎。既然如此,那就让褚极出钱算了,也免得她欠长修的人情。这两个人比较起来,柳婵还是比较愿意欠褚极的人情。( 就爱网) ------------ 045、五百两 给柳婵的手包扎起来,褚极便将外面的丫鬟叫了进来,张口便说赎身之事。 小丫头被惊着了,两天而已,这就要赎身了? 看着小丫头那表情,柳婵暗笑,这丫头和她一样,还等着她成头牌呢。 “这事儿奴婢得去找老鸨子,请公子稍等。”赎身这种事情,自然是老鸨子说了算。 褚极微微颌首表示可以,小丫头便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她还等着我成头牌然后把她拉扯成这金馆第一大丫鬟呢,才‘接客’两天就要被赎身,把她吓着了。”柳婵靠着矮榻,一边悠悠道。 “你终归是大小姐,做什么头牌。你若真成了头牌了,太多人见了你的脸,柳侍郎会发疯的。”褚极淡声的斥责,她来金馆就是错误的。 “所以,只要你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若有一天他知道了,那就是你说的。”柳婵看着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若是多嘴,她不会饶了他。 笑,褚极被她逗笑了,“看来我不止得给自己担责任,还得给别人担责任。你就是这么断案的?不怕冤枉了我这个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的好人。” “花钱了也不能信,有句话说得好,这男人穿上裤子和脱了裤子之后判若两人。”所以,都不能信。 褚极更笑了,“你这话说的让我无言以对。” “玩笑,咱俩之间又不存在脱裤子的情谊。”柳婵耸耸肩,也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儿过分。 褚极却只是笑,好似对于他来说,柳婵的话就是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片刻,小丫头回来了,并告知褚极老鸨子在别的房间等他,赎身的事儿需要他们二人单独详谈。 褚极起身离开,他看起来当真是有钱人的样子,看的那小丫头眼睛睁得老大。 待得褚极离开,小丫头立即跑过来,跪坐在柳婵身边,“姑娘,你真是太幸运了,来到金馆这才几天啊,就有人为你赎身了。而且,这位公子这么年轻。” 柳婵笑笑,“赎身也未必是不好,只不过这个出身,就是被赎回去了也是做小。” “不管做大做小,总比在这烟花之地要好。更何况,这位公子又不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糟老头,姑娘你真的太幸运了。”看着柳婵,小丫头的眼睛好像都要飞出来了,羡慕至极。 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柳婵忽然道:“我听说金馆的姑娘总是命薄,动不动就死了。所以,我能被赎身,应该也算有福气吧,不会无缘无故的死于非命。” 小丫头眨眨眼,然后摇头,“姑娘说的哪里话,在这种地方,死人不是正常事儿嘛!我被卖进这里四五年了,这么多年见过二十多个姑娘死亡,太正常不过了。有些人很变态,会把人折磨的不成样子;有的姑娘则不堪忍受堕入这种地方,想不开自杀。其实,被卖进这里,哪个人都苦命。”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小丫头的神情几分黯然。 看着她,柳婵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看来我真的是幸运的。” “当然了,姑娘太幸运了。”小丫头重重点头,像柳婵这种情况她从来没见过。 等待着,褚极却去了很长时间,小丫头一直陪着柳婵,说一些这金馆里的事情。 毕竟待了四五年,小丫头了解的比较多。也或许是因为柳婵要走了,小丫头说的比较多,不似之前嘴闭的严,给钱才透露一二。 终于,许久之后,褚极回来了。他面带微笑,走进来,然后将一纸卖身契递给柳婵。 接过来,柳婵看了看,虽然上面也不是她自己的名字,但是她的确就是以这个名字卖身的,代表的就是她。 看向他,柳婵也笑,“我自由了。” “走吧。”褚极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后牵着她走出房间。 小丫头跟在后头,此时倒是几分不舍。柳婵回头看了看她,没有再说什么,便与褚极离开了金馆。 这般光明正大的离开,柳婵反倒一直低着头,她脸上没遮挡什么,也不敢抬起头来。 若是被什么熟人瞧见了,可是会惹来大麻烦。 褚极也是坐轿来的,出了大门那软轿就被抬了过来,褚极拉着柳婵快速进了轿子。 轿夫力气十足,尽管两个人在里面,但是仍旧轻松抬起。 轻吁口气,柳婵看向坐在旁边的褚极,这轿子只供一人乘坐,如今两个人在里面的确有些拥挤。 “谢了,一会儿到前面你就把我放下吧。”柳婵倒不是事成就撇了人家,而是着急明早之事。 “你打算去哪儿?我现在有自己的府邸,人少,更不会有人多嘴。不如你就去我府上住着,也免得担惊受怕被人看见。”褚极看着她,这般坐在一起,她看起来特别娇小。 “你都有自己的府邸了?行啊,我以为你还在国舅府住呢。也好,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不再寄人篱下,也不用看人脸色了。”柳婵微微点头,单独有府邸是好事。 “所以,你住在我府上不是更安全?我的身边也没有那么多人前呼后拥,极其清净,也极其安全。”褚极笑道。 想了想,柳婵不知关家那伙人还是不是在找她。既然如此,住在客栈的确不太安全。 “也好,那住在你府上,我还得把跟我同行的人也带上。对了,你得派人去金馆再瞧瞧,长修大师要给我赎身,拦着他。”她把长修给忘了,这厮也不知道取没取到钱。 “那位大师要给你赎身?你知道你有多贵么?”褚极笑起来,似乎不认为长修有那么多钱。 “多少钱?”柳婵还真不知道多少钱。 “五百两。”竖起自己的手,手指各个修长。 “五百两?我卖自己才卖了一百两!”忍不住骂脏话,太黑了!( 就爱网) ------------ 046、友情价 褚极的府邸并非在王孙权贵云集的地方,不过这个地方也不错,各个宅子都十分清净,家家户户亮着灯笼,但是绝不会互相打扰。 轿子一路的进了府,这府里也诚如褚极所说,清净至极,连下人都没几个。 从轿子里出来,柳婵便不禁发出赞叹之声,“你这儿果然清净。”灯笼也不多,所以显得整个府邸昏昏暗暗。入眼的下人除了眼前这四个一路抬轿的,根本没其他人。 “这般清净不是很合你的意?走吧,折腾了半夜,太累了。至于长修大师你放心,我定然会着人把他请回来的。”褚极抬手示意方向,一边笑道。 柳婵点头,“的确累了,我得立即去休息。长修过来了也叫他休息,明日我们还有事要办。” “好。我带你去客房,我这里别的不多,客房可很多,你想住哪间住哪间。”褚极这话更像自嘲。 别看这府邸清净,房子却是不错,褚极给柳婵安排的房间很好,并且屋前屋后栽种着茶花,香的很。 似乎知道柳婵很累,褚极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柳婵直接一头倒在床上,这些日子可把她折腾的不行。 不过片刻,她就陷入了深眠之中,当真睡得昏天黑地。 天色变亮,但太阳还没来得及跳出来,柳婵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睁开眼的瞬间她有些迷茫,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不过片刻后她就清醒了,自己在褚极的府上。 天色已经亮了,是时候该干活了,而且长修应该也已经起来了。 “别敲了,我起了。”起身下床,柳婵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来及脱的衣服,皱皱巴巴。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进入视线的居然是一个小丫鬟。 “小姐,长修大师在府外等着小姐。并说时辰到了,要小姐抓紧时间。”小丫鬟就好像认识柳婵是谁似得,态度恭敬。 眨眨眼,柳婵一边看着那小丫鬟,“长修在府外?他昨晚没住在这里?” “长修大师是刚刚到的。”换言之,昨晚长修根本没来。 无声的咒骂了一句,柳婵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对了,小姐,这是长修大师给您带来的包袱。”说着,小丫鬟将一直挂在后肩上的包袱拿下来,交给了柳婵。 拿过来,这就是她的包袱,放在客栈的男装靴子胡子什么的。 “算他聪明。”柳婵哼了哼,此时倒是满意了些。 关上房门,柳婵将包袱打开,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换装,既然出了金馆,她就不能再以女装示人了。 动作极快,一刻钟之后,待得房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就是一个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小胡子风流的公子。 挺胸抬头,柳婵也故作男相,除却她看起来有些瘦削白嫩外,倒是看不出破绽来。 朝着大门走,不想转上了拱桥就碰见了褚极,他就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看着她这一身打扮,褚极不禁笑,“怎的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 一听这话,柳婵极为得意,抬起腿显示了一下自己的靴子,“我有神功呗。” 看向她的靴子,褚极这才发现她的靴子看起来很大,更笑,“原来玄机在这里,聪明。” “谢了。不过我时间紧,这就要出去了。”柳婵反起拇指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倒真几分风流相。 “等一下。”褚极叫住她,同时看向一侧。柳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丫鬟正快步的跑过来。 小丫鬟别看长得小,可是跑的却极快,而且跑起的姿势特别轻,就好似脚底踏着云。 不过一个眨眼,小丫鬟就到了眼前,将手中以油纸包裹的刚出锅的馅饼呈到柳婵面前。 不禁张嘴,“好贴心啊!” “既然要去做事,自然得吃饱才行。这个是素的,给长修大师。”褚极交代,并且还准备了长修的份儿。 “谢了。你若是女人,我肯定娶你。”接过来,柳婵不禁赞叹,褚极这贴心可真是无人能比。 笑,褚极微微摇头,“快去吧,早去早回。” 扬了扬下颌,柳婵转身离开。 出了大门,果然瞧见背对着大门的长修大师,这大师一大清早的以这个状态站在那儿,当真好像在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似得,估摸着有过路人也不敢打扰他。 快步走过去,柳婵将素馅的饼递给他,“快吃,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看了她一眼,长修没有任何的表情,接过,神情依旧很淡。 “你昨晚怎么没来?不过省了你的钱了,最终是褚极掏了这一大笔,简直太亏了。”边吃边说边走,柳婵诸多抱怨。原来这妓院的生意是这么做的,暴利。 长修依旧没说什么,淡淡的吃着馅饼。 没听他说话,柳婵看了他一眼,视线掠过他的胸口,却发现有点鼓鼓的,里面装了东西。 挑眉,柳婵随后便伸手,快且准的把那东西从他怀里掏了出来。 长修动作一顿,看向她,眉眼间几分无奈又好似几分忍耐,最终也任她了,没有理会。 拿出来的是一个素色的手帕,包裹着什么,柳婵抖落开,出现在视线里的居然是一沓淡绿色的银票。 眼睛睁大,柳婵将最后一口饼全部塞进嘴里,然后把银票拿出来,一张一张的数,眼睛也越来越大。 把嘴里的饼咽下去,柳婵看向长修,“你居然有两千两银子,长修大师,你去打劫了?”她觉得他身上有二百两都嫌多,谁想到居然有两千两这么多。 “不管多少,我也是省了,没有花出去。”长修终于说话,语气还是淡淡的。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失望?这些日子以来大师你吃的喝的住的花的都是我的钱,既然你有钱那就不如把钱还给我,顺带着替一空也还了。我也不多收,友情价,一千两。”说着,她直接抽出一千两来,将剩下的又塞回长修胸口的衣服里。 长修看向她,还未说话,只见柳婵直接脱下靴子,把那一千两银票塞了进去。 挑眉看向他,柳婵不乏得意,这样他可就要不回去了。 果然,最后长修什么都没说,被塞进鞋子里的银票,不要也罢。( 就爱网) ------------ 047、陷阱 太阳隐隐的跳出了天边,帝都的南城格外的安静,这里住人特别少,而且做生意的也不会过来这边叫卖,所以这里就显得格外冷清。 这个时间,帝都别处早有热闹,若是能走一走,就会瞧见一个与南城格格不入的帝都。 脚步很快,毕竟赶时间,柳婵也是焦急,十分想闯进那宅子里,瞧瞧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终于,在破败的房子间转了许久,转到了昨晚那个拐角处。 转过拐角,二人看向那宅子,大门紧闭,清净无声。 “走吧,终于到了。”柳婵迫不及待,昨晚她的血没管用,之后她就特别焦急。 长修环视了一圈,没有说什么,举步朝着那宅子走去。 二人没有任何迟疑的径直走至那宅子大门前,长修的佛珠一直挂在手上,他抬手,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大门。 大门没有阻挡,直接被推开了,入眼的是一条石子路,幽幽的直通前方的小阁。 石子路的两侧是水池,水池中央还矗立着两座小石山,水从石山的一角哗啦啦的流淌,好听得很。 那小阁很漂亮,离地半米的地方就是平台,平时无事还可以坐在那儿看池子里的水。 只是,显然这宅子里什么都没有,清净的只有那哗啦啦的流水声。 对视了一眼,柳婵无声的哼了哼,随后迈步跨过门槛,她没有丝毫的惧意。 石子路铺的很平整,如果光脚走在上面,估摸着也会很舒服。 “大师看见什么了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昨晚他的那些探子不敢靠近这里,可是眼下以柳婵来看,这里没什么。 “昨晚你的血没有起作用,我一直在想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我想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长修迈步向前走,一边淡淡道。 “什么意思?”柳婵看了一眼那水池里的水,很清澈,下面的小石子都看得清楚。 “那个人,他不是鬼,但也不是人。”长修道。 “那是什么?还是神仙不成?”柳婵不禁嗤之以鼻,这算什么? “这世上有许多高人,有的来头大,有的修炼多。修成半神之身也是有可能的,那就脱离了妖脱离了怪。”长修语气依旧淡淡,但是说的却极有道理。 柳婵微微皱眉,“这么说,昨晚那个人可能是个半神?也对,他又不是神,为了修炼成神,极有可能吸食男人女人的精气为己用,供自己修炼。”说真的,柳婵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昨晚那些鬼魂不敢靠近这里。”他们是鬼,但是住在这里的是半神。 “即便是半神,经验丰富的法师也能收了他们,否则长修大师现在也不会这么淡定。”柳婵倒是不怕,尤其是看长修没一点反应,她就更不怕了。 看了她一眼,长修没有说什么,此时此刻,二人已到了小阁前。 看了一眼,长修便抬腿迈了上去,柳婵随后,丝毫不落后。 小阁很宽敞,而且入眼的皆是简洁的木制装饰,清新自然。 二人各自左右环顾了一下,均没什么问题,普通的很。 “人不在,是不是跑了?”柳婵倒是觉得神奇,这还没交手呢,居然就先跑了。到底是谨慎,还是胆小。 “这后院有问题,过来。”长修站在后窗,好似看见了什么。 柳婵随即走过去,看了一眼后院,都是黑土,什么都没有。五六米之外还有一个小屋,木门虚掩着。 二人走出去,踩着脚下的黑土,留下了他们的脚印。不过除了他们的脚印,这上面就什么都没有了,好似从来没有人走过这里。 长修是奔着那小木屋去的,他脚步不快,显然是很慎重。 柳婵微微皱着眉头,长修说这后院有问题,虽然她看不出什么来,但也提高了警惕。 接近那木屋,二人并肩而站,柳婵看了一眼长修,然后伸出手。 那木门是向外开的,柳婵抓住,随后朝外拉,木门也配合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黑咕隆咚,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儿,俩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举步走进了木屋。 这里面太黑了,不过走进来后倒是能瞧见一些东西,三面墙都是架子,架子上摆满了褐色的陶罐,一个挨着一个。 看着那些陶罐,柳婵觉得几分不舒服,“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虽说她看不到,可是有感觉。 长修亦是面色很冷,看着那些陶罐,他缓缓朝着一个走过去。 抬手,将一个陶罐拿下来,有些沉重。 柳婵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陶罐,“这里面,不会是被他害死的姑娘吧。”姑娘的骨血被画了画,应该不剩下什么了,用这陶罐也放得下。 长修没有说话,以另外一只手拿住陶罐的盖子,缓缓揭开。 柳婵也睁大了眼睛看,罐子里黑乎乎,她还没看得清里面是什么,只听得身后咣当一声,木门莫名的甩上了。 下一刻,架子上的那些陶罐就发出了响声,就好像有什么在晃动架子,以至于它们都在摇晃。 “怎么回事儿?这是把咱们俩关起来了?”木门一关,这里面更黑乎乎的了。 看着手里的陶罐,长修缓缓的将它放回去,“所有吸精鬼的那一魂一魄都在这里,被刻意培养,穷凶极恶。它们出来了,要攻击我们。”长修看着黑乎乎的眼前,柳婵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却能看得见。 “攻击我们?没有鬼敢靠近我,若是攻击也是攻击你。不然,我先撤了。”说着,柳婵缓步的朝着木门的方向后退。 “出不去了。而且,她们都出来了,正在盯着我们。”看着前方,长修所看到的与柳婵截然不同。 柳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黑乎乎,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长修是阴阳眼,此时他说的她信。 叹口气,她抽出匕首来,“既然如此,我来吧。出去之后,大师最好把那剩下的一千两也给我,用来补血。”话落,匕首便划过了手心,血也迸了出来。( 就爱网) ------------ 048、他们 血撒出去,只是那一瞬间,柳婵就觉得眼前的冷风似乎少了些。它们朝着别处吹去,不再吹自己的脸。 后退,她的手在自己身前画了个半圈,她和身后的长修便站在了木门前那一小块地方。 反手,柳婵抓住了长修的手臂,从他的手臂下滑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手背。 手上还在流血,那血自然也沾到了他手上,随后柳婵松开手,“希望关键时刻你不会被上身。”她是不会被上身,但是长修就不一定了。他能看见那些鬼,有阴阳眼,本身体质就属阴。他手上尽管有佛珠,但也难保不会出意外。 长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衣袖,都是她的血,她用刀划自己,还是很能下得去手的。 确定自己处在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柳婵便转身走到木门前,想办法开门。 而长修的视线则一直在前方,他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找到了,“杜小姐。” “嗯?你找到那吸精鬼被分离出来的一魂一魄了?不过她已经魂飞魄灭了,这剩下的一魂一魄也是残废。若是变得很凶,不如就先拿她杀鸡儆猴。”柳婵自然听到了,用身体撞门,一边道。 “她听到了你说的话,很生气。”长修看着一处,淡淡道。 “生气又怎样?不怕死就过来打我啊。”柳婵不甚在意,更加用力的撞门,可是那木门就好似变成了铁门一样,根本纹丝不动。 “她过来了。”长修却忽然道。 “什么?”柳婵一愣,随即转头看过去,只见长修的手臂从她眼前划过,布料发出吱啦一声,破了。 长修后退一步,收回手臂看着前方,“凶气极盛,我本想超度你们,但现在看来根本无法超度。”明知攻击柳婵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立即魂飞魄灭,可竟然义无反顾。 “真的敢攻击我!”转过身来,柳婵还有些震惊。这么多年,所有的鬼都躲着她,从来没有敢撞上来的,即便厉鬼也一样。 “阿弥陀佛!厉鬼难训,善哉善哉。”话落,长修抬手,缓缓转动佛珠,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心经。 柳婵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打算送这些厉鬼去西天,也没有阻止。 不畏惧的来攻击她,这些残余的一魂一魄十分凶,被刻意培养,即便有心超度,她们也不会驯服,只会更凶。 任长修念经,柳婵转身继续去撞那个木门,可是纹丝不动,反倒撞得她肩膀疼。 这门打不开,定然是被动了手脚,当初这里就是个陷阱,因为他们俩定然会进来瞧一瞧。 门撞不开,柳婵转而撞墙,哪知墙更硬,她被硬生生的弹了出去。 直接被反弹到长修的身上,但这厮坚如磐石,动也未动,手上佛珠依旧转动,并且闭眼默念心经。 柳婵站直身体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研究别的地方,之前那些莫名的冷风似乎也没了,柳婵试探的一只脚迈出她撒血的圈子,并没有莫名的风吹过,随后她就迈出了另外一只脚。 三面墙都是架子,架子上的陶罐装的都是惨死的那些女人。那被剥离的一魂一魄也同样被装在这里面,以便被控制。 朝着右侧的架子走过去,柳婵却猛地觉得后脑一痛,她咬了咬嘴唇,“还真是不怕死。”碰她,纯属找死。 厉鬼的攻击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会造成各种后果以及有各种症状。可是,她不一样,若是攻击她,还没把她怎样,对方就会立即挂掉。魂飞魄灭,没有一点儿残留。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柳婵继续朝着架子走,一边道:“长修大师你快些,赶紧找出路,再不出去咱俩会被憋死的。”也不知是什么机关,这木屋根本不通风。 走到架子前,柳婵拿起一个陶罐,与此同时她觉得后脑有风袭来。 翻了翻眼皮,她反手把陶罐扔过去,只听得稀里哗啦的声音,陶罐碎了。 同一刻,凄厉的哭声响起,穿破耳膜。 柳婵随即转身看过去,之间对面的地上蹲着一个脖子上都是血的女鬼,她看着地上那破碎的陶罐失声痛哭。 挑眉,柳婵随后抬手又把一个陶罐扒拉下来,掉在地上摔碎,又一个女鬼现身了。 不禁发出唏嘘之声,之前她们不现身,她也看不见,只能凭长修的眼睛。 但是现在,陶罐碎了,她们居然就出来了。 手比脑子快,柳婵极快的将自己左右的陶罐都扒拉了下来。有几个陶罐没人认领,但凡是有主的陶罐都现身了。 那边,长修也停止了,他送走了几个厉鬼,耗费了一番功夫。 “长修大师,你不用再送她们了,瞧瞧,眼下这凶气不是也去了大半。”看着那些嘤嘤哭泣的女鬼,各个死相惨烈,这就是她们死时的模样,和被画入画中的美丽迷人完全不一样。 走过来,长修看着她们,“将你们杀害的人去了哪里?” “你们会杀了他们么?”蓦地,一个女鬼忽然抬起头,她眼睛里流血,乍一看极其慑人。 “他们?”柳婵挑眉,抓住了重点。 “我们今日来正是要捉拿他们,我们已追踪他们很久了。”长修淡淡道。 “看来你们还不清楚他们一共有几个人,不过无碍,这世上还有人知道我们在这儿,知道我们惨死。他们一共两个人,尖嘴猴腮的那个是下人,戴着面具的是主子。我们被困在这里,就是那戴面具男人的手笔。”一个女子站起身,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悲痛,可是那神态也足以证明她死了很久了,比这里其他姑娘死的都要久。 柳婵与长修对视,这戴面具的人又出来了,当时那画中的杜小姐也是这么说的。 昨晚他们瞧见的应当就是那个尖嘴猴腮的下人,不过,一个下人就是半神之体,不知这主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爱网) ------------ 049、假象 “你们只有一魂一魄被困在这里,其他的部分不知去了哪里,大江南北分散各处。想要找到合并,也很不容易,别说一时,怕是几十年也有可能。只要你们不作恶,不幻化成厉鬼害人,我和长修大师可以放你们一马。若是有机会,兴许也能帮助你们找到其余的魂魄,合并,之后送你们投胎转世。”柳婵双臂环胸,她说的这些有可能实现,但是需要时间,而且有可能有的人永远不会找到自己其余的部分。 “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早已认为自己与孤魂野鬼无异。能活,谁又愿意死呢?几十年也好,几百年也好,我们都愿意试一试。”那做鬼年头最多的女子开口,她的语气有着淡淡的悲伤,尽管听不大出来。 其他嘤嘤哭泣的女鬼好似也很听从她的话,随着她说话,她们也在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你们也是同意了。长修大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柳婵看向长修,化掉她们身上的戾气,然后再将她们带回净土寺。等待,是很漫长的。 长修微微颌首,随后抬手,手上沾有柳婵的血,不过已经干涸了。 转动着佛珠,长修微微合上眼睛,开始默念经文。 这木屋里黑乎乎的,但是她们都现身了,柳婵倒是都看得见。 每个人死时的模样都很凄惨,这本就不是她们该有的遭遇和命运。 “对了,不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季晓月的姑娘。我想她,并没有被抽离出魂魄来,不知什么原因,她躲过去了。”柳婵想到一空,不由得想到季晓月,一空还在调查呢。 那年长的女子看向柳婵,然后摇头,“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不过,既然是躲过的,我想也不会在这里。她真是好运气,即便死了,也没有落得我们这个下场。” 柳婵缓缓点头,这里放着的都是傀儡,而没成功的又怎么会放在这里呢? “不过,你可以去外面的黑土之中挖一挖,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另一个女子死相凄惨,她应该是挣扎过,所以那张脸看起来极其扭曲。她蹲在地上,抬起头盯着柳婵,这个视角看她说不出的可怖。 柳婵微微皱眉,想起她和长修过来时走过的黑土地,上面黑土很新,不过没有任何的脚印。 就在这时,满屋子的女鬼开始发出凄厉的痛叫声,同一时刻,所有女鬼,若是没有准备,肯定会被吓晕过去。 柳婵也不禁皱眉,看着她们扭曲的样子,那应该很痛苦。 不过,这也是必经的,她们身上戾气太重,要化掉身上的戾气必得遭受疼痛。那疼痛恍若剥皮一般,但只要坚持过去了,那些戾气也就都没了。 靠在身后的架子上,柳婵很不想听她们凄厉的叫声,可是又无法阻止它们进入耳朵。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爆炸的时候,那些凄厉的叫声却缓缓地停了。 下一刻,长修甩出手中的佛珠,只是一瞬间,眼前所有的鬼魂都不见了。她们被长修收入了佛珠之中,之后会被带回净土寺。 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柳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流血了,但是伤口依旧很狰狞。 “终于不用听她们鬼哭狼嚎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长修大师,咱们怎么出去啊?”这里清净了,可是清净的很不寻常,因为他们还被困在这里。 收起佛珠,长修终于有时间观察这密闭的空间,“陷阱。” “废话,我还不知道陷阱。不过,当初即便知道是陷阱,咱们还是会进来。”所有的鬼魂都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不进来。 举步绕着密闭的木屋走了一圈,长修深吸口气,“出不去。” “出不去?所以,咱们就得困死在这里了?”柳婵挑眉,那怎么能行。 “但是我想从外面或许可以打开。”长修又道。 “你这说的都是废话,咱俩谁能出去?”柳婵无语,这又是什么主意。 “一空若是赶来了,我们就能出去了。”长修很淡定,寻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一空?他还围着季先生转悠呢吧,能赶来这里?”柳婵走过去,也在他身边坐下,一边查看自己的手。 “我告诉了他此次我们前来的地点,只不过,他即便来找我们,也应该是在今晚过去。他发现我没有回去,就会来找。”长修语气淡淡,一副心里很有底的模样。 看着他,即便这里黑乎乎的,但是柳婵也瞧得见他那不着急的样子,“一晚?这里的空气够不够咱们俩呼吸一晚都是问题。靠别人不如靠自己,长修大师力大无穷,你去撞门,说不定就撞开了。” “若真的撞破,不知会发生什么。”长修却很谨慎,他认为这个陷阱不止是将他们困住而已。 “最坏的还有什么?这些厉鬼都没有奈何我们。”柳婵主要是不怕,对自己自信,所以任何的凶险她都不放在眼里。 长修看了她一眼,“最坏的就是,我们永远被困在这里,无论是我们自己还是外力都无法帮助,最终困死。” 眨眨眼,柳婵摇头,“你认为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么?半神听起来是很厉害,但终究不是神,否则干嘛还依靠吸食人精气为生?” “若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就试一试。不管有什么后果,希望你不会再抱怨。”长修站起身,他决定听从柳婵的去做。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总抱怨似得,咱俩哪有那么熟。”柳婵也站起身,几分不满意。 长修不理会她,径直的走向木门的位置。 柳婵也走过去,一边道:“很坚硬,所以为了不浪费力气,你最好一次性用上最大的劲儿。”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你做好准备,不管将出现什么,都不要害怕。”长修淡淡嘱咐道。 “请。”柳婵抬手示意,要他快一些,不要磨磨唧唧。 不再说话,长修找到那木门前方,抬起另外一只手,运力。 几乎只是一刹那,他的衣袖微微拂动,随后他的手便推了出去。 柳婵看的不清楚,但是声音听得清,轰隆的一声巨响,眼前的木门塌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刺眼的光亮,刺得柳婵不禁眯起眼睛。 视线当中,高楼耸立,天空湛蓝,这是那个世界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看见的是什么,柳婵瞬间睁大了眼睛,这、、、怎么会这样? 这种场景,她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再看见了,即便在梦里,也没有这么清晰。 汽车鸣笛的声音传进耳朵,那一刻,柳婵只觉得热血涌动,这种噪音现在在她听来居然也带着感动。 实在久违了,即便她心里清楚这是假的,可也莫名的鼻子发酸。( 就爱网) ------------ 050、咬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柳婵有时会梦到那个世界,可是梦里的景象却并不清晰,甚至有时醒来就彻底模糊了。 眼前,眼前这一切,不禁让人觉得惊喜,柳婵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回到那个世界了。 可是,那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她心里很清楚,十分清楚自己遭遇的是什么,这一切都是假的。 很残忍,她最向往最想念的一切居然是由幻象送来的,而且还是要她命的。 她不能妥协,亦不能屈服,否则,她就真的没命了。 缓缓闭上眼睛,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也渐行渐远,柳婵心头一声长叹,是可惜的。 彻底闭上了眼睛,那些喧嚣的声音也消失了,即便是那些噪音,其实柳婵觉得再听一会儿也是好的。 安静了,一切都安静了。 再次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黑暗,她还在那个木屋里。而那个木门,似乎也没坏,还是如同铁墙似得。 叹口气,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长修,她看见了幻象,是因为她有弱点,而长修估计应该百毒不侵了吧。 然而,看向他,柳婵才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 稍稍靠近他,柳婵更清楚的瞧见长修的脸,他不眨眼的盯着前方,整个人一动不动。 他就好似被点了**,又像是一尊雕像,完美无缺,但是这么一看又有点吓人。 他也会被迷惑,而且入迷的程度比她还要深,这让柳婵十分意外。 她是个俗人,喜怒哀乐也特别直白,从不掩饰。而长修则不一样,尽管他可能是大梁长公主的姘头什么的,但是他毕竟身处寺庙。修身养性,她觉得他应该十分会调节自己。 眨眨眼,柳婵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但是他毫无反应。 “莫不是,你瞧见了大梁长公主?啧啧,即便想念,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看见的是假的。”柳婵边说边忍不住撇嘴,她也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不过她的话长修似乎并没有听到,依旧一动不动。 柳婵想了想,也不知用她的血会不会好用?抹到他的眼皮上? 不过,也未必。他本身就是阴阳眼,说不定的确会看到的更复杂些。 “大师?长修?”叫他,柳婵动了动手,不知能不能碰一碰他。 手伸到他肩膀旁,柳婵又收了回去,谁知道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若是惊着了他,不知会不会发疯。 看着他的脸,柳婵却忽然发现他的眼睛有些奇怪。 仰脸儿凑近他,柳婵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的眸子,在变红。 皱眉,光线不太明亮,柳婵看不清,所以更加凑近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的确在变红,就好似红血丝在瞬间聚集了起来一样,很快的充满了他的眼睛。 这种情况,柳婵不禁有些心下惴惴,他到底看见什么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长修的呼吸忽然加重。柳婵盯着他,“长修?” 这回,长修似乎听到了柳婵的声音,他猛地低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那一瞬间的眼神将柳婵吓了一跳。 她不认为他是在看她,他好似根本就没看见她,只是一种反应。 下一刻,长修忽然抱住了她,两只手扣住她的两侧手臂,然后用力抓紧。 柳婵同时叫出声,“好疼!” 不过,长修好似真的没听到,他低下头,柳婵的肩膀正好在她的嘴下。他张开嘴,一口咬住了柳婵肩膀的肉。 一时间疼的柳婵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太疼了! “长修你疯了!好疼好疼。”手臂被他抠住的地方没感觉了,肩膀上的肉好像要被他咬下来了。 长修毫无反应,柳婵挣扎,可是他力气十分大,将她紧紧实实的扣在怀中动弹不得。 张大嘴呼吸,柳婵抬腿踹他,可是他一动不动,柳婵那点力气更像笑话一般。 “长修师兄?长修师兄?”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一空。 在这里面看外面是隔着铁墙一般,但是从外面看里面却不是这样,从外面看这儿就是个小木屋。 “一空,在这儿。快,把门拉开。”柳婵感觉自己的两条手臂都要断了,更别提自己的肩膀了。她大声呼喊,一边踢踹禁锢自己的长修。 “柳三少?别着急,我这就来。”一空的声音更近了,他应该是从那小阁跳过来了。 “长修,一空来了,放开我。”疼的已麻木,柳婵上半身动弹不得,她觉得自己再挣扎一会儿,上半身的骨头都会断了。 一空的动作也很快,尤其他在外只是瞧见一扇破旧的木门,于是乎用力一拽,那木门便应声散架。 与此同时,光亮也终于进入了木屋之中,这次的光亮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一空跳进来,还没等说话,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仔细一瞧,哪里是自己看错,他们俩人的确抱在了一起。 纠结起眉头,一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个场面、、、不是他想象之中的。 “还看个屁啊,赶紧把他拉开。”柳婵自然瞧见了一空,自己的肩膀被咬住,脖子也动不了,但是眼珠子能动。一空站在门口,一副被雷击了的样子。 眨眨眼,一空这才发现长修不对劲儿。转到柳婵身后,也瞧见了长修在做什么,他咬着柳婵的肩膀。 “长修师兄?”一空喊了一声,可是长修哪里会听到。 “别喊他了,他发疯了。快,用你十成的力气把他打开。”柳婵命令,她真的要死了。 一空几分为难,不过还是点点头,抬手运力,然后一个高跳起来打在长修的肩颈处。 一空虽年纪小,但是武功不俗,尤其他运力之后,力气更是大。 对方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接一空这一掌,足以飞出去。 然而,长修却坚如磐石,毫无反应,反倒将一空震得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俩人都震惊了,怎么会这样? “不然,柳三少你也咬他吧?他咬你,你咬他,他感觉到疼了,兴许就清醒了。”晃着自己发麻的手,一空几分难色。长修鲜少动武的,所以他也根本不清楚他武功几何。但是当下,他想他差不多知道了,长修的武功深不可测。 “咬他?这什么鬼主意,你打都打不醒他,你以为我的牙比你力气大啊。”柳婵冷嗤,不过却艰难的低下头,打算咬长修。 “你试试,不行我就用哨棒。”站起身,一空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哨棒,他还真不想用哨棒去打长修。 没吱声,柳婵终于低下头,眼前就是长修的肩膀,她张开嘴,然后一口咬下去。( 就爱网) ------------ 051、心魔 用力,柳婵用上了啃骨头时都不曾用过的力气,隔着衣服咬住长修的肩膀。 他肩膀很硬,肌肉纠结,她这一口下去最开始时险些崩坏她的牙。 或许,真的是柳婵这一口咬疼了长修,柳婵只觉得紧紧箍住她的力气松懈了些,下一刻,肩膀那块肉也不再只是麻木,反而又开始疼了。 疼了,就说明放松了,柳婵动了动抵在他胸口的双手,然后用力一推,长修一下子被她推了出去。 长修身体撞在了墙上,踉跄着跌坐在地。 这边柳婵也一样倒下了,她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好疼。 “长修师兄?长修师兄你没事吧。”一空立即跳到长修身边,他从未见过长修这样,自然震惊。 长修靠坐在那儿,眸子里的刺红也缓缓的消退,他呼吸急促,身体也微微在发抖。 这种情形的确慑人,一空不敢碰他,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又很担心。 坐在地上,柳婵看了一眼长修,然后缓缓抬手摸向自己被咬的肩膀。 手指碰触,就摸到了血,而且还在流,所以整个肩膀都黏糊糊的。 两侧手臂也疼的要命,好似骨头要碎了似得。 “长修,虽说咱俩交情不深,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借机报复我。更何况,咱们男女有别,你这么对待我,就不觉得难为情么?”她好疼,受伤的那侧肩膀连着手臂都不敢动,疼的要命。 一空看向柳婵,然后又看向长修,“长修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深深地吸一口气,长修闭上眼睛,“抱歉。” 柳婵无言,“算了,你的抱歉也没什么诚意。下回再遇上这事儿,一空你最好及时赶来,然后让他咬你。”撑着地站起身,柳婵不禁龇牙咧嘴,太疼了。 一空欲言又止,他可不想被咬,瞧柳婵的肩膀都流血了。 走出木屋,柳婵整个上半身是麻木的,有些机械的挪到小阁那儿,然后一屁股坐在平台上。 现在是下午,接近傍晚,空气有些凉,不过这种凉让人更舒服。 她疼的满身都是汗,这会儿的凉正给她解热。 不过片刻,长修与一空也从木屋里走了出来。长修看起来好了很多,面色平静,只是肤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已经不红了,恢复了正常。 看了他一眼,柳婵不再看他,抵抗着身体上的疼痛和不适,这才是无妄之灾。 面对那么多的厉鬼都没怎样,反倒被长修折磨成这个样子,做的什么孽。 长修在她身边坐下,一空看着他们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刚的确很尴尬,直至现在一空也觉得有点儿尴尬,虽说事出有因,可怎么想也都是不自在。 看了一眼一空,柳婵深吸口气,“你不是要找季晓月么?把这片黑土挖开,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一空当即变了脸色,扭头看向身后那片黑土,“你说她被埋在了这里?” “她很幸运的没有被控制,但是尸体不会得到妥善的处置,随随便便的就埋了。”柳婵说着,几分可惜。 一空皱紧了眉头,小脸儿很沉重。 片刻后,他将自己手里的哨棒放下,快步离开。 不过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铁锹,然后开始挖土。 看着一空那劲头,柳婵只是叹口气,找到季晓月的尸体,他心里的石头大概就落下了。 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长修,他盯着一处,眸子一动不动,好像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师,你不会又中邪了吧?若是中邪了,我得离远点儿,免得又遭殃。”柳婵其实很想知道他当时到底看到什么了,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听到她说话,长修的眸子动了动,随后他转过眼来看向她,“抱歉。” “算了,你别一个劲儿的给我道歉了,道歉我也疼。”柳婵反倒有点儿受不了长修一个劲儿的道歉,尽管她很无辜,遭受无妄之灾。 看向她的肩膀,衣服染血,显然都是他造成的。 微微低头,长修从怀中拿出一个精小的瓷瓶,只有一个拇指那么大。 “这是金疮药。”看着柳婵,他淡淡道。 柳婵看向他手里的药,又看向他,“我觉得我当下最先吃的应该是治疯狗病的药。” 长修不语,柳婵翻了翻眼皮,“逗你的,谢你的金疮药。”说着,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将衣襟稍稍拨开。然后侧过脖颈,慢慢的把衣服掀开,露出肩颈。 打开瓷瓶的塞子,长修微微倾身靠近她,她半个肩膀露出来,没有纹刺的地方白皙如凝脂。他咬坏的地方一半有纹刺,另一半十分白皙,破开了,隐隐的还渗着血。 将瓷瓶里的药粉撒上去,柳婵不禁发出咝咝的声音,真的很疼。 长修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别着头,肩颈修长,没有任何的抗拒。 “好了。”收回手,长修又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淡淡道。 缓缓穿上衣服,柳婵龇牙咧嘴,以至于她脸上那假胡子也在跟着抽搐。 “我也咬了你一口,咱俩也算扯平了。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看见什么了?”柳婵以为,他看见的无非就是大梁长公主,或者风花雪月什么的。 长修看着别处,随后开口,“心魔。” “心魔?我倒是听说过,却不知心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原来大师有心魔,如何造成的?”柳婵倒是诧异了,心魔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儿时所闻所见,惊恐至极,日复一日,无法摆脱。”长修没有掩盖,这些话证明他儿时有着不一般的经历。 柳婵反倒有一时的沉默,看着长修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是阴阳眼,这是天生的,想必从小到大经受过不少的惊吓,才练就了如今的淡定。 只不过,听他说的那些,却好似又并非只是阴阳眼带来的而已。 “哎呀,你也流血了。”不经意看向他肩膀,青色的僧袍下也隐隐的有血迹。她那一口虽然咬的时间不长,但是力度却是有的,柳婵倒是不禁为自己的牙齿感到骄傲。 长修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看来我应该去买治疗疯狗病的药了。” 柳婵立即横眉,“长修大师,你自以为的幽默已经惹毛我了。” 长修看了她一眼,尽管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已比刚刚那失神的模样好了很多。浅褐色的眸子如同琥珀,不过却有些淡淡的笑意。 看他那样子,柳婵却又笑了出来,从他手里拿过那个瓷瓶,然后用那只还算自如的手扯开他肩膀的衣服。 两排牙印,和柳婵肩膀上的差不多,不过伤口要浅许多。有几个牙齿较为尖利的地方出血了,但不严重。 撒上药粉,柳婵动作几分粗鲁。不过长修什么都没说,任她给自己上药,尽管更像折磨。( 就爱网) ------------ 052、找到 太阳落了山,天色也暗淡下来,一空还在挖,并且已经挖开了很大一片黑土。 他怕铁锹会戳坏土里的东西,所以每一锹下去都没用太多的力气,从而使得速度也慢了下来。 不过他很专注,听了柳婵的话,他势必要将季晓月找出来。 “本以为你得过了今晚才能来找我们,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坐在那儿歇着,柳婵的上半身仍旧不舒服。 一空看了一眼柳婵,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道:“我跟着长修师兄和柳三少来到帝都,本来就是帮忙的。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外奔跑,也没帮上忙。晌午时我就回了客栈,左等右等也不见长修师兄回来。所以我想,你们这次应该是有麻烦了,所以我赶来帮忙了。” “这么说你是终于良心发现了?唉,也不枉长修大师信任你,认定你肯定会来。”柳婵看了一眼长修,一空的脾性他倒是摸的一清二楚。 闻言,一空看了一眼长修,小脸儿露出几分笑意。 “天色暗了,不过看一空这架势还得挖下去。找蜡烛吧,他们走得急,蜡烛什么的应该都还在。”柳婵看了一眼天空,按照一空的架势,他不把季晓月挖出来他是不会罢休的。 没说什么,长修站起身,然后走进了小阁。 柳婵一侧手臂不太方便动作,肩膀坏了,所以手臂一动总是会牵连肩膀处发疼。 她几分僵硬的站起身,也缓慢的走进了小阁。 这小阁十分雅致,倘若老年时,在这样的房子里养老,估计会很快活轻松。 只不过,眼下这个房子却不是老人所住,而是两个凶手。 贼眉鼠眼的那个是下人,真正难搞的是那个戴面具的人。戴面具的人,柳婵从听说到现在,连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见着。 其实想来仍旧几分不爽,追踪至此,居然连影子都没见着。 奔着长修过去,他进了主卧,房间里光线更暗,模模糊糊。 走进主卧,瞧见了长修的背影,他正站在墙边看着什么。 走过去,柳婵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面前的墙,墙上是一幅画。 看不太清楚,柳婵在那幅很大的画卷下的平台上找到了一盏琉灯,以及火折子。 将琉灯点燃,也没将那精致的罩子罩上,举起来,那墙上的画更清楚地进入了视线当中。 这幅画好大,几乎占据了这整面墙。不过,四周是余白,正当中的才是主题,那是一个长着獠牙和两只长角的兽。 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一样,若是它跳出来,柳婵估计它得有四五米高。 四爪锋利,指钩凶狠,脊背上的毛很长,如同这个兽给人的感觉一样,凶残肆意。 不禁张大嘴,柳婵看着,随后扭头看向长修,“这是什么野兽?”森林里的各种凶兽加在一起,估计也没这个凶狠。 “这是传说当中才有的兽,它不是神仙,但颇有来历,即便真的神仙来了也得让它几分。”长修认识。 挑眉,“所以,到底有没有这个兽。”传说中的? “所有的传说都并非空**来风,所以我认为是真的,而且我们还碰上了。”长修垂眸看向她,浅褐色的眸子在幽幽的琉灯下散着淡淡的暖意。 “你是说,戴面具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兽。”貌似,他就是这个意思。 长修点点头,“它以食精气而生,动物的精气,植物的精气。但最好吃的,还是人的精气。这种兽,在战乱时期四处纵横,但眼下四野和平,它也只能低调了。如今被我们盯上,它也没选择直面,而是逃走了。所以我想,他在各国有很多的落脚点,损失这一个也不算什么。” 柳婵有几分的愣怔,片刻后才缓缓点头,“这么说来,没碰上它,也是我们的幸运了?”连神仙都得让三分。 长修微微颌首,“没错。”仅凭他们俩,如此冒失没有准备,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轻吁口气,柳婵再次看向那画中的兽,她的确没什么把握对付一个兽。凶残的鬼,她根本不怕;可是兽,传说中的兽、、、、 抬手,柳婵不禁去触摸那画中的兽,如此雄伟又慑人,若是它能从画中跳出来站在眼前,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定然很震撼。 翻找出来一些蜡烛,柳婵与长修便出来了,一空还在挖,而且貌似他已经挖到了什么。 将蜡烛都点燃,放在平台上,这后院果然亮了些。 一空半蹲在那儿,将眼前那坑里的土一点一点的往外挖,聚精会神。 “挖到了。”终于,瞧见了东西,一空嚷道。 柳婵和长修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走过去。 坑里,的确有尸体,衣服还在身上,并且脏兮兮的,根本看不清颜色了。 “不过好像已经腐烂了,根本不知道这是不是季晓月。”一空又沮丧,这未必是季晓月。 “季晓月的腕上戴着一个银质的细镯子,没有任何的花纹,极其普通,大概也不值几个钱。但是,它不会烂。”柳婵看着一空的小脸儿,淡淡道。 一空眼睛一亮,立即用手拨土,想看看这尸骨上戴没戴银镯子。 这个时候的一空胆子很大,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无所惧怕了。有的只是想找到季晓月尸体的决心,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变化颇大。 找到了尸骨的两只手,可是这两只手上都没有镯子,可见,这个不是季晓月。 “这个凶手害死了不少人,这里也可能埋了很多人。别气馁,接着挖。”柳婵淡淡的鼓劲儿,然后慢步走回平台上坐下。 长修也走回来坐下,看着一空那不放弃的样子,他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希望找到了他也不会失望。”人有时就是这样的,没看见的时候还憋着一股劲儿,但若是亲眼看见了,就很容易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难说。”柳婵微微摇头,这小子满腔热忱其实是好事,但是也很容易被打击的此后热忱不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时至半夜,一空已经挖出了三具尸骨。有的看起来死了几月有余,但有一具看起来已经死了有几年了,化为白骨。 柳婵和长修静默不做声,一空不放弃,小身影虽说有些弱,但是却力气十足。 终于,他又挖到了一具尸骨,将土拨弄走,观察尸骨的两只手。这次,一空看见了那细细的银镯子,没有任何的花纹,戴在那已经腐烂露骨的手腕上。 心头一松,下一刻一股悲戚却涌上来,“找到她了!”( 就爱网) ------------ 053、躲避 当下不知该怎么办,一空反倒迷茫了。蹲在坑前,看着下面的尸骨,他只觉得伤心。 想起破庙里季晓月那开心良善单纯的样子,再看看这尸骨,更多悲伤袭来。 “把季先生找来吧,他女儿找到了,他也就不用再四处奔波寻找了。”柳婵似乎知道一空现在很迷茫,淡淡开口道。 一空眼睛动了动,然后点头,“说得对,得把季先生找来。”他一直在找女儿,四处奔波,辛苦又可怜。 起身,一空很快的离开,恍若一阵风。 看着他消失,柳婵摇摇头,“真找到了人,他果然慌了。” “尸骨虽然找到了,但是魂还在外漂泊,不知身已死。”长修认为这才是可惜的,实不该有这种遭遇。 叹口气,柳婵也不禁又想起那个姑娘,单纯的相信世上没坏人,却不知自己早已被坏人杀害了。 “一空应当不会罢休,找到了季晓月的尸骨,还会返回破庙去找她的魂。”一空很执着,柳婵倒是几分佩服,小小年纪就这般有毅力,有热心。 “也好,让她早日知道自己已死,也就无需再漂泊了。”长修是支持的。 柳婵看向他,“大师是不是在心里很可怜季晓月?你见过那么多的鬼,原来你还有感觉,还会生出怜悯心。”她以为他见鬼见得都麻木了呢。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长修淡淡道。 “可你不是应该不一样么?你是大师啊,六根清净。”柳婵话里有话,显然就是在暗示他和大梁长公主的事情。 长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笑,柳婵恍若小胜一筹似得。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空回来了,而且将季先生带来了,还有季先生家中的一个书童。 季先生很瘦,穿着普通的长衫,他到了后院瞧见躺在坑里的几具尸骨就吓着了。 一空带着他,一直走到埋葬季晓月的坑边,然后看向他,“季先生,季姑娘就在这儿。” 季先生一震,随后快步跑过去,一见坑里的人,他身形摇晃不稳。 “先生。”扶着季先生,那小书童也一脸不敢相信。 季先生蹲下,推开小书童,开始挖土,把周遭那些土拨开,之后他就哭出了声。 一空站在一边,眼睛也有些发红,看着季先生佝偻颤抖的脊背,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童、、、去报官。”季先生痛哭,一边吩咐小童去报官。他不知是谁害了他的女儿,但是报官,却能找得到凶手。 小书童立即跑开,那边季先生跪坐在地上哭声不断。寻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可是却阴阳两隔。 这世上最痛苦的怕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辛苦养大,却惨遭不测,实在可怜。 一空抬手抹了抹眼睛,看着季晓月的尸骨,暗暗下定决心要把她的魂也找回来,不让她再漂泊了。 “一会儿官府的人要来了,咱们走。”柳婵几分动容,不过神智却更清楚。他们在这儿,官府的人来了肯定会盘问,她身份不便,决不能接受盘查。 长修看向她,随后起身,与她一同离开,没有打扰季先生亦没有告诉一空。 一夜已经过去了,顺着破落的巷子往外走,天边已经隐隐的泛起了白。 柳婵几分筋疲力尽,而且两臂和一侧肩膀发疼,她更觉得疲乏。 长修走在一侧,二人无话,只有轻轻地脚步声。 帝都很大,想要跨过这南城其实需要很多时间。而一空能够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可想他去的时候是如何飞奔的。 “我饿了。”往回走,柳婵不禁摸肚子,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看了她一眼,长修淡淡开口道:“此时街上的早餐摊点应该开档了。” “你掏钱啊。”柳婵坚决不再掏钱,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花她的钱,又流血,又惨被他咬,于情于理他都该掏钱。 长修没反对,掏钱就掏钱。 走出破落的城区,上了街道,还真有卖早点的摊子已经开始忙活了。 那豆花的味道飘过来,让人不禁流口水。 柳婵脚步加快,可见她是真的饿坏了。 豆花,烧饼,简简单单的早饭,柳婵直至吃的肠胃发撑才罢休。 看着她抚肚子,长修一边将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即便是我花钱,你也不用吃的这么多,撑坏了反而得不偿失。再言,你就算再吃几碗豆花,也没几个钱。” 翻着眼皮瞪视了他一眼,柳婵站起身,“是啊,我打算把你吃破产。奈何我肠胃太小,吃不下了。”她要是真能吃的下一千两的豆花,把整个帝都所有早餐摊点的豆花都搬来也不够。 不再和她吵,长修也起身,二人离开。这次不再疲乏无力,忙活了一天一夜,吃饱喝足再睡一觉,单是想想就美得很。 顺着街道往回走,柳婵自是要回褚极的府上,他那里比较安全,也不会让她暴露行踪。 天大亮了,街上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新的一天来临,大家也要开工做事了。 顺着路边走,柳婵不时的微微晃动手臂,试探着自己的肩膀还会不会疼。 蓦地,前方一行人进入视线当中,前后小厮护卫成排,共同护卫着中央那顶精致的软轿。 一瞧见那行人,尽管相距十多米,也让柳婵瞬间惊了。 抬手拉住长修,让他背对着街道面对自己,她两手扯着长修胸前的衣料,以脑门儿抵在他胸口,尽量的缩起自己的身子,让他挡住自己。 一切只是一瞬间,长修有片刻的讶异,看着矮身躲在自己胸前的人,他缓缓侧目,看向那行距离这边越来越近的人。 瞧那些护卫,那些小厮,还有那顶软轿,可见坐在轿子里面的人不是寻常人。 而来往的百姓也很刻意的躲开,不敢靠近。 长修转过脸,静静地不动,遮挡着缩在他胸前的人。 那行人似乎也赶时间,匆匆的走过,不过片刻,便走远了。 “已经走了。”长修开口提醒道。 柳婵微微歪头往那边看,果然走远了,她长吐一口气。 站直身体,柳婵仰脸儿看向长修,随即笑,“谢了。”说着,她拍拍他胸前被她抓皱的衣服。 长修没什么表情,“那是谁?” “关桥,他那些狗我熟得很,欺软怕硬。”所以柳婵一瞧见走在前面开道的那些护卫就认出来这是关桥的队伍,他这是打算进宫点卯早朝。 “原来如此。”长修微微颌首,知道是谁了。 “快走吧,这个时辰是官员进宫上朝的时间,说不定还会碰到柳侍郎。”柳婵左右环顾,显然有些不放心了。 没有再说什么,长修与她快步离开。( 就爱网) ------------ 054、穿衣显瘦 一路回了褚极的府邸,他不在,这个时辰,他大概也早朝去了。 不过丫鬟小厮都在等待,已经受过吩咐,一直在等着柳婵。 “白天太危险,咱们就在府里躲着吧。我支使个人去客栈门口等着一空,他若是处理完了季晓月的事情回了客栈,就把他接到这儿来。大师快去休息吧,黑眼圈都出来了。”看着长修,鲜少看他有疲累。现在那黑眼圈的样子实在稀奇,不过还挺好看的。 长修微微颌首,他没意见。 丫鬟小厮分别带路,将两人带回客房。 柳婵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衣服的肩膀都是血,脏了。 洗漱一番,柳婵直接**,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实在累,没有结果,而且还得到了怪异的答案。 其实想想,也应该庆幸,他们没有撞上,否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睡得深沉,时近傍晚时,柳婵是被丫鬟叫醒的。 “小姐,餐点已经备好,主子等您过去用餐。”是褚极回来了,而且正在等着柳婵过去吃饭。 “吃饭?好啊,我饿了。”坐起身,柳婵揉了揉太阳**,她真觉得饿了。早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已经消化没了。 下床,柳婵缓缓的穿上了衣服,还是男装,不过这次没粘胡子。 随着小丫鬟走出房间,抬眼看向天空,天色渐暗,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柳婵觉着也该离开帝都了,这地儿太危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到了熟人。对于她来说,远离这里才是上策。 前往设置晚餐的地方,时近深秋,到了晚上帝都还是有些冷的。 不同于边界,不同于净土寺,大燕的帝都四季分明。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水榭,褚极准备的贴心,今晚的晚餐在水榭。 琉灯明亮,尽管天色暗了,但是这里很亮。而且菜品的确已经上桌了,还没走进水榭就闻到了香味儿。 并且,她是最后一个到的,长修已经到了,还有一空。 褚极坐在主座,眉目间笑意清浅,他看起来毫无杀伤力,温和如水。 “几位久等了。唉,这味道真香啊,褚极,你府里的厨子不错啊。”深吸一口气,柳婵只觉得更饿了。 “快来吧,它们都等着你品尝呢。”褚极笑的温和,让人不禁觉得心情大好。 走过去,柳婵在右侧坐下,对面是长修,他的面前摆着的则是素菜,褚极照顾周到。 一空坐在尾座,他能吃肉,所以一整只黄澄澄的烤鸡摆在他面前,而且他显然已经馋的开始流口水了。 看了一眼菜色,柳婵长舒口气,“真香啊。” 褚极看着她,视线在她的脸上身上游走,似乎在观察什么。 柳婵自是也察觉到了,“你看我做什么?” “听丫鬟说你受伤了,衣服染了血。不过现在看你好像并无大碍,伤的重么?”褚极是知道的,所以才会那般瞧她。 摇头,柳婵笑眯眯,“我要是伤的重早就躺在床上不起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吃饭吧,我饿了。” “伤的不重就好,吃吧。”将顶端包裹着银箔的筷子递给柳婵,褚极似乎也放心了。 夹菜吃,柳婵看向对面,长修无言无语,坐在那儿就好像要成仙了似得。 “长修大师,你的黑眼圈消得很快嘛。”柳婵眸中含笑,边吃边道。 长修看过来,“稍稍休息,体力便恢复了。” “我就不行了,睡了一觉,肩膀还是疼。”柳婵这话不免有些刻意之嫌,提醒长修别忘了他曾误伤了她。 长修面无波澜,“记得擦药。” 挑眉,柳婵认为他没啥诚意,微微撇嘴,“多谢了。” 褚极看着他们,似乎有些疑问,不过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一空啃着那只烧鸡,速度极快,眨眼间半只就被他吃进了肚子里去。 “既然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其实长久的躲在帝都也未必是个坏主意,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褚极给她添菜,一边轻声道。 咬着筷子,柳婵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我还是离这儿远点吧,其实踏入这座城,我就觉得喘不过气。所以,我打算明后日便启程离开,长修大师意下如何?”说着,她看向长修。 长修微微颌首,“不无不可。” “还要回到边界去么?”褚极的眸子漆黑如墨,当他专注的看着某处时,就好像他注视的东西会发光一般。 “嗯,其实我挺喜欢净土寺的,安静,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不过你可不能说漏嘴啊,要是被关家知道我在净土寺,我这日子又该不平静了。”想起关桥,毕竟他手握兵权,柳承昭就算心里不服,但也无法做什么。 “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过,不知净土寺的生活如何?若是缺少什么,我着人给你送去。”褚极又道,十分贴心。 “你真是好朋友,不过放心吧,净土寺好得很,什么都不缺。你看这小屁孩儿就知道了,头大屁股大,吃的特别好。”说着,她将话题转向正在啃鸡翅的一空。 褚极看过去,不由得笑,“一空小师傅极有天分,功夫很好。” 一空本来被柳婵说的羞窘,不过褚极这么一说,他倒是笑了,几分腼腆,但还是高兴的。 “他还差得远,长修大师才厉害。我一直认为力大无穷的人都应该满身肌肉才对,哪想长修大师看似单薄,力气却如此大。大师应该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把一切都藏起来了。”看着长修,柳婵边说边摇头,因为长修的确力气大,她深有体会。 长修看过来,浅褐色的眸子在灯火之中更恍若琥珀一般,那是上好的珍宝,用多少钱也买不来。 看着他的眼睛,柳婵笑,她虽是故意这么说,但却没有恶意,纯属调侃。 褚极的视线再次游走于柳婵与长修之间,他面无声色,但是那黑眸却恍若深渊,若是堕了进去,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就爱网) ------------ 055、万物有灵 “回去的路程山高水远,不如这样吧,我派人送你们。车马,以及这一路的住宿等等,也免得你们自己奔波操劳。”给柳婵夹菜,褚极轻声道。 吃着,柳婵看了一眼对面的长修,然后摇头,“还是算了,就我们三个人兴许也不会怎么引人注意。要是你弄一帮人相送,反倒增大了目标。我只想偷偷的离开,顺利的返回净土寺就好。” “真的不用?”看着她,褚极漆黑的眸子幽深又专注。 看着他的眼睛,柳婵摇头,“谢你了,不过不用了。你小心行事,这座城太危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儿。” “放心吧,我没事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往后也不会如何。”褚极拿起酒杯,轻声道。 “小心为妙,我也一直认为我不会惹什么麻烦,谁想到麻烦接踵而至,甩也甩不掉。唉,也好,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威名,往后也免得有人来烦我。”柳婵咬着筷子,说来说去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过我当时倒是听说你和关戍梁相处的不错,好像对他很满意。”褚极笑道,更像调侃。 柳婵立即皱起脸,“你别恶心我好不好?你都不知道那个关戍梁有多烦人,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也就算了,那眼珠子就好像要贴到我脸上似得;还总想着动手动脚,我丫鬟在身边他也不避讳。唉,我当时也不能把他如何,现在想想我都手痒的很,当时应该暴揍他一顿才对。”想起关戍梁那要流口水的样子她就觉得恶心。 褚极眉眼含笑,“但是他已经死了,别生气了。” “不管是谁下的手,我都得说声谢谢,做了一件大好事。”柳婵叹息一声,很感叹。 一空将嘴上的油抹掉,一边小声道:“他是被人杀的?” 柳婵看向他,笑起来,“死相很惨,一张脸青紫,连指甲都是黑色的,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一空想想,“中毒?”排除被至高的高手打的血脉爆裂之外,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聪明。所以,这个凶手当真是救了我。只不过,这个锅得我背,无所谓了,背就背,我也挺开心的。”柳婵说着又笑,背上克夫体质,她没觉得不满意。 一空微微噘嘴,小声道:“你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所以你嫌疑最大啊。” “没看出来,你这小屁孩儿还会破案呢。要真是我就好了,我也就不用喊冤了。”柳婵冷哼一声,她还真希望是自己下的手,也免得有人说她克死男人她心里喊冤。 “这事儿过去了,关戍梁已经死透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腐烂成白骨了。接下来的一两年内,我想也没人会骚扰你。”褚极笑看着她,似乎很为她感到高兴。 “以茶代酒,咱们庆祝一下。”别说,柳婵还真挺高兴的。举起茶杯,她先和褚极撞了一下,然后又和对面的长修撞了一下,之后一仰而尽,真把茶当做酒喝了。 “你打算何时启程?”给她夹菜,褚极似乎一直也没吃什么东西。 看向长修,又看向一空,“季先生那里你还需要去么?若是不需要的话,咱们明日就启程离开帝都。”这地儿,柳婵一点儿都不喜欢。 一空一愣,提起季晓月,他心下不免难过。 “不用去了,季先生打算两日后就给季姑娘下葬,让她入土为安。不过,我还是想、、、”一空眼睛睁的大,连嘴里的食物都没了味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咱们回去的路上有的是时间。”柳婵截住他的话,有些事情他们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给别人听。 一空眨眨眼,然后用力点头,他一直以为柳婵会不管漂泊在外的季晓月的,没想到她会管。 这顿饭一直吃到夜半,柳婵吃的发撑,如她这般暴饮暴食,估摸着用不了多久这胃便撑坏了。 “若是有时间,我或许可以去边界看你。我会提前通知你,然后你想要什么,我顺便给你带过去。”走出水榭,褚极走在柳婵身边,声线很轻。 柳婵点点头,“可以啊,正好你瞧瞧边关,和帝都很不同。” 长修与一空走在后,一空是有些困倦,拎着哨棒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懒散。 长修则不同,他青色的僧衣随着走路而拂动,清风旋绕,无欲无求,圣光凛然。 褚极的府邸种着很多的茶花,这茶花花期很长,香味儿浓郁。在这夜里,尽显清幽。 柳婵随手摘了一朵下来,放到鼻端闻了闻,不禁长叹,“真香啊!从不知道,你原来喜欢这种花。”这个时代的人总是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有人喜欢书画,有人喜欢瓷器,有人则喜欢花草。 “好闻罢了。”褚极倒是也并非极爱,否则有人将花朵摘下来,他定然会不舍。此时此刻,他可没半点儿不舍。 “那倒是,真的很好闻。诶,我倒是想起净土寺的野花来,泛着香火味儿,大概是被寺里的香火熏得。长修大师,你说这茶花要是种到净土寺里,会不会有香火味儿?”扭身,柳婵看向后面的长修,其实现在一瞧他那我欲成仙的样子已经不讨厌了。 看过来,长修的视线在她手里的茶花上停留了片刻,“万物有灵,其实你不该随意采摘。” “嗯?”挑眉,柳婵倒是没想到长修会说这件事。 “无事,一朵花罢了。若是喜欢,都摘下来堆放在房间里也无事。”褚极依旧声音很轻,随着他说,他一边抬手摸了摸柳婵的后脑。 看向他,柳婵有那么片刻的不自在,因为褚极以前从来不会动手动脚的。 “长修大师说得对,我还是别搞破坏了。这花要是修成了正果,估计会来找我算账。”说着,她把手里的花扔到花枝上。 褚极轻笑,显然长修和柳婵的话他是不信的。 长修的视线停留在柳婵扔出去的那朵花上面,直至走过去后,他才收回视线。 万物有灵,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天时地利人和,助长灵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就爱网) ------------ 056、抢钱 翌日大早,趁着褚极要进宫之前,柳婵便起床了。洗漱了一番,又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然后打算与褚极告别。 褚极也早有准备,命人早早的备了早餐,正在饭厅等待。 柳婵倒是几分感慨,她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褚极了。而显然的,褚极是个好朋友,十分周到。 四人用完了早饭,时辰也差不多了,柳婵便打算离开。再拖一会儿,街上又该满是赶着进宫上朝的那些人,和他们碰上可不是好事儿。 往大门外走,柳婵的包袱背在一空身上,他花柳婵的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或许你可以租辆马车,也省的你一直用双腿走路,会很累。”褚极还是不太赞同她以走的方式离开帝都,这么远的路程,很累。 “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我自己。我只是这一段路程用双腿,待得办完了事儿,我就租辆车,我可不想一直走路。”柳婵自然不是那勤快人,再说手里有钱为啥不花。 “那就好。还有一定要小心行事,尽管你扮成了男子,但是一样花容月貌,小心为上。”褚极又叮嘱。 点点头,柳婵表示听进耳朵里了。 “这个拿着,一些常用药,放在身边有利无害。”一个小厮跑过来将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递给褚极,褚极直接交到了柳婵的手里。 看了他一眼,柳婵也没拒绝,“谢了!” “又客气什么?难道我就是为了听你说谢谢么。”到了大门外,褚极停下脚步,单手负后,他温和的像一块玉,又玉树临风。 “你这么说忽然让我觉得挺不好意思,尽管我一向不知不好意思是什么感觉。进宫上朝去吧,我走了。”笑,柳婵挥挥手,便转身离开了,毫无留恋。 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褚极的视线很悠远,直至他们消失在街角,他才收回视线。 一大早的,街上人不算多,三个人脚步很快,就是为了尽快的出城。 对于柳婵来说一大早的帝都太过危险,赶紧出城才是正事儿。 兜兜转转,在城门口接受了一番盘查,三人最后终于出了城。 走过护城河的吊桥,柳婵这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终于离开这破地儿了,希望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回头看一眼,那城墙恢弘,但是她却极不喜欢。 一空包袱款款,看了柳婵一眼,然后道:“怎么可能不回来,柳三少你家就在这儿啊。”到时候她父亲想把她接回来,她是拒绝不了的。 闻言,柳婵却是一诧,扭头看向一空,“你说的有道理。” 没被讽刺,反而被夸,可是一空也没觉得开心。看着柳婵的脸,“柳三少,你很伤心么?”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这里。 “没什么伤心的,只是一想到我都不能控制自己,有点儿无力罢了。”本以为自由了,可是她却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事情,而一空的话瞬间将她点醒了。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最起码现在还没人把你接回去。”长修淡淡开口,这是整个早上他说的第一句话。 看向他,柳婵微微撇嘴,“可是早晚有一天,我得被接回来,又回到这个偌大的监狱。”她又扭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帝都,满眼嫌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长修停顿了片刻,又道。 “这话我倒是喜欢,毕竟往后的事情没法说。”心头一动,柳婵随即笑起来,她忽然觉得前面的路似乎亮了些。 “是啊是啊,说不定那个什么姓关的大官可能要你嫁给他其他的儿子呢?你又能嫁出去了!也兴许他还要你继续给他儿子守寡,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待在净土寺了。”一空连声附和。 柳婵秒变冷漠脸,“你还不如说姓关的想要我去陪葬。”不盼着她好。 一空眨眨眼,“我的意思就是,你别急。姓关的厉害,三少你父亲也不是普通百姓啊,总是会想到办法保护你的。” “谢你安慰,不过你还不如不安慰。老实走路,闭嘴。”听他说话,好心情瞬时没了。 一空咂咂嘴,为啥他说的她就不喜欢听,长修师兄随意说点啥她就高兴?歧视! 官道平坦,不时的有车马经过,不过如同他们这般用双脚走路的也有。 拿着临走时褚极给她的小匣子,柳婵打开,里面果然整齐的摆放着十几个拇指大的小瓷瓶。每个上面都贴了纸,标明这是治疗什么的。 大概是这些瓷瓶太小,塞不满这匣子,所以左侧塞了一些纸。只不过,这些纸的颜色有些奇怪。 柳婵以小手指的指甲将那一卷纸挑出来,再展开一看,哪里是纸,居然是银票。 “哇,钱。”一空眼睛好使,一眼就瞧见了。 闻言,那边长修看过来,神色淡漠。 “是啊,银票。他帮我赎身的钱我还没还呢,居然又在这里放了钱。这是五百两,嗯,我现在欠褚极一千两了。”说着,她摇摇头,不知不觉得,居然欠债了。 “他大概也没想让你还。”一空说出实况。 斜睨他一眼,柳婵哼了哼,“那也得还,若是如你这种心态,大概以后也借不着钱了。你说是不是长修大师?诶,我忽然想起来,长修大师貌似还欠我一千两呢,拿来吧。”说着,她伸手,还特意伸出那只曾割破的手,此时刚刚结痂。 “我何时欠你钱了?”看了一眼她的手,长修淡淡道。 “废话,先不说你咬我那一口让我现在还疼,因为要护着你,我多流了多少血。咱们不讲情义,只用金钱说话,把你那剩下的一千两拿出来吧。”虽是如此说,但是不得不让人怀疑,柳婵是觊觎已久了。 “为何不讲情义?”长修反倒不懂她的理论了,做事先讲金钱。 “情义用嘴说?若你说你对我情意绵绵堪比大江,我是不是也得信啊?既然你如此有情义,那钱就更是身外之物了,拿来。”柳婵理由极其多。 “如此说,你没情义?”长修还没被她情义等于钱的理论绕进去。 “说对了,我还真没情义。所以,拿钱。”柳婵连连点头承认自己没情义,这双眼睛只看钱。 无言,长修将那剩余的银票拿出来,柳婵手极快的迅速夺走。 钱在手,柳婵立即乐开花,“唉,待我还钱给褚极之后也不会变成穷光蛋。长修大师,多谢了。” 一空走在后面看着,眼睛也睁得老大,实在搞不懂柳婵,抢来的成自己的,人家给她的她还要还,这是什么心理?( 就爱网) ------------ 057、执念 因为一空的执着,所以他们此次离开帝都要办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前往曾经碰到季晓月的破庙。 但显然的,他们出城没有马车,速度自然要慢。而且,近来无雨,天气极好,在夜里未必能碰得到季晓月再次出现。 她都在雨夜出没,这都是有原因的,并非凑巧。 所以,想要等到她,真的需要碰运气。 夜深了,三个人在林间的小路上行走,柳婵是想停下来,燃一堆篝火,然后休息一下,待得天亮再赶路。 然而,一空却是焦急的很,背着包袱一直走在前,吭哧吭哧,不打算歇着。 柳婵连连深呼吸,看着一空那小背影,摇头,“他是非得今晚赶到那破庙不可啊。” “他内心焦急,若是阻止,怕是真的会积火成疾。”长修走在她身边,淡淡道。 夜色浓,其实事物看的也并不清楚,但是长修离得近,柳婵却是能清楚的瞧见他。 “我也没说要阻拦他啊,这不一直配合呢嘛。只不过,他就算没有积火成疾,我的腿要抽筋了。”山路不好走,这一天都没歇着,她要累死了。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即便天色很暗,但是长修似乎能看得清路,而且还知道那破庙有多远。 “我尽量。”柳婵无奈叹气,两只手撑着腰,尽量让自己支撑下去。 顺着山路往山上走,一空吭哧吭哧走的很快,这上山路他亦然,不过片刻,他居然就将后面的两个人落下十几米。 柳婵无言,“这小子真是动了七情六欲了,我估计,他以后找媳妇儿也得按照季晓月的标准找。”纯真善良又美丽的姑娘,可不就是人见人爱。 “为何这么说?他兴许只是热心罢了。”长修却持不同意见。 “错,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尤其一空这小小年纪,更能体现他心里追求的是什么。”柳婵竖起食指摇了摇,侃侃而谈。 “那你千里迢迢的回到不喜欢的帝都又是为了什么呢?”长修反问,他倒是想看看她如何回答。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呗。生活无聊,总是得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打发时间。而很显然的,这捉鬼驱邪就是我喜欢的,而且身边还有大师这等人物相陪,我就更开心了。”柳婵完全是反话正说,丝毫不见得她是在夸赞长修。 长修自是也听得出来,她一向对他冷嘲热讽。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他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而你只是为了开心而已。”长修微微摇头,她倒是成了奇花一朵。 “当然,不过这目的也各不一。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利益,就如街边耍猴的他肯定是为了挣钱,而不是爱上了那只猴儿;一空呢,则是为了自己的心。”柳婵摊手,不免得意,和她辩驳,基本没戏。 “万一第一种情况有意外呢?”长修语气淡淡,认为她太过笃定。 “你的意思是说耍猴的人爱上了那只猴?长修大师,你要是爱上了一只猴儿,每天早上睁开眼瞧见的就是给你捉虱子的猴哥儿,你会不会发疯?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不存在,我说的才是真理。”柳婵扬起下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走一条路的人根本不会在一起。 “我看第一种情况已经发生了。”长修不咸不淡,就好像在说别人。 不过,长修这种语气在柳婵听来却是阴阳怪气,“你什么意思?长修,你拐着弯儿的骂我呢。”可是,为啥这么骂她?她身边有猴儿么? “不过,你的情况也并非无望,待得你回了帝都,兴许真的能与褚极公子终成眷属。”长修又道,语气淡淡。 “啊?你说褚极?”柳婵恍然,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眨眨眼,柳婵稍稍一想,“若是到时我没办法只能回帝都,与其又要被嫁给一个整天看我流口水的死鬼,还真不如和褚极凑合凑合,最起码他没那么白痴。只不过,我天生克男人,说不定褚极会被我连累的倒霉。” “你就没想过,连续死了三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么?”长修可不认为她是什么克夫命,一切都有原因。 “想过啊,但是没结果。反正我也不觉得克夫命有什么不好,正好让男人都离我远点儿。”柳婵哼了哼,不禁几分恶狠狠。 “既然都是人为,那就肯定另有原因。或许有个人,在背后帮你做这一切。”长修继续,但听起来又好似很无心。 闻言,柳婵微微皱眉,“长修大师,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说真的,你的眼睛能看见一些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是相信的。所以,你最好说清楚,遮遮掩掩的我反而不顺心。” “是啊,这林子里就有,害怕你却又好奇,所以一直跟着你。”长修悠悠道。 柳婵随即扭头看向身后,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林子里漆黑,又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说真的,若是自己独自一人,猛然间也会被吓着。 “长修,你要是敢说瞎话骗我,我就把你挂到树上去。”瞪眼,柳婵不觉得这林子里有鬼跟着她,他们看见她躲都来不及。 “所以这就是问题,你在帝都晃了那么久,我就没见过有鬼说认识你。甚至,他们都不曾见过死去的那位关公子。”长修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扭头看向他,柳婵横眉冷眼,“那些死鬼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很不想关心。”关戍梁,以及另外两个死鬼,柳婵也不觉得他们曾出现在她身边。一是她的体质问题,二是,她去见过他们的尸体,很奇怪,就好像当时他们的魂也不在灵堂,其实这是不符合道理的。 “我怀疑有人懂得钉魂术,让他们死也不得安生。而且自从我们离开了帝都,就又有人在跟踪我们。所以,我劝你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人对你生出如此执念。不然,以后怕是会出大事。”长修看向黑夜,面无波澜,却字句有力。( 就爱网) ------------ 058、另一伴 终于抵达了那破庙,柳婵也忽然觉得见到了曙光,这大半夜的在山里走,再走一会儿她的腿儿就断了。 一空背着包袱在破庙的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些许失望。 看他那表情,柳婵就知道他心里的失落,大概以为会碰到季晓月吧。 “上次两回她都是在雨夜出现的,所以,你盼着下雨吧。只要下雨,她肯定出现。”摸着黑寻到上次她休息的石头,柳婵淡淡道。 一空放下肩上的包袱,一边点头,“我知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冷?我找些柴火来。” 说干他就干,根本没用指使,柳婵看着他,倒是几分于心不忍。 “长修大师,你就不能去帮帮忙?”尽管于心不忍,但不代表她会动手,她会指使别人。 “现在给他些事情做,免得他胡思乱想。”在对面那块大石上坐下来,长修淡淡道。 “直接说你懒得动弹得了,我懂。”柳婵嗤之以鼻。 “彼此彼此。”长修语气淡淡,但是坚决不在嘴上吃亏。 冷哼一声,柳婵不再搭理他,那边一空动作倒是快,把一些其他在这儿落脚的人弄来的干柴搜罗来,然后凑成了一堆。 从包袱里翻出火折子来,点燃了一小把干草,很快的,这破庙里就有了亮光。 在旁边坐下,一空仍旧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这破庙里的一切,不禁的又回想起那两个雨夜。 其实好人应该有好报的,有这样的遭遇实在不公平。可是,这些事情又能跟谁说呢?毕竟无人能给出解释来。 “别愁眉苦脸的了,若是一直不下雨,我们可以一直等,反正干粮带的足够。只要变天下雨,季晓月就肯定会出现的。”柳婵倚靠在那儿,声线悠悠,听起来没什么诚意,但其实她是在安慰。 一空回神儿,看向柳婵,然后点点头,“我知道。柳三少,她若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接下来会怎样呢?她会去哪儿?” “季晓月是个很开朗的人,她若能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我想她也不会有太多的留恋。转世投胎,重新做人。”柳婵猜测着。 “真的么?不过,佛经上不是这样说的。六道轮回,为人为畜都是未知。”一空有些迷惑了。 “那都是骗人的,就是为了警告众人,不要做坏事。人若没有执念,会走的很干净。但若有执念,那就惨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柳婵微微摇头,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执念,毕竟她重新得来了一世。若是此时忽然死了,她兴许也能无牵无挂的走吧。 “这么说,季晓月若是没有执念,她就能马上去投胎是么?”一空眼睛微亮。 看着他,柳婵缓缓挑高了眉毛,“一空,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季晓月若就此投胎,也小不了你几岁,没准儿你还能再碰上她。尽管那可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儿了,但也不无可能啊。小子,让三少我刮目相看啊。” 一空微愣,然后低头,不语。 对面长修看过来,虽是没什么表情,但是柳婵这么一说,他也恍然了。 “长修大师,你觉得这种可能性为多少?”柳婵来了兴致,这种事情她还没碰到过呢。 长修看向她,“若是有缘,即便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也能相遇。” “看,连你长修师兄都这样说,心里是不是燃起了希望之火?小屁孩儿,我看好你哦。”柳婵笑眯眯,愈发觉得有意思。 都说缘分天注定,每个人的伴侣早就定好了。但一空却打破了这种说法,他的伴侣还没投胎呢! 一空低着头也不吭声,看起来好像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别害羞,这事儿虽然没把握,但是俨然已经成了传奇了。一空小师傅,你就是传奇。就算最后你没找到投胎后的季晓月,光棍一辈子也是神话啊。到时再找个人把你这辈子的事情写出来,啧啧,千百年后那就是巨著。会有万千少女崇拜你的,到时你穿过的内裤都成了无价之宝。”柳婵啧啧叹着,一出传奇已经被她设计好了。 一空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柳婵,那大眼睛里几分怨怼,“柳三少,我一辈子梦想不成真你很高兴是不是?” “这么说,你承认你动了春心,喜欢季晓月了?”柳婵歪头看着他笑,在这儿等着他呢。 一空立时低头不语,他拒绝回答柳婵这种问题。 “你年纪尚小,即便到时还俗,你师父也会同意的。”长修开口淡淡道。 柳婵笑不可抑,“是啊,像你长修师兄就不行了,他若是敢随意还俗,估摸着净土寺不保。”那大梁长公主还不得把净土寺拆了。 看了她一眼,长修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还俗之事不用焦急,毕竟你的媳妇儿还没投胎呢。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啊,一空,有没有觉得前路一片光明,让你心生无限希望?我克死了三个男人,兴许我那另外一伴也没投胎呢。”柳婵倒是觉得,这个借口不错。若是找一个信得过又有威名的人,在帝都这么一散播,估摸着她下半生就清净了。 一空和长修看过来,俩人表情各不相同。 “要真是这样,那柳三少你等他长大不是还得十几年?你就老了。”一空觉得她说的不现实。 “老了又怎样?说不定我风韵犹存呢。”柳婵扬起下颌,其实心里已经被这个主意占据了,若是能说动寂言大师的话,让他跟柳承昭这么一说,没准儿事情就成了。 “老而不死即为妖,女人尤甚。”长修看着她,一字一句淡淡道。 闻言,柳婵不乐意了,“你对女人有意见么?我若是妖,就先把你这道貌岸然的和尚采了,肯定大补!”( 就爱网) ------------ 059、倚靠 一个白天过去了,天气好得很,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月牙儿也出现在了天空,可见今晚是别想下雨了。 一空有些失望是真的,不知要在这里等待多久才会下雨,他希望尽快的见到季晓月,告诉她她已经死了的事情,要她去投胎转世,不要再迷路了。 站在杂草丛生的破庙前,一空看着天空,几分忧郁。 许久后,一个身影从对面缓缓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柳婵。 她今儿一天都没闲着,在这破庙附近的山里转了好几圈,想瞧瞧那些跟踪她的人。 只不过,他们藏得严实,她连一根毛都没瞧见,反倒把她累个半死。 这山上太难走了,没有人烟的地方枝蔓丛生,荒草满地,而且还有不少的虫子。 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柳婵回来就瞧见望月兴叹的一空,“别瞧了,今晚不会下雨。不过明天就不好说了,今晚空气有些沉闷,兴许明儿会下雨。” “真的吗?”闻言,一空立即来劲了。 “五成的可能,且盼望着吧。”走过来,柳婵拍拍他的小光头,大概有一阵没剃头了,所以他的头有些扎手。 “三少说能下雨那就是能下雨,我信三少的。”跟着柳婵的身边往破庙里走,一空满怀希望。 “我要是说的不好听,你肯定也不会信我。你还不如说,你相信你喜欢听的。”柳婵才不会被他所迷惑,小心眼里想的啥她清楚的很。 一空一笑,“主要是三少说的话鲜少出错,所以我信三少比较明智。” “嗯哼,这话我喜欢听。”柳婵挑眉,免不了几分得意。 破庙里的那堆火烧的很好,显然的,这都是长修的功劳。夜晚有些冷,它们燃烧的旺盛,十分有助于取暖。 “白走了一天,可累死我了。长修大师,你的眼线说那些人藏在西边的山头上,可是我搜遍了几个山头也没瞧见人影啊。”想当然的,她去搜索那都是因为有长修的情报,否则她就是一通瞎走。 “你做不到隐藏行踪,很容易就会暴露。大概他们也不想碰见你,所以便躲开了。”长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林子里转了一天,她看起来很累。 “我又不是苍蝇怎么可能隐藏行踪?算了,想跟就跟着吧,鬼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依目前来看,他们只是跟踪她,并没有想做什么。 “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上策,只不过,你需做好随时遁走的准备。”长修依旧语气淡淡。 柳婵眨眨眼,然后点头,“明白了,多谢长修大师指点。”静观其变,她当真希望他们能自乱阵脚。 “三少,吃干粮吧。”一空把干粮拿出来,递给柳婵。 虽然不喜欢,可是又没别的吃的,柳婵只得接过来,然后扯下来一小块扔进嘴里。干,硬,无味,可是不吃肚子又饿。 “待得离开这儿,我一定得去吃一顿大餐不可。”在这山里住几天,她得掉几斤肉。 一空不吱声,知道她啃干粮心情不爽。 喝了一肚子水,柳婵便倚靠着身后的破柱子闭上了眼睛,今天一天可是累死她了。 一空则是盼望着明日下雨,几分虔诚的在祈祷,盘膝坐在大石上,不是一般的认真。 篝火噼里啪啦,一些柴燃烧的差不多了,火苗也逐渐弱了下来。 柳婵睡着了,一空看起来也睡了,所以长修起身,寻了几根木头来,添在火堆上。 蹲在那儿看着火堆,木头刚刚添上,它们燃烧的有些弱。不过只是片刻后,火光就跳跃了起来,这些木头的水分很少,很容易燃烧。 刚要起身,长修却瞥见柳婵的身体在动,看向她,她果然在摇晃。 大概是靠在那里一个姿势不舒服,所以想换个姿势。可是她是坐着的,扭过身子再朝着那侧倒下去,目标就是空地。 眼见着她的脑袋朝着地面砸过去,长修蓦地伸手,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她的脑袋。 只是,她躺在了他的手上,却没有醒。 长修的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几分深暗,看着她睡得那昏天黑地的样子,他缓缓起身,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托着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他也在同时收回了手。 倚靠着长修,柳婵似乎舒坦了些,鼻息间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唰唰唰,柳婵是被这小雨降临的声音吵醒的。一直在等雨,总算是来了,所以听见这声音,莫名的很高兴。 睁开眼,虽是视线还有些模糊,柳婵却笑起来,“一空,下雨了。” 没有得到一空的回应,柳婵反而觉得自己躺着的方向有点儿不对。 直起身体,柳婵先看看另一侧,那破柱子果然在那儿,可见她刚刚靠的不是这根破柱子。 扭头,柳婵看向刚刚自己所倚靠的,入眼的就是一个熟悉的人。 眨眼,柳婵抬手拂了拂长修的肩膀,“长修大师,谢了。” 看了她一眼,长修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开。 看着他的身影,柳婵忍不住撇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靠着人果然和靠着柱子不一样,人果然要舒服的多。 只不过,他不是在对面么?怎么跑来给她当枕头了? 唰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柳婵起身走向破庙门口,一空站在台阶上,正用手接雨水。 虽然雨不大,可是终于盼到来雨了,一空不是一般的开心。 柳婵也弯起唇,“总算来雨了,我也终于能离开这下山吃香的喝辣的了。” “柳三少,你说今晚她会来么?”一空扭头看向柳婵,那眼睛里都是期盼。 “会的,下雨,她就会来。”点点头,柳婵给予肯定。 “太好了,她终于不用再迷路了。”一空叹口气,自己的这桩心事也能了了。 看着他那小光头,柳婵眨眨眼,随后小声道:“我什么时候靠在长修身上的?他不是一直在对面么?” 一空微愣,扭头看向她,然后道:“半夜啊,长修师兄半夜添柴,然后就坐在你身边了。” “所以说是他主动的?”这个道貌岸然的和尚,莫不是对她有想法? 可是,他就不怕那大梁长公主宰了他?( 就爱网) ------------ 060、终于等到 这雨一下就是一天,并且在下午时明显更大了,这让一空很高兴。 站在破庙门口,也不管那雨水被风吹得刮进来,只盼着天色快些暗下来。 篝火还在燃烧,一些水分有些多的木头被投进去,不过也能燃烧,而且这样的木头燃烧的时间还会延长许多。 坐在自己的石头上,柳婵靠着身后那破柱子,昨晚睡得稀里糊涂,因为她在山上走了一天很累,所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相信今晚她会很警觉的,绝不会再发生昨晚的事情。 看着对面,长修坐在那儿,脊背挺得很直,恍若青松。 缓缓眨眼,柳婵将搭在一起的两条腿换了一下位置,“长修大师,你是何时去净土寺出家的?”一空一口一个长修师兄,俨然他在净土寺的时间比他长。但一空是出生就被扔到了净土寺,他现在*岁了,那也就说明,长修起码在净土寺有十年了。 既然有十年了,那他又是怎么和大梁长公主勾搭上的?这太让人疑惑了,反正她不懂,也猜不透。 “六岁。”长修也没有隐瞒,淡淡回答。 微微挑眉,六岁?那这么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出家了。而大梁长公主,大概是偶然去了净土寺,认识了长修,所以他们俩就勾搭上了? 暗暗撇嘴,柳婵认为但凡是小小年纪就出家的都心性不稳,待得长大了,有很大的可能会还俗。 就如一空,他是小时候被扔到了净土寺的门口,所以被收留。他做和尚也是无意识的,并非他自主自愿。如今长大了,春心萌动,做和尚并非他的本愿,所以他会还俗。 “那你为什么会被送到寺庙?”看着他,柳婵继续道。 缓缓抬眼看向她,长修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起来好像更清浅了,如同晶莹的琥珀。 “若是你的身边有一个能看见鬼的孩子,你会不会把他送走?”长修语气淡淡,但是却能听出其中的悲凉。 柳婵摇头,“我不会,但是普通人就未必了,他们会害怕。”阴阳眼,这是天生的,并非疾病也不会传染。 “相较于逐出家门,送到寺庙中当然是最好的。”长修说着,这些事情好像在说别人,可是显然说的是他自己,他幼时经历了很多。 “那、、、”柳婵看着他,想问的是他和大梁长公主是如何相识的。 “天黑了。” 柳婵只吐出一个字儿,那边一空就跑了回来,打断了她的话。 看向破庙门口,果然天色暗下来了,而且雨还在继续,刷拉拉的。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的季晓月就来了。”靠着身后的破柱子,柳婵笑看着一空。 一空微微垂眸,倒是几分不好意思,不过他很期盼,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雨唰唰的,这破庙本来就破,被雨这么一打,被风这么一吹,好像随时都会倒塌一样。 一空坐在石头上显然几分心不在焉,若是以前,他肯定会闭着眼睛运气,或是默念心经之类的。 看着他,柳婵缓缓摇头,真是春心萌动啊。不过,每个人最单纯最美的时候应该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吧,但能一直保持情窦初开的心却是不容易。 情窦初开?柳婵微微眯起眸子,说真的,她还真不知情窦初开是什么滋味儿。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捉鬼,或是研究这些东西,什么叫做情窦初开她真不知道。 蓦地,一些声音传来,一空立即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不眨眼的盯着破庙门口。 柳婵与长修也看过去,他们俩倒是很平静。 下一刻,一个身影冲进了破庙里,她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抬起头,正是季晓月。 看着她,一空一时都忘记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终于等到她了。 “这雨下的真大,若不是我知道这里有个破庙,肯定会被淋透的。”瞧见了他们三人,季晓月笑起来,然后快步走过来。 一空有些呆愣的看着走近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啊,我们也被这雨困住了。”柳婵笑看着她,这姑娘真是没心机,碰到了陌生人也不害怕。 在火堆的另一边蹲下,季晓月伸手靠近火堆,“我叫季晓月,从帝都出来要去姑母家。三位也是赶路么?这儿距离帝都有一天的路程,明日若是雨停了,三位要赶早。若是晚了,帝都的城门就关了。” 柳婵微笑,随后看向一空,“这位季姑娘这么热心,一空,把你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吧。” 被点了名字,一空才回神儿,看着季晓月,他朝她走了一步。 季晓月有些不解,看向一空,他是个小和尚,她并不认为他会是坏人。 看着季晓月的眼睛,一空低头,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来,然后举到季晓月面前。 看着那东西,季晓月的眼睛睁大,抬起自己的手,手腕上,是一个和一空手里一模一样的镯子。 “你、、、你怎么会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镯子?”季晓月显然更诧异了,这镯子虽是不值钱,也没什么花纹,可是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连磨损的缺口都一样。 “这就是你的镯子,我从你的尸骨上拿下来的。你已经死了,这是我们第三次在这里见面了,你都不记得了。”一空看着她,此时告诉她这些他忽然觉得有些艰难。 “你在说什么?小师傅,你生病了么?”季晓月笑出声,看着一空,她笑的眼睛亮晶晶。 一空叹口气,然后伸出手,去抓季晓月的手。 季晓月微愣,可是待一空的手从她的手上穿过去后,她却呆住了。 她没碰到一空的手,他的手,从自己的手心里穿过去了。 看着季晓月,一空几分于心不忍,“你已经死了很久了,最起码有三四个月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被困在这路上了,你以为自己还活着。每逢下雨的夜晚,你都会出现在这破庙里来避雨。” “我死了?”季晓月看向自己的手,她怎么会死了呢?( 就爱网) ------------ 061、险恶的人心 “大概半个多月之前,我们曾在这里避雨,连续两个夜晚你都出现了。这是第三次了,你不记得我们。”一空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不是的,我是今天才出的家门,我要去姑母家。这条路我经常走,若是傍晚时没有下雨,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姑母家了。”季晓月摇头,她不承认一空所说。 “那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你那晚大概也是碰到了雨,之后在这儿躲雨。后来,就发生了意外,你死了。”一空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困难,看季晓月的样子,他于心不忍。 “不会的,不会的。”一个不稳的坐在地上,季晓月摇着头,她不信。 “你的尸骨现在已经下葬了,这尸骨是一空找到的,在帝都之中。为了找你,你父亲季先生受了很多苦。”柳婵站起身,缓步的朝着季晓月走过去。 “你知道我父亲?”她父亲是教书先生,所以认识的人都称呼他季先生。 “他身边还有一个小书童,对吧?”在她面前停下,柳婵看着她道。 季晓月缓缓点头,证明柳婵说的没错。 “你生性善良,即便死了,也没有将那些糟糕的事情记在脑子里。你记得的,是之前那些美好的回忆。可见,你的美好回忆就截止于躲雨的那个夜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能回想起来么?”柳婵很难猜测她到底是怎么和帝都那个半神碰上的,毕竟他们只在金馆动手。 季晓月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婵,她有些恍惚,也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想不起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说着,柳婵抬手,缓缓的朝着季晓月的额头摸去。 “柳三少,你要干什么?”一空立即出声,柳婵是什么体质他知道,鬼碰到她会很痛苦的。 “别担心,我只是让她想起之后发生的事情。”柳婵斜睨一眼一空,笑他的关心。 以一根手指触到季晓月的额头,季晓月瞬间便后退躲开,“好疼。”看着柳婵的手,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看着她,柳婵收回手,“能想起来么?” 季晓月眸子微动,随后便身体一颤,她想起来了。 一空不眨眼的看着她,那些回忆必定很残忍,很恐怖。 “我死了、、、我死了、、、”季晓月回想起来了,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那些可怕的回忆通通都回来了。 看着她,柳婵无声叹口气,她很同情她。 “你不要怕,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们再也不会来伤害你了。”一空上前一步,复又停下,他也根本没办法安抚她。 用双臂环住自己,季晓月盯着燃烧的火苗,晶莹的液体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她都想起来了。 “那天傍晚时下雨,我便来到这里躲雨。清晨的时候雨停了,我就离开了这儿赶往姑母家。不想,在路上碰到了表哥。姑母只有他一个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很亲。”季晓月不眨眼的盯着火堆,一边说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表哥说他取东西,正好碰见了我就让我帮忙。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然帮忙。却不想,他把我打昏了,然后,把我卖到了妓院里。”季晓月声音哽咽,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表哥能下得了狠手,他们这么亲。 柳婵皱眉,“王八蛋。” 一空也握紧了手,作为亲人,怎么能这么狠。 “我不从,挨了很多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那时想自杀,不过妓院的人把我绑起来,让我动弹不得。后来,也不知过去多久,他们让我接客,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他很奇怪,蓦一时很像一只老鼠。他花了些钱帮我赎身,可是却**了我。后来,他把我带到一个宅子里,趁他不注意,我就撞墙自杀了。”季晓月边说边流泪,从被卖到妓院开始,一切痛苦就降临了。她健康的长大,从未接触过坏人,她也不认为这世上有坏人。 可是,仅仅就是那天开始,她所见的都是坏人,都是恶魔。 柳婵看着她,也明白了她的灵魂为什么能完整的离开,没被控制。因为她是自杀,并且没有受迷惑。 “曾经我最亲的人,能把我卖到妓院去。从小一起长大,却不知他原来是恶魔。”想起表哥,季晓月的眼泪汹涌直下,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表哥会把她卖到妓院去。 “人心险恶,这世上,人心比鬼还可怕。不过,你已经死了,你也都想起来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柳婵看着她,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季晓月看向她,“我能做什么?我已经死了,还会有比死更糟糕的事情么?” “看你怎么选择了,你若想报复,那自然也是可以的。留在这世上,然后变成厉鬼,到处害人。”柳婵说着,眉眼含笑。 “报复?害人?我不想害人,可是,我的确恨。”说着,她低头,以前从不知恨为何物,现在终于知道了。 “另一个选择就是,放下这一切,然后投胎转世。”柳婵看着她,希望她能选择这个。 “投胎转世?”季晓月迷茫,如何投胎转世。 “你不用害怕,柳三少,还有我长修师兄都会帮你的。只要你放下这里的一切,不想着报仇不再恨,你就能马上去投胎转世。你是个好姑娘,肯定能投胎到好人家,不会再受苦了。”一空焦急,生怕季晓月选择错误。她若是成了厉鬼,柳婵和长修肯定会收了她的。 柳婵和长修看向一空,他不眨眼的盯着季晓月,生怕她选错。 微微摇头,柳婵收回视线,无意间和长修的视线胶着在了一起。 他从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不过,他像个最好的聆听者,静静地听着一切。( 就爱网) ------------ 062、放下 “投胎转世、、、我爹怎么办?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可是现在,我也死了。”想起父亲,季晓月的泪水更恍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季先生已经接受你去世的事实,他还好,而且那个书童一直在照顾他。他说过些日子身体好了就继续教书,他不会有事的。就算你放不下他,可是你又能做什么呢?即便守在他身边,他也看不见你。”一空蹲在季晓月面前,很稀奇的说话条理分明。 柳婵看着一空,不禁弯起唇角,看来不用她浪费口舌,一空一个人就行了。 “是啊,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鬼。”季晓月看向自己的手,连一空的手都穿过了她的手,可见她什么都做不了,更无法尽孝。 “季先生是个好人,他会有善报的,你就别担心了。投胎转世,将这辈子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忘了。”一空说着,语气却是几分不忿。想想那些害过季晓月的坏人,他就止不住的生气。 篝火噼里啪啦,外面的小雨也刷刷的,没人说话,它们的声音听起来就更响亮了。 一空不眨眼的盯着季晓月,希望她能尽快想通。 好半晌过去,季晓月终是长叹了一声,“希望我能尽快的投胎转世,兴许还来得及报答我爹的养育之恩。”这辈子没有尽孝,希望下辈子有机会。 一空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扭头看了看柳婵和长修,“柳三少,长修师兄,你们一定要帮她。” 柳婵笑,随后看向长修,“大师,有劳你了。” 长修什么都没说,转动手中的佛珠,他微微垂眸敛目,无声的诵经。 “谢谢你,还有你们两位,若不是你们,我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呢。一直在这儿游荡,浑浑噩噩。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清醒,但只记得之前的事情。”看着一空,季晓月笑,可是眼泪却滑下来。她这个模样,但凡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不用谢。”一空摇摇头,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长修诵经,是送季晓月去投胎转世。不过片刻,季晓月的身体看起来就变得通透了。 她自己也有所觉,全身轻松,甚至连脑子都变得清明无比。 “再见。”感知到自己即将消失,季晓月给予一个大大的笑。 一空微微点头,不眨眼的看着她。 然而,就在季晓月即将消失时,柳婵却忽然出手,以食指快速的点在了季晓月的眉间。 手指上有血,沾染到了季晓月的眉心,她也只来得及轻呼一声,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柳三少,你做什么?”一空随即蹦起来,似乎都忘了自己有些怕柳婵。 看了他一眼,柳婵一边摇头叹气,“白白流血,你居然连声谢谢都不说。” “什么意思?”一空不解,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去投胎转世,你知道她下辈子长什么模样么?”起身,柳婵回到自己的大石上坐下,随后翘起二郎腿。 一空想了想,然后摇头,那肯定不会知道的。 “所以,我帮你做个记号!唉,早知道就不这么多事了,居然质疑我。”柳婵连连摇头,颇为‘伤心’。 一空愣了愣,然后走到柳婵面前,“三少,你这个记号是什么样子的呀?” 斜睨他一眼,柳婵哼了哼,拒绝回答。 “血点在了眉心,想必她投胎转世后眉心会有红印,也或许是一枚红痣。依据这个线索寻找,你会更快的找到她。”长修开口,将一空的疑惑告诉了他。 “喂,长修大师,你这是抢我生意呢。”柳婵不乐意,他知道也不用说出来显摆啊。 长修缓缓摇头,“他如此焦急,就不要逗弄他了。” 上下看了看一空,柳婵翻了翻眼皮,“**,我看你现在就还俗算了。” 一空回到自己的石头上坐下,然后摇头,“等到时找到她再说吧。” 柳婵挑高了眉尾,“果真是个情种,小小年纪,非同一般。”原来情种在小时候就是情种,这玩意是天生的。 一空也不反驳,坐在那儿不吱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看向长修,柳婵欲言又止,没有说什么。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看来要停了。也幸亏季晓月很干脆的就接受了一切,若是拖拖拉拉,清晨一到她就又消失了,所有的事情还得重头再来。 靠着身后的破柱子,柳婵听着雨声不禁昏昏然,最后睡着了。 待得她幽幽转醒,天已经亮了,而且太阳出来了,雨也停了。 坐直身体,她整个后背都发疼,在这地方睡觉纯属折磨。 环顾一圈,发现一空和长修都不在,起身,她缓缓的走到破庙门口,入眼的是站在蒿草丛中的长修。 他一身青色的僧衣,站在草丛中分外出尘,就好像即将踏云而去。 走出来,享受阳光的照耀,柳婵微微眯起眼睛,“一空呢?今晚还打算在这破地方住啊。赶紧撤,今晚就能吃到大餐了。” 微微侧颈,长修看向站在身边抻懒腰的人,“一空不见了,大概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抻懒腰的动作卡在那儿,柳婵皱眉,“为什么?” “我想,他终是不想放过残害季晓月的人,所以回帝都了。”长修语气很轻,可是很好听。 放下手臂,柳婵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也对,季晓月放下了一切,不代表某些人没做过恶。一空的正义感是对的,让他去做吧。咱们去前方的镇子上等他吧,还算机灵,不会丢的。” “好。”长修也同意。 弯起红唇,柳婵笑眯眯的看着长修,“大师也是不想在这儿遭罪了吧?其实大家都是凡人,诸如一空,生了情就生了情,不遮掩。到时时机一到就还俗,干干脆脆。大师的心里住了一个凡人,就是不知大师打算何时还俗了?” 微微垂眸看着那笑的绝美的人,长修浅褐色的瞳眸有片刻的僵顿。半晌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走开,出尘的背影几分孤寒,就好似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风雪中来,风雪中去,无牵无挂。( 就爱网) ------------ 063、突袭 一空去办他未完的事儿,柳婵与长修则离开了破庙,顺着官道,朝着临近的小镇前行。 从帝都到那个小镇,若是有车马的话,正好是一天的路程。但是用双腿,那就得分为两天了。 所以,凭借双腿,柳婵与长修也得走一天才行。粗略估计,会在天色暗下来之后抵达那个小镇。 柳婵虽体力不错,可是这两天在破庙里一直在啃馒头,没吃多少东西她也疲累的很。 尤其太阳很大,晒得她燥热不已,更是感觉很累。 官道上不时的有车马路过,看他们绝尘而去,柳婵想当然的羡慕嫉妒。 连声长叹,最后她停下脚步,“一会儿再有马车过来,我就把大腿露出来拦车。” 转眼看向她,长修虽是没什么表情,可显然对她很无语。 “你现在男儿装扮,即便露出大腿,也没人看。”淡淡告知,她露腿也没用。 “说不定就能碰到个变态呢,专门喜欢小男生的。”柳婵不死心,她是真的累了。 “若真有那种人,他的车你确定敢坐?”长修看着她,让她想清楚。 不眨眼的看着他,柳婵最后长叹口气,“好累啊!这干粮吃的我要吐了,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可是我又很累,很饿。” “身上有数不清的钱,现在却花不出去。”长修慢步向前走,一边淡淡道。 “嘲笑我呢?即便花不出去,从你那儿抢来的我也开心。”柳婵哼了哼,就是要气他。 长修不语,懒得和她争吵。 走了一段路,身后响起车马声,柳婵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停下了。 撩开袍子下摆,然后打算将裤子拽上来,她还真想露大腿拦车。 长修看着她的动作,一边摇头,“前方有树荫,我们可以暂时休息片刻。你一身男儿打扮,露出大腿算什么?说不定会吓着人家去报官。” 看向他,柳婵叹口气,放弃露大腿,然后向前挪了几步,在树荫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车马很快的从面前驶过,绝尘而去,潇洒绝伦。 看着,柳婵却忽然道:“我不用露大腿,我用钱也行啊,大不了多花一些钱。我真是累昏头了,这么简单的主意都想不出。”说着,她看向长修,那眼神儿显然就是在怨他。 长修很淡然,恍似没看到。 太阳燥热,即便在树荫下也仍旧很闷,虽说是秋季,但也只是早晚时冷。这晌午之时,和盛夏没什么区别。 坐在那儿,柳婵不想动弹,是真的很累,吃不饱很疲乏。 “走吧。”片刻后,长修站起身,他看起来很好。即便这天这么热,但他好似很舒适,脸不红气不喘,甚至也没流汗。 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柳婵微微摇头,“起不来。” 叹气,长修随后弯身,一把抓住柳婵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 “哪有你这么强迫人走路的?还装什么得道高僧。”不乐意是真,柳婵还没休息够。 “到了那小镇,你不止能好好休息,还能吃到大餐。”长修没什么情绪,但是他的话显然就是诱惑。 想想,柳婵认命,“走。”在这路上拖沓下去,她永远别想吃大餐了。 不过,即便再怎么不停歇的赶路,傍晚时分也仍旧是没有抵达目的地。而且,这一路上再也没有从帝都出来的车马,否则柳婵多花些钱就坐个顺风车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柳婵看着天边那一线亮色缓缓摇头,“看来到那个小镇得半夜。” “若你速度快一些,没有休息那么多次,想来用不上半个时辰咱们就到了。”长修语气淡淡,希望她能清楚,一切都是因为她。 “长修大师倒是很擅长落井下石,就是不知你的落井下石能否助我们尽快抵达小镇啊?”柳婵冷哼一声,说那些没有用的废话他可来劲了。 “很简单,坚持走,终会抵达。”长修好像在给金玉良言。 想当然的,柳婵自然轻嗤,她不需要别人给她金玉良言。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即便白天时太阳照耀,可是这到了晚上似乎要变天了。 柳婵不时的看一眼漆黑的夜空,片刻后她忽然道:“这天不太对劲儿啊,不像乌云。” 长修也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他的视线不止于夜空,还在别处游移,恍似在看谁说话一般。 脚下一顿,长修注视着自己左侧上方,几秒后他猛地回身,看向身后。 柳婵也因为他的动作不禁心头一凛,扭头看向身后,她的瞳眸瞬间放大。 只见官道十几米开外,一道黑气呈乌云盖顶之势奔来,它们无声,可是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柳婵从不怕邪祟,因为邪祟惧怕她,初初惊讶之后她便镇定了下来,伸出一条手臂,挡在了长修身前,她还真不信这邪祟敢将她如何。 然而,那黑气抵达他们面前,却眨眼间如同飓风一般,直接将他们二人掀翻。 惊讶,柳婵止不住的惊讶,她没觉得疼,没觉得有什么东西侵体,这东西只是用自己的力气把他们掀起来了。 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柳婵便重重落地,而且,还是落在了官道左侧的矮树丛里。 震得胸肺疼,柳婵撑着地面刚要起身,那黑气再次袭来,直接把她又卷了起来。 脏话出口,柳婵再次被扔到地上,这股黑气就好像有手似得。拎着柳婵在空中转圈,然后又把她扔到地上,恍若玩耍一般。 再次被扔到地上,地上不知有什么东西扎到了她的后背,疼痛袭来,柳婵也瞬间翻过身体。 血穿透了布料,染红了她的后背,那黑气再次席卷而来,却在包围柳婵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它们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眨眼间消失,毫无踪影。 ------题外话------ 《佛门毒女》庆18号首订活动 一、首订三天内粉丝级别最快达到解元及以上粉丝级的妹纸可获得订制u盘一个; 二、首订三天内最快达到秀才及以上粉丝值的妹纸可获得订制杯子一个; 三、首订三天内发表优秀长评的妹纸可以获得188520小说币奖励; 四、首订当天钻石榜排名第一的送精美折扇一把;鲜花榜排名第一的送钻石笔一只。 活动结束后加验证群:二四七四三九五三一,找群管要表格填写邮寄地址,活动奖励于三个工作日内邮寄!( 就爱网) ------------ 064、真道貌岸然? “你没事吧?”树林漆黑,长修速度极快的过来,并蹲下试图将趴在地上的柳婵扶起来。 “别动别动,我后背伤了。”柳婵立即发声,因为好疼啊。 略微试探的以手指碰了碰柳婵的后背,虽然没触碰到伤口,但是衣服的确粘腻,是血。 撑着地面,柳婵尽力的起身,最后坐了起来。 皱着眉头,后背是真的疼。柳婵看向一侧,那是一块树根,树根一侧有一块树皮翘起来,乍一看恍若一把刀。 “刚刚那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将她卷起来又扔出去。 “我想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在官道上把咱们二人扔出去后,它便再也没有管我,只冲你一人。”长修看着她,尽管夜色很暗,但是仍旧能看得到她微微发白的脸。 “冲我来的?你确定?”柳婵哼了一声,她又没惹过谁。 “不然作何解释?你后背的伤是否需要处理一下。”长修站起身,打算将柳婵的包袱拿过来,那里面有药。 “需要,被那块树皮戳破了,不知成什么模样了。幸亏这树皮没那么长,否则我就被刺穿了。”不敢动弹,后背好疼。 “等等。”长修随即离开,这黑暗的树林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坐在那儿,柳婵忍不住皱眉,冲她来的?她有得罪过谁么? 可是想想刚刚的事情,确实很稀奇,它好像也明知杀不了她,所以才反反复复的将她卷起又抛下,就像恶意的报复。 长修回来了,手里是柳婵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临离开帝都时褚极送的小匣子,里面都是药。 看向柳婵,长修微微叹气,“需要你把衣服脱了。” 柳婵也没说什么,解开腰带,然后将袍子脱了下去。 之后是中衣,都是男装,脱也很好脱。 长修挪到她背后,待得她的中衣褪下后,他拿出一个小瓷瓶来,然后撩开柳婵垂坠在背后的长发,她的后背也露了出来。 她男装打扮,所以身上缠了裹胸,不过这裹胸也没起到防范伤害的作用,树皮戳破的是裹胸边缘,而且流血将白色的裹胸也染红了。 “伤口不大,但是有些深,忍一忍。”长修稍稍检查,随后道。 “不用与我交代这些,只要死不了,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长修大师你没见过么?”柳婵回想刚刚的一切,那一团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将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长修微微摇头,“不曾见过。” 吸了吸鼻子,柳婵眯起眼睛,“这是药粉的味道么?还挺好闻。” 长修看了一眼手中的药,“这药粉无味。” “那这是什么味道?好像山茶花。”柳婵又嗅了嗅,就是山茶花,尽管味道很淡。 “兴许这官道夜晚时就是不平静,毕竟从下午时分开始,一路车马绝迹。”长修语气淡淡,但这也是个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无缘无故的碰上,然后它就看我不顺眼呗!”柳婵冷哼一声,他就是这个意思。 长修不语,算是被她猜中了。 “哼,到最后还是怕了我的血。”柳婵冷哼一声,她还是不信邪祟敢碰她,刚刚那个东西将她卷起又抛下,在碰到她的血之前定然也是承受着疼痛或煎熬。在碰到她的血之后,便迅疾的遁走了,否则它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才更应该减少流血。”长修将瓷瓶放回小匣子里,一边道。 “能不能减少流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好人没好报。有了困难我先上,结果我遭殃的时候某个人就没影了。”柳婵冷哼一声,虽然她未必是真心实意想保护谁,但也不可否认长修曾占了多次便宜。 “它速度太快,我来不及。若是你一会儿能看看我们身处何地,距离官道有多远,你就知道刚刚那阵黑气的速度有多快了。”长修不紧不慢的解释,他并非视而不见。 冷哼,柳婵显然不领情。 “穿上衣服。”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长修撑开然后帮她穿上。 扣上腰带,柳婵长叹口气,饿了一天,她真的很疲乏。这会儿后背发疼,她更觉得处境凄惨。 也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谁,今日要这么倒霉。 收拾好包袱,长修站起身,“还能走路么?若是赶到小镇,你就能吃到大餐了。若是在这儿歇着,怕是只能挨饿了。”显然的,长修他是不会去打猎的,宁愿饿着。 无言,柳婵真的很想骂脏话,他这个同伴什么用处都没有。 “走吧,我要饿死了。”撑着地面站起身,柳婵深吸口气,通身无力。 挪动脚步,仅仅走了两步,柳婵便停了下来,“应当是又流血了,我后背热乎乎的。” 看向她,片刻后长修将包袱置于身前,随后,走到她面前,蹲下。 看着他的后背,柳婵缓缓的挑起眉尾,“长修大师,你要背我?” “上来吧。”显然的,长修背她。 柳婵满眼警惕,“长修大师,你这算是迟到的歉意么?要是如此的话,那我接受。”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受他恩惠。 “你要不要离开这里?”长修语气依旧,但显然有些不耐。 哼了哼,柳婵随即倾身,双臂环住他的颈项,趴在了他背上。 起身,长修好似并没有用多少的力气,便将柳婵背了起来。 被背着,柳婵不用自己走路,尽管后背还有些疼,不过已经轻松很多了。 而且,往山外走,柳婵才知道刚刚长修并没有瞎说,她的确被那黑气卷出来很远。 耗费了一番功夫,长修才背着她返回官道,天色漆黑,不过天上的星辰却露了出来。可见刚刚天空漆黑什么都没有,是那黑气在作怪。 上了官道就好走了,长修的步伐虽不急但是也不慢,而且很稳。背着柳婵,他恍似也没用多大的力气。 “这官道不像是有鬼的样子,一般来说,即便厉鬼见着我都得躲开。而刚刚那黑气,你觉得什么样的鬼能造出来?”更像是恶作剧。 “我也没能看出那黑气是如何形成的。”长修也不知。 “你的眼睛都没看出毛病来,显然这东西有些道行,而刚刚那黑气也未必是作假用来骗人的,兴许是本来面目。但是什么东西是用一团黑气做本来面目的,我还真没见过。”柳婵摇头,陷入死胡同了。 拥着长修的颈项,柳婵琢磨,却琢磨不出结果来。 “对了,你最初时也没发现那团黑气,而是你的‘探子’提醒你的。他们怎么说?”柳婵猛地想起,随后问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很惊讶。”长修淡淡回应。 “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是鬼么?按理说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啊。居然一问三不知,太给鬼丢脸了。”柳婵轻嗤,本以为能有收获的。 “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他们都听得到,并且很生气。”长修警告。 “生气又如何?也打算像那团黑气似得报复我?不过,长修大师,你的这几个‘探子’是不是一直跟着你啊?你就不能送他们去投胎转世么?”虽说他是阴阳眼,但也不能总跟着他呀。 “心愿未了,不愿离开,我送也送不走。”长修看了一眼半空,淡声道。 “所以他们想让你帮忙?有些忙能帮,但是强人所难的就没办法帮了。再说,你虽然是阴阳眼,但又不代表你有义务帮鬼做事,而且又没有报酬。你们呀,无事就散了吧,别总跟着长修。不然,你们生前有没有藏下什么宝贝之类的当做报酬,兴许我们还可以考虑帮你们完成心愿哦。”柳婵朝着夜空说,显然是无钱不商量。 “他们没钱。”长修让她别浪费口舌了。 “那就免谈了,没钱不好使。”柳婵立即冷哼,没钱啥也别说了。 长修看了一眼半空,随后轻轻地摇头。 “怎么了?”自然看得到他的动作,柳婵问道。 “他们生气了,然后就散了。”整日被缠着,长修也无奈。 “这些东西就不能给好脸色,你帮了一个就得冒出来第二个让你帮忙,你要不帮他们就缠着你没完没了。尤其像长修大师你这样的,道貌岸然,将所有的脾气都掩藏在肚子里又不骂脏话,他们就更得寸进尺了。”柳婵侃侃而谈。 “看来你很有力气,不如自己走?”长修脚步放慢,淡淡道。 手臂用劲儿,柳婵笑,“说你道貌岸然生气了?那我就收回。看见灯火了,也没多远了,劳烦长修大师了。” 没有再说什么,长修背着她继续前行。 终于抵达小镇,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客栈还开着门亮着灯笼。 寻了个最近的客栈,长修一直背着她,径直的将她背到客房里去。 坐在床上,柳婵长吐口气,随后拿出钱袋,将里面的银子拿出来,“我要吃饭。” 长修所有的钱都被她搜刮走了,所以他也自然的接过柳婵手里的银子,然后走出房间。 连声长叹,这一路真是遭罪,再上路说什么得租一辆马车,再也不用双腿走路了。 后背发疼,柳婵不禁回想那股黑气,还是想不明白它是什么,为什么专门攻击她。 可能是蓄意,也可能是随机,但这么邪门的东西从未见过。不知还能不能再碰上,得想个法子抓住它,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虽是半夜,不过这客栈的人还算勤快,做了饭菜,柳婵终于填饱了肚子。 后背受伤,她填饱了肚子便去休息了,伤在后背她也看不见,不过发疼,可想情况很糟糕。 这一夜睡得香,待得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撑着床起身,柳婵只觉得后背发紧,不敢做大动作。 缓慢的洗漱了一番,柳婵走出房间,然后敲对面的房门。 结果,毫无反应,里面好像没人。 推开门,果然,空无一人,长修不在。 “公子您醒了?那位大师临走的时候让小的转告公子,他去城外事发地再看看,要您好生歇息,下午他就会回来的。”小二也不知什么是事发地,不过长修临走时的确是这样说的。 柳婵缓缓扬眉,随后哼了一声,“饭菜端上来,饿了。” “好咧!”小二将毛巾扔到肩上,随后快步下了楼。 回事发地去看看?他大概也是不解昨晚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所以今日不死心的又去查看了。 不过,柳婵觉得难,白天阳气盛,邪祟之物都躲起来了。 但转念一想,万一那东西不怕这阳气呢。就像在帝都找到的那个半神,连一个仆从都那么有本领,更何况主子。 柳婵以前从不信那些东西会在人世间游荡,毕竟这是红尘,人身处此地,鬼留在这儿都是错的,其他东西更不应该在这儿。 可是,到了这个世界,似乎有些转变,和她所认为的道理有了偏差。 吃过了饭,柳婵想要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可是脱了裹胸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后背的伤口。 不禁骂脏话,最后没办法小心艰难的把干净的裹胸缠在身上,重新穿上衣服。虽说她不想再求长修帮忙了,但是眼下好像不用他不行了。 时近傍晚,长修终于回来了,虽然他全靠双腿,但是那一身青色的僧衣却仍旧纤尘不染,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风尘仆仆。 “查了一天,大师可查出什么来了?”坐在椅子上,柳婵以一侧身体靠着椅背,不敢整个后背全部靠上去。 “莫名其妙的出现,我想它并非一直都在那片官道上出没。所以,有七成的可能它就是冲着你来的。而且,那伙一直跟着我们的人也被伤了,目前他们在镇上,你要见一见他们么?”长修不止观察入微,他还有‘探子’。 缓缓眯起眼睛,柳婵不眨眼的盯着长修,“跟踪我的人也被伤了?真有意思,到底是谁呀?我没得罪过谁,除了那三个死鬼。怨气最重的应当就是关桥了,他和他老婆恨不得我陪葬。”所以,有可能还是关家。 但,若那伙跟踪她的是关家的,这忽然袭击她的也是关家弄来的,那为什么会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现在说一切都过早,不过之后要小心了。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兴许就会有第二次。”拿起茶壶,长修的手修长好看,那质地粗糙的茶壶似乎都变得上档次了。 视线被他的手吸引,柳婵缓缓眨眼,“武力,邪祟,我都不怕。让他们来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别想着拼命。”长修看了她一眼,然后喝茶。 “来的路上还算平静,这回去的路似乎很难走啊。不过还是谢谢长修大师了,麻烦你了。”柳婵拿起茶壶,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后背的伤如何了?”长修看着她,那浅褐色的眸子淡定无波。 “正好,我等你给我上药呢。我自己够不着,这两条手臂应该再长点儿才行。”柳婵哼了哼,对自己的手臂很不满。 “好。”长修微微颌首,随后起身将房门彻底关上。 褚极送的药都是极好的,柳婵的后背的伤口已经呈愈合之势了。 柳婵坐在床边,衣服半褪,大半个后背露在外面。墨发撩到肩颈一侧,她微微低头,那肩颈修长好看。 长修检查了一下,随后道:“这药效果很好,但前提是你不能乱动也不能碰水。” “我倒是想洗澡,但不敢有大动作。”手臂抬高都觉得疼。 “别动。”拿出药粉,长修开始上药。 药粉撒上来,还是有些疼,柳婵不禁皱眉,“一会儿撒完药用那条裹胸布缠上,不然药粉都掉下来了。” “好。”长修微微颌首,手上的动作却很认真。 撒完了药,长修将包袱里那条干净的裹胸布拿过来,随后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柳婵的身上。 绕到前面时,柳婵会自己动手,尽量的忽视长修是个异性,他就是圣光普照的高僧,圣光普照。 蓦地,房门被敲响,下一刻就被从外推开了。 “三少,长修师兄,我回来、、、、”一空推开房门,满脸事成之后的兴奋,只不过那兴奋也只持续了几秒。 看着房间内的情景,一空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扭头看了看这房间,又看向床边那两个人,下一刻他猛地扭身退回门槛,顺便把房门也关上了。 房间里,长修的手拿着裹胸布停在柳婵的肋间,眼下他这个姿势的确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尽管他的手距离柳婵的身体有一定距离。 将他手里的布拿过来,然后塞好,“成了。” 起身,长修将药收好,然后才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长修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下回我会得到许可再开门的。”走廊里,长修很是尴尬。 “少废话,滚进来。”柳婵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她很不耐。 一空几分惶恐,他是真没想到会碰到这事儿,他真不是故意的。 “进来吧。”长修淡淡的说了句,并未解释。 几分忐忑,一空走进房间,看了看柳婵,又看了看长修,然后低头。 “少瞎想,我受伤了,长修大师给我上药而已。你的事情办的很快嘛,我以为会等几天。”柳婵站起身,身上包裹了太多,以至于她感觉有些憋闷。 “受伤了?为什么?”一空一愣,然后看向柳婵,这才发觉她好像有些脸色不对。 “意外。你事情怎么办的?”柳婵挺胸抬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弱。 “我直接去报官了,然后亲眼看到他们将表哥带走了。那个什么表哥赌钱成瘾,又借了高利贷,欠了一屁股钱。丧心病狂,他就想出了把季晓月卖去妓院的主意,恶人。”一空几分咬牙切齿,单是想想他就觉得可恨。 “原来是这样,不过总算是恶人有恶报,如今被抓了,也算老天长眼。速度挺快,做的也不错,一空小英雄真是一级棒。”竖起大拇指,柳婵鲜少的夸赞了他一番,而且是真心实意的。 “我想,这样季晓月就能安心投胎了。不过,三少,你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么?”看着柳婵,一空倒是好奇是谁伤了她。 “我没事。既然你的事情也办完了,那么咱们就尽快上路吧。”说着,她看向长修。 微微颌首,长修也赞同,“正好那伙人也受伤了,咱们尽快离开,他们未必能跟得上。” “嗯。一空,去镇上的钱庄兑钱,然后去车马行租一辆马车,咱们这就启程。”几分费力的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一空。 一空看着那张银票,几分迟疑的接过来,用两指捏着。 这银票是好,可是塞在鞋子里这么长时间,一空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别愣着了,干活去!”横起眉毛,柳婵大声呵斥。 一空肩膀一抖,随后快步跑出房间,恍若一阵风似得。 大概是这两天做了大事,一空也成熟了许多,去兑钱,去租车,这种事情他做的很顺利。而且因为知道柳婵爱享受,租的马车也是最好的。 时近傍晚,三人吃饱了饭菜,便趁黑上路了,尽快离开这个小镇,躲开那些跟踪他们的人。 马车很舒坦,边角还有两个小几,专门放茶点,无论马车跑的多快,也不会滑出去。 返回边关,天气也变得暖和了,这边关不似帝都,四季分明。 将近十天,终于到了边关,山上就是净土寺,在山下就闻得到净土寺的香火味儿。 付了另一半的车钱,那租的马车便离开了。三人在山下停歇了片刻,便开始上山。 这条路对于一空来说很是熟悉,这么多年,他已经跑过无数次了。 背着包袱,他一直跑在前,两条腿儿倒腾的快。 后面,柳婵与长修一前一后,柳婵背后的伤还有些不适,所以她也不似以前那般活力四射。 “回了这净土寺,日子又恢复平静了。其实想想,这般平静是不错,可是却好像缺少了点儿什么。”但,总是比在帝都要强得多,柳婵反倒希望关家能一直找麻烦,这样她就能一直待在净土寺了。 “在路上嫌累,回来又嫌清闲,果然女人难养。”长修的声音淡淡的从身后飘过来,很是好听,如果忽略他说话内容的话。 扭头看了他一眼,柳婵冷哼,“那都是没本事的男人胡诌的,谁拿这个当信条才是白痴。不过像长修大师这样打小就在佛门之地的,没什么见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希望日后长修大师回到大梁可千万别乱说话,小心惹怒了金主。” “你怎知我一定会离开佛门回大梁?”每每说起这个,柳婵的语气可是讽刺至极,想忽略都忽略不得。 “这还用猜么?”柳婵再次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 “我自小就在净土寺,潜心修佛,尽力清心寡欲,你所说所想的其实根本不存在。”长修不眨眼的看着她,似乎这是他第一次解释。 “别,你别跟我解释。我是个外人,和我说没什么用。”柳婵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近距离的看着长修,她倒是有几分懂得那大梁长公主为啥看上他,远隔千山万水也不惜半年来一次看望他。 长得这么好,气质独特,恍似个仙人。将仙人拿下,怕是任何漂亮的男人都不会入眼了吧。 见此,长修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任前方那个人边向上走边扭头看自己。 “长修大师,你即便不潜心修佛,不清心寡欲,也没什么。人有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柳婵觉得没必要虚伪,像一空一样,干干脆脆。 “没错,修佛随缘。”长修同意,她说得对。 “所以,没有缘分也别强求。”柳婵笑,他这种强装自己清心寡欲的样子很不讨喜。 “走吧,再扭下去,你的脖子就断了。”长修看着她,她一直保持着朝后看的姿势,很别扭。 笑,柳婵转过头,继续朝着山上走。 终于,进了山门,玲珑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瞧见了柳婵,快步奔过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抬手拍拍她的后背,柳婵这一身男装还真像个男儿,“这段日子是不是特别没劲?这回好了,我回来了,保你有乐子。” “还说呢,奴婢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来找小姐。”她假扮柳婵哪里扮的像,必保露馅。 “谁说的,穿这一身衣服就挺像的,别妄自菲薄,从现在开始你继续扮我也成,然后我扮成你。”她穿着那黑寡妇似得裙子,还真挺像自己的。 “小姐你可别再逗奴婢了,走吧,咱们回去。这一路很累吧,刚刚一空小师傅还说你受伤了。”看着柳婵,玲珑微微瘪嘴,只有她们俩,她真不希望柳婵出意外。 “成,回去吧。”揽着玲珑的肩膀,柳婵回头看了一眼长修。 他站在那儿,背后就是高大的山门,青衣朴素,不染纤尘,恍若踏云而来。 “回见。”笑,柳婵便转身与玲珑离开了。 往山上走,玲珑承担着大部分的重量,“小姐,你到底哪里受伤了?刚刚一空和奴婢说,把奴婢吓死了。待在这里,本应该安然无比,你要是受太重的伤被老爷知道了,那可糟了。”不怪玲珑胆小,她们现在的遭遇已经够惨了,不能再惨了。 “没事,后背一点伤罢了,差不多已经好了,不信一会儿回去你给我瞧瞧。这段时间还算清净吧?有没有人上山又鬼鬼祟祟的的?”一直有人跟着她,柳婵觉得兴许自己在这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没有啊,很安静。奴婢每日在山上,也不敢随意下来,害怕遇见认识的人。”玲珑很谨慎。 “行了,别担心,我回来了。你这胆子实在小,应该多多锻炼,否则日后出什么意外你这小心脏就得爆掉。”柳婵拍着玲珑的小肩膀,一边安慰道。 玲珑叹气,她也想胆子大,可是这是天生的,她也没办法呀。 回到茅舍,玲珑便给柳婵查看了一下她背后的伤口,诚如这些日子给她上药的长修所说,伤口的确好了。 玲珑用两面铜镜照给柳婵看,亲眼见到了,柳婵也放心了。不管丑不丑,但不狰狞就行了。 “这个地方也不好上药,小姐,这些日子你怎么上药的?”找出药膏来给涂抹,玲珑小心翼翼。 眨眨眼,柳婵伸直了自己的手臂,“手臂长,天赋异禀。” 玲珑笑,“小姐你可真厉害。” 挑眉,柳婵没再解释,这事儿有一空一个人知道就行了,还是别四处宣扬的好。 更何况,长修和大梁长公主的事儿这整个净土寺都知道,她还是尽量和长修拉开关系比较好,不要有任何的瓜葛,否则她可能会惹恼了大梁长公主。 换上那黑寡妇似得裙子,柳婵又恢复了‘守孝’的打扮。做了这么多日子的潇洒公子,其实她还挺上瘾的。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可以大而化之,无需扭扭捏捏。 晨钟暮钟,香火缭绕,回来三天,柳婵一直在山上。玲珑下山去取一日三餐,这厨房的白肉做的特别好,比他们在路上一些酒楼里做的要好吃的多。 “小姐,这药膏再涂几次就没了,咱们带来的太少了。早知道你会受伤,就应该多带一些才是。”这药膏是从柳府离开的时候带的,那时候只是觉得有备无患。 “算了,留疤就留疤,反正在后背,我也看不见。”柳婵不甚在意,有疤痕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始终不太好看,还有你的肩膀,看起来像个牙印。”其实玲珑早就想问了,柳婵是不是被谁咬了。 “痕迹很明显么?没事儿,被狗咬了。”柳婵哼了哼,自然没提长修那茬儿。 玲珑欲言又止,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带了一身的伤,又神神秘秘的。 午膳吃得好,玲珑将餐盘等东西送下山,许久后快步回来,“小姐,寂言大师请你下山呢。那边的经楼地基挖的差不多了,寂言大师想请你去看看。” “请我看看?好啊。”柳婵挑眉,她正好有事想找寂言大师呢。 收拾了一下,柳婵便下了山。 寂言大师还是那满目祥和的模样,看着他,会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得平和。 “柳施主自回来后便一直在山上,听说受伤了,不知伤势如何?”寂言大师会知道,想当然是一空说的。 “没事了,已经痊愈了。寂言大师会找我去看经楼,受宠若惊啊。”并肩而行,柳婵笑眯眯道。 “其实小僧是想知道长修带回来的那些孤魂野鬼该如何安置?是置于现在的经楼,还是等等再说。”主要寂言大师不确定那些孤魂野鬼有多凶。毕竟这是寺庙,若是太凶,恐闹得这寺庙不安生。 “等经楼建起来,将她们安置在其中也可以。毕竟,她们魂魄不全,要在净土寺待上很久。总是给她们挪位置,怕是会让她们不安。”柳婵微微皱眉,其实安置这些孤魂野鬼也不容易,很多讲究。 “也好,那就先将她们放在长修那儿,待得经楼起来后,再将她们送进去。”寂言大师微微颌首,有柳婵保证,他心里有底了。 “寂言大师现在特别谨慎,我看,这净土寺的方丈之位大师要坐上去了。”现在的方丈年岁大了,怕是要重新选方丈了。 “阿弥陀佛,随缘。”寂言大师倒不期待也不排斥,随缘。 那经楼的地基建的很快,所谓有钱好办事,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柳婵见了也不禁诧异,他们离开这里最多两个月,这地基就完事了。想看这经楼建起来,大概也用不上多久。 地址选得好,工程做的也很良心,柳婵也不禁夸赞几句。 “善款能一次筹集够,还要谢谢柳施主。”这是毋庸置疑的,柳婵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来了很多善款。 “大师别客气了,若是真想报答我,也不是不可以。麻烦大师到时和家父说上几句话,为我解解围。”往回走,柳婵一边笑起来,这事儿她可酝酿许久了。 “柳施主要小僧撒谎。”寂言大师笑,他是出家人,不能打诳语。 “哎呀,也不能算撒谎,毕竟我克男人啊,这也算为那些男人积福了。我想过了,既然克男人,那我就不嫁人了。但我的想法总是无法撼动家父,所以我想,不如寂言大师就跟家父说说,说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还没投胎转世呢,我得等。若是不顺应天意,那就不断的克男人,来一个死一个。”柳婵看着寂言大师,希望他能同意。 眼带笑意,寂言大师看了一眼柳婵,“柳施主,你并非克夫之命。” “但是已经死了三个男人了,这又怎么说呢?他们死了是事实,帝都所有人都知道,柳侍郎的三女儿克男人。”她大名响当当。 “可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君也并未还在投胎转世的路上啊!”寂言大师淡笑。 “寂言大师,这个忙,你不能帮么?”柳婵暗暗撇嘴,显然寂言大师不会帮着撒谎。 “小僧倒是可以帮柳施主多留在净土寺几年,不知柳施主可愿意?”寂言大师可以帮别的忙。 “真的?那就多谢寂言大师了。”拱手作揖,能多留在净土寺几年,柳婵还是满意的。 “柳侍郎本交代柳施主在这净土寺住上一年便好,之后他便秘密的将你接回去。不过柳施主似乎很不想回去,既然如此,不如顺心顺意,待在净土寺。”寂言大师微微摇头,他并非不帮忙,只是不能帮忙撒谎。 柳婵倒是不知柳承昭原本的打算,这些事情他也没跟她说。一年?一年太短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一年哪行。 往回走,前方却忽然出现一行人。瞧见他们,柳婵便缓缓停下了脚步,这不是大梁长公主么? 三个多月之前他们来过,这会儿好像还没到半年吧,居然又来了。 那大梁长公主很有气质,又雍容华贵,身后随行着一众人马,单单一看这气势就很慑人。 他们走过来了,大梁长公主冲着寂言大师微微颌首,随后便走了过去,直奔长修所住的禅院。 那些下人分别停在了禅院内外,大梁长公主则径直的走进了房间。柳婵依稀的瞧见开门的长修,他仍旧是那圣光满身的模样,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得到。 缓缓眯起眸子,柳婵转过身,与寂言大师再次并肩而行。 不是说半年才来一次么?这次间隔的时间这么短,大概是太过想念? 无声的轻哼了一声,柳婵也不再说话,只是想着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啧啧,桃色满天啊! 返回后山,柳婵一步一步,香火味儿缥缈,好闻的很,让人不禁的放松心神。 扭头看向长修所在的禅院,有遮挡,在这后山上其实根本看不到。 停顿片刻,柳婵转身走回茅舍,不再回头。 傍晚,吃过了晚饭,玲珑将餐盘送下山,待得她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天天锻炼,这段路对于玲珑来说如同平地。 “小姐,你知道么,奴婢刚刚瞧见谁了?大梁的长公主诶,她刚刚离开。早知道她来了,奴婢就早早下山去瞧瞧。”说着,玲珑不禁心生向往,这个世道,能有女人翻云覆雨实乃传奇。 看向她,柳婵缓缓挑眉,“刚刚走?” “是啊,奴婢亲眼看到的,一行人。”玲珑连连点头,带着那么多人,很是拉风。 这个时间刚刚离开?她是晌午刚过时抵达的,这么说,这一下午她和长修都在房间里。 冷哼一声,柳婵缓缓拿起茶壶倒水,“道貌岸然就是道貌岸然,无论如何伪装也都是道貌岸然。” 玲珑眨眼,“小姐,你说什么呢?”这是骂谁呢? “你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我也要睡了,尽管我克夫的骂名背在身上,但是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所以,我夜里肯定不会做恶梦。”放下茶杯,柳婵盯着窗外,这话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题外话------ 《佛门毒女》庆18号首订活动 一、首订三天内粉丝级别最快达到解元及以上粉丝级的妹纸可获得订制u盘一个; 二、首订三天内最快达到秀才及以上粉丝值的妹纸可获得订制杯子一个; 三、首订三天内发表优秀长评的妹纸可以获得188520小说币奖励; 四、首订当天钻石榜排名第一的送精美折扇一把;鲜花榜排名第一的送钻石笔一只。 活动结束后加验证群:二四七四三九五三一,找群管要表格填写邮寄地址,活动奖励于三个工作日内邮寄!( 就爱网) ------------ 065、又来任务 晨钟响,山上的人也随着醒来。在这儿住的时间久了,这晨钟好似就自动成了闹钟,每每晨钟响,柳婵和玲珑俩人就醒来了。 起床,穿衣,洗漱,虽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不过已经习惯了。 “今早不知吃什么,大概有粥。小姐,咱们今早喝粥?”玲珑洗漱完毕,打算下山去取饭菜。 “也好,又不做什么体力活,喝粥。”柳婵微微颌首,这净土寺的厨房里煮的粥特别好喝。 得令,玲珑便下山了,天天走这段路,对于玲珑来说如履平地。 洗漱完毕,柳婵将长发重新梳理了一下,这一身黑寡妇似得裙子,便是头上戴多少个金钗也无用。所以,她从来不戴那些东西,只是简单的梳理上去,简简单单。 片刻后,玲珑回来了,果然是粥,煮的特别好。 “小姐,奴婢刚刚下山碰见了一空小师傅,他说长修师傅找你有事。”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玲珑一边道。 “长修?”柳婵挑眉,长修找她做什么? “嗯。不过一空小师傅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一会儿用过早饭,小姐就下山去瞧瞧。”她们整日在这山上无事可做,唯一的消遣就是下山去转转。 无声的哼了一声,柳婵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却是没什么好脸。 “小姐?你听到奴婢说话了么?”扭头看向柳婵,她好像心情不怎么好。 “听到了,吃完饭再说。”柳婵起身,慢步走至桌边,吃饭。 早饭吃的好,玲珑收拾了一下便下山了,柳婵站在窗边看着山下,片刻后也离开了茅舍。 走至山下,香火味儿就更浓了,柳婵缓步的朝着长修所居住的禅院走去,步履从容。 终于,抵达了禅院,在院中停下,柳婵轻咳一声,“长修大师。” 片刻后,紧闭的房门打开,一身青僧衣的人走了出来。阳光普照,他身上也好似散着金光,让人睁不开眼。 “你来了。”走过来,长修的僧衣也随着他的动作拂动,就好似他根本没走动,反而是风在托着他前行。 “不知长修大师找我何事?山上的日子很清闲,尤其是不做亏心事,睡得特别香。”看着长修,柳婵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神淡淡,带着几分距离感。 浅褐的眸子倒映着柳婵白皙绝美的脸庞,尽管她一身黑,身上又没有任何装饰之物,可仍旧娇美无双,用冷漠也遮挡不住。 “知道你清闲无聊,所以,有一事需要你帮忙。”长修垂眸看着她,面无波澜。 缓缓挑眉,柳婵的视线在他脸上滑了一圈,“长修大师想要我做什么?我还真不知道,长修大师会需要我帮忙。”稀了奇了,长修可不是那种会求人的人。 “一个朋友所托,家中怪事不断。以我一人之力,我没有太多把握。所以,想请你随我走一遭。”长修看着她,一字一句,有条有理。 眨眼,柳婵想了想,然后点头,“也未尝不可,何时出发?” “我知会师父一声,咱们便可以出发了。”长修看样子也有些焦急似得。 柳婵点点头,“好,我回去交代一下玲珑,一会儿在山门会和。”话落,她转身离开,背影潇洒。 “什么?小姐,你还要走?不会还要奴婢假扮小姐。小姐,奴婢会害怕的。”一听柳婵又要下山,玲珑立即皱起小脸儿。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我兴许明后天就回来了。假扮我,实在不行就把脸遮住。”换衣服,柳婵一边淡淡道。 玲珑还是不放心,让她扮成柳婵,她自己心里没底。 “这个金疮药不错,带上兴许有用。你就别纠结了,我很快就回来。”又打扮成男子,柳婵很喜欢这个打扮,十分方便,又不用时时刻刻的收敛做作。 带上钱,带上几套换洗衣服,柳婵便下山了。 玲珑站在茅舍前看着,小脸儿皱成一团,又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柳婵不在,她真的心里很没底。 到了山门前,不过片刻,长修便出现了。他还是那一身青的僧衣芒鞋,佛珠挂在腕上,恍若踏云而来。 看着他,柳婵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长修大师带钱了么?这一趟我可是帮你做事,这一路上的吃喝都得由大师你负责。” “现在身无分文。”长修很坦诚,他身上没钱。 柳婵无语,“没钱还敢下山,长修大师是吃定了我带钱了。”无言,转身朝着山下走,幸亏她带钱了,不然他们就得喝风了。 下山容易,而且两人一路上也没什么话,柳婵走在前,步履从容潇洒。 不过,没想到的是,下了山,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辆马车。 而且是双马的马车,一个车夫等在那儿,这车夫不止长得高而且很壮,一看就有些功夫。 柳婵微微皱眉,视线从那马车以及车夫身上掠过,“长修大师,这是你准备的?” “不是。”身后,长修否认。 “二位请。”那车夫将马凳拿下来,请他们俩上车。 柳婵自然有疑惑,不过长修却没说什么,举步,先上了车。 柳婵随后,不过仍旧疑惑丛生。 马车里装饰的好,那横榻上包裹着软垫,舒适的很。 靠近车门还有两个小几,小几上放着茶点瓜果,一应俱全。 靠窗而坐,柳婵打量了一番这马车,复又看向长修,他没一点意外或是不适,很坦然的样子。 马车启程了,速度不慢,但是马车特别稳,可见这马车以及马儿还有车夫都不普通。 “长修大师,明人不说暗话,托你办事的朋友,是不是昨天来的大梁长公主?”这低调又豪华的马车,训练有素的车夫,怎么看也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 而恰巧昨天大梁长公主来了,又和长修在房间里一个下午,今天一早长修就着急的说有事要办,用脚趾头联想一下就知怎么回事儿了。 长修看向她,然后微微颌首,“没错。” 冷笑一声,柳婵身子向后靠着车壁,两条腿则搭在了对面。她腿长,正正好好的搭在了对面的横榻上。 “给大梁长公主办事,我是不是该收钱啊?”双臂环胸,柳婵悠悠道。 看着她,长修几不可微的叹气,“我付钱。” 闻言,柳婵立即挑高了眉毛,“长修大师还真是情真意切啊。” 似乎想说什么,不过长修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马车里也陷入了寂静。 车马很快,但是行的很稳,而且,这马车是朝着大梁的方向去的。 柳婵从未去过大梁,如今进入了大梁的地界,她倒是也没了好奇。 对面的窗子开着,她懒散的看着,这些风景对她没什么吸引力,天下大同。 时近傍晚,车马也进入了一个小镇,这大梁的小镇和大燕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两国百姓穿的衣服样式有区别。 车马在一家客栈停下,马车里的两个人也陆续下了车。 车夫将车马交给小二,交代给马儿喂上好的草料,随后便快一步走进客栈,付钱定了客房,并且要了好菜,钱不是问题。 服务这般周到,他们俩人即便身上都不带钱也没事儿。柳婵倒认为没什么问题,给大梁长公主办事,由她拿钱负责吃喝住宿很正常。 往楼上走,一步一个台阶,在即将走到二楼时,长修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下一刻,他转身,看向客栈门口。 已经走上二楼的柳婵自然瞧见了停下来的长修,转身也看向客栈门口,那门边露出一片衣角来,很眼熟。 挑眉,柳婵笑,“没带着他,居然跟来了,这小子腿儿真快。” 长修缓缓摇头,“一空,进来。” 他声音不大,但是却能准确的传到门口处,僵持片刻后,藏在门外的人走了进来,正是一空。 他慢步的挪腾上来,柳婵双臂环胸似笑非笑,“腿儿真快啊,不比那八条腿两个轮子的车慢。” “长修师兄,柳三少,你们要去做大事,为什么不带着我?我上次跟着你们,也没有添麻烦。”一空几分埋怨,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呢。 看了一眼长修,柳婵哼了哼,“这次是你长修师兄雇佣我做事,你打算怎样呢?显然长修大师不会雇佣你,你不要报酬也跟着么?” 眨眨眼,一空看向长修,“长修师兄,我不要钱的,我帮忙。” 笑,柳婵转身朝着客房走去。这边长修缓缓摇头,“已经到这儿了,跟着。” “谢谢长修师兄。”立即笑起来,一空欢快的跟着走向客房。 这大梁长公主舍得花钱,客房定的最好的,饭菜也一样。 只不过,一向遇到好吃的就很开心的柳婵看起来倒是心情不怎么样,连那做的特别好的烧鸡都没有与一空抢夺。 简单的吃了一些,柳婵便回房休息了,一空边吃边疑惑,疑惑柳婵为啥不跟他抢肉吃。 翌日清早,吃过了丰盛的早餐,随后便继续上路。今天一空不用跟在后面了,坐进了马车,他甚是开心。 昨天跟了一天,马车跑的又快,可把他累坏了。 “长修师兄,咱们要去哪儿啊?”吃着马车里的点心,一空好奇道。 “皇城。”长修淡淡回答。 皇城?那就是大梁的帝都呗,皇宫都在那儿,政治中心。 那大梁长公主就在那儿啊,这回去往帝都,他们相见倒是方便许多。 柳婵没什么表情,更没有多余的话,靠着车壁,两条腿搭在对面,她几分优哉游哉,但是看起来又几分不好惹。 她除非刻意伪装,伪装出一副秀外慧中的模样,否则她身上的气势还是蛮强的。 “哦,大梁的皇城,我还没去过呢。听说大梁的皇城是个不夜城,从不宵禁的。”一空知道的倒是不少。 “嗯。”微微颌首,长修肯定。 “这次的事情很麻烦么?不知会不会像大燕帝都那样,死了很多人,但是凶手却跑了。”一空有些担心,上次就没抓住,白白跑了一趟。只不过,能送走季晓月,让她投胎转世,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暂时不知。”长修面无波,看来情况有些棘手。 “柳三少,你有信心么?”一空看向柳婵,其实倒是好奇为啥一路上她都不说话。 看向一空,柳婵微微扬起下颌,“有人拿钱,我自然尽力而为。” 一空眨眨眼,然后点头,“哦。” 自此,这一路上再也没什么话,柳婵不语,一空也不知该说什么,静默的,只听得到马蹄声和车轮声。 前往大梁皇城,路途也不算很远,快马在大梁境内跑了三天,皇城就近在眼前了。 怪不得大梁长公主能半年就去净土寺一次,原来路途也不算远。而且这大梁官道修的好,车马跑的特别快。 皇城巍峨,不比大燕的帝都差,透过车窗看出去,一空也不禁赞叹。 车马很快的上了护城桥,然后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城门,根本没需要检查。 由此可见,那驾车的人并非寻常人,兴许是守城的官兵都认识他,也或许是他拿着长公主的令牌,总之非比寻常。 皇城内熙熙攘攘,很是繁华,看起来,大梁的百姓生活很富足。 一空整颗头都扒在窗口,看热闹看的来劲。 车马在长街上兜兜转转,最后又绕进了别的街道,渐渐地,周围清净下来。 而且,这两侧的府邸围墙都很高大,看样子住在这宅子里的人非比寻常。 又转了几条街,终于,马车在一个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一空扒在窗子那儿看着,一个字一个字道:“将、军、府。” 挑眉,将军府?柳婵看了一眼长修,他看起来没丝毫的意外。 起身,长修先下了马车;柳婵随后,顺便将扒在窗口的一空也拽了下来。 那驾车的车夫举步先行,快步的踏上台阶,然后用力的将将军府的大门推开。 入眼的便是矗立在院子中央的一把玄铁剑,闪着寒光,不禁让人心头一凛。 “大师,这便是将军府。您先查看,小的在外等候。”那车夫低头说了两句,随后便回到了马车上。 站在大门口,柳婵环视了一圈,“这将军府里没有人。” “闹鬼,所以全部搬离了。”长修开口,这就是他为什么来到大梁皇城的原因。 “长修大师是阴阳眼,这找鬼的事儿就只能依靠大师了。”柳婵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看那把玄铁剑杀气很重。所以有鬼的话,它们应该也很惧怕。 再言,这是将军府,将军本身便杀气浓,鬼怪不敢沾身啊。 “眼下没有。”长修缓缓摇头,表示他现在什么都没看到。 一空站在一边儿,瞧着他们俩,然后小声道:“那这里到底有没有鬼?”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迈步,柳婵先走进了这宅子。 这府邸一个人都没有,而且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洒扫了,所以地上积攒了不少的灰尘和落叶。 那把玄铁剑泛着寒气,而且看起来极其锋利,想必不小心碰到都会被划得皮开肉绽。 三人走进来,各自环顾这将军府,一空握紧了手里的哨棒,“这偌大的宅子里若是不住人,感觉就好奇怪啊。”冷飕飕的,一看就感觉闹鬼似得。 “这是将军的府邸,杀气重,这种气氛属于正常。只是,闹鬼就不正常了,一般的鬼不敢接近这种地方的。”柳婵缓缓摇头,看着那把玄铁剑,还是不懂。 “没错,所以此事很蹊跷。”长修微微颌首,正是因为蹊跷,他才会来。 看向他,柳婵挑眉,“为大梁长公主做事,即便不蹊跷,怕是长修大师也乐意的。” 看向她,长修深吸口气,最后什么都没说。 一空瞅着他们俩,小声道:“咱们还往里走么?” “都走一遍看看。”柳婵双手负后,举步前行,她毫无惧。 这将军府很大,而且房屋建的相当好,后面还有一个小湖,小湖上建了水榭。若是下雨之时在这里赏雨,再悠闲不过了。 太阳西斜,这宅子就显得更荒芜凄冷了。 “长修师兄,你看见鬼了么?”一空觉得这里冷飕飕,反正不太舒服。 “没有。”长修缓缓摇头,其实无论在哪儿总是能瞧见一些孤魂野鬼,这个宅子里一个都没有,才更显得奇怪。 “没有鬼才正常,鬼不敢来这里。”柳婵哼了哼,她还是认为这里杀气重,没有鬼是正常的。 “那这里举家都搬离了,不就是因为闹鬼嘛!是不是说,鬼等到黑天才出现?”一空不解道。 “黑夜里,这里杀气更重。”柳婵觉得现在这杀气就挡不住了。这将军府的主人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鲜血。 “那、、、想不出了。”一空摇摇头,他也糊涂了。 没人理会他,柳婵与长修朝着主厅走,因为天变暗,所以这大厅里也显得格外森冷。 没有烛火,偌大的大厅黑黝黝的,走进来,只觉得冷气扑面。 柳婵不禁眯起眸子,环视了一圈,她看向长修,“大师,可看见什么了?” 缓缓摇头,“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很干净。 “那就奇怪了。不知这将军一家人搬到了哪里,还是得询问一下他们,闹鬼时到底都是个什么情况。”柳婵双臂环胸,闹鬼的情况不尽相同。 “还在皇城,或许明日可以去拜访。”长修似乎很了解。 看了他一眼,柳婵没说什么。 “走。”长修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柳三少,咱们这就走啊?”一空与柳婵一同走,一边小声道。 “不然呢?咱们只是来查看一下,具体情况还需要再调查。一空小师傅,你是害怕呢还是太过热情?”柳婵斜睨他一眼,这小子跟着他们一直喋喋不休。 “我就是好奇。”一空笑,那小白牙好看的很。 走出将军府的大门,附近的宅子都亮了灯笼,唯独这里黑漆漆的,看起来就很慑人。 车夫还等在大门口,他好似一直都没动。 三人上车,车夫随后驾车离开,快速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前往哪里不知道,但想来不会让他们露宿街头,这是长公主的地盘,而且这里还有一位长修大师,用脚趾头都知道给安排的地方肯定特别好。 诚如柳婵所想,马车停在了城郊的一座庄园,庄园灯火通明,而且门口站着很多下人。 走下马车,一空先是被吓着了,怎么也没想到,等待的会是这种景象。 长修没有说什么,举步走进庄园,柳婵与一空也走了进去。 本是一空背着包袱,哪知进了庄园就被下人接过去了,一空发出轻轻地嘘声,他还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柳婵很淡然,环视了一圈,这庄园分外清幽,十分适合长修这样的人居住,这长公主真是有心了。 下人在前带路,径直的将他们带到了饭厅。精致的银盆里清水澄澈,洗过了手,便直接用晚膳。 晚膳丰盛,素菜荤菜各一半,那些素菜做的特别好,香味儿俱全。 三个人里,长修是只吃素的,所以显然的,那些素菜是为他准备的。 一空仍旧是没心没肺,而且他爱吃肉,也根本不在乎那些素菜。 柳婵则看起来没什么食欲,肉菜吃一点,素菜吃一点,而且她认为素菜做的更好吃。 吃过了晚膳,各自有下人带着他们去准备好的房间,柳婵和一空住的是同一个方向,而长修则被带着去了另一边。 一空似乎也有些疑问,毕竟长修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看着长修走远,一空扭头看向柳婵,“三少,你说,咱们是不是和长修师兄不一样啊?或是,咱们身份低一等?” “说对了,在这儿,咱们俩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走,休息去。”转身,柳婵头也不回的离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66、解释 翌日清早,一空是起的最早的。大概是昨晚的晚饭太好吃,以至于他神清气爽,充满期待的等着今早的早餐。 拎着哨棒,一空在石子小路上耍起了功夫,在净土寺每天早晨都要练。寻常的僧人诵经是早课,他们武僧则是练武。 一番下来,一空出了一头汗,酣畅淋漓。 “一大早的扑腾什么呢?这满身的汗臭,小小年纪男人味儿太重了,快去洗洗。”柳婵嫌弃的声音传来,还没走近,她就闻到了一空因为出汗而散发出来的气味儿。 “柳三少,你也起了。”说着,一空抬起手臂自己闻了闻,“我确实还没洗脸呢,这就去洗。” 柳婵缓缓摇头,“不止洗脸,你若是能洗个战斗澡那就更好了。” 眨眨眼,一空点头,“好。”话落,他一溜烟就跑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柳婵缓缓的朝着饭厅的方向走,对于新的一天,她没什么期待。那个将军府,在她看起来是没鬼的。可是住在那里的人都搬离了,还说是鬼闹腾的,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更况且,这任务是长修接的,他为长公主做事,主要人物是他。 抵达饭厅前,不想碰到了从对面走来的长修,清晨的阳光就像金子,而他就是那个被镀金的人。 看着他,柳婵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虽说是个和尚,可是这个和尚长得真是好啊。 “起了。”走过来,长修先开了口。 “嗯。”淡淡的回应,柳婵随后转身走进饭厅,长修随后。 饭菜还没来,不过清甜的茶水已经备好了,各自落座,柳婵拿起来喝了一口,还挺好喝。 这不愧是长公主的地盘,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今日去见将军府的人,听听他们怎么说。”长修没动面前的茶,遗世**一般。 “好。”柳婵微微颌首,是得问问他们,闹鬼是个什么情况。 “来到大梁,你心情不好么?”柳婵的变化是真大,因为她一向话很多,而且一般时候说话很难听。这么安静,与她说话她就回应一个字,实在太稀奇了。 “没有啊,我还是那样。不过我看大师心情倒是不错,由内而外。”柳婵看着他,这话带着讽刺。 浅褐色的眸子不眨的看着她,片刻后,他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一空还真听话的洗了个战斗澡,尽管没换衣服,但是最起码身上的汗味儿没那么重了。 进了饭厅,不过片刻,早餐就送上来了。 早餐一样很丰盛,粥,汤,各色小菜,以及各种或蒸或炸的面食,整个饭厅都香气四溢。 一空很是高兴,这么多,也不怕柳婵和他抢。 “长修师兄,咱们一会儿做什么呀?还去将军府么?”昨天什么都没看到。 “去见将军府的人。”长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哦。”一空点点头,是该问问他们。 早饭用完,三人便启程离开,那车马还等在外面,只不过车夫换了一个人,是这庄园里的下人。 上了马车,车子也启程离开庄园,马车里无人说话,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因为那将军府闹鬼,所以将军府里的人都搬到了别的府邸。所幸那将军也不止一处房产,尽管眼下这宅子不如将军府豪华,但也还不错。 两个下人等在门口,将他们三人迎了进去。 大厅不如将军府的大,但是装饰的不错。 刚刚坐下,丫鬟就送上了茶,之后无声退下,规矩的很。 “这宅子也有杀气,但是比之那将军府要好得多。”柳婵环视了一圈,淡淡道。 “我觉得也是,不过也大概可能是因为这里有人住的关系吧,没那么冷飕飕。”一空点头附和,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朴素,眉目之间渗着严谨。 “小人见过大师。”那男人径直的走到长修面前,拱手深鞠一躬。 看着他,柳婵缓缓挑眉,这对长修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恭敬啊。 “今日我们来只想知道将军府闹鬼的具体事宜,但凡有见过的,还请管家请过来。”长修倒是没什么不适,那管家对他如此态度,他很平静。 “是,小人这就将他们叫来。”管家站直身体,随后快步离开大厅。 “这是将军府的管家啊。”一空现在明白了,这是管家。只不过,这是管家长修都认识? 不过,没人回答他。 不过片刻,十几个人被带了进来,有男有女,都是这府里的下人。 看着他们,柳婵的挨个打量了一番,随后站起身。 “大师,他们在将军府里都见过那个鬼,还有两个已经死了。”管家向长修报备。 起身,长修也挨个打量了一番,但没任何表情。 “看见鬼的只是你们府里的下人?”柳婵双臂环胸,开口道。 “回这位公子,将军府除却将军,都是下人。”意思就是,没有主子。将军孑然一身,没有双亲,没有妻妾。 微微挑眉,柳婵倒是没想到这将军的生活还挺严谨,没有妻妾,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好吧,说一说,你们所见的闹鬼都是什么情况?”柳婵接着问道。 下人们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略胖乎乎的小厮开了口,“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小的去茅厕,刚出了茅厕,就听有人叫小的名字。小的立即寻找,之后他又叫了一声,那声音就是从茅厕里传出来了。小的当时吓坏了,后来壮着胆子去看,就见茅厕后方的空隙中,一张绿色冒光的脸正冲着小人笑。小人当时就吓晕了,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边说,那小厮边搓手臂,又回忆起那吓人的夜晚。 “奴婢看到的不是这样的,不过他也是叫奴婢的名字,然后还咯咯咯的笑。奴婢去找,只看见一道黑影,速度特别快的闪过,然后就不见了。”一个丫鬟说着,她脸色苍白,是被吓着了。 “奴婢也是,叫奴婢的名字,然后就溜了,还撞得窗户哗啦啦的响。正好那天晚上房间里只有奴婢一个人,当时快要被吓死了。”另一个丫鬟接话,她碰到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小的碰见的情况和他们都不一样,小的碰到的是一只手,当时已经掐住了小的的脖子。然后,也不知怎么了,发出砰的一声,那只手就消失了,小的才捡回一条命。”说着,那小厮抬起下巴。果然,他的脖子上一个巨大的乌黑的手印,乍一看十分慑人。 柳婵走过去,微微眯起眸子仔细的观察他的脖子,这手印并非作假,那乌黑是从皮肉深处泛出来的。这小厮命大,兴许再迟一些,他的脖子就断了。 长修走过来,如同柳婵那般查看了一下,随后二人对视,这些都是真的。 “那两个死亡的是什么情况?”柳婵看向管家,询问。 “其实啊,我们本来也没把这些情况当回事儿,直到那两个下人死了,这才重视起来。”管家开口,一边叹气。 “他们死的很惨,身首分离,那头、、、就好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一样。”一个小厮说着,眼露恐惧,那是真的恐惧,因为他当时看见了。 “没错。当时将军连夜赶回来,查看了一番,证实那小厮的头的确是被扯下来的,并非是由兵器造成的。”管家开口,但凡是将军说的话,他从不质疑。 “尸体呢?”柳婵皱眉,这种情况可是太过凶恶了,一般只有恶鬼才会这么做。 “尸体已经被他们家人接回去下葬了。”管家略微迟疑,早知如此就该把尸体留下来才对。 “厉鬼作孽,不过,昨日咱们前去,并未寻到厉鬼的气息。”长修看向柳婵,他的眼睛都没看到,那厉鬼不知会藏在什么地方。 “你们见鬼的时间都是晚上么?”看向他们,柳婵问道。 “没错,晚上。”几个人点头,证明是晚上。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咱们昨天去的时间不对。今晚,再去。”柳婵微微仰头看着长修,以自己的视角来看,他真的很好看。 “嗯。”颌首,长修也同意。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柳婵觉得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他们所说的情况有些相同,但又有出入。但已经有人死了,那就说明这是厉鬼。 管家挥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随后走至长修身边,“大师,您看需要小人准备些什么?” “无需准备。”长修微微摇头,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回到原位坐下,柳婵想了想,随后扭头看向身边的长修,“大师,我还是觉得有问题。前几个小厮丫鬟说那鬼出现就叫他们的名字,还咯咯笑,听起来就是个调皮鬼。可是,那个被掐住脖子的小厮和两个已经死的了,却好像没有那么多的前戏,貌似,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被掐住脖子的小厮命很大,到底是他命不该绝,还是突然出现了什么状况,未知。”长修也看着她,语气淡淡。 “是啊,他说听到砰的一声,然后自己就得救了。”这都是问题,他们虽说在极度惊吓当中,但是那个时候的反应也异常灵敏。 “管家,这些年,将军府可有人死亡?”长修看向管家,询问道。 管家想了想,然后摇头,“将军府人不多,再言将军也常年不在府中,所以这府里就是小人们。这府里年纪大的也没几个人,大都是年轻人。这闹鬼的事儿也是半年前才开始,死去的那两个小厮也是一个多月之前。死了人,将军就下令将所有人撤到了这个庄园。” “没有死人,那就是外鬼。”柳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鬼在普通人家与将军府那种地方做选择的话,肯定不会选择杀气浓厚的将军府的。 就在这时,大厅外做事的下人忽然跪在地上,大厅里,几人看过去,只见一行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一行带刀的护卫,还有女官;当然,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前方那两个人,一个很熟悉,正是这大梁的长公主。另外一人是个特别魁伟高大的男人,他五官周正,但身上带着一股来自沙场的气息,让人不禁的打起精神来。 “小人参见长公主。”管家快步迎过去,在大厅门口跪了下来。 “平身吧。”长公主穿着朴素,不过她气质非凡,即便穿着布衣,大概也挡不住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以及那淡淡的威严。 “长修,不知情况怎么样了?”长公主与将军径直的走向长修,而且看起来那将军好像也认识长修,脸上并没有陌生的情绪。 “今晚再去查看一番才能有结果。长公主,将军,这是我的朋友,特意来帮我的柳婵。这是净土寺的武僧,小师弟一空。”长修淡淡的看着他们二人,对于他来说,这两个人好似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长公主与将军看过来,柳婵翘起一侧唇角,一边微微颌首,算是打招呼。他们是大梁的公主和将军,即便身份是不一样,可是和她又没有关系。 “是那个姑娘。”看着柳婵,长公主便笑了,即便她一身男装,可是她也看出来她是在净土寺见到的那个姑娘。 柳婵笑,“没错。” 那将军的视线却没有那么客气,他不认识柳婵,所以在打量她的时候就充满了压迫感。 柳婵看向那将军,倒是毫无惧色,对于她来说,鬼都不算什么,更何况人? “长修,你认为将军府的情况难办么?若是难办,那府邸就荒废吧,不要也罢。”雷霄不再打量柳婵,而是与长修说话,而且显然的,他认识长修,语气很熟稔。 “现在情况未明,需要再查探。昨日我们去时还是白天,并未看出什么问题。但是今日询问了一下府中的下人,相信那鬼是在夜半时才出没。所以,需要今晚再去一趟。你放心吧,若是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长修鲜少的一口气说很多话,尽管语气还是很淡漠。 “别站着了,坐吧。”长公主面带微笑,要所有人都坐下,她便与雷霄走到主座,分坐左右。 “这么多年,奇闻怪事也遇到不少,不过那都是别人。这还是第一次在我的府邸发生这种事,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雷霄的声音恍如打雷一般,那种让人听着就觉得如雷贯耳。 “没错,我们都认为将军的府邸不该发生闹鬼之事,毕竟将军征战沙场,神鬼难近。”长修微微颌首,对于雷霄来说,他身边没有鬼才是正常的。 “此事很蹊跷,因为将军府的人都搬到了这里,所以城里有了风言风语。无论如何,将军为家国流血流汗,切不可让这些流言蜚语影响了将军的名声。”长公主说着,一边看向雷霄。雷霄也看向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一些难以言表的东西从两双眼睛里溢出来。 柳婵看着他们俩,不由得挑高眉尾,先不说其他的事情蹊跷不蹊跷,这位长公主和这位将军就挺蹊跷的。 长修看起来和长公主以及将军雷霄很是熟稔,尽管交谈时他语气淡淡,不过并不陌生。 一空一直坐在对面,一声不吭。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而且对于捉鬼也没什么见解,所以他插不上一句话。 只是看着他们,然后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哪儿奇怪又说不上来。 终于,时近晌午,长公主与将军看似还有事,于是便离开了大厅。 而长修也起身,看向柳婵,“咱们也走吧。” 没说什么,柳婵起身,三人离开了这宅子。 坐上马车,返回庄园,正好赶上用午餐。 用过午餐,三人便各自去休息了,待得太阳偏西,才又重新聚在一起。 坐上马车前往将军府,一空倒是有些许的兴奋和紧张。今天听那些下人说起的事情,他也觉得有些恐怖,若是他遇上了,估计也会害怕,但是他肯定不会被吓得晕倒。 靠着车壁,柳婵闭着眼睛,看似还在休息当中。 没人说话,外面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这不愧是大梁的皇城,即便这个时辰了,街上人也很多,熙熙攘攘的。 不过随着车马靠近将军府,这外面也就安静了,只剩下马蹄声与车轮声。 终于,车马停了,柳婵在同时睁开眼睛,随后起身下车。 将军府的大门依旧紧闭着,因为时近傍晚,即便大门关着也透着一股森冷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三人走上台阶,最后推开大门,入眼的还是那把玄铁剑。 一空握紧了哨棒,一边道:“柳三少,长修师兄,要是碰见了那个鬼,我该怎么办?”毕竟它会把人的头扯下来。 看了他一眼,柳婵蓦地抬手,翘起拇指,并且咬了一口,那指腹便被咬破了。 微微挤压,血流出来,柳婵看向一空,“仰头。” 一空立即听话的扬起头,柳婵将血涂抹到他的脖子上,“成了。” 这样一来,一空这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柳婵的血很厉害,鬼都怕的。 走进大门,这府邸第二次来,但和昨日差不多,森冷透着杀气。 走过那玄铁剑,柳婵的视线掠过长修,微微眯起眸子,她忽然道:“长修大师,其实今日在我看来,长公主与那位将军的感情似乎还不错。”所以,长修算不算是个小三儿? 看向她,长修浅褐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静如水。 “一空,你去水榭瞧瞧。”长修看着柳婵,说的话却是指使一空。 一空微愣,然后点头,“哦。”答应了,他便立即跑开,腿儿快的很。 见他指使走了一空,柳婵双臂环胸,看着他,很想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有权势的女人身边有多个男人似乎也没什么,武则天不就养了很多面首嘛!只不过,柳婵还是认为长修不太适合,和其他男人争宠,太可笑了。 看着她,片刻后长修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挑眉,柳婵一副愿意洗耳恭听的模样。 看了一眼开始幽暗的宅子,长修脚下挪动,“走吧,去那边说。” 没反对,柳婵与长修深入宅子,绕过大厅,后面是长长的长廊直通住处。这长廊两侧有栏杆,而且供坐。 在那栏杆上坐下,柳婵身后倚靠着廊柱,看着站在眼前的长修,她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与长公主还有将军儿时便相识,那时所有人都怕我又嫌弃我,唯独将军胆子大,敢靠近我与我说话。后来我被送到了净土寺,至此后将军只去过一次,这么多年便一直没有见过他。长公主、、、我和她的确有不可言说的关系,但那仅限于血缘,无关私情。”长修看着她,淡淡的一字一句道。 柳婵缓缓眨眼,看着长修那波澜不惊的模样,“血缘?” 长修微微点头,“我的母亲是皇宫的宫女,身份卑微。当年先皇醉酒临幸了我的母亲,于是便生下了我。皇宫很奇怪,先皇的儿女都不长命,唯独我和长公主安然长大。不过,我的安然也仅限于学会说话之前。我能看见鬼,整个皇宫的人包括先皇都很怕我讨厌我,于是他打算处死我和母亲,即便没有儿子,他也不想有个怪胎。那日,宫中的宫人先勒死了母亲,便打算对我下手。不想关键时刻,先皇的姐姐静公主出现,她将我带走了,带到了净土寺,我因此逃过一劫。”天色暗下来,长修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冷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柳婵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一时间,她有些难以接受。 “这么说来,长修大师你是大梁皇室中人。”这身份,还真不一般。 “我不是,我只是长修。”长修摇头,他不承认。 “那大梁长公主半年去看你一次,就只是瞧瞧你过得好不好?”柳婵现在差不多明白了些。 “她想劝我回来。”长修倒是也没隐瞒,只不过很显然这件事他不会再跟其他人说,所以才将一空支开。 挑眉,柳婵缓缓点头,“眼下这大梁也没有皇子什么的,只有一个长公主。你若是回来,说不定能被推上皇位啊?”思及此,柳婵不禁一惊,眼前这位可能是皇上啊。 “不要瞎说,我身份低微,哪有资格坐上皇位。”单说他母亲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他就没什么资格。 “这话可不对,别人说就算了,你干嘛也这样说自己?我发现你们真有意思,出身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现在反而开始妄自菲薄。就像褚极似得,一直被人欺负,因为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所以也不敢还手。”柳婵哼了哼,她最听不得身份低微这句话了。 “可这是事实。”长修淡淡道。 “事实什么事实?少拿那些麻痹自己。每个人都是**的,连鬼都是**的呢,更何况人。而且,你照镜子看看自己,你瞧瞧自己的脸上哪儿写着‘身份低微’这四个字。你要是能瞧见,我从此后就不说什么了。三个男人因为和我订婚而死,所有人都在说我克男人,按照他们的说法,我就应该去死,以谢天下。可是在这件事里我是无辜的,我又没杀人。同样的,你也是无辜的,又不是你强迫皇上临幸了你母亲,喜欢说闲话的人才该死,应该把他们的舌头都拔下来。”柳婵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什么高贵什么低微,都是笑话。 看着她,长修无波澜的眼眸倒是几许波动,“怪不得你和褚极公子能做朋友,而且他这么愿意帮你,毫无条件。” “长修大师这话是在夸我喽?我勉强接受。”弯起唇角,柳婵几分得意。 在她身边坐下,他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儿飘过来,柳婵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以前怀疑你和长公主是不正当的关系,在这儿我道个歉。” “你的讽刺杀伤力太大,尽管我不想在意,可是也无法忽视。”长修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接受了她的道歉。 笑,柳婵看着他,“现在看来大师还是六根不净,我的嘲笑居然都受不住,你应该心如止水才对。” “我正在努力清修,但佛法无边,是我所不能及的。”长修也承认了,他并非无欲无求,而且似乎也做不到。 “不能及就算了,可见你没有佛缘。就像一空似得,随心所欲,多好。”柳婵摇头,何必强迫自己。 长修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就在这时,长廊一侧一个身影快速飞奔而来,同时伴随着大喊,“长修师兄,柳三少,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正是一空。 这边二人面色一凛,随后站起身,而一空也在同时飞奔过来。 黑夜无边,那长廊尽头一股黑影在半空飘着,“一空,嘻嘻嘻。” ------题外话------ 首订活动会在20号晚23:59结束,一切排名以《佛门毒女》粉丝榜为准。届时会公布获奖名单,希望中奖的亲们立即加群,认证身份后将自己的地址发给管理员,以便我们尽快将礼物寄出。( 就爱网) ------------ 067、交易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在叫我。”一空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真不知道为啥这个鬼会知道他的名字。 柳婵抽出匕首,匕首锋利,已搭在另一手的手心。 长修向前一步,他的眼睛与众不同,尽管黑漆漆,而且那看起来就是一股不成形的黑影,可是他也能看出其他来。 “是个女子。”长修看着,蓦地道。 “女鬼?”一空拔高了声音,可是这声音听起来也不像女子啊,反倒像半男半女,雌雄不分。 “一空,嘻嘻嘻。”那个女鬼还飘在长廊尽头,叫着一空的名字。 “你叫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不认识你,也没惹过你,你你你、、、你别叫我。”一空站在柳婵身边,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鬼叫他干嘛。 举步,柳婵朝着长廊尽头走过去,那边长修也挪动脚步,一空看着他们俩,想了想也赶紧跟上。 距离近了,那飘在半空的女鬼却在后退。 柳婵蓦地加快脚步,同时甩出右手,血顺着她的手指飞出去,直奔那悬在半空的黑影。 “啊!”一声略带清脆的痛叫声,下一刻那个黑影露出下半身,是白色的裙子,脚上还踏着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 不过,她上半身还是黑影状态并未露出来,可能是真的疼痛了,她转身便遁走了。 “追。”柳婵一看她要走,立即加快脚步。但是她没有武功,速度终是不行。 长修从她身边掠走,恍若一阵风。柳婵随即皱眉,更加快脚步。 一空跑在她身边,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柳三少,我拉着你?” “不用,赶紧追上去,看她往哪儿跑?”柳婵皱眉,她还不需要一个小孩子拽着她。 “哦。”得令,一空脚下如飞,眨眼间就窜了出去。 睁大眼睛,柳婵盯着一溜烟没影儿的一空,不禁冷哼一声,有轻功了不起啊。若是不用轻功和她单纯的比试速度,他们未必比她快。 加快速度狂奔,绕过大半个府邸跑到了水榭,夜晚漆黑,那一池湖泊的水稍稍泛着光。 长修和一空站在水榭当中,即便黑夜,但长修的身影还是让人不容忽视。 快步跑进水榭,柳婵环顾了一圈,“跑哪儿去了?” “她飘到这湖泊上方就没影了,速度特别快。”一空扭头看向柳婵,这实在太奇怪了。 扶着栏杆,柳婵低头往下看,水面平静无波澜,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里面有东西么?”柳婵没长阴阳眼,她看不出来,有没有问题只能凭借自身的感觉。 “没有。”长修缓缓摇头,证明这水里什么都没有。 “你瞧见了她的模样是不是?”柳婵看向长修,他们看到的是一团黑影,但是长修看到的却是不一样。 “嗯,一个女子,年约二八。并且,身上没有戾气,我认为她并非是个厉鬼。”长修看见了,所以更能清晰的下结论。 柳婵微微皱眉,然后垂眸看向一空,“她只是叫你的名字?还是曾试图掐你的脖子?” 一空眨眨眼,然后摇头,“没有,她只是叫我名字。”并没有试图攻击他。 “这个情况和那几个小厮丫鬟遇到的是一样的,只是叫名字,好像也并未做什么。但是,又是因何她会忽然的满身戾气甚至杀人呢?”柳婵还是不懂,厉鬼她也见过的,大都是有难以放下的怨恨,从而积聚戾气。可是,这种拥有双重人格的厉鬼,她还真没见过。 “看来,她并未躲在这将军府里,只是在夜晚的时候出现。夜晚,这将军府也杀气浓厚,她能肆无忌惮的闯进来,也不是易事。”佛珠挂在腕上,他也有疑惑了。 “既然如此,咱们先回去吧。长修大师瞧见了那个女鬼的模样,不如明日再询问一下将军府的人,有没有人认识她。”柳婵握紧自己的手,她的血有效的刺痛了那个女鬼,但是距离太远,没有中要害。 “走吧。”长修微微颌首,随后转身离开水榭。 黑漆漆的,这宅子看起来也是森冷无比,一空紧跟着柳婵和长修,可是还是不由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发冷。 回头看一眼,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那把玄铁剑矗立在那儿,更是具有无限的威慑力。 心里有些发毛,一空快步跟上柳婵和长修,离开将军府。 大梁的皇城是个不夜城,即便此时已半夜,但是依旧很热闹。街上的一些酒楼茶馆还开业,里面不少人在喝酒喝茶谈天。街上不时的有巡逻兵士走过,不过大家习以为常,并没有当回事儿。 马车一路返回庄园,三人下车,庄园里已经备好了晚膳,丫鬟小厮正在等着他们回来。 各自洗手,然后落座吃饭,柳婵的手心被划破,不过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她已经习惯了。 吃饭,柳婵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一空,却发现他好像没什么热情。 几不可微的挑眉,柳婵看着他,这小子向来在吃饭的时候很有热情的。尤其这桌子上有肉,见着了肉他更会拼命的抢。 可是眼下、、、这小子好像要睡着了似得。 “一空,你累了?”不眨眼的盯着他,柳婵问道。 闻言,长修看过去,果然他也几分意外,面对吃饭,一空可不是这样子的。 “哦?哦!有点困,有点累。”一空点点头,他确实有点没力气。 “快些吃,吃完去睡觉。”柳婵皱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哦。”一空答应,然后往嘴里扒饭。 看向长修,四目相对,俩人各自都几分疑惑。 一空是个阳气特别盛的孩子,而且他又和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按理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很强才对。 这顿晚饭一空都没有吃太多的东西,吃过之后他就先走了,说要回去睡觉。 放下筷子,柳婵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道:“一空应当是吓着了。”过于惊吓,小孩子就容易没精神,严重的就发烧昏睡不醒。 “明日再看看吧。”长修浅褐色的眸子掠过一空刚刚的座位,淡淡道。 吃完,两人走出饭厅,休息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柳婵看了长修一眼打算离开。 “等一下。”她刚走出去一步,长修忽然道。 “嗯?怎么了?”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这半夜还有什么事儿。 走过来,长修忽然抬手,僧衣之下,修长的手露出来,带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檀香味儿。 而且,他手心里还托着一个小瓷瓶。 挑眉,柳婵看着他,“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药。”话语不多,长修简单告知。 “药?谢了。”她手划破了,的确需要药。拿过来,柳婵微微颌首,表示领情了。 “明日我会去将军府四周转转,兴许会有孤魂野鬼认识今晚那个女鬼。你去询问将军府的人吧,那个女鬼看似对将军府很执着,必有原因。”长修收回手,灯火之中,他的脸毫无波澜,可是又自带圣光,让人不敢逼视。 看着他,柳婵微微眯起眸子,“长修大师,其实你能看得到那些鬼魂我很好奇,我就想,我能否也瞧瞧?诸如今晚那个女鬼的真面目,我也很好奇。”若不是长修瞧的真切,又怎么会知道那女鬼不像厉鬼呢。 闻言,长修那好看的眉忽然动了下,“看见他们,并非好事。” “这么说,你有办法让我也看见了?”柳婵自然来了兴致,她没有阴阳眼,一般时候除非那些鬼魂特意现身,否则她是看不见的。 “办法自然有,不过,我需要考虑。”长修缓缓摇头,显然他并不觉得让柳婵也看见那些孤魂野鬼是好事。 拧眉,柳婵看着他,蓦地道:“不然这样,你让我试试做阴阳眼,我可以把我的血送给你一些,用以防身。” “你要卖血?”长修的声音还是那样,可是听起来却好像带着笑意。 “这不是卖,这是礼尚往来、开闸放水。”柳婵哼了哼,她只是想知道阴阳眼是什么样的。随时随地都能看见那些鬼魂,还能辨别他们的真身看穿他们的伪装,单是想想,她就觉得此生不试试的话就太可惜了。 “这都是什么词语。”长修似乎很无言,叹口气,“好,明日再说。” “这么说,长修大师你答应了?好吧,明早交易。”柳婵很满意,随后转身离开,背影潇洒。 黑夜眨眼间过去,太阳初升,柳婵也从住处走了出来。一只手包裹着纱布,不过看起来好似丝毫不影响她。 走出院子,柳婵的脚步顿了顿,昨儿一大早的就瞧见一空拎着哨棒在嘚瑟,可是今早,没人。 挑眉,柳婵转身朝着一空所住的小院儿走去。 院子里很安静,径直的走到门口,柳婵也没敲门,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雅致,和她所住的差不多,从小厅走进卧室,果然,一空还躺在床上。 皱起眉头,柳婵快步走过去,一眼便看到闭着眼睛脸发白的一空。 “一空?”旋身在床边坐下,柳婵抬手摸了摸一空的额头,微微发热,但不严重。 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空皱起眉头哼了哼,可是却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 柳婵动手拨开他的眼皮,稍稍查看了下,随后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被拽着坐起来,一空身体不听话,晃了晃,然后便歪在了柳婵的身上。 一手扶着他的头让他低下,另一手将他的后衣领拽下去,他的后颈有一块乌黑的痕迹。 看着那痕迹,柳婵竖起大拇指,然后贴上去,这正好是个大拇指的痕迹。 叹口气,柳婵将一空放下躺着,起身,却不想门口处,一袭青色僧衣的人走了进来。 看见他,柳婵无声的叹口气,“一空昨晚是被袭击了。” 长修的眉微微皱起,随后快步走过来。 柳婵又回到床边将一空拽起来,然后扶住他的头让长修看他的后颈,那块乌黑的印记露了出来。 长修探手摸了摸,随后看向柳婵。 距离很近,那一刹那他们几乎能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去。 “是被袭击了,但是却因为某些原因脱手了。”长修微微颌首,怪不得一空昨晚回来就恹恹的。他并非简单的被吓着了,而是被攻击了。到底年纪小,不如成年人。 “没错。”柳婵点点头,否则一空的后颈不会只有一个拇指印儿。 长修从柳婵手里接过一空,让他躺下,随后抓住他的手腕,修长的两指搭在他脉搏间。 “他微微发烧,需要休息,还得喝一些药才行。”被攻击,又受了惊吓,一空这两天就得躺在床上了。 看着长修,柳婵挑眉,“好吧,长修大师着人来照料他吧。”反正她是不会照顾人。 “放心吧,这里人很多,不会放任一空不管的。”长修将一空的手放回被子里,一边看向他无声的叹气。 “既然如此,那么就进行今天的任务吧。吃着长公主的,喝着长公主的,可是两天了一点结果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站起身,柳婵甩了甩手,随后将一个瓷瓶拿出来。这瓷瓶很长,成年人中指那么长。 递给长修,柳婵挑着眉尾看着他。 长修也起身,看了一眼那瓷瓶,随后接过来,“血乃人之根本,拿在手里,怪怪的。” “怪什么怪?快,告诉我怎么能变成阴阳眼。”双臂环胸,柳婵几分不耐烦,她都没舍不得她的血,他磨叽什么。 浅褐色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后长修也将一个小小的瓷瓶拿出来,“将这个滴在眼睛里,大概能维持一个时辰。” 接过来,柳婵将瓶塞拔开看了看里面,清透的液体,看起来像水。 “这是什么?你不会掺了毒药了吧。”柳婵将信将疑。 “不信算了。”长修将那装了她血的瓷瓶收起来,随后走出房间。 柳婵哼了哼,拿着那瓷瓶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最后一狠心,仰起头,分别滴进两个眼睛里。 这液体好像就是水,滴进眼睛里也没什么不适,柳婵眨眨眼,几秒过后就没感觉了。 忍不住发出轻嗤,不会被长修这厮骗了吧? 最后看了一眼一空,柳婵快步走出房间。 前厅那里,长修吩咐了庄园里的下人去抓药煮药照顾一空,这些下人很是听从,没有二话。 “吃早饭吧,之后去做事。”太阳又升高了些,再拖沓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眯着眼睛,柳婵那表情几分恶狠狠,“长修,你是不是用水糊弄我呢?虽然我分辨不出这里面是什么,可是,你若是敢骗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着,她抬起手,手成刀,从长修的眼前划过。 长修的身体微微后倾,看着从自己眼前划过的手,带着风,其实她力气不小,只不过没有内力做支撑。 “你看那是什么?”说着,长修转眼看向左侧的房檐下。 皱眉,柳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眼皮一跳,“还真有!” 只见房檐下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个穿着灰布衣的老头靠在那儿。他的双脚悬空,没有踩在地上。而且,他身体有些透明。 “在看那个人。”长修又转移视线,看向府中的一个小厮。 柳婵立即看过去,只见那小厮的身上散着淡淡的白光,就好像他身上有一面镜子,被阳光照射的反光。 “这是怎么回事儿?”柳婵不由得睁大眼睛,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他应当是有喜事了。”长修淡淡道。 柳婵随后又看向别处,在一个没太阳的地方她又瞧见了一个鬼魂,一瞧就是没死多久然后还有些发蒙。只是现在太阳太大了,他不敢往外跑,只能躲在那儿。 “大师,看来你真的没卖假货,这次信你了。”柳婵弯起红唇,对于眼下所见比较满意。 “看见较吓人的不要害怕,有些较难缠的也不要被他们发现你瞧见了他们,否则,很麻烦的。”长修的声音很低,就好像是贴在她耳朵边说出来的一样。 柳婵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后退一步,“长修大师,这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秘密。”长修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举步走进饭厅。 看着他的背影,在那僧衣下显得几分清瘦,但就是因为清瘦看起来才更出尘。若不是看见他用双脚走路,还真会以为他在随风飘。 切了一声,柳婵也快步走进饭厅,趁着这水还管用,要赶紧去做事。 然而,诚如长修所说,阴阳眼看见的并非美好,更多的是恐怖。 因为柳婵暂时成了阴阳眼,所以便与长修一同前往将军府。不进将军府,但是这将军府四周却亡魂无数。 一些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缺胳膊缺腿儿又拿着自己脑袋的鬼魂躲在没有太阳的地方游荡,每每忽然瞧见,柳婵的眼皮就不禁一跳。 虽然她不怕这些东西,可是这猛然出现在视线当中,铁打的心脏也得被吓着。 拐进一个巷子,柳婵一抬头,就瞧见一张七孔流血的大脸出现在眼前。似乎也是忽然撞见了柳婵,这鬼魂惊声尖叫,然后一溜烟的跑开。 柳婵睁大眼睛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脏都骤停了。 身边,长修看着她,随后转身与她面对面,“吓着了?” 深吸口气,柳婵眨眨眼,“平时这些鬼忽然碰见我也是这样么?”惊声尖叫,好像恐怖吓人的那个是她一样。 长修微微颌首,“没错,他们碰见你都会吓着,然后快速逃跑。”长修能看见,所以他知道情况。 冷哼一声,柳婵几分不爽,“到底他们是鬼我是鬼?” “所以,你不适合拥有一双能窥见阴阳的眼睛。”长修缓缓摇头,随后举步向前。 “这双眼睛谁也不适合,长修大师是习惯了。”看向长修,柳婵莫名的几分同情,打小就瞧见这些东西,现在已经练就的刀枪不入了。 “的确习惯了,儿时很害怕,甚至希望戳瞎自己的眼睛。”长修淡然的承认。 柳婵看着他,蓦地道:“长修大师,你蓦一时说话听起来阴气森森。我想,你是真的有心魔。”向往俗尘的心魔。 长修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 “你在这儿等着不要靠近,我去问问。”前方一个墙角,几个鬼魂在那儿,他们看起来也并非是不想离开有执念,反而像是特意在这儿享清闲。 柳婵真不知道还有这种鬼,除却有执念留在世上的,就是放下一切去投胎的,可是他们这算怎么回事儿。 长修走过去了,他走路无声,那青色的僧衣随着他的行走而拂动,几分翩然。 柳婵看着他,随后又看向那些鬼,她尽管能看到他们,可是她还真不能靠近,否则这群鬼就得吓得一哄而散。 不禁冷笑,她知道鬼怕她,但是没想到这些鬼是这般惧怕她的。正常人看见鬼吓得要死,鬼却怕她怕的要死,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 不过片刻,长修回来了,而那些鬼也顺着没阳光的地方溜走了,因为他们发现了柳婵。 “怎么说?”柳婵双臂环胸,蓦地发觉和长修做这个买卖有点亏。她的血用处多多,可是这阴阳眼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们没瞧见过。”长修摇头,没有收获。 “这群鬼是做什么的?在这儿待着不投胎,等着被收呢?”柳婵好奇,这种又是什么鬼。 “只是想在这世上多待几天而已,这种鬼是最多的。待得他们腻了,就去投胎了。”长修语气淡淡,可见他没少遇见这种鬼。 “我以为只有我懂鬼,其实现在看来,和大师比起来,我只懂得一些皮毛而已。”柳婵缓缓道。 “知道便好。”长修向前走,一边道。 “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叫你一声大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师啊!”柳婵横眉,她说自己不好可以,但是别人说,她就想揍人。( 就爱网) ------------ 068、无意深谈 大概时辰到了,柳婵眨了几下眼睛,之后那些还存在于墙角的孤魂野鬼就消失了。她再看,也只是没有阳光的墙角,她又恢复正常了。 叹口气,柳婵扭头看向长修,“过了时效不管用了,长修大师,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还是好奇,而且这么好用,或许她也可以自己去找,也免得和长修再交易了。 扭头看了她一眼,长修神淡然,“真的想知道?” “少神神秘秘的,快说。”柳婵拧眉,不眨眼的盯着长修,好似他要不说她就要动粗似得。 “在这儿等着。”话落,长修转身便朝着一处墙角走去。 无声的骂了句脏话,柳婵双臂环胸站在原地,几分不耐烦。 那个女鬼昨晚那么快就遁走了,看起来轻车熟路对将军府很熟悉。而且,长修又说她不像厉鬼,所以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怎么想也是稀奇,柳婵觉得疑团重重,但是她固守在将军府闹事,就肯定有原因。 所以,说不定还得从将军雷霄下手,他是不是杀了不该杀的人,所以才惹祸上身? 就在此时,长修回来了,阳光普照,他看起来也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怎么样?可有收获?”柳婵挑眉,这些躲在这里看热闹的鬼也不知有没有闲心去观察那些情况。 “有见过那个女鬼的,数个凌晨之际,她从皇宫的方向过来。”长修浅褐的眸子恍若净水,又通透的像是琥珀,好看的不得了。 “皇宫?宫里的鬼?”柳婵挑眉,这就更奇怪了。 “不,她穿的衣服并非宫人所穿,反而是大梁一般的富家小姐打扮。”长修摇头,否定。 “这你都知道?尽管离开大梁这么多年,可是大师却对大梁万分了解嘛。”柳婵哼了哼,他看似不在乎,又说不想回来,可是无意间就透露出他心底里还是在乎的。 “这些重要么?”长修看着她,似乎很不理解她的关注点为什么在这儿。 耸肩,柳婵的脸娇美无双,不过因为她的眼神儿,却将那份柔弱都遮盖住了。 “皇宫与将军府之间唯一的牵连,就是长公主。所以,兴许这闹鬼事件是因情而起。”长修看向皇宫的方向,看来长公主和将军雷霄之间的事他是知道的。 “你是说,昨晚那个女鬼爱慕雷将军。”柳婵微微皱眉,却觉得有可能。 “此事,还需要再询问将军。”长修面无表情,雷霄到底被谁看上了,得问他才知道。 “长修大师脑子转的真是快,既然如此,其实你独自一人也能解决这些事。看来,我还不如回庄园歇着算了,好吃好喝。”虽是语气微酸,不过柳婵的确是佩服长修的,脑子转得快,稍稍联想一番,得出的结论就很合理。 “是否属实还得询问将军,走。”长修却根本不计较她的话语,她一直那般阴阳怪气,他已经习惯了。 前往将军一家现在所住的宅子,时辰正好,雷霄就在府中。 长修与雷霄是旧识,所以,这些事情由长修询问比较合理,而且想来雷霄也不会有隐瞒或是不耐。 柳婵坐在大厅里喝茶,下人端来了水果点心,恭恭敬敬。 “慢着。”柳婵放下茶杯,喝住了刚把点心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的小厮。 “公子、、、”那小厮一愣,随后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 站起身,柳婵缓步走过去,转到那小厮身后,柳婵蓦地伸手将他的后衣领扯开。 小厮吓了一跳,稍稍挣扎了下,却又不敢有大动作。 看着他的后颈,几道淡淡的黑印印在皮肉之上,但是颜已不是那种乌黑乌黑的,看样子要消散了。 以食指和中指无名指搭上去,这么稍稍一对比,就能看出来这几个黑印是这三根手指造成的。 “公子、、、您要做什么呀?”扯他的衣服就算了,还摸他? “你那天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之后有没有觉得后颈发疼?”柳婵不放手,一边冷声道。 小厮愣了愣,许是想起那晚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怕,“没有,小的当时就跑了,之后他也没再追来。”可以说,他只是被叫名字,并没有受到攻击。 “你在做什么呢?”蓦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漠。 回头,长修与将军雷霄正走进大厅。 扯着那小厮的后衣领,柳婵那动作几分粗鲁,“过来看看,和一空后颈的一模一样。” 长修走过来,视线在那小厮的后颈上掠过,随后点头,“没错。” 放手,柳婵终于放开了那小厮,“再把那些见鬼了的下人都叫来,我觉得,但凡被叫名字的后颈都有这个。” 长修垂眸看着她,片刻后微微颌首,看起来真的是这样。 很快的,昨天那些小厮丫鬟再次聚集到大厅,柳婵走至他们身后,挨个的扯开他们的后衣领看,果然,都有不同的黑印。 用的手指不同,黑印的形状也不一样,柳婵分别用手指头试了一下,可以确认他们都被那只手攻击过。 “这么说我府里的人一直被攻击,可是他们的脑袋为什么还能好好的安在头上?另外的两个却惨死。”雷霄坐在主座,发生这些事让他很生气,所以现在那双眼睛也阴郁的很。 “是啊,这很神奇,说明这个女鬼脱手了。但是作为一个厉鬼来说,她不应该脱手。”柳婵缓缓摇头,这个厉鬼太不专业了。 “你们下去。”雷霄看了一眼那些下人,挥挥手将他们都遣了。 眨眼间,下人离开,这大厅只剩下他们三人。 柳婵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看向长修,不知他和雷霄谈的怎么样。 “女鬼的身份差不多知道了,她曾疯狂的对将军示爱,甚至那时闹得满城风雨,整个皇城都知道。”长修开口,将此事告知了柳婵。 挑眉,柳婵看向雷霄,他眉目间都是厌烦,可见他根本不喜欢这个所谓的疯狂追求者。 “她怎么死的?”难不成是追求不成就自杀了? “服毒。”长修简单明了。 “她服毒之前发生了什么?这样的人,不受到刺激应当是不会狠心自杀的?”柳婵看向雷霄,觉得突破点还是在他身上。 “她偷偷溜进了将军府,正巧那日长公主也在,她就发疯了一般离开。第二日,就得到了她服毒自杀的消息。”雷霄开口,语气很冷,可见因为这个女人的纠缠他有多烦。 柳婵挑眉,她相信事情没雷霄说的那么简单,定然是他说了什么,或是他表明他和长公主是一对儿,所以那个女人才自杀。 不过,这也怨不得雷霄或是长公主,自作多情到去自杀,这种女人没救了。 “即便死了她也不甘心,所以便化作厉鬼,甚至都不怕将军府中的杀气,这女人的执念真是深啊。”柳婵缓缓点头,原来人的执念可以战胜杀气。 “劳烦你们两位了,若是需要我,提前通知一声。我还有事,先失陪了。”雷霄的脸不太好,话落,他起身离开,那步伐沉稳,又带着满身杀气,的确是个雄性荷尔蒙爆发体。 看着他离开,柳婵扭头看向长修,“那个女人家是哪里的?因何认识了雷将军又爱慕上了他?” “松阳城首富的女儿,当时松阳城闹山贼,将军奉命剿匪。那之后,便被缠上了。”长修语气淡淡,这些事情是从雷霄那里问出来的。具体的过程雷霄显然也是不清楚,毕竟他也根本没时间去关注儿女情长,所以前因后果听起来也比较粗犷。 “神经病,活着神经病,死了也神经病。”柳婵哼了一声,颇为不屑。 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长修看着她,尽管眸平静如水。 “干嘛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四目相对,长修的眼神儿不对柳婵一眼就看出来了。和他相处这么久,他的眼神儿她自然分辨的出。 “只是没想到你会帮将军说话。”本以为,柳婵会骂雷霄的。 “这不是帮谁说话,而是那个女人就是神经病。你有爱慕追求的权利,别人也有拒绝的权利;你可以一片真心,别人也可以不屑一顾。求爱不成就自杀,自杀之后还闹得人不得安宁,不是神经病是什么?”柳婵看着长修,眉毛挑的高高的。 看着她,浅褐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既然你不同情她,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就算我同情她,也不见得会坏事啊。长修大师,你这满身圣光是用来糊弄人的,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婵不乐意,她是那种人么? “知道她是谁,目的为何,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动手了。她对将军府有执念,解决她也在将军府。”长修站起身,觉得事不宜迟。 “好啊,速战速决。”柳婵也站起身,这么拖下去她也觉得很烦。 “不过,我需要提前做一下说明,也希望你能配合。”蓦地,长修却忽然道。 挑眉,柳婵眼神不善,“长修,你什么意思?” “厉鬼速度快,于将军府之中流窜,想要抓她并不容易。而你速度慢,也不适合追逐,反而会让你脱力。所以,需要想个法子让她不再躲避甚至主动攻击。我希望在这个时候你再出手,毕竟你的血天下无二。”长修面不改,他只是希望柳婵能与他配合,而不是各做各的,或是她奋勇冲到前头,最后反而失手。 尽管不开心,但柳婵不可否认长修说的有道理,她速度的确慢,尤其是和他相比,他就好似脚踏风火轮一般。 “虽她是厉鬼,但是她也的确很狡诈,做完就跑,想让她停下来似乎不太容易。”柳婵双臂环胸,倒是认真的与长修商讨了起来。 “我想,或许可以利用将军。”长修似乎有了主意。 挑眉,“如何利用?” “拿一件他的衣服。”长修相信,雷霄身上杀气浓厚,拿一件他的衣服,会很容易将那爱慕他的厉鬼吸引来。 眨眨眼,柳婵点头,“也可行。”不无不可。 “趁着天还亮,现在就过去布置。”长修看了一眼大厅外,淡声道。 颌首同意,二人走出大厅,拿上了一件雷霄穿过的衣服,便迅速的离开了。 太阳还在天上,不过这将军府却还是几分森冷,那种杀气让人不敢造次,尤其此时这里无人居住,所以就更慑人了。 走进将军府,柳婵抖出雷霄的衣服,将一把椅子搬到大厅正中央,然后将衣服挂在了椅子上。 “你就在这大厅后的茶室,不要出来。待得她出现,我与之周旋,你若能出其不意自然好。若是不能,我也可以用你的血。”那个瓷瓶长修带在身上,里面就是柳婵的血。 “所以大师的意思就是,也可以不用我喽?”柳婵挑眉,不用她出马,心下稍稍不顺意。 微微垂眸看着她,长修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功劳自然是你的,若是没有你的血,我也没其他的法子。” “嗯,这话听起来就顺耳多了。”柳婵点点头,心气顺了些。 “先等着,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浅褐的眸子几分无言,不过长修的面依旧平静。柳婵是个什么脾气显而易见,若是不吹捧着,很容易炸毛继而坏事儿。 走至大厅后的茶室,一张横榻靠着小窗,二人走过去各坐一侧,寂静无声。 匕首抽出来,柳婵拿在手中,其实看这些凶器她一点都不怕。大概就是习惯了,毕竟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全部依靠自己的血。 只不过,那个世界的鬼似乎更容易对付一些,不似这个世界,所有的鬼都带着一丝野性。 所谓野性难训,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蓦地扭头,柳婵看向长修,那双眸子如同一把刀,饶是谁被她这么盯着也会不舒服。 长修正襟危坐,他的腰背很直,就像一棵不会倒下的青松。青的僧衣在他身上似乎无限放大了他的气息,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不食烟火。 缓缓转头,长修也看过来,眸如净水,即便柳婵的眼神儿很不善。 “我才想起来,我还没问过长修大师打算付我多少钱呢?这笔买卖做的也是糊涂,竟然没提前定好价钱。”谈起钱,柳婵完全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长修面无波澜的看着她,“你要多少?” 这口气不一般,听着像土财主。 柳婵直起腰背,随后竖起两根手指。 看了一眼她纤细的手指,长修的眉微动,“二两。” “我看起来那么不值钱么?我出场费很贵的,二两你打发要饭的呢?二百两,不讲价。”柳婵不可谓狮子大开口,若是去寻常人家给办事,也要不到二百两,二十两还差不多。 “明日到账。”长修果真没讲价,二百两就二百两。 柳婵立时弯起红唇,“大师是有钱人,我这等穷人是比不起。下次大师要是还想要我的血,我可以提供,一百两一小瓶。”说着,柳婵抬起手,以拇指和食指比出她所谓的一小瓶是多少。 “还说自己不卖血。”长修似乎很无言,她昨日义正言辞的说不卖血,这眨眼间就跟他谈上了价钱。 “我只卖给大师,别人不卖的。”毕竟别人也没那么有钱。 “柳施主,你看着我。”长修的眸子浮起笑意,看着柳婵低声道。 “嗯?”微微挑起眉,柳婵看着他,不明他何意。 “我的脸上是不是写着三个字,冤大头?”长修一字一句,问。 闻言,柳婵先是皱眉,下一刻笑出声,“大师,尽管你的幽默有点自以为是,不过我给你个面子,挺好笑的。” 收回视线,长修几不可微的摇头,“与俗人同行,想不俗也难。” 柳婵立即切了一声,“我的确是俗人,但是大师能被我拐带的也变成俗人,那就证明你本身也不是什么仙人。别再佯装清高啊,小心我手下不留情,不给你点颜看看,你就不知道我智勇双全。”瞧不起他假惺惺,他根本就是六根不净,总装什么得道高僧。 “我若离开佛门,长公主势必会让我回大梁助她。”静默了半晌,长修忽然道。 闻言,柳婵反倒一愣,没想到长修会和她说这个。 看向他,柳婵的眸子有片刻的停顿,“我若回大燕帝都,肯定马上会被嫁出去。”所以,他们一样艰难。 看过来,长修眸子里的柔和如此明显,不似之前他总是冷冷清清毫无波澜。 四目相对,柳婵耸了耸肩,“这人活在世上真是艰难啊!” “所以,躲在佛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长修轻叹,这么多年,他一直躲在净土寺,世外的一切都离他很远。 “不过,就是艰难才有趣啊,否则碌碌无为一辈子,和一只蛆虫有什么区别?”柳婵话锋一转,她可不会躲避。 看着她,长修的视线有片刻的凝滞。 蓦地,外面猛地响起砰的一声,瞬间惊醒了二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69、隐情 二人一顿,下一刻,长修的身影恍若一阵风,眨眼间从眼前消失。 坐在那儿,柳婵反倒愣了愣,这速度、、、太快了。 起身,柳婵快速的走出茶室前往大厅,外面昏暗,但是却能看得到大厅当中的椅子倒了,而雷霄的衣服则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想必刚刚那砰的一声就是这椅子倒了发出的声音,大厅很大,椅子倒了的声音也被放大数倍。 长修不在大厅,那个鬼也不在,看来是追出去了。 直至此时,柳婵才觉得长修说的特别有道理,她这个速度,冲锋在前真的不成,因为她追不上。 而长修就不一样了,简直像开了外挂一样,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有武功,真是了不起啊。 蓦地,大厅外有风声,柳婵随即抽出匕首,打算随时用血。 然而,下一刻,只听得一声痛叫,随后砰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半空掉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尽管她是鬼,可是她被攻击的现了身,碰撞之下还是会发出声音来。 柳婵快速跑出去,只见大厅门口的地上,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鬼蜷在那儿,身上几处血点,但就是因为这些血点,才压制的她起不了身,也逃不了。 “总算逮着你了,看起来挺柔弱,跑的倒是快。”走下台阶,柳婵长声叹。 旁边,长修返回,他淡淡的将柳婵给他的那瓷瓶收起来,多亏了这瓶子里的血,否则真的抓不住她,她跑的太快了。 “你看,她身上无一丝戾气,根本不像厉鬼。”长修语气很淡漠,诚如他第一次所看见的,尽管她弄了一些黑气挡住自己,可是他仍旧能看穿。 “是啊,这清清白白的,也没戾气萦绕,你到底是个什么鬼?”蹲下身,柳婵伸手碰了碰她,却使得她痛叫起来。普通人她能受得住,可是柳婵的碰触她可受不了。 收回手,柳婵仰脸儿看向长修,“大师,你怎么看?” “将她带进去,先询问一番吧。”长修觉得她不是厉鬼,所以,也放弃了马上让她魂飞魄灭的想法。 点点头,柳婵就要动手,不过下一刻她就停下了,扭头看向长修,“我为什么要听你指挥?”而且他指挥的还挺顺口,一点儿迟疑都没有。 垂眸看着她,长修面色无波,“明日还打算收钱么?” “废话,你说明天给我的。”柳婵立即冷哼,这厮倒是会拿把柄。所以说,他装什么得道高僧,还是比较适合做小人,瞧瞧这脑子转的多快。 也不管这女鬼疼的痛叫,柳婵直接把她拎起来,走进了大厅。 点燃了一盏烛火,这黑漆漆的大厅总算是亮堂了,因着灯火,蜷在地上的女鬼看起来也有那么一丝的透明。 坐在椅子上,柳婵翘起腿,她一身男装,故作潇洒姿态倒是不违和。 旁边,长修正襟危坐,他好像不论何时都这么板板正正,就没有东倒西歪的时候。 “我怎么看你也不是厉鬼啊?你为什么要杀这府里的下人?若是想纠缠雷霄,你用这招可不行。还不如飞蛾扑火,直接扑到他身上去。”柳婵挑着眉尾,其实对这个鬼倒是很有兴趣。毕竟,她看起来真的很干净,不像杀过人的样子,一丝丝的戾气都没有。 蜷在地上的女鬼身体在抖,她受不住柳婵的血,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回答,柳婵看向长修,“遇到这种固执的鬼怎么办呢?长修大师,你可有法子?” 长修面无波澜,可是很显然的,他也没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折磨,但是他并不想折磨一个女鬼。 高高的挑起眉尾,柳婵蓦地笑了,“不如,咱们把雷将军请来吧,让他亲自看看,这一直在他府里捣乱杀人的是谁。我想他肯定认识你,兴许你们还能叙叙旧。” “不要。”那女鬼立时发声,并且拒绝。 柳婵几分得意,甭管女人还是女鬼,都是一个性别,这脾气也差不多,只需要稍稍试探,就漏了馅。 长修倒是稍稍讶异,没想到用雷霄这么有效,她立即就说话了。 “你说不要可不好使,现在你是阶下囚,就得由我说了算。这位长修大师可是雷霄将军的好朋友,而且今日雷霄将军还说起了你。大师,不如你复述一下雷将军的话,他是如何形容这位姑娘的呀?”柳婵就是要刺激她,扭头看着长修,她的眼睛可是在发亮,如同两颗星星。 看着她的眼睛,长修缓缓开口道:“雷将军今日说,他初见梁小姐时她是个看起来温柔如水秀外慧中的女子,看起来很娇弱,而且似乎身体不太好。只是,后来再见就好似变了一个人,极其疯狂,让人害怕。” 柳婵眨眨眼,这事儿她倒是没听长修说,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人变态啊! 然而,随着长修的话音落下,那女鬼就嘤嘤哭了起来。初始时只是啜泣,之后便伤心至极,单单是听着都觉得很伤心。 柳婵看向她,一边叹道:“看来雷将军喜欢秀外慧中又端庄大方的女子,疯狂的女子只会吓得他后退,让他更厌烦。” 随着柳婵说,那女鬼哭的更伤心的,她伏在地上,哭的全身都在颤抖。 这种情况,柳婵倒是稍稍有不解,她是在后悔至极么? “你想不想见雷霄?就以你眼下这个正常的状态来见他,我想,他应该会忘了你疯狂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柳婵这话真真假假。 “雷将军未必想见,如此疯狂的女人,他言辞之间皆是厌恶。”长修淡淡接口,说的那女鬼哭声一顿。 柳婵弯起红唇,笑看了一眼长修,“也难怪,你活着的时候便给雷将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死后呢又在他的府邸闹事,还杀了两个仆人。若是我的话,我也会生气,只希望这辈子没见过她。” “不是的、、、”悲泣,可是那女鬼却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不是什么?你不喜欢雷将军?还是雷将军恨你不对?”柳婵倒是想听听这个看起来清清白白的女鬼想说些什么。 撑着身子,女鬼艰难的直起身体,身上有柳婵的血,她真的好难受。 随着她的脸露出来,那散乱的长发虽还有些在她脸上,不过却不阻碍柳婵与长修的视线。 一张清秀又载满温婉之色的脸进入视线当中,这是柳婵第一次看清她什么模样,也怪不得第一次见到她之后长修说她不像厉鬼,她这个模样真的不像。 泪满面,她眼角眉梢皆是伤心,那张脸白白的,好似白纸。 但是,她的模样不吓人,怕是她真的在夜里现身,人们和她擦肩而过也不会怀疑她是鬼。 “我没杀人。”她眼泪簌簌的往下流,一边道。 柳婵看向长修,正巧他也看过来,四目相对,长修似乎没有意外,他从第一次见到这女鬼之后似乎就认为她不像会杀人的厉鬼。 “看着你这个样子,你说这句话我倒是有点相信了。”柳婵微微颌首,她真的很想相信她。 “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想救他们。但是我又打不过她,所以我只能喊他们的名字吓唬他们让他们快跑。”她仰脸看向柳婵,那双眼睛里好像有水一般,看的人不禁心头一软。 “打不过谁?”长修的重点抓的很快。 柳婵也正色,“你一直在这将军府保护这里的人?那个杀人的是谁?” 她垂眸,眼泪又流下来,“我的双胞胎姐姐。” 得到这个答案,柳婵和长修绝对没想到。 “这么说,当时死缠烂打追求雷将军的是你姐姐?那你为什么也死了?”柳婵站起身,神色也严肃了许多。 叹口气,女鬼缓慢的抬手擦掉脸上的泪,“那时松阳城闹山贼,雷将军带着大军来剿匪,之前我家损失严重,将军将被山贼抢走的货物送到了我家,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威风凛凛,让人移不开眼睛。” 说着,她眸子悠远,好似又回到了见到雷霄的那天。看她的样子,那天很美好。 柳婵眸子闪烁,随后看了一眼长修,他却在看着她。 “我从来没见过将军那样的人,只是那一眼,我就喜欢上他了。可是,我不敢说。于是,晚上我便与姐姐说了此事,把将军描绘的天上有地下无。姐姐听了很有兴趣,之后就偷偷的溜出府说要去瞧瞧,替我把关。”接着说,那些事情好像是在昨天发生的。 “把关?这一把关,然后她看上的。”柳婵冷斥一声,这算什么姐姐? 微微垂眸,她点头,“没错,姐姐也喜欢上将军了。而且姐姐要比我有胆子,她喜欢了便说,然后勇敢的追求。我从出生开始便心脏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病没命,那时我想,我也的确没有资格爱慕将军。那段时间,姐姐不在家,偷偷的溜到皇城来追求将军,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大概半个多月吧,她自杀的消息忽然传回来,没得到将军的爱,她就服毒了。” 柳婵冷嗤连连,这种女人,死不足惜。 “我很自责,若当初我没有喜欢上将军,没有与她说这件事,兴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姐姐的尸体送回家的那天晚上,她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心脏病发,也死了。”最后的几句话她说的很淡然,其实她并不怕死。 “你会在这儿,是因为你姐姐她不死心,化成了厉鬼杀人,所以你在这儿救人?”柳婵重新坐下,但面色仍旧不太好。 “我当时都已经到了一条河的河边,可是却根本不见她的影子。我在想,她或许会来骚扰将军,所以我就回来了。诚如我所想,她近不了将军的身,但是却能杀别人。活着的时候我身体不好,但是做了鬼跑的却很快。我几乎每晚都过来,若是赶上她想下手杀人,我就喊他们的名字吓唬他们。不过,有两个人却死在了她手里,我没能救他们。”叹口气,她很无奈。 柳婵微微皱眉,“你本能越过往生河去投胎,却又回来了,实在可惜。”其实她不应该管这个烂摊子,她的姐姐是个厉鬼,注定无法再投胎转世,只能魂飞魄灭。 “你们能抓住我,想必就能抓住她。把她抓住吧,别再让她杀人了。她现在变得很可怕,比活着的时候还可怕。”垂着头,成了鬼,其实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才对。 “抓她势必要抓,只是你当下如何?你若想去投胎,我不会阻拦你。”说着,柳婵看向长修,相信他也不会反对。 垂眸,她不语。 “你若是想看着她被制伏不再害人也可以,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你便去投胎吧。”长修站起身,那佛珠挂在他腕上,让他看起来很遥远似得。 “我、、、好吧。”似乎有些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她点点头,答应了。 柳婵微微挑眉,看了长修一眼,没有说什么。 长修转动手中的佛珠,无声默念了一段经文,地上的女鬼忽然不见了,就好像她一直都不在一样。 长叹口气,柳婵站起身,“虽然没抓到那个害人的厉鬼,但是收获也不浅。我想,雷将军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家有一对儿双胞胎姐妹吧,你说的那些话也是瞎编的。”雷霄根本就对她们不感兴趣,哪会注意那些。 长修看了她一眼,浅褐色的眸子在幽幽灯火之中好似浸了水一般好看,“没错,我认为她并非害人的厉鬼。但是她定然知道真相,否则也不会一直盘桓在这将军府。” “真是孽缘,这世上怎么就这么多自作多情的蠢蛋?”柳婵边说边摇头,颇为不屑的样子。 “情缘二字玄妙,你又怎知自己不会走上自作多情的道路?”长修将佛珠重新缠在腕上,随后捡起地上雷霄的衣服,须得带走。 竖起眉毛,这话柳婵就不爱听了,“你看我脸上写着犯贱两个字么?平白无故弄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整天思念,脑子里得进多少水。要是忽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他是我儿子,我倒是考虑可以接收。” 看向她,长修几不可微的摇头,“有句话叫做一语成谶知道么?” 双臂环胸,“你是说真的会有人冒出来做我儿子?” 无言,长修转身走出大厅,顺便将那唯一的烛火也灭了。 不甚在意,柳婵也快步离开,在这儿折腾了大半夜,总算可以回去休息了。 坐上马车,柳婵直接靠在车壁上,双腿蹬住对面的横榻,她便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那肆无忌惮的姿势,长修倒是没什么表情,马车里黑暗,不时的有外面的灯火顺着半开的车窗钻进来,仅仅一霎,也足以看清柳婵那略疲累的脸。 终于,马车回到了庄园,柳婵瞬间睁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下车。 返回自己的住处,路过一空所住的院子,柳婵倒是想进去瞧瞧,只是房间漆黑的,可见一空也已经睡了。 回到房间便睡了,这一觉柳婵睡得沉,翌日直至有人敲门,她才醒来。 睁开眼,看着床顶,柳婵有那么一瞬脑子里是空的。 敲门声再次响起,她才回神儿,随后起身,也不管身上的衣袍有些皱巴巴,便径直的走到门口去开门。 “公子,早饭已经备好了,大师正在饭厅等您用饭。”来敲门的是丫鬟,明明唤着公子,可是她们似乎心知她其实是女子。 “好。对了,一空怎么样了?还在床上么?”昨晚没去看他,柳婵心里自然惦记。 “一空小师傅也在饭厅。”丫鬟低头回应。 “是么?不错,总算离开那张床了。”年纪小身体棒,恢复的很快。 洗漱一番,柳婵又换了一身衣服,拿来的那几套衣服都差不多脏了。她也不会洗衣服,所以,待得她所有的衣服都脏了,她就只能去买新的了。 长发束在脑后,那张脸完整的露出来,乍一看她当真英姿煞爽。只不过,她五官娇美,若是能忽略她的眼神儿以及大而化之的举动,那张脸当真端庄又几分娇弱。 走至饭厅,一眼便看到了一空,他坐在那儿,看起来还有些没精神。 柳婵走过去,直接扯开他的后衣领,“颜色变淡了些,别担心,过几日就好了。” 一空扭头看着柳婵,他那张小脸儿的确还有些发白,“柳三少,这回我用童子尿还能好使么?” 挑眉,柳婵摇头,“不好使了,你就好好休息,过几天就没事了。”拍拍他的小光头,柳婵走到对面。 撩袍坐下,柳婵这动作和男人无异,潇洒又自带风流。 转眼看向长修,柳婵弯起红唇,“长修大师这是一夜没睡么?眼睛都红了。” “那厉鬼狡猾,不知该怎样引她出来。”没有回答,长修反倒说起了将军府的厉鬼。 柳婵身体前倾,顺便抬起一只手撑着下颌,她盯着长修,缓缓道:“其实我有个想法,我认为应该可行。”这个想法,是昨晚从将军府回来的路上想出来的。 ------题外话------ 中奖名单已出,亲们注意看留言区置顶,中奖的亲们加群,认证身份后将自己的地址给管理员。截止日期至25号,过期不候啊,亲们抓紧注意啊!( 就爱网) ------------ 070、做戏引鬼 对面,一空也不由得睁大眼睛瞅着柳婵,不知她想出了什么法子。 那个女鬼实在是厉害,他毫无所觉,自己的后脖颈就被掐了。不过也幸亏自己命大,否则这脑袋就脱离脖子,分家了。 长修的眸子清透如水,尤其那浅褐色的如同琥珀,更是好看的紧。若是有人能注意到他的眼睛,估计下一刻就会被迷住,迷得移不开视线。 “说来听听。”看她笑的那得意的样子,长修并不认为她会想出好主意来。 “她杀人捣乱,无非就是因为得不到雷霄将军的爱,而且又出入皇宫,想必是想找机会害长公主。但长公主可并非寻常普通人,怕是如同雷霄将军一般,根本近不了身。你说,如果雷霄将军忽然的又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其他的姑娘被她看见了,她会不会发疯?”说着,柳婵翘起唇角,自认为十分可行。 “所以?”长修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所以,由我和雷霄将军做戏,将她引出来。她势必会来找我,扯掉我的头,那个时候就有机会了。”柳婵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优哉游哉,这个主意她认为甚好。 一空缓缓点头,“这个法子倒是可行,她又近不了三少的身,三少不会有危险。” 长修面无波澜,看着柳婵那很是自信的模样,他淡淡道:“就怕她疯狂,不惜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想跟我同归于尽可没那么容易。再说,不是还有大师呢嘛。”柳婵冷哼一声,挑眉看着长修,那眼神儿更像是挑衅。 “就是,但凡鬼怪碰到三少都恨不得马上逃跑,哪有胆子敢跟三少动手。”在一空心里,柳婵的血很厉害。 “小秃头的奉承很好听。”柳婵微微颌首,显然受用。 长修停顿半晌,随后道:“询问一下将军吧。” “好,这是最快的引她现身的法子了,不然咱们得一直等着,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出来。”柳婵没意见,用自己作饵她完全不怕,只怕那厉鬼不出来。 用过早饭,长修便离开了,这次柳婵没跟随,而是留在了庄园。 一空还有些精神萎靡,不过他听从柳婵的话,没有吃饱饭就回房间躺着。 阳光正好,柳婵双臂环胸走在石子小路上,身后是一空,他拎着哨棒,不过却没有往日的活力。 “柳三少,你们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一空还是很好奇,其实他很想参与的。 “一些听见就会骂人的事情,你小小年纪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要记住,这个世上,女人最可怕。”回想昨晚的事情,柳婵就不禁冷斥,这世上愚蠢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眨眨眼,一空几分不解,“三少,那你也是女人啊。” “我除外。”立即将自己刨除,自己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一空无言,能这么理直气壮夸自己的,柳婵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这宅子当真不错,这个季节的美人蕉花几近凋零,不过茎叶看起来长势依旧旺盛,足足一人高。 顺着小路拐进去,两侧的美人蕉将人影都遮住了。深处,是一个亭子,十分精致。 走进去坐下,柳婵倚靠着栏杆,翘起腿,姿态恣意。 一空也在她旁边坐下,有几分无力,所以不由得发出叹气声。 看向他,柳婵微微摇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小小年纪,不要唉声叹气。” 微微噘嘴,一空点头,“我知道了。”他的确是没有力气,否则他也不会不由得叹气。 “柳三少,你今早说的那个计划能成功么?要是成功的话,她出现之后就能把她抓住吧?”一空很好奇,而且很想去参与。 “当然,只要她敢现身,就能把她抓住。害人不浅,不能留。”必须得让她魂飞魄灭,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能有。 “是啊,险些把我的脖子扯掉。幸亏三少你提前给我脖子上点了血,她才没成功。”一空也是后怕。 斜睨他一眼,柳婵似笑非笑,“不用奉承我,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发现,你经历了这次小小的挫折之后,这张嘴倒是变甜了。”这小子,变聪明了。 一空眨眨眼,随后轻叹了一声,“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柳三少,我怎么能变得和你一样?” 眼里笑意更甚,柳婵挑起眉尾,“原来是问这个啊,想和我一样也不是不可以啊,刺青就可以了。” “真的?那我、、、”一空不眨眼的盯着她,眼睛发亮。 “不过,我这刺青可是秘传,不是我家的人,是不能纹刺的。”柳婵笑眯眯,这小子倒是贪心。 “啊?哦。”一空点点头,然后看向别处。 “你不如与长修学学,将各种经文熟记于心,是很有用的。”柳婵其实倒是佩服长修,那些经文晦涩难懂,他都记得住。 “那很难的。”一空摸了摸头,有多难他知道。 “没办法了,不如,你还俗之后拜我做干妈?”柳婵笑起来,这样她不就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儿子了嘛。 一空睁大眼睛,“柳三少,你才多大啊?我做你弟弟还差不多。”干妈?她太年轻了。 “弟弟?也还算可以,让我占着便宜我心里能舒坦些。”柳婵倒是也不反对,反正不能别人占她便宜。 一空无言,柳婵的脑子和寻常人都不一样,想法怪异。 吹着小风,晌午便快到了,刚欲起身回去用午饭,亭子外传来了说话声。 一空耳朵更好使,“是长修师兄回来了。” 挑眉,看着那美人蕉丛中的小路,果真,没用片刻,有人出现在视线当中。 不止是长修,还有雷霄以及长公主。 一空站起身,其实看到那雷将军他还是很佩服的,他觉得男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威风凛凛。 柳婵倒是恣意,看着他们三人走进亭子,她才缓缓站起身。 长公主穿着无华的长裙,不过她不管穿什么,那股气质也挡不住。 雷霄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而是眉眼间带着一股杀气。 “长修大师将计划都说与雷将军了?不知,长公主和雷将军意下如何?”这个法子,显然不止雷霄同意,还得长公主同意才行,毕竟他们是不寻常的关系。 长公主看了一眼雷霄,随后微微颌首,“为此事涉险,我们应该谢谢柳姑娘才是。”可见,她同意了。 “长公主不必客气,我做事要报酬的,若是长修大师不给报酬,我也不会甘愿涉险。”柳婵很直白,她没时间假惺惺。 长公主看向长修,随后笑,“原来如此。” 长修没有任何言语,面庞淡漠,恍若离尘。 几人坐下,雷霄看向柳婵,沉声道:“具体计划是怎样的?” “我可以扮作雷将军你背着长公主发展的情人,这皇城四处都是眼睛,所以咱们偷情也只能去没人的地方。目前将军府没有人居住,那里是最好的地点。”打了个响指,柳婵认为天衣无缝。 雷霄微微皱眉,偷人?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所以心有排斥也正常。 长公主倒是微微颌首,柳婵说的很合理。 长修看了一眼柳婵,“看来这一上午你都在定制计划。” 歪头看向他,柳婵高高的挑起眉尾,“长修大师觉得如何?若是有不妥,那大师不如说说更严密的计划,我洗耳恭听,但未必会采纳。” “银票已取回,眼下放在大厅。”长修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 一诧,柳婵翘起唇角,“若是大师说的合理,我也会认真考虑的。” 一旁,长公主轻笑,看着长修,她缓缓摇头,似乎很新奇。 “你负责与将军走个过场,之后躲起来。这厉鬼戾气太盛,速度想必也极快,你不是对手,所以交给我。”长修还是那满脸淡漠的表情,并且字句沉定。 看着他,柳婵缓缓眨眼,“就像昨晚似得,我躲在茶室里?” “嗯。”长修看着她,淡淡的一个音,听起来没什么分量,可是却透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容置疑。 深吸口气,柳婵自然是想反驳,只是忽然一想到客厅里的银票,她那滑到喉咙的话就又咽下去了。 她一向喜欢冲在前头,别管对手是啥。可是,眼下这长修显然是把她的活儿抢走了,他非要冲在前头,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但是,钱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好吧,她就暂且听他的。 “好吧,听长修大师的。”柳婵挑了挑眉,虽是答应了,但还是能看出她心气儿并不顺。 “既然计划的差不多了,那不知何时进行?”雷霄没有言语,反正趁早解决了将军府的厉鬼,他府里的人也能回去了。 “一切趁早,吃过了午饭,咱们就开始。不过,雷将军,咱俩这是‘偷偷摸摸’,所以,得低调一些。”柳婵看着雷霄,她没偷过情,但是看别人偷过啊,所以心里还是有底的。 雷霄微微颌首,他不知该如何进行,所以柳婵说了算。 离开亭子,几人返回饭厅,长公主与雷霄也没用饭。 一空有些拘谨,别人他倒是不在意,但是雷霄在这儿。看着雷霄那威风凛凛的模样,他就不禁几分羡慕,只是自己年纪小,也不知长大了会不会变成雷霄那样。 “这皇城你许久没有回来了,待得解决了将军府中的厉鬼,不如你进宫住几日。”长公主看着长修,语气轻柔,但看起来又像个长辈。 然而,长修很淡漠,即便长公主用那种语气与他说话,但他好似听不到,无动于衷。 “佛门清净,待得事情解决,我们立即启程回去。”几乎是没有商量那种,听起来很冷硬。 柳婵分别看了他们一眼,长公主似乎几分无奈,但长修,貌似心情不大好。 长修这厮一般时候脸上没表情,和他相处这么久,柳婵倒是能分辨出他一些细微的表情。所以,眼下他虽还是没表情,可是她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太美丽。 大概,他心里是真的对大梁对大梁皇宫很排斥吧,他说他看着他母亲被勒死,想来重回那个皇宫,他就会想起来他母亲惨死。 用过午饭,柳婵便回了住处,不过片刻,小丫鬟捧着托盘过去。那托盘上摆放着水绿色的长裙,精致的绣花鞋,还有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金钗。 梳洗打扮,柳婵倒是对这些不熟,不过小丫鬟心灵手巧,将柳婵的长发挽起,又托着胭脂水粉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不过半个时辰,柳婵再睁开眼,瞧见的便是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还是自己,不过却又不同。 在大燕帝都时,她一般时候也不打扮,只是穿着裙子,佯装柔弱。 不过眼下,这胭脂涂在脸上还挺好看,妆很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特别好。 扭头看向那小丫鬟,柳婵翘起唇角,“手艺不错。” “姑娘,你真好看。”小丫鬟也笑,其实她知道柳婵长得好,就是穿着男装又装男人,看起来有些粗鲁。但是现在,即便她再做粗鲁的动作,怕是也不会有人在意。 站起身,柳婵身形玲珑,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深吸口气,她又重回弱女子,挪着细小的步子,她看起来端庄又娇弱,恍若水中白莲,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离开房间,柳婵挪动着步子前往大厅,还没走过去,一空就忍不住跑过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柳婵,然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柳三少,你真会装。” 斜睨他一眼,柳婵笑,“那是,这许多年在帝都可不是白混的,诸多人精都被我骗过去了。” “柳姑娘美丽端庄,不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贵族女子差。在寺庙里生活,着实可惜了。”长公主微微轻叹,看着柳婵那不同于刚刚分外端庄的模样,还是不禁感叹,眨眼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在我看来,寺庙的生活更好,最起码我不用每天佯装娇弱。生气的时候还得保持微笑,真的很恼人。”柳婵眉毛一挑,满脸厌恶,可见她是真的讨厌。 长公主微笑,“那不知,柳姑娘要在寺庙里待多久?” “最好是十年八年都不离开。”这是柳婵的真实想法,若是到时拖不下去了,她就干脆说出家算了。 转眼看向长修,长公主笑意更深,“看来这寺庙当真吸引人,无论是长修还是柳姑娘都不想离开。” “出发吧。”长修没任何表示,只是淡淡道。 “走吧。”柳婵立即响应,化了这一脸妆,得趁着她流汗妆花之前赶紧办事。 长公主返回了皇宫,柳婵则与雷霄单独上路,长修要晚一步。 马车到了将军府附近就停下了,柳婵与雷霄下了马车,靠步行前往将军府。 看了一眼雷霄,柳婵不禁弯起红唇,“雷将军不必紧张,做戏而已。”似乎他没做过偷偷摸摸的事儿,以至于此时就紧绷绷的。 雷霄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微微颌首,“有劳柳姑娘了。” “别客气。”话落,柳婵抬手挎住雷霄的胳膊,使得雷霄身体一顿。 “大将军你最好自然些,哪个偷情的男女像你这般僵硬。”微微弯着身子,柳婵看起来相当柔软,随着走路,一步一步的,好似靠在了雷霄的怀里一样。 雷霄自是不自然,不过听从柳婵的,他尽量让自己不紧绷。 俩人顺着将军府的侧门进入,看起来就不光明正大。两人牵着手,走的很近,慢步的绕过花园,最后进了水榭。 远远地瞧着,那两个人靠在一起,看起来黏黏糊糊。不时的,女人娇滴滴的娇嗔声传出来,含羞带怯,单单听着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不要嘛,人家不要在这里。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咱俩在一起,就要人家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嘛不嘛!”不依的娇声传出来,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你真坏!咱们回房间,反正这里也没人监视。”蓦地,那娇声又起,说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片刻后,那柔软的身影扯着那高大的人走出水榭,她倒退着走,边走边娇笑,可见开心至极。 两个人影一路回了以前雷霄的卧室,门窗紧闭,不过片刻里面就传出来娇滴滴的笑声。 随后,床发出不规律的晃动,这里面在干什么,怕是听见动静的人都知道。 大概半个时辰后,房间里的声音缓缓归于平静,不过平静也只是片刻,随后那软糯的笑声再次响起,恍似还带着一丝疲累。 “再多陪我一会儿嘛!人家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你整日陪着那个公主,哼!”娇柔的声音,带着丝丝怒意。 “好嘛,那你先走吧,我歇一会儿,累死我了。”似乎达成了共识,不过还是有些生气。 “我才不怕呢,人做的亏心事都赖在鬼身上了。有本事就来找我,你先走吧,别被发现了。”似乎是男人说了这里死人的事情,不过那娇柔的女声并不害怕。 片刻后,房门打开,魁伟的身影出来,而且边走边将腰带扣上,可见刚刚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房门关上,之后便寂静无声,里面的人好似累了,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房间里,柳婵的确很累,甚至额头都沁出了薄汗。她晃了半个时辰的床,床没散架,她手要断了。 这雷霄是真没做过亏心事,她在那儿自导自演,他只顾着目瞪口呆,一点儿也不配合,累死她了。 雷霄杀气重,身处这个房间,厉鬼无法靠近。所以,柳婵认为有九成的可能骗过她。 也不知她藏身这将军府的哪一处,这里杀气重,她这厉鬼倒是能坚持。大概心里的执念太重了,以至于连这杀气都不怕了。 外面天色渐渐昏暗,太阳落山了。 起身,柳婵走出房间,边往外走,她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就好像是离开房间后她才穿上的衣服。 身姿摇曳,那脚下就好似踏着莲叶,走的每一步都是风情。 顺着青石砖的小路往侧门的方向走,路过那水榭时,她脚下忽然一顿,只觉得水榭之中有风声响起。 转眼看过去,柳婵瞬时睁大了眼睛,一抹血红之色朝着她急速飞过来。 疾步后退,柳婵抽出匕首,然而速度却不及那抹血红快,眨眼间就到了她眼前。 血红之中,一只手忽然出现,那长长的指甲如同鹰爪,直奔着她的脸抓了过来。 上半身向后仰,可是仍旧没有全部躲过,柳婵只觉得脸颊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不过,那抓了她的东西也没舒坦,发出一声痛叫,便向后弹了出去。 可,不同于以往的鬼魂,即便痛叫出声,但是下一刻她又再次飞起来,手成爪,再次直奔柳婵而来。 蓦地,腰间一紧,柳婵眼前一花,她被抱离了原地。 单手带着柳婵,长修另一手中的佛珠甩出去,那红衣厉鬼瞬时闪开,动作极快。 挪移寸许,长修放开怀中的柳婵,随后再次向那厉鬼奔去。 红衣厉鬼轻飘飘,身形极快,而且,趁着闪躲之时不忘出手,长修肩膀的衣料都被抓破了。 站在那儿,柳婵深吸几口气,天色太暗了,看着那半空之中的两道影子,她有些眼花缭乱。 蓦地,那厉鬼忽然惨叫一声,那声音穿刺着耳膜,让人不禁满身鸡皮疙瘩。 下一刻,红色的影子从半空掉下来,落在地上后她费力的撑起身体,挥舞着两只手,似还在用那长长的指甲攻击。 长修稳稳落地,再次将手中瓷瓶倾倒,血从里面流出来,滴到了她身上。 再次发出惨叫之声,她趴在地上,可是那两只手却在抓着地面。地上的青石砖被她抓出深沟,可见她这指力有多强。 收起瓷瓶,长修淡淡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厉鬼,没有过多语言,转动手中的佛珠,无声诵经。 柳婵缓缓走过来,左侧脸颊一道伤口,血流下来,看起来几分慑人。( 就爱网) ------------ 071、变化 惨叫嘶嚎,这红衣厉鬼很痛苦,长长的指甲抓着地上的青石砖,数个青石砖都被她抓出了深深地沟壑。 蓦地,她猛地仰起头,披头散发之中,那张脸黑气萦绕,甚为扭曲,满身戾气,这才是厉鬼之相。 柳婵微微皱眉,即便看着她痛苦,她心下也毫无所觉,这都是她应得的。 终于,她身体剧烈颤抖,随后便趴在了地上,下一刻就消失了,魂飞魄灭。 长修睁开眼睛,他额上沁出冷汗,让一个厉鬼魂飞魄散,真的很不容易,她执念太深。 “解决了。”柳婵也一松肩膀,总算把她解决了。 “她藏身在前院那把玄铁剑的下方,那里正好有个支撑铁剑的平台,里面是空的。”长修是看见了她从何处出现,虽然上面是杀气浓厚的玄铁剑,可是居然正好给她藏身。可见死物就是不如活人,很容易被利用。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她。”柳婵哼了一声,倒是会藏。 将佛珠挽在腕上,长修转过身来,看到她的脸微微一诧,“你流血了,别动。” “嗯,有点疼。”柳婵自是知道,虽说不流血了,可是火辣辣的。 以食指卷住自己衣袖一角,另一手捏住柳婵的下颌抬高她的头,以卷住衣袖的的食指擦拭她脸上的血。 柳婵仰着脸,任长修擦拭,她不禁的皱眉,“会不会毁容?”尽管她觉得这张脸长得太漂亮而且总是惹事,可是有道疤在脸上也太不美观了。 “无事,这宫中应该有专门防止留疤的药膏,不会有痕迹的。”将血擦掉,那道伤口看起来也就更清晰了。皮肤被刮开,但所幸那指甲细长,伤口不是太大。 “谢了。你的衣服也破了,你最好瞧瞧自己,是不是也中招了。”这厉鬼太狠了,明明知道不能近他们的身,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往上冲,根本不怕痛苦。 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长修看起来倒是不甚在意,“无事,先回去再说。” 转身,二人离开将军府,庄园的马车一直等在外面。 坐上马车,柳婵抬手忍不住碰了碰脸上的伤口,她肤色白皙,那伤口盘踞在脸上着实碍眼。 “不要碰,回去给你擦药。”看见了她的动作,长修低声道。 “没事,只是有些疼。”柳婵倒是镇定,即便真的毁容了,她也不觉得有多糟糕。 放下手,柳婵扭头看向长修,随后挪过去,“我看看你的肩膀。”说着,她动手欲扯开他的衣服。 长修看了她一眼,随后配合着她,将僧衣扯开,然后露出那侧肩膀。 他的身体很结实,这和外表看到的可不一样,柳婵几不可微的挑眉,随后看向他的臂膀,果然也被抓破了。 “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下手真是狠。你疼不疼?你这伤口可比我的大。”她脸上只是一道,他这臂膀上有三道。 “这处无事,后背有些疼。”长修的脸色的确有些发白。 “后背?”柳婵一诧,随后大力的扯掉他的衣服,一边推着他转过身去。果然,入眼的是一个乌黑的手印,那颜色和一空后颈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个女人真的成精了!”以手指按了按那乌黑的手印,柳婵眉头皱的紧,“疼么?” “嗯。”长修低声答应,可见是真的疼。 “你说,是不是因为她躲在玄铁剑附近的关系。戾气,再加上那玄铁剑的杀气,她攻击力大大增加。”这一掌,要是拍在她身上,她得疼的晕过去,太狠了。 “很有可能。厉鬼我见过不少,如她这般攻击力强悍的却是前所未见。”不过也幸亏她死去的时日不多,否则日后说不定会有多难缠。 “穿上吧,回去我给你处理一下。虽然我很久没有弄过这些东西了,但还是很精通的。唉,天知道我只想冲锋陷阵,但奈何无用武之地。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柳婵靠回车壁,边说边冷哼,极其不爽。 将衣服穿上,长修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呢?” “当我在说梦话吧。”柳婵无声的摇头,她是巫医,可是她更想冲在第一线去抓鬼,而不是给人治邪病。 “躲在后面不甘心?可是你的确不适合冲在前头。今日我只是稍稍迟了片刻,你的脸就成了这个模样。虽说一般的鬼怪不敢近你身,但是像今日这种厉鬼却也不是没有。”长修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冲锋在前与鬼怪搏斗,争强好胜,可是她的确不适合。 看着他,昏暗的车厢里,柳婵的眼睛却很亮,“长修,你在教训我么?” “没有,建议而已。”长修否认,定义为建议。 哼了哼,柳婵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好吧,算你说的有理。我没有那飞来飞去的功夫,也没有你们所谓的内功,在这些方面我就吃亏了。”不止是吃一点儿亏,是很多亏。 “做自己擅长之事,你会发现自己发挥的空间更大。”长修这绝对是好心奉劝。 “话是好话,可是从长修大师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就是不对劲儿。”柳婵皱着眉头,尤其瞧着长修那模样,就不由得想起他是个六根不净的和尚,总装得道高僧。 马车返回庄园,一直在等着的一空迅速蹦了过来。一眼瞧见柳婵的脸,不禁一惊,“柳三少,你的脸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你去厨房刮一些锅底灰,再问小厮找一瓶度数醇高的酒,快些的送过来。”柳婵不耐的挥挥手,她只是流了点血,还不至于要命。 “哦。”一空很是听话,立即跑开。 返回大厅,庄园里的小厮立即拿了一个药箱过来。长修起身接过,然后走至柳婵身边。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纱布,倒上一些清酒,后挑起柳婵的下颌让她仰脸,随后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伤口。 仰脸儿看着他,柳婵几不可微的皱眉,这大厅里灯光亮,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 稍稍擦拭一番,长修拿出药粉来,略小心的洒在她的伤口上。刺痛袭来,柳婵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很疼?”长修动作一顿,这药粉刺激性很强。 “没事。”刺痛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又洒了一些,随后用一块干净的纱布稍稍按压了下,保证那些药粉能够渗入伤口不掉落下来。 “不要再用手碰了,明日就能结痂。”长修仔细的看了看,确定这伤口的恢复不会很麻烦。 “谢了。”没什么诚意的感谢,柳婵收回视线,她都不用照镜子,在长修的眼睛里就看到自己的倒影了。 一空很快的将锅底灰拿过来了,应当是他亲手刮的,所以那两只手和脸蛋儿上还沾上了灰。一个小厮拎着一坛酒跟在身后,动作麻利。 “放在那儿?”站起身,柳婵指挥。 二人分别将锅底灰和烈酒放在桌子上,柳婵走过来,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将那些锅底灰倒了进去。 解开酒坛子上的塞子,呛鼻子的酒味儿扑面而来,柳婵不禁屏息,她最怕酒了。 拿起酒坛子,小心的往杯子里倒,没过那些锅底灰后,她将酒坛子放下,随后抽出匕首搅拌那烈酒和锅底灰。 不愧是锅底灰,真的很黑,随着搅拌,与那些烈酒形成了糊糊。 扭头看向长修,柳婵下颌一扬,“脱衣服。” 一空立即看向长修,“长修师兄,你受伤了?”他还以为柳婵是要给自己弄呢。 “你们都下去吧。”长修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厅里的小厮和丫鬟。 领命,数个丫鬟小厮退下,大厅里转眼剩下三人。 拿着茶杯走过去,柳婵顺手在药箱里拿出一块纱布来,随后绕到长修身后。 青色的僧衣脱下来,肌理分明的脊背进入视线当中,灯火明亮,看的就更清楚了。 柳婵几不可微的挑眉,这和尚穿着衣服看起来很清瘦,脱了衣服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视线逐一扫过,最后落在那乌黑的手印上,“会有点儿疼,忍住了。”说着,她拿着纱布沾了些茶杯里的糊糊,然后抹到那乌黑的手印上。 长修微微皱眉,的确有些疼。 一空慢步的也绕到长修背后,稍稍一看,不禁发出唏嘘之声,“长修师兄,你后背的黑印好严重。”比他脖子上的严重多了。 长修没有理会,不用别人说,他自己都清楚。 将那糊糊涂满那乌黑的手印,柳婵微微倾身,然后吹气。 长修的脊背瞬间紧绷起来,刺痛伴随着温热的风,一时间温热的风占了上风,刺痛反倒消弱了。 “行了,三天后洗掉,黑印就应该没有了。”将那糊糊吹干,柳婵站起身,治疗这些东西她十分精通,只不过就是因为太精通了,所以她才想冲锋陷阵去。 将衣服穿上,长修站起身,看向柳婵,便不可避免的看到她脸上的伤,“去吃饭吧,吃过了饭尽早休息。” “是啊,知道你们回来了,饭菜都已经送到饭厅去了。”一空立即响应,因为他也没吃饭呢,一直在焦急的等着他们俩。 抬手拍了拍一空的小秃头,“吃货。” 吃过晚饭,三人各自回去休息,柳婵是真的很疲累,尤其脸上的伤有些疼,更是让她想睡一觉,忘记这疼。 这一觉睡得踏实,该做完的事情都做完了,心中大石也放下了。 待得再睁开眼,外面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 起身,柳婵先照镜子瞧了瞧自己的脸,果然已经结痂了,若是不碰它的话,估摸着到时也不会留疤。 小心的梳洗了一下,柳婵又换上了男装,长发简单的束起,她还是这个样子舒服。 走出房间,顺着小路往前厅走,没想到长公主在这里,时间果然很晚了,长公主这早朝都下了。 “柳姑娘,听说你受伤了。哎呀,真的伤了脸。我带了药膏过来,专门外用防止留疤的,你别担心。”看着柳婵的脸,长公主不禁轻叹,女人的脸,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有劳长公主了,没关系,过些日子就好了。”柳婵倒是不甚在意,只不过昨日长修说宫里有防止留疤的药,今儿长公主就给送来了,这速度还真快。 “咱们进去再叙。”长公主多看了柳婵脸上的伤,还是颇为叹息。 “长修大师呢?”大厅里谁也没有,柳婵倒是好奇,他去哪儿了。 长公主微笑,看了柳婵一眼,随后道:“他不喜看见我,正好将军府的事情解决了,也无需再商谈什么,所以知道我来了他便躲开了。” 柳婵挑眉,倒是没想到长公主会跟她说这个。 “没看出来,长修大师还真冷情。”柳婵是真的没想到长修还有这脾气,不想看见干脆躲着。 长公主微微摇头,“他心里有恨,我很理解。大梁皇室人丁凋零,如今只有他一人能延续血脉。只是,他看似不会回来了。” 有恨?柳婵不禁回想起在大燕帝都时,他们俩陷入幻觉,长修的反常以及他说自己有心魔。看来,他真的有心魔。 “人各有志,长公主也别强求。再说,长公主也是大梁皇室正统的血脉啊,谁说只有男人能传宗接代,女人一样能。”柳婵翘起腿,她觉得强求长修不是办法,他根本就不愿意。 长公主叹口气,“可是天下人不这样认为啊!这么多年,我没见过长修与谁走的亲近。柳姑娘与众不同,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我和他也不算太熟,长公主别误会。”柳婵立即澄清,她可不想给这位长公主机会让她去劝长修,她不想多管闲事。 长公主微笑,果然之后停止了这个话题。 时近晌午,长公主才离开,这边午饭备好,然而一空却匆匆跑来传递长修的命令,要离开这里。 柳婵挑高了眉毛,“现在就走?我们还没吃午饭呢。” “长修师兄说尽快离开这里的好。”一空没想那么多,他以为是长修的眼睛瞧见了什么,所以使得一空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没什么好气的哼了哼,柳婵快步离开,收拾东西。 没用上一刻钟,一空背着柳婵的包袱快速跑到庄园大门口集合,片刻后柳婵出现,长修也已经到了。 “走吧。”话不多,长修看似很急于离开这里。 一空立即响应,背着包袱拿着哨棒跑在前头。 柳婵深吸口气,“长修大师,我午饭还没吃,你是打算请我吃民间美食么?” 没有看她,长修直接反手递给她一卷东西。 接过来,柳婵展开,是银票。 挑高眉毛,柳婵笑起来,“长修大师真大方。”如此,这午饭不吃也罢。 三人快速离开,在街上买了一些烧饼酸梅汤等吃食,之后便直奔城门而去。 出入城门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甚是喧嚣。 一空背着包袱,吃着烧饼,那两腮鼓鼓的,可爱的紧。 柳婵拿着竹筒,竹筒外还结了一层冷霜,这里面是冰镇的酸梅汤,好喝凉爽的很。 长修很淡然,他只吃了一些东西,看起来好似根本不饿。 斜睨他一眼,柳婵不禁弯起红唇,“大师渴不渴?酸梅汤分你一点儿?” “自己喝吧。”长修微微摇头,不与她抢吃食。 “这么着急的离开,你是真的担心长公主会把你留下?其实只要你不愿意的话,我想也没人能把你扣住。”看着他的侧脸,看起来煞是冷漠。柳婵不知他的心魔是什么模样,但想来一直盘桓在他心头。 “这个地方,不想再来第二次。”长修的语气还是那样,可是却听得出无限淡漠。 笑了一声,柳婵随后叹口气,“虽说咱俩不是朋友,但是这相似之处倒是很多。那大燕的帝都,我也再不想回去了。” 看向她,浅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也,一时间,他身上的那层冷漠似乎也消散了。 喝光了竹筒里的酸梅汤,柳婵随手便将竹筒扔了,脸上那道伤在阳光下很显眼,不过她已经不怎么疼了。 就在这时,对面走过来几个背着包袱的人,边走边大声的说话。 “大燕来使走访,这也是好事。只不过一会儿要封道,迎接大燕来使,倒是给咱们造成了麻烦。” “没啥麻烦,咱们马上就进城了。” “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好像只是大燕的礼部侍郎,柳侍郎,没啥权利。” “哎呦,说的好像你见过更大的官儿似得,这口气。” “就是,平时见到县太爷都吓得尿裤子。” “哈哈。” 他们笑闹着走过去,柳婵却停下了脚步,眸子微微睁大,“柳侍郎?” 长修微微皱眉,“你父亲。” “没错。”扭头看向他,柳婵点头,“不行,不能走这条路,柳侍郎出行向来带着他的护卫,那些护卫认得我。”他们眼睛好使的很。 “别慌,咱们可以走山路。”长修语气沉定,莫名的,让人不禁心下安宁。 “好,那就走山路。”是否方便柳婵已经不在乎了,若是和柳承昭碰见,估摸着她想找借口留在净土寺都不行了。( 就爱网) ------------ 072、尴尬、阴兵 山中无路,树木茂盛,杂草亦是长得毫无规矩。 不过好在这个季节不闷热,白日走在这山里也没有不舒服。 一空还是在前,背着包袱,甩着手里的哨棒,好似无论走在平坦的官道还是这种山林都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在皇城那么多天,怎么都没听到长公主他们提过大燕有使者要来?若是早就知道,我说什么也得躲在庄园里不跟你走。”柳婵还是觉得不踏实,没有自由身,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剪掉翅膀的小鸟,不止飞不走,而且胆战心惊。 “接待外宾皆由朝廷礼部主持,长公主最多到时见一面。”长修开口,淡淡的解释。 “哼,你知道的还不少。”柳婵挑眉,斜睨一眼长修,他虽说看似好像不想理会大梁这些事情,可是他了解的的确很多。 “只要躲过这段官道,就会和他们错过,也不会碰见了,你无须慌张。”长修淡淡的安慰道。 “多谢长修大师的安慰。”看向他,柳婵倒是无端的安宁下来。 山路不好走,别说和官道比,就是和一些小路比都比不了。 不过幸好没人抱怨,一空一直走在前头,精神头恢复了,看起来也生龙活虎的。 太阳缓缓向西,山里的光线也弱了些,因着季节的关系,所以温度也有些下降。 “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停下吧,燃一堆火,不然这个温度,晚上非得冻死不可。”主要他们三人中有一个是孩子,尽管一空练武,可他终究是个孩子。 “好。”长修微微点头,同意。 寻了一处山坳,正好背风,而且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在这个地方渴不死。 一空放下包袱和哨棒,立即去捡拾干柴,看他那么麻利,柳婵不禁笑,“男子汉就是从小练成的,真是不错,一空以后的媳妇儿享福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长修将一些干燥的苔藓从树皮上剥下来,用以点火。 “为什么看不出来?长修大师也不错啊,若是还俗,有机会娶媳妇儿的话,估计也会羡煞众人。”上下的扫了长修一遍,柳婵几乎不用说什么,那眼神儿就瞧得出来。 扫了她一眼,长修没什么表情,“日后你可以去兼职算命了。” “好主意。”柳婵挑眉,算命也赚钱啊。 火很快燃起来,三人席地而坐,出城的时候买了一些饼还没吃光,所以晚饭也有着落了。 前方的小溪里有清澈的水,根本不用担心口渴。 天色暗下来,那一堆火看起来就更明亮了。身后是树干,柳婵倚靠着,但还是不舒服,这玩意太硬了。 一空盘膝而坐,这小子佯装着入定打坐,但是好似根本不成,只是坚持了一会儿,他就放开了腿,随后身子向后,直接躺在了地上。所幸地上有树叶,直接当被子了。 看着他那模样,柳婵不禁摇头,估计很快一空就得还俗了。 闭上眼睛,柳婵也打算睡觉,不时的有夜莺的叫声传来,这个季节虫子和青蛙已经没那么欢脱了,毕竟夜晚有些冷。 听着夜莺的声音,柳婵渐渐神思迷糊,可能是因为身后倚靠的树干实在坚硬不舒服,她的身体开始朝着旁边倾斜。 篝火噼里啪啦,睡着的人忽然朝着一侧倾倒,直奔地面而去。 一只手更快的在她的头碰触地面时出现,托住了她的头。 看着还在睡的人,长修缓缓摇头,睡觉睡到这般状态,实在难得。 微微朝着她靠近了些,一手托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长修注视着燃烧的篝火,浅褐色的眸子如同上好的琥珀。 一空睡得香,抱着哨棒,片刻后翻身侧躺,可见他躺在地上很不舒服。 扑棱棱,鸟儿飞起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分外响亮,燃烧的篝火也在朝着一侧飘,可见是有风了。 “唉,我要撒尿。”一空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然后朝着别处走去。 别看这小子睡得迷糊,可是不能在这儿撒尿却知道,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女人。 这边,柳婵睡得依旧深沉,似乎是脑袋歪在长修的身上有些不舒服,她挪腾挪腾,就从他肩膀上掉了下来。 直接砸在了长修的腿上,这个地方舒坦,柳婵直接摊开身体,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便不动了。 垂眸看着堂而皇之躺在自己腿上的人,长修缓缓的深吸口气,倒是没把她推下去。 篝火朝着一侧偏,而且那风似乎压得火苗也弱了很多。 蓦地,一声狼叫从不远处传来,在这黑夜里简直响彻山林。 长修抬眼看向狼叫传来的地方,黑夜无边,根据声音推测,距离这里很远。 看向一侧,一空还没回来,这小子这泡尿撒的可够久的。 垂眸,长修再次看向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微弱的火光中,她的脸上除却有道伤口外,嘴角上方还有一个芝麻。 微微蹙眉,长修抬手,缓缓的靠近她的脸。 就在他的手马上要碰到她的嘴角时,那睡觉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你干嘛?” 长修的脸庞无任何波动,以两指捏住那粒芝麻拿起来,然后推到食指指腹上给她看,“芝麻。” 柳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然后哼了哼,“谢了。” “你谢的不止这一点,你现在躺在哪儿,你知道么?”扔掉那粒芝麻,长修依旧淡淡道。 “知道啊,你的腿嘛,谢了。”话落,她缓缓坐起身,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她其实是被那声狼叫吵醒的,这是第一次真切的听见狼在叫,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可是清醒之后才发现了一个比狼叫更严重的问题,她好像躺在谁的腿上。 根据脑袋下面的触感,一空的腿不可能是这样的,那就是长修了。 一时尴尬,她不知道睁开眼睛后该怎么说,所以就一直闭着眼睛装睡,一边想对策。 哪想,接下来就感觉长修的手奔着她脸来了,他的手带着热气以及淡淡的檀香味儿,想忽视都难。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从不知尴尬为何物呢。哪怕现在,她也觉得有点尴尬,不想去看长修那无表情的脸。 回到以前的位置,柳婵这次死靠树干,坚决不再睡着了躺到人家的腿上去。 蓦地,她转眼看向一空所在的地方,没人。 “一空呢?”直起身体,柳婵脸色微变,这附近有狼,这小子长得又小,别再被狼给吃了。 “方便去了。”长修反倒很淡定。 “去多久了?”看向长修,柳婵的脸看起来倒是没有尴尬,和平时一样。 “两刻钟。”长修微微思虑,也觉得时间有些长了。 “拉屎也用不上两刻钟啊,这小子别再被狼给吃了。”拍拍手,柳婵站起身,然后朝着一空离开的地方走去。 长修也起身,举步跟了上去。 黑漆漆的,没有了篝火的映照,这里就更黑了。 “一空?”柳婵皱着眉头,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得到回应,而且四处黑乎乎的,柳婵什么都看不见。 “长修,你耳朵好使,眼睛也与众不同,你快找找,一空跑哪儿去了?这若是在山里把他弄丢了可怎么办?”柳婵不禁着急,虽说她平时总训斥挖苦一空,可他还是个孩子。 “这附近没有。”长修缓缓摇头,也不禁几分担心。 “真是的,明知道我在睡觉,拉屎撒尿我也不会看,跑那么远干什么?”柳婵叹口气,随后举步朝着更远处走。伸手不见五指,她不停的拨弄着眼前横生出来的枝桠。 长修与她同走,不住的四处观察,随着越走越远,他的眉峰也越皱越紧。 蓦地,长修忽然抓住前方柳婵的手臂。 “干嘛?”回头看他,黑夜里柳婵只能看得到他的轮廓。 “你没觉得现在很不对劲儿么?”长修看着四周,低声道。 柳婵一诧,随后看向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却好安静了。 “太静了,连夜莺都没声音了。”说着,她使劲嗅了嗅,“空气好潮湿,这是雾。”和刚刚呼吸的空气完全不一样。 “没错,可能是要发生什么事儿。或许,我们误闯了哪里。”抓着柳婵的手臂,长修认为这个地方不对。 “糟了,一空什么都不懂,他更有可能中招。”想到一空,柳婵不禁更担心。她自己不怕,而长修精通,唯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就是一空。 “往回走。”长修拉着她,按照感觉回头走。 柳婵也步步紧跟,但心里仍旧担心一空。 走着走着,天空却忽然好像亮了一些,柳婵和长修缓缓停下脚步,周遭,雾气蒙蒙。 “看天上。”长修蓦地开口,引得柳婵立即抬头往天上看。 透过枝桠,瞧得见一轮月亮挂在天上,尽管有雾气,可是阻挡不住那月亮的光芒。 “完了,咱们真迷路了。按理说,普通的鬼打墙应该困不住你。”所以,这可能是更厉害的鬼打墙。 “前方似乎有一条路。”长修目力强,看的远。 往前头看,柳婵确实没看出什么来,因为这林子里雾气蒙蒙,能见度很低。 “过去看看。”管它是什么,得先看看才行。 二人继续向前走,随着走动,周遭的雾气也在飘渺。 前方的树枝越来越少,最后,两人走出树林,眼前出现的是一条大路。 虽不及官道平坦,但是这大路很宽,而且看起来经常被踩踏的样子,所以坑坑洼洼的地方很少。 柳婵高高的挑起眉尾,趁着月色,朝着这大路的两个尽头看了看,没有边际,而且这路上没有人。 扭头看向长修,他面无波澜,看着他倒是能让人心下平静些。 “长修,你看出什么来了?”他的眼睛与众不同,兴许能看见什么。 缓缓摇头,“什么都没有。” “真是怪了,原来这山林里还有这种地方。”虽是神奇,不过柳婵可不敢顺着这道路走。若是真的走,说不定走到哪里去了。 “太过诡异,不宜久留。”长修却觉得有些危机感,要远离这里。 看向他,柳婵还没等说话,忽然的就听到了一些动静。 竖起耳朵,听着那动静,似乎越来越响亮。 那是一种很沉闷又响亮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撞击地面。 大约一分钟后,柳婵和长修四目相对,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都绝对不是好兆头。 “走。”抓紧柳婵的手腕,长修返身走回树林。 柳婵也抓住他的手腕,在这个地方若是走散了,不知怎样才能再聚头。 往山里跑,这里似乎和刚刚他们俩走出来时不一样了。稍稍查看,长修瞧见了一个好地方,拽着柳婵快步奔过去。 这是一棵大树,树根部分特别粗,然而,那里面却是空的。 柳婵睁大眼睛,长修这厮的眼睛也太好使了吧,这都找得到。 拽着柳婵,长修直接把她塞了进去,随后他一屈身,也钻了进去。 树洞不算狭窄,但是躲一个人的话完全没问题,可两个人就要拥挤了些。 紧紧贴着树干,柳婵尽力的给长修让出一些地方,毕竟这里太窄了。 俩人不说话,不远处那轰隆轰隆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好像正在朝着这边过来。 好奇自不必说,柳婵抽出匕首,随后一下子插在眼前的树皮上。 树皮很厚,一击下去没穿透。再来,柳婵手臂用劲儿,几下过后,眼前那块树皮便疏松了。 随后用刀鞘一敲,树皮刷的掉了下去,半个拳头大的洞口出现,能看得到远处的大路。 “瞧瞧。”看了一眼长修,柳婵随后将头凑到那洞口前。 长修不语,不过也靠近,柳婵分他一半,各自用一只眼睛朝外看。 飘渺的雾气之中,横生的枝桠,不过好在月色够亮,还不至于看不清。 轰隆,轰隆,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地面好似都在颤抖。 柳婵不禁几分激动,这种事情,她从来没看到过。 渐渐地,那发出轰隆之声的事物也进入了小洞所视的范围内,柳婵与长修同时睁大眼睛,这是、、、阴兵! 只见整齐列队的军队在大路上前行,他们步伐一致,身上覆着铠甲,随着走路,那铠甲撞击,震得人耳朵发麻。 因为步伐一致,踩踏着地面,所以才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而且踩踏的地面都在颤动。 柳婵咽了一口口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阴兵,以前只是听说,可也仅限于听说而已。 心脏砰砰跳,她转头,是想无声的问长修这种情况怎么办。 然而,似乎长修也有话说,在她转头时,他也转头了。 都朝着对方转头,本就在一个小洞前观察,他们的头一直都贴在一起。 转过脸来,两个人都愣了,四目相对,而嘴唇也沾到了一起。 呼吸静止,柳婵看着距离实在过近的人,她都有些看不清他了。 檀香味儿和着一些很奇妙的味道萦绕在鼻端,尽管她不呼吸也闻得到。 唇上温热,绵软,像白糖糕。 长修也没有动作,似乎一时间也惊了,眸子不动,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大概将近一分钟,柳婵猛地脑袋向后,后脑勺一下子撞在了树皮上,撞得她不禁闭上眼睛,好疼啊! 抬手揉了揉后脑勺,柳婵睁开眼,眼前的长修已经转开了视线,正透过那小洞往外看。 柳婵无声的咒骂了一句,想起刚刚的事情,尴尬又起。 从不知尴尬为何物,今儿可好,尴尬起来没完了! “后面跟了几个人。”蓦地,长修低低的声音忽然响起。 柳婵随即上前,长修给她让开一些地方,柳婵也看到了外面。 这队伍已经走过去了,所以现在看到的是队尾,可是队尾跟了十几个穿着布衣的人,他们不是当兵的。 那穿布衣的人也各不相同,有看起来像樵夫的,还有看起来像乞丐的。最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人更奇怪,穿着劲装,而且靴子还是一个样式,像大户人家的护卫之类的。 他们跟着队尾,而且步伐跟前面的人一样,努力的一步一步,有些用力的踩踏地面,好似他们就是当兵的。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柳婵长呼一口气,转过身来,她一屁股坐下,可算松了这口气了。 看向长修,柳婵呼吸一顿,随后缓缓移开视线,不看他。 “从他们身穿的盔甲样式来看,应当是前朝的兵。不过,前朝距今已将近二百年了。”长修声音很低,但是他的确知道的事情很多。 柳婵眸子动动,不过拒绝去看长修,“后面跟着的那些人,应当都是在这种半夜时分不小心碰上他们的人。”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招募到军队当中去了,实在吓人。 “待得天亮,这雾气就能散了。雾气散了,就能找到回去的路。”长修声音沉定,让人也不由得放松心神,不再焦急。 “那就等着吧,一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希望不会碰到这些阴兵。”柳婵双臂环胸,长长的舒口气。 一时无声,一切都寂静的不得了,但这种寂静很诡异,让人无端的心里发慌。 转动眸子,蓦地,两人四目相对。尽管光线幽暗,可是距离近,对视之时看的很清楚。 同时转开视线,柳婵抿了抿唇,尴尬感再次升起来。 都不说话,静静地等着时间流逝,柳婵倚靠着,慢慢的闭上眼睛。 在这林子里住一夜,谁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一一对比,阴兵都不算什么了。 而且,此时此刻,柳婵觉得闭眼更舒坦些。 终于,长修发声,“天快亮了,出去吧。” 睁开眼,柳婵看向外面,还有些雾气。 撑着身后的树皮想站起身,结果起了一半头就撞到了上面的树干,尽管这下部分是树洞,可是上面是正常的。 “哎呦。”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柳婵抬手捂住头顶,好疼。 已微微起身的长修看向她,随后抬眼看了一下上方,“在这里面不能站直身体。” “废话。”柳婵冷斥,要是能站直身体她也不至于撞到头。 抬起手,长修抓住柳婵的手腕扯开,然后罩在了她的头顶。微微摸了摸,并无伤口,他轻轻的揉了揉,“无事,并没有破损。” 柳婵坐在那儿,抬起眼睛看向他,不适感渐渐爬满全身。 偏开头,柳婵轻咳一声,“没事了,不疼了。” 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长修挪开手,随后起身走出树洞。 无意识的松口气,柳婵猫着腰走出去,天色果然转亮,但雾气还有。 环视一圈,柳婵看向长修,这个时候看他看的更清楚了。 “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往哪个方向是对的。 “这边。”长修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在前带路。 柳婵跟随,与他相距一米左右,没有再多话。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一声鸟叫,二人同时停下脚步抬头看过去,下一刻,一只鸟儿扑棱棱的从头顶飞过。 “我们出来了。”柳婵挑眉,心里倒是诸多神奇,根本没什么感觉,就走出来了。 “嗯。”长修微微点头,的确。 “这雾也散了,真是神奇。”看向四周,雾气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它们从来没出现过似得。 “走。”这个时候,长修似乎找准了方向。 没有疑问,柳婵跟随,清脆的鸟叫不时的传进耳朵,这个清晨充满了活力。 走着走着,前方的长修忽然停下了脚步,柳婵险些撞到他的后背。 “又怎么了?”后退一步,柳婵拒绝和他太过靠近。 “那有个人。”看向左侧的一个斜坡,长修低声道。 “嗯?”闻言,柳婵立即上前一步看过去,果然,树丛之中有一条腿露了出来。 “是人,还是死人?”柳婵觉得这是个问题。 “人。”长修重复,因为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题外话------ 亲,小兔团子,请尽快联系管理员告知地址哦,今天要邮寄奖品喽!( 就爱网) ------------ 073、丢魂、抢钱 对视了一眼,柳婵与长修走过去,这是一个斜坡,矮树丛也长势不错,所以将那人遮挡的结实。若不是他一条腿露出来,还真不容易发现他。 靠近,柳婵绕过去,随后便挑高了眉毛,“看样子还真活着。” 只见一个玄色劲装的男子仰躺在地上,他看起来很年轻,五官周正,只是脸色有些微白。 看着他,长修却不禁的皱眉,“很眼熟。” “嗯?你认识?”柳婵看向长修,视线触及他无波澜的脸,她又转开了视线。 “不认识,但是,昨晚应该见过他。”长修终于转过脸来看向柳婵,他微微垂眸,居高临下,能清楚的看清她的脸。 “昨晚?”一提起昨晚,柳婵脑子里掠过的就是那件超级尴尬的事情。轻咳一声,柳婵摇头,“不知道。” 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掠过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群阴兵的队尾。” 闻言,柳婵眸子一亮,“队尾有他。” “嗯。”长修微微颌首,正是如此。 “他没死,这么说,他昨晚也碰到了那群阴兵?”然后,魂魄就跟着走了。 “或许吧。”长修也不太明白其中过往。 走过去,柳婵蹲下,抬手拨开那人的眼皮,微微查看后,她又抓住他的手,以两指掐住他中指的指根处,满面认真。 长修看着她,没有动作,亦没发出任何的声音,不做打扰。 半晌后,柳婵放开他的手,随后叹口气,“他丢了一魂,显然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个。”那一魂被带到了阴兵的队伍里去了。 “先把他带走吧。”长修微微摇头,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长修大师,这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身高体重都正常的男人,你指挥我把他扛起来,你觉得我能做到么?你自己扛吧,我去找一空。”站起身,柳婵冷哼一声,眼睛也翻到了天上去。 长修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然后将那男子扶了起来。 不再理会他,柳婵举步走上斜坡,她才不听他指挥呢。 长修记得方向,朝着昨晚夜宿的方向走,柳婵四处环顾,又喊了一空几声,不过没得到回应。 绕过一个小高坡,昨晚的夜宿的地方进入视线当中,那火堆已经灭了,而且,一空还是不在。 柳婵皱紧了眉头,回头看向长修,“你把他安置了,我去附近找找一空。”还不在这儿,柳婵不禁有些着急。 “嗯。”长修微微颌首,他也面色微变。 转身朝着别处走,柳婵四处环顾,“一空?一空?” 朝着坡上走,拨开眼前横生的树枝,柳婵又喊了几声,随后便听到了弱弱的回应声。 “一空?”迅速朝着发声的地方奔过去,果然,拨开了最后一个树枝,就瞧见了一空。 他坐在地上,还摸着头,看起来刚刚睡醒。 “你这小子,撒尿撒到这里来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以为你被狼吃了呢。”大步走过来,柳婵一把将他拎起来,噼里啪啦一顿训斥。 被训斥,一空似乎清醒了,扭头看了看四周,他也迷糊了,“我怎么在这儿啊?” “你说呢?半夜撒尿一去不回,把我和你长修师兄吓死了知不知道?”拎着他,柳婵上下打量了一番,蓦地瞧见了他的裤子,一大块湿湿的痕迹。不由得挑高眉尾,“你小子,不会尿裤子了吧?” “嗯?”一空一诧,随后低头看,然后迅速的夹紧腿,“我、、、我、、、” 摇头,柳婵后退一步很是无语,“走吧,先回去再说,你长修师兄该着急了。真是,这么大了还尿裤子。” 夹着腿,一空很是懊恼,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尿裤子。 走下山坡,回到昨晚夜宿的地方,瞧见一空,长修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你跑到哪里去了?”语气虽平淡,但一空还是能听出斥责之意。 “长修师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先去洗裤子了。”低着头夹着腿,一空转身朝着小溪的方向跑过去。 “算了,他没事就好。”柳婵摇头,要被这小子吓死了。 坐在地上,柳婵看向那还昏睡的男子,“这人你打算怎么办?少了一魂,怕是也活不久了。” “你看他腕上的东西,并非寻常人所有。”长修淡淡道。 看向他的手腕,柳婵随后抓住,“这上面是道家的符文,这人是同行?” “这上面的符文和你手臂上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长修就是根据此,才推断出这人应该是民间所谓的天师。 “根本不一样好么?我这符文独此一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柳婵立即反驳,她这是家族刺青,普天之下只有他们家有。 长修不与她辩驳,“虽是天师,但也中招了。” “半吊子呗。”柳婵哼了哼,半吊子逞强的多了去了。 不过片刻,洗裤子的一空回来了,他没有别的裤子,所以这裤子洗完了他就穿上了。尽管湿哒哒的,但总比有尿在上面好。 “长修师兄,柳三少,我想起来了。我昨晚要去撒尿,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雾气蒙蒙,我就想往回走,可是走了好久也没走回来。之后,之后我就忘了。”他摸着头,觉得有些恐怖。 挑眉,柳婵上下看了他一通,可以肯定一空没有任何的问题,正常的很。 “童子尿驱邪,虽是尿了裤子,但也因祸得福。”长修开口,几多欣慰。 “对哦,你还得感谢自己尿裤子了。”柳婵连连摇头,这小子真是幸运。多亏他的童子尿,没有一直在迷障里。若是自己瞎走,说不定就碰见阴兵了。 而显然的,碰见阴兵没有好结果,就如这个躺在地上的男子,就是例子。 “这人怎么了?没想到在这山里,还能碰到其他人。”裤子湿哒哒,一空走过来,看了一眼那昏睡的男子,小声道。 “有这时间你不如把火燃起来,然后烘烤一下你的裤子。”柳婵看了他一眼,精神头不错,多亏了他尿裤子了。 “哦。”一空点点头,当下的确应该先解决湿裤子的问题。 “这人也不醒,要是能让他疼的话,他应该就能立即醒过来了。”看着那个人,柳婵蓦地抬起手,这几日未修剪指甲,所以指甲也长出来不少。 以拇指按在他的人中处,随后用力,那指甲一下子就陷了下去。 一空收拾着柴火,一边皱起眉头,真狠。 真疼了,那昏睡的男人动了动,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我这指甲还真好使。”瞧见他睁开了眼睛,柳婵便松了手。 哪知,那男人忽的抬手,一把抓住了柳婵的手。 挑眉,柳婵盯着他,什么意思? 长修走过来,微微倾身,抓住那男人的手腕,稍稍用力,便让他松开了手。 “这位施主,你醒了。”放开他的手腕,长修淡声道。 柳婵盘膝坐在一旁,瞧了一眼长修,几分不自在。 “大师、、、”瞧见了长修,男人倒是认出了他是个和尚。 “既然醒了就说说看,你昨晚碰见什么了?”柳婵双臂环胸,看着那男人,很是好奇他经历了什么。 听到柳婵的话,他再次转过头来,那眸子有片刻的涣散,“原来是个小兄弟。” 皱眉,“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我问你话你听见了么?” 撑着地面,男人几分费力的坐起身,再次看向柳婵,他反倒笑了,“刚刚睁开眼,一眼看到兄弟,还以为兄弟是姑娘,抱歉。”所以他才会抓她的手。 无言,“这个时候你脑子里还能想这些,看来丢了一魂也不算严重。” “对,我昨晚碰到阴兵了。”一提起这个,男人似乎也回想起来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柳婵挑眉,与长修对视一眼,“说说。” “我是受人之托,他老父上山挖药材,可是一去不回。所以,我进了山来寻找。不想,昨晚我见到了阴兵,和他们迎面撞上了。”男人握紧了拳头,说道。 一空睁大眼睛听着,没想到这山里有这种事情。 “你这胆子还真大,碰到阴兵不尽快躲起来,还敢迎面相遇?”柳婵缓缓摇头,尽管她从没见过阴兵,可若是碰到了,她也定然会躲开,绝不会迎面相遇。 “不过,他们好像没看到我,就那么走过去了。其实我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是相遇之后我只要不回头的往前走就不会出事儿,可是我回头了,因为我发现那阴兵的队尾有许多人并不是阴兵。没想到,回头之后就出事儿了,我觉得身体抽痛,然后就想追上去。可是追着追着他们不见了,我也失去了知觉。”男人说着,可见他真的是同行,只是并不精通。 柳婵缓缓转眼看向长修,“碰到阴兵,不能回头是么?” 长修注视着她,随后缓缓点头,“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队尾会跟着那么多穿着布衣的人。” “他们是兵,不会伤害平民百姓,所以即便迎面相遇,看见了也当做没看到。但是,不能回头。”男人开口,几分懊恼,似乎懊恼自己脑子笨,这些东西都记不住。 “看来你也是同行,你们家都是做这个的?”柳婵看着他,说真的,自来到这世上,她还真没碰见过同行呢。当然了,长修除外,他是天赋异禀。 “不,我拜师天极观。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在下尹逸飞。”拱手,不过他看起来没什么气力。 “这位是净土寺的长修大师,那是一空,我是柳三少。”柳婵也拱拱手,那手指纤细,除却动作像男子外,她一点没有男子相。 尹逸飞看着柳婵的手,复又看向她的脸,随后道:“柳三少,你、、、你是女子吧!”怎么看,也不像男人。 挑眉,柳婵微微歪头,“你见过哪个女人脸上有伤?” “不管怎么看,柳三少你不应该是男人。”这张脸,这双手,还有这纤细的肩膀身形,都不是男人。 “好吧,算你眼力好。”柳婵也不想争执了,几分不顺意,自己就那么不像男人么? “尹施主,如今你一魂已跟随阴兵消失,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长修开口,语气淡漠。 问及此,尹逸飞叹口气,“自然得找回来,否则,我性命难保。” “那你就得今晚碰运气了。”柳婵哼了哼,能不能找回来,还是未知。 若是真惹毛了那群阴兵、、、,柳婵觉得可不会占便宜,尽管鬼不敢靠近她,可是阴兵不一样啊。 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还以为自己在赶往战场的路上。所以,即便碰到她会痛苦不堪,但也会一往无前的往上冲。 “务必得找回我那一魂,虽说以前没碰到过这种事,但我不怕。”尹逸飞深吸口气,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显然他心里也没底。 “祝你好运吧。”柳婵耸耸肩,谁知道他会不会成功。 烧饼没有多少了,稍稍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便各自填了肚子。 尹逸飞丢了一魂,所以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很没力气,尽管也填了肚子,可是仍旧很像极度饥饿似得。 “净土寺在大燕与大梁边界,我家就在附近的青州,距离净土寺很近。”填了肚子,尹逸飞闲话起来。 “没听说过,长修大师应该了解。”柳婵对大燕都不了解,更何况大梁。 尹逸飞倒是不尴尬,看着柳婵,随后道:“那柳三少你应该是大燕人吧,对大梁不了解很正常。” 看向他,柳婵上下打量一番,“没错,我来自大燕。不过,我看你现在倒是轻松的很,你今晚打算怎么办啊?” “那是我的魂,我只要过去带走就行了。”尹逸飞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环,一字一句道。 柳婵缓缓挑眉,随后看向长修,以眼神儿询问,这样就行么?这么简单? 长修面无波澜,看着柳婵,他没任何表情。 不过,柳婵倒是能从他的脸上瞧得见答案,他也不是很肯定。 “长修师兄,柳三少,咱们今天不走啊?”裤子烤干了,一空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眨眨眼,柳婵看向长修,对哦,他们为什么不赶紧上路? “尹施主丢失一魂,无论如何,我们也希望你能将那一魂找回来。”长修淡淡道。 “多谢几位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还想请长修大师和柳三少能搭把手。”尹逸飞也说出心中话。 “说实话,我没见过阴兵,这是第一次,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做。长修大师看起来很镇定,大师有法子?”看着长修,柳婵倒是好奇。 “没有。”长修缓缓摇头。 撇嘴,柳婵觉得他说的未必是真话。 “所以,咱们今晚还得在这儿?那我、、、那我怎么做?”一空睁大了眼睛,听着他们说的话,想必这里晚上有奇怪的东西出现。 “你今晚就在这儿不要乱走,撒一泡尿,画个圈,把自己圈起来。”柳婵倒是佩服他,小小年纪童子尿特别好使。 “哦。”点点头,一空明白了。 “丢了一魂,这身体就好像缺少了些什么。不行,我得恢复气力,否则今晚不止找不回丢失的那一魂,说不定连命都没了。”似乎是听到柳婵和长修说没办法,尹逸飞也不禁焦急了起来。 撑着身子站起来,他长得高,身形颀长,肩背很宽,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 不过,腿仍旧是没力气,尹逸飞一步步的走,连一空看着他都觉得费劲。 “长修大师,你觉得他今晚有戏么?”看向长修,中间相隔不过一米,柳婵声音很低,足以让长修听到。 “看他运气吧。”长修微微摇头,胜算不大。 “怎么这么冷血?我以为你会帮忙的。”柳婵挑眉,上下看了长修一通,亏得一副圣光满身的样子,结果冷血的很。 “我以为你想帮忙。”长修看向她,说的和她一样的话。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再说,他要是付钱的话,没准儿我会帮忙。”柳婵晃了晃身体,和她谈买卖很简单的。 浅褐色的眸子拂过淡淡的笑意,“财迷。” “我是没钱才爱钱,不像长修大师,有钱人,随随便便出手就几千两银子。”柳婵哼了哼,倒是好奇长修哪里来的钱。他不想和长公主有瓜葛,想来也不会用她的钱才对。 长修什么都没说,显然也是不反对柳婵的话。 一瞧他那表情,柳婵立即挑高了眉尾,“临出城的时候你给了我银票,眼下不会身上还有吧?” “你想抢么?”长修看着她的脸,她完全是一副要打劫的样子。 “本来我没什么想法的,但是你都这么问了,我要是不抢的话,好像很对不起你的期待啊。”话落,柳婵起身,两步走到他面前,扯开他的手便径直的伸进了他的衣服里。上次,他可就是把银票放在了衣服里。( 就爱网) ------------ 074、绑架 炙热,坚硬,而且富有弹性。即便柳婵不想过多注意手底下的触感,可是也不得不注意,手感真好。 顺着衣襟向里面摸索,柳婵仰脸儿看着长修,正好他也低头看着她。 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不动如山,而那个将手伸进他衣服里的人看起来却如此猥琐。 再朝里摸了摸,柳婵的手碰触到了什么,红唇弯弯,以两指夹住,随后嗖的收回手。 夹着那以素色手帕包裹起来的银票,柳婵岂止几分得意,“长修大师果然有钱。” “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报官了。”也没看她抢到的银票,长修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低声道。 “这荒山野岭的,大师打算去哪儿报官?哎呀,你说报官还真是吓着我了,我这小心肝要蹦出来了。”说着,她直接把靴子脱下来,然后把抢到的银票塞进了靴子里。 看着她的动作,长修缓缓摇头,“你现在完全可以买一处宅子了。”她从他那里抢走了那么多钱,能买一处相当不错的宅子。 “这主意倒是不错,就是我现在还不是自由身,买了宅子也没用。你说,我要是真的断发出家行不行?让柳侍郎彻底失望,然后就不管我了。待得他不管我了,那我就自由了。”边说边摇头,柳婵每每想到这事儿她就觉得心里不舒坦,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一个没有翅膀的小鸟。 “那就要看你有多大的用处了。若是用处很大,即便你真的落了发,也逃不出去。”长修看着她,声线淡漠。 “用处?你觉得我用处几何?”柳婵转了转眼睛,用联姻来巩固关系,她大概就是这个用处了。 “死了三个男人,大概还会有第四个。”美色当前,前赴后继大有人在。 提起这个,柳婵的眼神儿立即变得恶狠狠,“我倒是想看看谁是第四个。” “长修师兄,柳三少,你们在干什么呢?”一空一直坐在火堆另一侧,一直不眨眼的看着他们俩。在他看来,他们俩很奇怪。刚刚还一副不熟的样子,可是眨眼间的,又变成这样,真是奇怪。 看向一空,柳婵哼了哼,“没看到我在打劫么?若是敢出去乱说,我就把你的裤子扒了,然后挂到城楼上去。” 一空无言,柳婵喜怒无常他已经习惯了,若是哪天她好声好气特别温柔那才是出了问题。 那边,尹逸飞转悠了一大圈回来了,可能是真的很费力气,所以脸色有些发红,脑门儿上也沁出了冷汗。 看着他那样子,柳婵不禁摇头,“依你这个体力,我觉得你今晚没戏。” “不行,我必须得把那一魂找回来,否则,我必死无疑。”尹逸飞也觉得自己的体力不行,所以面上浮起担忧之色。 柳婵和长修对视一眼,没有再接茬。 她没见过阴兵,没有任何经验;而长修似乎也不太熟,所以,在他们俩都不熟的状态下,去冒险显然是不明智的。 再说,他们和这个尹逸飞又不熟,好像也没必要为他去冒险。 心里焦急,尹逸飞也坐不住,在篝火附近走动,但是他的确没什么力气。 三个人看着他,各自不做声。 “他身上带着道门的东西,符文保命,所以只被阴兵带走了一魂。若是普通人,怕是当即便死了。”长修低声开口,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尹逸飞只丢失了一魂。 转头看向他,距离过近,使得柳婵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唇。 那一瞬间,隐藏心底的尴尬再次升腾而起,柳婵随即转开视线,“这么说,他还是幸运的。” “若是能找回来固然好,找不回来,也活不了多久,谈何幸运。”长修淡淡的说着,听起来真的有些冷血。 “我以为长修大师应该乐善好施才对,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冷情呢?”他会同情一些鬼,但是对待人,似乎并没有多少热情。 “热心的一直是你,就是有些贪财。”长修倒是没什么表情,说他冷情冷血他似乎都不在意。 撇嘴,这厮别看语气淡漠,又满身圣光的,其实嘴损的很,有时说话能把人气死。 晌午过去了,下午来临,尹逸飞看起来就更焦急了。他身体没什么力气,而且只在早上吃了一些东西,现在身上更没力气了。 一空不停的往火堆里添柴,虽说天色没暗下来,可是他也不想让这火灭了。 不时的看一眼尹逸飞,能看出他很焦急,若是换位思考的话,一空想必也会很怕。 只是,他这么来回的走,就能想出法子么? “尹施主,不如你坐下来歇歇保存体力吧。不然到了晚上,你就更没力气了。”一空好心劝道。 “唉,太阳要下山了,我这心里就更没底了。”虽说早上还信心满满,可是根据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尹逸飞觉得凶多吉少。 柳婵席地而坐,一条腿支起来,挑着眉尾看向略愁苦的尹逸飞,随后又扭头看向长修。 四目相对,长修的眸子清透无比,尽管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可柳婵却能看出他想说的话来。 撇嘴,柳婵收回视线,对于长修来说,眼下就是视情况而定,他不会主动声称帮忙。 其实柳婵理解,其实她也不会说主动帮忙,毕竟凶险未知。 逐渐的,太阳落了西山,天色也暗了下来。 尹逸飞将手腕上的手环拿下来,从那端口微微一扯,一根黄色的丝线被拽了出来。 柳婵瞧着,注视着那黄色的丝线在火光中闪闪发亮,看起来像黄金铸成的。 他将黄金的丝线抽出来,然后一下一下的缠在手臂上,转眼间,两条手臂都缠满了。 没想到这黄金的丝线这么长,柳婵倒是好奇他那手环了,想来是道家神品。 如此,尹逸飞似乎看起来心情平静了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站起身,“我要去了。若是、、、若是我不幸身亡,希望长修大师和柳三少能将我的尸体带回家中。青州尹家,只要进了青州城里就能打听的到。” 柳婵挑眉,然后点头,“举手之劳,这个我们还是能做的。”运送尸体嘛,不算什么危险的活儿。 “多谢了。”尹逸飞拱拱手,随后转身离开。 一空瞧着他走开,随后扭过头来看着柳婵和长修,“柳三少,长修师兄,你们不帮他啊?”就他自己一个人,说不准儿还会送命。 “我们为什么要帮忙?”柳婵歪头,几分闲散。 一空哽了哽,的确没有理由要他们帮忙。 “不过,看热闹还是可以的。”蓦地一笑,柳婵不帮忙,可没说不看热闹。 一空无言,就知道会这样。 “你撒泡尿画个圈,把自己圈在里面,然后不要出去。不然,若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儿,我们可不管。”站起身,柳婵拍拍手,这就打算去看戏了。 长修也起身,青色的僧衣在火光之中几分脱尘,让人看起来他好似刚刚从天边坠落下来。 “一空,切记不要乱跑。每每夜里这山林便不平静,很危险。”长修叮嘱,语气淡漠。 一空立即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快些回来。” 他们二人离开,一空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他立即起身,解开裤子在火堆旁撒尿。 边尿边转身,很容易的就画出了一个圈儿。系上裤子,一空左右看了看然后坐下来,尽管呼吸的空气有些尿味儿,但是他心里安定许多。 林子里很暗,没有了火光,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之色。 能听得到前方尹逸飞的脚步声,他身体无力,所以走动之时发出的声音也很大。但毕竟是练过功夫,似乎夜视什么的也没问题,不至于像柳婵似得,一直挥舞着双手,生怕横生出来的枝桠刮到她的脸。 “你说,咱们俩若是和那些阴兵擦肩而过,之后回头,你觉得会怎样?”柳婵其实很好奇,她对自己的体质很自信,她不认为她的魂会被勾走。 “你要试试?”长修走在她身后,倒是没有与她争抢谁该在前开路。 “我好奇,不如,长修大师你去试试。”柳婵回头看了他一眼,黑夜浓暗,她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但仅仅是轮廓也很清楚,其实就算看不见,柳婵也能知道他是什么模样的。 “我若去表演,你打算付我多少钱?”和她谈钱,似乎才是正道。 “付钱?让我占便宜还行,付钱免谈。”柳婵立即冷哼,别想付钱。 长修无言,不过她这个反应也在常理之中,她若大方谈价钱,那才不正常。 蓦地,柳婵的脚步放缓,深呼吸,“起雾了。”空气潮湿,和昨晚一样。 “嗯,看天上。”长修也认证,又进入迷障了。 抬头往天上看,横生的枝桠间,云彩缓缓移开,那隐藏在云彩之后的月亮也露了出来。 天地间立时被照亮,不再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柳婵缓缓的扭头看向长修,月光下,他的脸也看得清楚。虽说几分朦胧,可是却朦胧的很带感。 垂眸看着她,她脸上的伤结痂了,但并不影响她的美。 “想说什么?”她就那么看着自己不说话,长修低声道。 “我在想,我失去方向了,昨晚是在哪儿碰见那些阴兵的?”柳婵眨眼,这就是她想说的。 缓缓抬手,带着檀香的手擦过她的鼻尖,然后指向前方,“往前走就是了。” “是么?”柳婵看了一眼,这她倒是不确定,本来这就是迷障,她就更分不清方向了。 顺着长修所说的方向走,借着月光,能看得清前方的路。拨开横生的枝桠,柳婵一步步向前走,静悄悄的,虫鸣鸟叫都没有。 终于,在走了一段路后,那条昨晚出现的大路出现了。月光凄白,这前后不见尽头的大路看起来也几分阴森。 走上路边,一眼便看到十几米之外的尹逸飞,他蹲在那里,看起来身体很无力。不过,他倒是在强撑着,看起来倒是充满了男儿气概。 柳婵看着尹逸飞,随后与长修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并没有打算上前帮忙。 尹逸飞大口喘着气,那健硕的身体也在微抖,看得出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若是不行,没准儿真的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微微皱眉,柳婵看尹逸飞那模样觉得悬,他可能真要失败了。 “正好让你见识一下阴兵的能耐。”长修依旧冷血。 柳婵叹口气,回头看向长修,“把你的钱抢来真是我做的最棒的决定,反正长修大师不讲情义,还是钱比较实在。” “言下之意,你打算帮忙?”长修很容易听出她的画外音。 “看看再说。而且,他那手环很特别,扯出来的丝线是黄金的。你说,我若是讨要一截做报酬,他会不会给?”柳婵双臂环胸,她看上人家的黄金丝线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长修似乎很无言,“你可以试试。” “说得对。”话落,柳婵举步朝着尹逸飞走过去。 长修站在原处,看着那趁火打劫的人,无言以对。 黑夜寂静,月光惨白,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诡异。 若是谁真的在夜里不小心走上这条大路,估计也会心头发慌。 片刻后,柳婵回来了,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显然是得逞了。 “他那黄金丝线都缠在手环的内侧,还有很多,而且那丝线上还雕刻了道门的符文,真不是凡品啊。他承诺可以给我三尺,当做谢礼。”柳婵看起来是真动了心,那么精致的东西,她在那个世界也没见过。 垂眸看着她,长修眸色无波,“所以你会帮忙?那么,我回避了。”话落,他转身欲走。 柳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行,长修大师你是得道高僧,怎么能见死不救?不许走。”拽着他,柳婵可是用力很大的力气,坚决不让他走。 长修转过头来看着她,“这个时候我又成了得道高僧了?”他可没忘了她说他道貌岸然。 “你说你一大男人总那么小心眼儿干嘛?那些话是以前说的,过去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走,咱们在那边埋伏。要是尹逸飞不成功,咱俩就去把他那一魂带走,只要不回头,一切都没事。”拽着他,柳婵朝着大路的另一侧走,坚决要把他带上。 长修被她拖着走,“你不是最喜欢冲锋陷阵么?这次拉上我,就不怕抢了你的风头?” “你不是说我不擅长冲锋陷阵么?别客气,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柳婵死死地抓住他不放手,生怕他再遁了。 主要是对付阴兵她没把握,虽说路遇人他们不会搭理,可是她体质不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反应来。 所以,拉着长修比较保险,毕竟他跑得快。若是不行,关键时刻可以带着她逃跑啊。 远离尹逸飞,在大路的前头等着,若是到时尹逸飞一击失败,他们可以在前头拦截。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今儿若是失败了,就只能等明晚。而谁知道尹逸飞会不会撑到明晚,说不定明儿白天就挂了。 月亮惨白,映照的这大路也惨白惨白的,柳婵抓着长修的手腕不松手,一边瞧着距离。 “咱俩在这儿等着吧,你说,迎面和阴兵碰上,咱们俩会不会被攻击?”柳婵还是觉得心里没底,毕竟她体质特殊。 “试一试就知道了。”长修看起来很镇定。 “喂,不要想着到时你逃跑把我扔下。”扭头看向他,柳婵的眼睛瞪得大,甚至几分恶狠狠。 长修什么表情都没有,他若是想跑,柳婵还真抓不住他。 “你什么意思?挑衅我?”看他那表情,柳婵心气更不顺了。说他冷血还真冷血,居然时刻想着自己跑路。 长修什么都没说,任她自己猜测。 哼了哼,下一刻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手帕来,用力一扯,手帕被撕扯成了两片。 将一端系上,这手帕就变长了,抓住长修的手,将自己的手腕压在他手腕上,随后甩开手帕,缠。 低头,用牙齿和另外一只手配合,系了个死结。 挑起眉尾,柳婵岂止是笑的得意,“长修大师,你若敢跑,我就敢拖你后腿。让那些阴兵,把你活活吃了。” 看了一眼自己被捆绑住的手,长修缓缓摇头,“最毒妇人心。” 冷哼一声,柳婵更是得意,“别想跑,为了那根黄金丝线,希望长修大师尽力而为。到时候,兴许我可以借给大师玩玩。” “希望你说话算话,到时不要舍不得。”长修声线淡淡,看起来对那黄金丝线也有些好奇。 “切,你以为我是你啊。柳婵一言,驷马难追。”柳婵忍不住撇嘴,却又不禁想笑,这厮到底是个凡人,有好奇心。 “难说。”长修淡淡回应,惹得柳婵瞪眼。 长修不以为意,即便柳婵眼神如刀,对他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就在这时,轰隆轰隆的声音进入耳朵,柳婵和长修同时一凛,来了!( 就爱网) ------------ 075、抢魂、占便宜 轰隆,轰隆。 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颤动,柳婵无意识的握紧手,她心里真的没底。 长修神色淡定,看着他,心里似乎就能平静许多。 柳婵深吸口气,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轰隆轰隆的声音,她张开了手,晃动了两下手指,随后抓住和自己绑在一起的那只手。 长修转过眼来看了看她,“紧张了。” “抓住你,免得你跑了。”柳婵扬起下颌,让自己看起来无畏些。 长修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看向那轰隆轰隆的发声处,“过来了。” “走。”脚下移动,柳婵的计划就是,他们俩佯装路人,只是碰巧遇上而已。 脚步很慢,缓缓的朝着那边走,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待得大路转了一个弯,那队伍也出现在视线当中。 说真的,这般迎面相遇,柳婵心下不免紧张,看着他们那没表情的脸,木然的眼睛,一个个就像木偶一样。 手上一热,她一直抓着的手转了个圈,反过来与她手掌相对,然后十指紧扣。 柳婵心下稍定,看了一眼长修,他很镇定。 越来越近,俩人走在路边,那队伍从他们身边走过,好似根本没瞧见他们似得。 深吸口气,柳婵这才放心些,看来她这特殊的体质在他们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个普通人。 他们步伐整齐,各个身上覆着铠甲,其实昨晚远看的时候觉得他们的铠甲很威风。可是今日近看才发现,他们身上的铠甲很薄,这种铠甲穿在身上似乎并起不到保护的作用。若对方力气大,或是兵器锋利的话,一下子就能穿透。 怪不得前朝灭亡,大梁取而代之,单单从这盔甲上就能看出端倪来。 终于,队尾进入视线当中。一眼便瞧见了那些身着布衣的人,各个面容呆滞,步伐木然,只是跟着走,连意识都没有了。 快速的在那群布衣之中寻找,队尾最后,一张熟悉的脸进入视线当中,不是尹逸飞是谁。 他也如同前方的人一样,神情木然,就像木偶,无意识的跟着走,一步一步,连步伐都跟前方的人一样。 瞧见了他,这显然就是尹逸飞没成功。柳婵与长修对视一眼,随后改变脚下的方向。 长修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我速度快,可以带着你掠过去。你要抓住他,不能脱手。抓住了他,我们立即遁走。” “好。”柳婵完全同意,她体质不同,鬼魂挣脱不了她。 下一刻,长修身形一动,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恍若一阵风似得,他快速进入队尾。 柳婵一直睁大眼睛,尹逸飞近在眼前,她随即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手死死地扣住。 一切只是一瞬间,长修脚下不停,直接带着她快速遁走。这大路很长,顺着阴兵来时的方向,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哪知,掠出去几百米外,一眼便瞧见一个人躺在大路中央,正是尹逸飞。 俩人停下,柳婵随即把手中那轻飘飘的一魂扔向尹逸飞,恍似变魔术似得,被扔出去的一魂砸在了尹逸飞的身上,可是眨眼间就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尹逸飞立即发出细微的声音,柳婵看了一眼长修,“咱们撤吧。” “嗯。”俯身,长修将尹逸飞提起来,随后快速的消失在官道旁的树林里。 躲进山林里,柳婵这蹦跳的心瞬时安定不少。 越过了一个小缓坡,长修将手里的尹逸飞扔到地上,他们俩也停下了脚步。 连连深呼吸,柳婵也随即一屁股坐下。一只手还和长修牵在一起,似乎此时才意识到他们一直十指紧扣没松手。 “我手心都湿了,长修大师的手心在下雨么?”柳婵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解那将他们系在一起的手帕,一边笑道。 “是你的手在流汗。”长修看了她一眼,好心告知。 “是么?看来这回是真紧张了。不了解,所以紧张。不过,这阴兵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吓人,似乎咱们带走队尾的那些普通人他们并不在乎。你说,咱们要是想带走某个兵,他们会不会发疯?”捆绑两只手的手帕系了死结,柳婵还是没解开。 “你可以去试试。”说着,长修抬手,将柳婵的手拿开,他动手解死结。 “算了吧,那千军万马,我可对付不了。这尹逸飞命大,碰上了咱们,说真的,只用一截黄金丝线实在太便宜他了。”扭头看向躺在那儿的尹逸飞,此时天上还有月亮,所以能看得清他的脸。脸色没那么苍白了,呼吸听起来也有力多了。 “贪心。”长修手上一挑,解开了。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用脚趾头都能算得出来。这救命之恩大过天,一截黄金丝线实在少。”柳婵哼了哼,暗暗后悔她讨要的报酬太少了。 长修没再理会她,将手帕扯开,两个人的手指也分开了。 收回手,柳婵甩了甩,指间依旧还有属于他的温热,而且还有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扭头看向尹逸飞,他还在昏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眸子转了转,柳婵抓住他的手臂,然后观察他缠绕在手臂上的黄金丝线。 天色不明亮,柳婵看的也不清楚,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去摸,顺着丝线游走抚触,这黄金丝线上的确有东西,并不是平滑的。 “你是打算趁着他睡着了把黄金顺走,还是占人家的便宜?”长修看着她的动作,淡淡道。 “废话,我看起来那么没品么?我一不顺走,二不占便宜。我若想占便宜,也不能是这等姿色,起码得长得比长修大师你漂亮才行啊!”柳婵故意讽刺,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精致。 “那就放手,免得说不清。”长修转开视线,幽暗的月光,飘渺的雾气,他看起来遗世**。 柳婵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哼了哼,不太舍得的放手,她还是想研究研究那黄金丝线上都是些什么符文。这个世界的道门真是有高手,能做出那么精细的东西来。 席地而坐,雾气飘渺,尹逸飞还在昏睡,柳婵与长修亦不敢随处乱走。 昨晚便没睡好,今天白天更是没有睡觉,此番忙了一通,柳婵坐在那儿也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转身,柳婵靠在树干上,为避免自己会睡着睡着靠到长修身上去,她特意坐的远一点,和长修面对面。 若是待得她睁眼之后还躺在长修身上,那就说明是长修搞的鬼,趁她睡着之后动手动脚,图谋不轨。 靠着树干,柳婵闭上眼睛,不过片刻便神思迷糊了。 迷迷糊糊,不知过去多久,一声狼叫忽然进入耳朵,柳婵一下子就清醒了。 睁开眼睛,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却能看得到长修的轮廓,他还坐在对面。 “狼又叫了,看来,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大师,咱们回去吧。”最起码那边有篝火燃着,狼看见了才会害怕不会接近。 “好。”长修低声回应,他很清醒。 站起身,柳婵晃了晃脑袋,那边长修将还在昏睡的尹逸飞拎起来,准备离开。 柳婵随即跟上去,因为看不见,她须得紧紧跟着。 长修似乎很清楚方向,走过了几个高低不一的缓坡,最后,火光出现在视线当中。 柳婵长舒口气,而且因着这处空旷,抬头看向天空,天边已经隐隐发亮了。 “长修师兄,柳三少,你们回来了。”一直坐在自己尿的圈子里的一空立即瞧见了他们,眼睛亮起来,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唉,又忙了一夜。只不过,今天还真是不同寻常的黑暗,马上快天亮了,林子里还伸手不见五指。”走回来,柳婵本想一屁股坐在火堆旁。不过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便立即调转了方向,坐到了最远。 “是啊,你们走了不久之后,这附近就起雾了。而且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多亏这火一直燃着,否则真的吓死我。”一空立即点头,那么诡异,可是他不敢动,就一直坐在这里。 “放心吧,即便奇怪也无事,你的尿那么厉害。不过要说你真是男子汉,这尿味道真大,一夜过去了,还经久不散。”柳婵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使得一空不禁低头。 “诶,长修师兄,尹施主怎么了?他那一魂,找回来没有啊?”瞧着长修将尹逸飞放在火堆旁,一空好奇道。 “待得醒了也就无事了。”长修转身走到别处,也距离火堆附近很远。 “那就好。”一空缓缓点头,看着毫无动静的尹逸飞,虽说在昏睡,可是那脸色看起来却好了许多。 天色缓缓转亮,一空也终于敢起身去撒尿了,他憋了一夜。但就怕像昨晚似得,走出去就回不来了。 柳婵也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就直奔小溪。溪水清澈,柳婵蹲在水边瞧了瞧自己,但看不太清楚。 撩水,略小心的洗了脸,避过脸上的伤口,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脸上的伤口恢复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那避免留疤的药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擦。 站起身,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是长修。 他昨晚应该是一夜没睡,可是他看起来却好得很,简直神采奕奕。 “大师的精神真是好,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妖怪?”就没有精神萎靡的时候。 “昨晚才奉承我是得道高僧,今日就说我是妖怪。你这变化,未免太快。”走过来,长修看了她一眼,随后蹲下洗手。 挑眉,柳婵哼了哼,她昨晚的确奉承人家来着。 “正好你给我看看脸上的伤口,恢复成什么模样了?现在擦长公主拿来的这个药膏行不行?”没有镜子,自己看不到,颇为憋闷。 清洗了手,长修站起身,走至她面前,面对面,一边垂眸看向柳婵的脸。 微微仰头看着他,视线触及他的唇,柳婵立即瞥开视线,几分尴尬。 抬手,以食指勾住柳婵的下颌挑高,另一手小心的在她脸颊上的伤口轻轻按压。柳婵几不可微的皱眉,“你想让它再崩开么?” “彻底结痂了,现在可以擦药了。”鉴定,伤口恢复的很好。 抬手将下颌上长修的手指打开,柳婵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小小的铁盒,成年人大拇指指腹那么大。 拧开,清香的味道飘入鼻端,柳婵深吸一口气,“还挺好闻。”说着,把药膏递给长修。 以食指擦了一些药膏,长修略小心的涂在她的脸上,这药膏不止味道好闻,涂在伤口上也挺舒服的。 柳婵微微眯起眼睛,“的确是好药。” “每天早晚涂一次,你的脸不会留下任何疤痕。”长修低声说道。 “嗯。”柳婵倒是没反驳,不留疤自然好。 “好了。”收手,长修将药膏还给她,面无波澜。 “谢了。”接过来,柳婵没什么诚意的道谢。 没再说什么,二人返回休息地。 一空已经回来了,而且他也远离了昨晚自己撒尿的地方。并且,从昨天早上开始他就没吃过东西,现在肚子空空,很饿。 “这尹大少还真是能睡。喂,起床了,不然你就留在这儿喂狼吧。”走过去,柳婵直接踢了他一脚。 有所感觉,尹逸飞的眼皮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眼,瞧见的便是湛蓝的天空。 “醒了?醒了的话就起来,该赶路了。”这地方邪门,今晚说什么都不能留在这儿了。 忽的坐起身,尹逸飞晃动了一下肩膀,复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两只手,随后跳起来,“我那一魂找回来了。” “没错,我和长修大师找回来的。你昨日答应的报酬,什么时候兑现?”柳婵双臂环胸,她要报酬可不脸红,都是她应得的。 “多谢柳三少,多谢长修大师。我答应的事自然说话算话,这个,就送给柳三少了。”说着,他将右臂上的黄金丝线扯下来,这一截也很长,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金光。 柳婵自是不客气,抬手接过来,然后仔细观察上面的符文。这黄金丝线很细,想要往上雕刻东西实属不易。可是,这符文却是真真实实雕刻上去的,做工精细。 不禁赞叹,柳婵缓缓摇头,还是很佩服这手艺。 “先赶路吧,待得离开这山林,找个地方用饭。”长修走过来,看着柳婵那已经入迷的模样,淡淡道。 “是啊,我要饿死了。”一空点点头,他最饿,看他们好像都无所谓的样子。 “成,走吧。”将那黄金丝线缠绕起来,柳婵看了一眼长修,她笑的连眼睛都弯起来了,可见占了便宜有多开心。 一空赶紧把火堆残燃的火灭了,随后背起包袱,拿起哨棒,然后快速的跟着他们离开。 尹逸飞走在前,精神特别好,“这感觉与昨日大不相同,多谢柳三少和长修大师了。昨晚我实在体力不支,瞧见了队尾的自己,却根本来不及,最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多亏了二位,否则说不定我就活不成了。”按照昨晚那个情形,若是那一魂再回不来,估计今天他就得挂了。 “尹大少别客气,多亏长修大师功夫高速度快,拦截了你的魂我们便遁走了。”柳婵手上捏着那黄金丝线,一边扭头看了一眼长修,他极其淡定。 “不管怎么样,二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吧,正好我也要回家,二位回净土寺。不如转到去青州,我邀请二位还有一空小师傅在青州游玩几日。青州城不算大,但是风景绝佳,还有十分有名的暖燕湖。”尹逸飞神采奕奕,眼角眉梢都是精气十足,并且他的邀请很诚挚。 一空立即来了精神,眼睛都睁大了。 柳婵稍稍心动,不过下一刻她就敛了笑,“不行,我得赶紧赶回净土寺才行。”话落,她扭头看向长修。 长修垂眸看了她一眼,“终于记起来了?”过度兴奋,连柳侍郎在大梁的事儿都忘了。 若是柳侍郎想去看柳婵,从大梁回来就能去净土寺,方便的很。 “看我笑话呢?这不在山里待了两天糊涂了嘛。得赶紧回去,否则被他知道我乱跑,我估摸着得立即被带回帝都去。”皱起眉头,柳婵心下不禁焦急起来。 “柳三少还有事情?”听着柳婵的话头,尹逸飞估计她是有急事。 “是啊,一些麻烦事,所以我们不能去青州了。不过,现在没机会不代表以后没机会,到时我们若是去青州,就直接去找尹大少,希望到时尹大少还认识我们。”柳婵翘起唇角,即便她脸上有伤,但挡不住她的娇美。 尹逸飞看着她,那眼眸也不禁顿一顿,“随时恭候。” “时间紧迫,出了山,便雇佣一辆马车,尽快赶回净土寺。”长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尽管淡淡的,可是柳婵完全听进了耳朵里。 “说得对,得雇一辆好车。长修大师,你的钱有用处了。”扭头看着他,柳婵边说边点头。 垂眸扫了她一眼,长修似乎很无言,花从他这儿抢走的钱,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就爱网) ------------ 076、出家 这山林很茂密,四个人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才走出来。 上了官道,柳婵先前后左右的环顾了一番,瞧这官道没什么招摇的队伍,她才稍稍放心。看来柳承昭的队伍已经进了大梁的皇城,暂时来说这官道是安全的。 顺着官道走,大概一个时辰后,一个小镇出现在眼前,几人不同程度的长叹口气,总算能吃饭了。 快步进镇,直奔一家酒楼,尹逸飞慷慨大方,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扔到柜台,要好菜好茶伺候着。 柳婵挑起眉尾,瞧着走过来的尹逸飞,一边道:“长修大师,你省钱了。”有人掏钱,她就不用破费了。 坐在她身边的人不语,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的钱现在被她据为己有,要说省,省的也是她的。 “救命之恩大过天,可是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今日一餐饭,一会儿我再雇佣一辆马车相送三位,还希望不要嫌弃。”尹逸飞在对面坐下,一边笑道。 他精神头看起来挺好,所以无论是说话还是笑都中气十足,他是个爽朗大方的人。 “那就真的要尹大少破费了。”柳婵不拒绝,她救人一命是事实,对方花钱感谢她也是应该的。 “小事。”尹逸飞摇头,其实这些还不能表达他的感谢之情。 饭菜很快上来了,还有一壶好茶,飘着香味儿。 一空饿的不行,风卷残云,柳婵也不遑多让,而且她好像故意的,非要和一空抢。 长修只吃素,所以十分淡定,一举一动皆平静优雅,其实根本无需问,就能知道他有着良好的教养。 尹逸飞亦是,尽管他看起来很爽朗,不拘小节,但是吃饭却很文质彬彬。不时的看着柳婵和一空争抢,笑容满面。 填饱了肚子,一空立即觉得幸福无比,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吃饱喝足之后了。 “三位稍等,我去雇一辆马车,然后尽快送三位启程上路。”尹逸飞说到做到,话落便起身离开了酒楼。 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柳婵计算着时间,随后道:“长修大师,一般像这种国家之间的来往大都需要几天?” 看向她,长修面无波澜,但是他那张脸毫无瑕疵,就算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让人有些迷眼。 “没有固定的期限,有目的的来往需要商讨一些事宜,所以时间会长一些。如若只是客套的往来,三五天也有可能。”长修微微垂眸看着她,淡淡道。 柳婵缓缓点头,绝美的面庞不禁几分担忧,担忧时间会来不及。 “日夜不停的赶路,我们两天就能回到净土寺,不要急。”长修低声道。 “是啊,柳三少。就算你父亲现在从皇城返回,他也不可能日夜赶路啊,所以肯定咱们快。”瞧柳婵一副担忧的样子,一空也不禁小声安慰道。 “尽快吧,反正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就没好日子过了。说不定,立即被带回帝都,然后扔进关戍梁那个死鬼的陵墓里给他陪葬。”单单是想到这种可能,柳婵就不禁瞪眼,那恶狠狠的样子像是随时要去杀人。 长修眉峰微动,“不管怎样你是柳侍郎的女儿,他不会让你去守灵的。” “哼,谁知道。那关戍梁狗屁不是,但他爹是个大人物啊。大司马,手握兵权,难对付的很。”柳婵哼了哼,有个好爹真是了不起。 一空也不禁跟着叹气,似乎他都感受到了事情有多难办。 尹逸飞的速度十分快,很快雇来了马车。 酒楼里三个人走出去,尹逸飞站在马车旁一一拱手告别,“希望到时柳三少和长修大师能去青州,让在下有机会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哦,还有一空小师傅,也欢迎你。” “你若无事也可以去净土寺玩儿,尽管那儿也没什么可玩的。”柳婵也像模像样的拱拱手,顺便客气一番。 “在下若是有空闲,定然去叨扰。”尹逸飞笑的明朗,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我现在时间珍贵。”柳婵也不想拖沓下去,只想赶紧回去。 “请。”尹逸飞抬手,动作几分潇洒。 三人上车,车窗打开,柳婵在里面朝着尹逸飞挥挥手,下一刻马车便快速离开了。 尹逸飞雇的是好马好车,马儿的速度十分快,眨眼间就离开了小镇。 柳婵又拿出一些银子来,让一空给车夫,交代日夜赶路,时间太紧了。 夜半时分,天地黑暗,山间的路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因着黑夜,马车上挂着两盏灯笼用以照明,在这黑夜里乍一看几分诡异。 终于,马车缓缓停了,驾车的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然后将马车的竹帘打开,“大师,净土寺到了。” 马车里,唯独一人屹立不倒,那就是长修。再看其他两人,一个躺在对面的横榻上睡得流口水,另一个靠在他肩头,亦处于深眠之中。 “醒醒,咱们到了。”微微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从她睡着之后靠在自己身上为止,长修便没有动过。 听到了声音,柳婵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幽暗的光线之中,瞧见的是睡姿奇差的一空,而且视线倾斜。 缓缓回神儿,柳婵随后才发觉不是视线倾斜,是自己倾斜了。 坐直身体,她扭头看向长修,“谢了。”睡着睡着又睡到他身上去了。 长修微微晃动了一下被她靠了一路的肩膀,几分僵直。 “终于到了,我这心算是平静下来了。一空,起床了。”直接一脚过去,一空瞬间被踹醒。 三人陆续下了马车,那车夫随即便驾着马车离开了。那时还有他马车上的灯笼照明,随着马车离开,这里彻底漆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几分困倦,柳婵忍不住打呵欠,一空更甚。拿着哨棒,背着包袱,但是他睁不开眼睛。 “走吧。”长修的声音响起,这如浓墨一样的黑暗,似乎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走,赶紧上山睡觉去。不过我看不见,我得抓着你。”柳婵是真看不见,连长修的轮廓都看不清。 “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之后长修的手就伸了过来。 很精准的,他直接抓住了柳婵的手腕,没有一丝偏差。 柳婵也反手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去抓一空。先是摸着了他的光头,然后又顺着他肩膀抓到了他的手,“这样我们三个就不会失散了,走吧。” 一个扯着一个,缓缓的朝着上山路走去。 黑夜寂静,山里更是,虽不时的有鸟叫声,但不会将人吓一跳。空气中有香火味儿,好闻的不得了。 长修在前带路,并且越来越费力的扯着柳婵。柳婵困倦,用不上力气,而且一空这小子好像又睡着了似得,将大部分的力气都分摊在了她的手上,她还得扯着他。 于是乎,长修边带路,还得费力的扯着他们两个人。 折腾了许久,一些光亮进入眼睛,柳婵眯着的眼睛才算闪光,“终于到了。” “时间太晚了,先将一空送回禅院,我再将你送回山上。”到了山门,长修看了一眼大半个人都靠在柳婵身上的一空,这小子的确累了。 “多谢长修大师惦记了,不过不用了,我自己能上去。把这小子挪走,累死我了。”别看年纪小,可是真重啊,这一路可把她累死了。 看着一空那马上站不住的样子,长修微微摇头,走过去将他身上的包袱拿下来递给柳婵,随后单手拎起他的背心,下一刻一空就双脚离地了。 拎着自己的包袱,柳婵的视线从一空的背心处挪到他的脚下,不禁皱眉,“我说你能不能改一改这毛病?拎着我是男女有别,一空又不是女人。” “回去休息吧。”长修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拎着一空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柳婵不禁撇嘴,不能和他四目相对,否则那些尴尬的事儿就又重回脑子里了。 拎着包袱,她快步上山,大半夜的,可累死她了。 玲珑睡得沉,柳婵回来她都没听到声音。 脱了衣服睡觉,可是稀奇的是,柳婵躺在那儿却睡不着了。 睁着眼睛看着床顶,鼻息间的呼吸都是香火味儿,宁静幽然,可是她心里却不甚平静。 在山里那种地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可是她却能十分安然。但是如今回来了,却发觉一切都不自在。 缓缓眨眼,柳婵无声的叹口气,一旦得到了自由,再想把自己圈起来就不容易了。就恍似脱缰的野马,再想像以前那样强迫自己佯装享受没自由的生活都根本装不下去。 若是现在让她回帝都,她估计她会发疯。 只希望这次柳承昭若是来的话不要提把她带走的事儿,其实现在想想,若是关家能一直找麻烦也挺好,那样柳承昭就自顾不暇,没心思管她了。 不然,她就真的断发出家,削掉这一头长发换来自由,也未尝不可。 貌似长修眼下就是这个情况,他不想回大梁,所以宁愿躲在这寺庙里。尽管心里根本不像个和尚,可是为了不回大梁,他也要强装自己是和尚。 看来,到时若是没办法,她也只能用这招了。 抬手拿起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发,发丝顺滑,这头发长得特别好。若是剪了,的确有些可惜。但是和自由比起来,牺牲这头发也就牺牲了,不算什么。 这整个后半夜柳婵都没睡着,脑子里都是这些事情,转来转去,转的她也头疼不已。 天色亮了,那边玲珑也起床了,大概心情不错,还在哼着小曲儿。 不过片刻,她转到了柳婵这房间,打算今日换一身衣服,毕竟扮演柳婵,就得穿她那‘守孝’的衣服。 在柜子里拿起衣服,玲珑转过身,一眼瞧见坐在床上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人,把她吓得差点蹦起来。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抓着衣服,玲珑直接蹲在地上,她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抿嘴笑,柳婵看着她那小样,“这样就把你吓着了?你这胆子实在太小了。把衣服给我拿来,我回来就不用你扮我了。”瞧着那白色的裙子,一点花纹都没有,纯白的,难看至极。 抚着自己的心脏,玲珑走过来,一边深呼吸,“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奴婢了。” “半夜就回来了,你睡得像头猪,我就没叫你。”柳婵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没睡好。 “奴婢还在想这次小姐又得一个月才能回来呢,不过你的脸怎么了?受伤了?”把干净的内衣拿来,玲珑不眨眼的盯着柳婵的脸。 站起身,柳婵把身上的中衣以及裹胸布都解下来扔到一边,随后换上内衣,她又恢复了女儿相。 “无事,小伤而已,马上要好了。”提起这伤,柳婵还得想想办法说个谎,若是到时柳承昭来了闻起来,她得能说过去才行。 “这不会留疤吧?小姐,你两次出去都带着伤回来,什么时候能不带伤啊。”看着柳婵的脸,玲珑边说边摇头。 “别操心了,我饿了,去山下取饭。”拿起药膏,柳婵直接走到窗边,那里有铜镜。 拿起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细细的伤口结了痂,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拧开药盒,柳婵自己涂药,一边心里想着怎么撒这个谎。就说在茅屋旁的林子里散步不小心摔了,然后树枝刮蹭的。 这理由虽牵强,但估计柳承昭能信,再加上玲珑作证,天衣无缝。 这边柳婵心里惦记着柳承昭可能随时会来,结果晌午一过柳承昭就真的到了。 玲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因为要帮着柳婵撒谎,她就更紧张了。 “瞧你那出息,把我的话记住就行了,其余的也用不着你。”柳婵倒是淡定,晃动着肩膀让自己重回那端庄柔弱的模样,自由了这么些日子,她实在太恣意了,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馅。 没用多久,一行人就上了山,听到动静,柳婵与玲珑走出茅屋,站在茅屋前等待。 不过片刻,一行护卫簇拥着一袭官服在身的柳承昭走了上来。柳承昭还是那个模样,满身的严肃之气,一看就是个官儿。 柳婵步伐柔弱,好似踩着莲叶在行路一般,几分摇摆。 “父亲。”屈膝,她依旧还是那模样。 “嗯,起来吧。这脸怎么了?”看着柳婵,柳承昭微微偏头,一眼就瞧见了她的脸。 “前几日无聊,就去旁边的林子里转了转。不想被绊倒了,树枝太锋利,刮破了皮肤。不过没什么大碍,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柳婵微微垂着头回答,那声音亦是温婉如水。 柳承昭倒是没什么怀疑,只是微微严肃的点头,“自己小心些,姑娘家的脸自然是最重要的。” “是。”答应,柳婵的表现十分乖巧。 “进来吧,为父有事要交代于你。”话落,柳承昭绕过柳婵便走进了茅屋。 站在原地,柳婵心里不禁砰砰跳,她可不认为柳承昭说的是好事。 转身走进茅屋,之后护卫守在了茅屋前,连玲珑也退到了一边去,似乎,那两人说的是什么秘密。 从晌午一直到接近傍晚,柳承昭和柳婵才从茅屋里出来。柳承昭看起来也没有很多时间,最后交代了一句让柳婵安心等待后便下山离开了。 柳婵站在茅屋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承昭下了山,她才转身走回茅屋里。 玲珑随即跟进去,瞧着坐在窗边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的柳婵缓缓皱起小脸儿,“小姐,你怎么了?” “给我找一把剪刀来。”柳婵仍旧盯着一处不动,忽然道。 玲珑不解,不过却听话的去隔壁,随后回来,手上拿着一把剪刀。 拿着那把剪刀,柳婵随即起身,快步下了山。 玲珑站在原地心脏砰砰跳,她不会拿着剪刀下山杀人去了吧? 思及此,玲珑赶紧跑出去,直奔山下。 拿着剪刀下山,柳婵本是想直接去找寂言大师的,却不想下来之后居然碰到了正好路过的长修。 看见了她,长修便走了过来,青色的僧衣穿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不染纤尘,载着圣光,让人无端的仰视。 “这是做什么?”视线从柳婵的脸滑到她的手上,那剪刀还在她手里呢。 “我要出家。”柳婵没什么表情,字句坚定。 “为什么?”长修微微皱眉,不解。 看着他,柳婵眸子闪动,“我就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柳承昭把我之后的路都铺好了。他说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去了,而且有一个人要娶我。看他的样子,那个人不一般,估计不会再像之前那三个死鬼那么容易挂掉。我这回,可能真躲不过去了。”她静静的说着,可是那语气之中却渗着无限悲伤。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不知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让她做笼中鸟嫁为人妇,她万万做不到。大不了,她就去做孤魂野鬼!( 就爱网) ------------ 077、排忧、被狗咬 “所以,你拿着剪刀跑下山来,打算这就断发出家?”看着她手里的剪刀,长修随后伸出手,将那剪刀夺了过来。 “不然呢?我没办法了。柳承昭看起来很奇怪,他一向是个严肃的人,任何的情绪变化都不会在脸上出现。但是刚刚他眼睛里那种意欲,就好像他要做什么大事一样。野心?贪婪?可能都有。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觉我就像一个货物,只要把我卖了,他就能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我估计,他是有什么计划,或是,和什么人同流合污了,为了表现真诚把我送出去。”看着长修,柳婵一字一句,只要现在想想柳承昭那眼神,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世上,最可怕的果然是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将女儿毫不眨眼的送人。 “你确定?”长修垂眸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恍若琥珀。 “我确定,十分确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没有极大的利益,他才不会那么开心。哪怕当初关桥提亲,他也没什么表示。这回这个人,怕是比大司马关桥还要厉害。”柳婵深深地吸口气,单单是想想,她都觉得可怕。 “这么说,兴许害死你那三个未婚夫的是你父亲?”长修微微皱眉,这柳承昭很可疑啊。 “不会的,你没见过他。若是见到了他,你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谨小慎微,即便有愤恨也会藏在心里,从不会表现出来。他是不可能为了我而去杀人的,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柳婵摇头,这柳承昭为了利益,可以把一切利用的都利用上。 “如此说来,兴许这次的人选让他很满意。而且这个人,似乎也根本不顾忌你之前克死三个未婚夫的事情。那个对你有执念的人,也或许和这个要娶你的是同一个。”长修判断着,声音很低。 天色微暗,柳婵看着长修,她完全看得清他的脸。 “对我有执念的人是你说的,我不确定有这个人存在。反正这次我看柳承昭是真心实意的要把我卖掉,他自己很满意。但是我不想让他满意,所以,我出家。”说着,她伸手要把长修手里的剪刀抢回来。 长修将那只手负在后,一边道:“你不要着急,你父亲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回去?” 柳婵哼了哼,“他没说,但我看他那样子,好像也用不了多久。本来我还托寂言大师帮我说两句,让我在这寺庙多待几年。但是我想,现在寂言大师说也没用了。” “既然没有固定的期限,那么就说明事情或许有转机。若是你可以静下心来等待,我或许可以帮你调查一番。调查一下要娶你的人是谁,若是不错,你错过了也可惜。”长修言语镇定,让人无端的定下心神。 “让我嫁给谁我也不嫁,对于我来说,自由堪比生命。我过了七年笼中鸟的生活,好不容易放出来了,我不想再回去了。”柳婵摇头,单单是想想那七年的生活,她就觉得生无可恋。 “为何是七年?”她这话里问题重重。 柳婵转了转眼睛,“你就当我被气糊涂了胡言乱语吧。” “我可以帮你调查,知己知彼后,你再想办法。或许断发出家,或许听从安排,那时候再做决定不迟。”长修依旧是这个论调。 “你调查?用你的小喇叭?也好,他们无孔不入,也不会被人轻易发现。”柳婵叹口气,倒是不知围在长修身边的鬼有那么多用处。 “别管我用什么法子,你目前稳定好情绪,这随时就想断发出家的毛病可不好。”长修微微摇头,似乎觉得柳婵很冲动。 “哼,若是长公主忽然冒出来打算把你强硬的拖出净土寺,然后再给你找一媳妇儿,不洞房就把你关起来看你心慌不?站着说话不腰疼。”柳婵瞪眼,她这是没办法了,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应对了,出家是唯一的出路了。 “她不会这么做。”长修倒是十分淡然,而且十分自信长公主根本不会逼迫他。 “少显摆,反正我现在很焦躁。要是柳承昭真把我带回去嫁人,我就和他同归于尽。”瞪眼,柳婵那眸子好似带着刀,恶狠狠。 “你要和谁同归于尽?”长修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大概很好奇她说的是柳承昭还是那个新郎。 “当然是柳承昭!看起来一副慈父的样子,但是只要有利益,把女儿卖了眼睛都不眨。”柳婵冷哼,满目鄙夷。 “行了,别瞎说了。天色暗了,快回去吧,你的丫鬟在那儿等你很久了。看她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下山来杀人的呢。”长修微微摇头,似乎叹息于她的冲动。 回头看了一眼,玲珑果然站在台阶上等着呢,满脸焦急的模样。 “那你就先帮我调查着吧,让你的小喇叭都麻利着点儿。让他们跑腿儿,我也没什么可感谢的,大师就帮我谢他们吧。然后到时候,我再谢你。”柳婵哼了哼,没底的心也算落下来了。 实在不行,她到时再断发出家不迟。 “回去吧。”垂眸看着她,长修的话并不多。 最后看了他一眼,柳婵哼了哼,随后转身离开。 与玲珑往山上走,柳婵面无表情,玲珑不时的看她一眼,最后忍不住道:“小姐,老爷到底说什么了?” “没什么,那些事儿呗。跟着我,倒是苦了你了,这辈子是甭想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她没那个做贵妇人的命,所以身边的丫头自然也得跟着受苦了。 “小姐,你说什么呢?不管怎样,奴婢永远都是小姐的奴婢。尽管这辈子咱们都得住在这寺庙里出不去,奴婢也会永远陪着小姐的。”玲珑看着柳婵的侧脸,心里猜测大概是因为她们离不开这里了吧。永远都在这儿,大好的年华,唉! 看了她一眼,柳婵抬手拍拍她的头,长叹一口气,什么都不说了。 半个月,这半个月中柳婵没有再下过山,也没见过长修。他所答应的调查之事进展的如何她也不知,但她相信,若是有进展他肯定会告诉她的。 一空闲来无事的上山玩过几次,这小子大概是跟着他们往外跑习惯了,嚷着在寺庙里无聊。 果然啊,这小子六根不净,现在这寺庙都关不住他了。 玲珑倒是能和一空玩到一起去,而柳婵则全无心情,每日坐在窗边,脑子里计算着无数的事情。 但终究是没什么答案,在这个世界,她什么都没有,柳承昭又是这身体的父亲,只能任他摆布。 “小姐,奴婢刚刚下山碰到寂言大师了。寂言大师说,小姐别焦急,一切自有天意。”尽管玲珑不知寂言大师为什么这么说,可是她觉得可能和近来柳婵不开心的事情有关。 “嗯。”柳婵点点头,寂言大师其实倒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他也无能为力。 用过了午饭,玲珑便下山送碗盘去了。柳婵喝着茶,打算睡一觉,这几天她的脑子不停的转,转的她太阳**疼。 “柳三少?”蓦地,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一空。 太阳正好,一空的光头也锃亮锃亮的。 “玲珑下山了,一会儿她回来了再陪你玩儿。”看着他,柳婵没什么闲心和他逗闷子。 “我不是找玲珑姐姐的,是长修师兄,他找柳三少,请你下山呢。”一空甩着哨棒,一边窜到了窗边。 “长修?”柳婵一诧,莫不是他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 转身走出茅屋,柳婵快步下了山。 下山,柳婵径直的朝着长修所住的禅院走去,寺庙里静悄悄的,蓦一时遇上洒扫的僧人。 香火味儿飘渺,柳婵走进禅院,快步走至门前,抬手敲门,“长修,我来了。” 下一刻,门被从内打开,长修出现在视线当中。 他还是那一袭青色的僧衣,整个人几分瘦削几分出尘,干干净净,又满身圣光。 侧开身,示意柳婵进来。 一步迈进来,柳婵环顾了一圈,这房间、、、和她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这是一个小厅,很寻常的小厅,正对面是一个佛龛,地上还有个蒲团。这很正常,这寺庙里所有的禅院里都有。 不过,这小厅两侧则有些不同,是齐房顶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册子和信封,密密麻麻。 微微皱眉,柳婵看了一眼长修,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他的房间是这样的。 “坐。”左侧书架前有茶座,桌子上茶水飘香。 走过去坐下,柳婵不眨眼的看着他,视线追随着他坐在另一侧,“长修大师,你查到什么了?” 长修动手给柳婵倒了一杯茶,随后抬眼看向她。浅褐色的眸子很通透,琥珀一般。 “我想,这大燕应该要换天了。”他开口,如是道。 眉毛缓缓挑起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换不换天亡不亡国她都不关心,直至现在她对这个国家也没什么归属感。 “但是和你父亲有关系。”长修看着她,面无波澜。 “你是说,他选择站了队,为了站队,把我也搭上去了?”柳婵冷笑一声,这是他们这种人绝对会做的事情啊。 “他目前站哪一队我还没查清楚,但是他却没少做事。那个姓关的大司马,焦头烂额,兵权不保。”长修一字一句,短短半个月,他查到很多。 “在对付关桥?关桥可是太子党,他妹妹给太子做过奶娘,直至现在太子都对他妹妹恭敬有加,经常去看望。”柳婵皱眉,柳承昭居然没站在太子那头,那这胜算有多大? “大燕皇室皇子众多,哪个出众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父亲不知站在了哪一队。”长修微微摇头,与一国储君争夺皇位,并不是那么容易。 “出众?那谁知道,我对他们没一点了解。”柳婵摇头,她根本就没关心过。唯一认识的皇子就是褚极了,他还是个受气包。 “这种争斗,没有一个固定的期限,而且谁输谁赢都是未知。兴许一个转机,本来要得胜的人会输的一败涂地。所以,眼下你也不用担心。而且,如若你父亲一方惨败,你在这里反而很安全。”长修看着她,字句真切。 柳婵缓慢的眨眼,“大师,你一点都不像大师。”他这个样子,反倒和柳承昭有一点像,擅长勾心斗角,阴谋阳谋。 “但是你不能否认我说的是事实。”长修微微垂眸,淡声道。 “你说的对,没准儿柳承昭他们输了呢!哈,在这朝堂之上,要是输了,那可就连命都没了。一般来说像这种情况,家中女眷会被贬入妓院的。我在这儿,可以随时跑路。”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以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托腮,她不眨眼的盯着长修,眼睛亮的好似安了两颗星星。 “若真的被抄家,你可就是戴罪之身了。”看她那么高兴,长修缓缓摇头。 “那又怎么样?这里距离大梁那么近,我只要跑到大梁去,他们根本没办法。而且大隐隐于市,我找个地方藏起来,谁也找不到。”单单想想,柳婵就觉得开心,若是这样能得来自由的话,那她就要恭祝柳承昭输的彻底了。 “开心了?现在一切事情都有转机,而且躲避的方式也有很多,你没必要走极端。”看她那眼睛发光的样子,长修声线放低,那眸子里也浮起淡淡的笑意。 “长修大师,你的小喇叭们很好使嘛!从而证明,你拥有阴阳眼也并非坏事。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你想要什么?”柳婵的确很开心,心里头悬着的那颗大石落下来了。 “你有什么?”似乎觉得她说感谢很可笑,长修低声反问道。 “瞧不起我?我有血,你用多少钱都买不来。”柳婵哼了哼,真以为她一无是处呢。 “那倒是,精神的如同一头牛,血很多。”长修微微颌首,表示赞同。 柳婵立即瞪眼,手成刀的从长修的鼻子前挥过,“敢讽刺我?别以为你帮了我的忙就能骂我,我脾气上来,小心你小命不保。” 长修缓缓点头,“好。” 看他那样子就没一点诚意,说不定还在心里笑她。柳婵哼了哼收回手,然后扭头看向别处。 对面的书架满满当当,柳婵还是觉得奇怪,“长修大师,你闲来无事除了读书,还给别人写信?”那么多的信封,看起来很饱满,可见里面装了信纸。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长修站起身,缓步走至书架前,随意的抽出一本书来,“待在这个寺庙里,又想知天下古往今来之事,除却听那些鬼魂的胡话,自然还要从书中汲取。” 柳婵不禁撇嘴,“我等凡人就是不如长修大师你有觉悟,闲来无事我只想睡觉。”起身,柳婵慢悠悠的走过去。 在他身边停下,微微歪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转眼看向那些信件,柳婵随手拨了拨,“不知这些信是谁写的?长修大师的笔友?” “笔友?这个名称倒是新奇。”长修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抽出一个信封来。 信封上只有长修大师亲启,干干净净,而且看那字体较为粗犷,应当出自男人之手。 柳婵看着,不禁皱起眉头,“你的笔友还是个男人?口味好重。” “想象力丰富。”将信封放回去,长修倒是也没解释。 柳婵笑笑,其实她就是开玩笑,毕竟这长修有诸多秘密。比如当下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的钱哪儿来的? 他定然不会用长公主的钱,那么这钱来路就不太明朗。可是他又不会去偷去抢,所以这就是谜题。 随便出手就是几千两银票,她抢走了也不见他心疼,看起来就很有钱。 “前两次长公主来净土寺,你们俩在这房间里关门关窗大半天。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想歪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冤枉大师,若下回再有女人在你房间里半天不出去,我会尽力往别处想的。”双手负后,柳婵挑着眉尾,瞧她那表情就是不好惹。 长修垂眸看着她,随后淡淡道:“你就是第二个长时间在我房间里的女人,所以你打算开始怀疑自己了?” 一哽,柳婵哼了哼,“我相信自己的人品,但别人的人品却很可疑。所以,我走哪儿都是清清白白。看见了么,清白二字就刻在我的额头上。”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她这完全是强词夺理。 “清白没看到,倒是看见了心虚。所以,你为何事心虚?”长修依旧神色淡然,但那眼睛却好似自带穿透功能。 抬眼看向他,柳婵立即挪开视线,“我被狗咬了,所以之后每次看见狗都害怕,行了吧?” 眉峰微动,长修看着她,缓缓地,笑意从眼底浮现,占据了那浅褐色的眼眸,恍若花开。( 就爱网) ------------ 078、做戏、什么意思 柳婵开始每日清晨下山敬香,这种事情她从来没做过,所以现在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但是她希望佛祖能够听到她的声音,然后成全她。 她所求之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太难的事儿,那就是希望柳承昭失败。 很虔诚,反正柳婵自认为她从未有如此虔诚之时,每日敬香祈祷的时候,她全身心的投入。 这种不希望别人得好的祈求,谁知佛祖会不会理,不过她满心希望佛祖能有空闲听一听。给她自由,她能做更多事,可以帮助更多人。 所以算来算去,让她自由得到的福报更多,这笔账佛祖应该会算的吧。 敬完香,柳婵随后回山,倒是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背诵一些经文什么的,这样应该更有诚意。 只不过,有些经文太难懂,她也只会往生咒和一些金刚经。这些都是在驱鬼的时候能用得到的,所以她以前就学过。 但这个世界的经文要更晦涩难懂,甚至有许多字她都不认识。 “柳三少?”蓦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停下脚步,柳婵回头,只见一空拎着哨棒快步跑上来,恍若一阵风。 挑起眉尾,柳婵双手负后,上下看了他一通,满脑门儿的汗。每天早上武僧都要练武,一空也不例外,显然他这是刚练完武,连饭堂都没去,就跑这儿来了。 “今儿没时间陪你玩儿,不过玲珑大概有时间,她想听你讲功夫。”近来玲珑许是无聊,居然跟着一空开始学武。尽管身体没什么力气,可是比比划划的却挺来劲的。 一空随即摇头,那头上的汗在晨起的阳光下晶晶亮,“不是的,是山下来人了,而且咱们都认识。”说着,他笑起来,牙齿白白。 “谁?”挑眉,柳婵现在不认为‘认识’这俩字是好意。 “就是咱们从大梁回来,在山里遇到的那个尹施主啊!他现在在大雄宝殿,还找柳三少你呢。”一空笑的开心,现在他也认识除了净土寺以外的人了。 “尹逸飞?他怎么来了?”虽说青州距离这里不远,可是他忽然跑这儿来干嘛?他是道门中人,这里是佛门,佛道有别。 “走吧,他找你呢。”一空甩着哨棒往山下走,一边睁大眼睛瞅着柳婵。 叹口气,柳婵点头,“走吧。”倒是看看这小子跑这儿来干什么。 下山,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结果没走出多远就瞧见了尹逸飞。他今日穿着蓝色的劲装,晨阳下,他整个人倒是清爽又阳光。 看见了柳婵,尹逸飞瞬时笑起来,加快脚步,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柳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看着柳婵,尹逸飞笑眯眯,倒是耐看的很。 上下看了他一通,柳婵缓缓点头,“这分开还不到一月,你变化倒是挺大。说吧,跑这儿来做什么?你不会就为了来上炷香吧。” “自然不止。咱们分开时柳姑娘你特别着急,好像有什么棘手的事儿。我正好闲来无事,就想来看看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现在是不是还很愁苦。不过现在看你,好像已经摆平了。”看着柳婵的脸,她脸上的伤彻底好了,又穿着女装,尹逸飞也不禁的移不开眼。 “事情倒是处理完了,只不过还得小心就是了。不过还是得谢谢尹大少的担忧,咱们这朋友也不算白做。走吧,带你在净土寺转转。一空,一会儿叫你玲珑姐姐多留一些饭菜,我和尹大少回去吃。”扬了扬下颌,柳婵吩咐过一空后便带着尹逸飞离开了。 一空瞧着他们俩的背影,蓦地甩了甩哨棒,暗暗猜测尹逸飞跑来是不是因为相中柳婵了?瞧他那么殷勤,看样子像。只不过,柳婵克死了三个男人,他怕是不行。 “这净土寺虽在两国边界,但是的确是一方古刹,年代悠久。”带着尹逸飞在寺庙里转悠,一边说着。其实柳婵自己也不是多了解,但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总是要知道一些些。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柳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寺庙里?而且,我看你穿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太寻常。”尹逸飞终于说出心中疑惑,这是大大的疑惑。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裙子,完全素色,没有一点点的花纹之类的。看见她穿成这样,认为没问题的才是有问题。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和我订婚的那个男人死了,他们家权势特别大,让我为其守孝,所以我就在这儿了。”柳婵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好像说别人的事情。 尹逸飞则蹙起了眉头,“欺人太甚了!他早死那是他命短,更没福气娶你与你做夫妻,为何要你守孝?大燕的规矩真是不讲道理。” 柳婵看向他,蓦地笑起来,“你是第一个替我抱屈的,其他人都安慰我说,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不要伤心。” “大燕不止规矩奇怪,人也奇怪。”尹逸飞果然不理解,看一个女子守着青灯给守孝,这很有意思么?明摆着欺负人。 “这话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柳婵立即点头,她会在这种国度里重生,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你也的确摆脱不了这规矩,难不成真的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年?”看着柳婵,尹逸飞倒是几分同情。 “其实吧,我觉得这里更好,要是这辈子都不离开,还是很不错的。”话锋一转,柳婵笑道。 尹逸飞也几分诧异,“这么说,你不想回家?” “没错,那个地方,啧啧。”一言难尽。 “但是想来你家人也未必会同意,不过好在时间还有很多,兴许事情有转机。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说你心已死,想要出家。”尹逸飞看着她,一边给出主意。 “你还真是个好朋友,想出的法子都和我一样。现在还不急,到时再说吧。对了,你大老远的跑来打算住多久?只要你掏钱,想住多久住多久。”看着尹逸飞,柳婵倒是顺眼许多,即便他是个半吊子,但这脾气对胃口。 “那就先住几天再说。”尹逸飞想想,随后道。 “完全可以,一会儿叫一空去找他师兄,他是专门负责安排善信的,一切有他,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走吧,去山上,让你瞧瞧我住的地方,顺便吃饭。”头一歪,柳婵分外爽快。 尹逸飞也什么都没说,便跟随柳婵上了山。 倒是没想到柳婵会住在茅屋里,尹逸飞微微摇头表示不公平。玲珑看的新奇,不住的打量人家,暗暗猜测这人是不是柳婵的追求者。 若真的是,那他可能就要失望而归了,依柳婵目前的情形来看,她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离开净土寺,没准儿还得出家。 用过了饭,一空就从山下跑了过来,他看起来很无聊,而且又认识尹逸飞,倒是不尴尬。 在茅屋前放了几把椅子,柳婵和尹逸飞坐着,边瞧着一空教玲珑练武。俩人比比划划,在太阳下面也不嫌热。 “一空功夫很不错,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特别愚笨,把师父气的不行。”尹逸飞功夫不错,瞧他身材就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 “我看不懂,只知道他们俩天天的比划,但玲珑的反应还是特别慢。”柳婵双臂环胸,一边摇头。 “几天的时间是不可能让一个人变成高手的,玲珑姑娘有心学习,这是好事。”尹逸飞则摇头,认为柳婵说的不对。 “你们是武痴,我不懂你们。”柳婵无言以对,她又不懂武功。而且看着一空那行云流水的样子,她还隐隐的几分嫉妒。 蓦地,尹逸飞忽然站起身,面向上山的台阶方向,“长修大师。” 闻言,柳婵看过去,果然,一个人出现了。青色的僧衣,因着阳光看起来更是圣光无限,不是长修是谁。 “尹施主,听说你一早便到了净土寺,却始终没见到你的人,所以便来瞧瞧你。”长修走过来,神色淡然。 “是啊,柳姑娘听说我来了,便带着我在寺里转了转。然后又没吃饭,便被她带到这里来了。”尹逸飞连连拱手,看样子他倒是很佩服长修。 显然的,没有人会不佩服长修,他一看就是个得道高僧的模样。 看着长修,柳婵缓缓移开视线,这几天她一直都没和他见面,因为真的很尴尬。 他言明她看见他就心虚,其实这也是事实,所以,她就更心虚了。 “尹施主看起来身体完全好了,神采飞扬。”走过来,长修边淡声道。 “没错,人有三魂七魄,的确缺一不可。”尹逸飞点头,他也是此番才有感触,自己的命有多重要。 玲珑从茅屋里又搬出来一把椅子,放置在树荫下。三人落座,然后观瞧那一空和玲珑练武。 “尹施主此次来,不知能住上几日?净土寺幽静,更可以说幽静的过分,寻常人住在这里都不习惯。”长修还是那模样,说出口的话也没人能听出没诚意来,反而有诚意的很,让人不由得竖起耳朵听。 “还没做打算,更何况长修大师和柳姑娘还有一空小师傅都在这儿,我与三位相识,也不会无聊。”尹逸飞一笑,分外爽朗。 长修微微颌首,“我们三人属一空时间最多,瞧他有时间教授玲珑武艺就知道,他的日子有多清闲。” 尹逸飞连连点头,“一空小师傅到底还是个孩子,根本坐不住。” 柳婵以一只手撑着下颌,靠坐在那儿,她始终没搭茬。 蓦地,她眸子一转,巧妙的和长修四目相对。 他的眼眸还是那般通透,好似只一眼,就能看到人心底里去。 柳婵随即转开视线,尴尬又起。 不过之后她却不禁想骂自己,长修都说她心虚了,她就不能强装着表现的更好些? 但是这就好像条件反射,和他对视,她就想快速避开眼睛,已经从心理层面发展到生理层面了。心理和生理双重控制,她根本强装不了。 真的热了,一空从那边跑过来喝水,满头满身的汗,随着他过来,汗味儿飘摇。 尹逸飞不禁笑,“一空小师傅,你真的是个男子汉。”这汗味儿真重。 一空也讪笑,边倒水边道:“所以柳三少总训斥我,还让我学学长修师兄,因为长修师兄就不流汗。” “咳、、、”那边,柳婵拿着水杯忽然咳了起来。 几人看过来,柳婵将脸扭到另一侧,抬手拍了拍胸口,“一空,你再敢反驳我的话,我就把你裤子扒了。” 一空皱了皱脸,然后快速的喝完杯中水跑开。 “喝水也那么着急,你做什么能不着急?”轻淡的声音飘来,就像凉爽的风,这阳光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转过脸来,柳婵将水杯放在桌子上,一边重新靠回椅背上,“天热嘛,渴了很正常。” 缓缓摇头,长修似乎很无言。 尹逸飞则看着柳婵的脸有些失神,她若是不强装凌厉粗鲁,真的分外柔美端庄。 时近下午,山下一个小沙弥跑了上来,是通知尹逸飞可以下山去住处歇息了,房间什么的已经给他安排好了。 几人随后起身一同下山,一空满头汗的在前头跑,真是精力足,没一刻清闲。 “你若是需要什么,可以随时跟那些小沙弥说。不好意思的话,你就问一空,他最近闲的不行,肯定愿意跑腿儿。”往山下走,柳婵一边道。 尹逸飞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多要求。这几年四处走,经常夜宿山林,我早就不是富家公子了。” 柳婵抿唇,说不是富家公子,可瞧他身上那衣服,根本就不是普通料子,说他是跑江湖的,可没人信。 下了山,几人朝着善信居住的禅院走,结果还没走几步,便被另一个小沙弥拦住了。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那边的施主应该是来找施主的,他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说着,他抬手往一侧指,几人同时看过去。 远处,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一眼瞧见了尹逸飞,便改走为跑,的确很焦急的样子。 然而,瞧见了他,尹逸飞却不淡定了,向后退了几步,好似要将自己藏起来。 柳婵和长修同时看向尹逸飞,复又对视一眼,显然这尹逸飞忽然跑到净土寺来并非只是闲逛,而是有原因的。 “少爷,少爷,老奴总算没白白一路跟着,终于找到你了。”那中年男子到了眼前,就直奔尹逸飞。 尹逸飞立即躲避,好似躲避什么疾病一样。 “少爷,你就不要再跑了!康家的小姐已经到了青州了,就等你回去见面呢。老夫人说了,若是你不回去,她就绝食饿死自己。”围着长修和柳婵转了几圈,那中年男人体力不支,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大喘气。 此时此刻,柳婵算是听懂了,敢情这尹逸飞是逃避相亲啊! “那康家小姐我儿时就见过,没什么可见的,我没丝毫兴趣。再说,我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而且打算娶她为妻,这辈子就娶她一个人。”尹逸飞站在柳婵身边,双手负后挺胸抬头,看起来态度十分强硬。 柳婵双臂环胸,一边扭头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觉得太有意思了。瞧尹逸飞那样子,估摸着是气的不行,像个蛤蟆似得要爆炸了一样。 “少爷,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被老夫人知道了,她会生气的。”中年男人立即劝慰,可见他们家是老夫人当家做主。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就是她,她就是我要娶的女人。”说着,他抬手揽住柳婵的肩膀,郑重宣布。 看着他的人瞬时睁大眼睛,笑还挂在脸上呢,柳婵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边长修皱眉,视线于他们二人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了尹逸飞搭在柳婵肩膀的那只手上。 “你干什么?”开口,柳婵压低了声音,而且她已经有点生气了。 低头看着她,尹逸飞满眼都是祈求,那是真真正正的祈求,不包含任何特别的颜色。 “帮我,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亦小声,尹逸飞看起来就差下跪了。 眯起眸子,柳婵上下打量他一番,“多少钱?”果然,有钱才好办事儿。 “两千。”无声,但是柳婵却看的清楚。 稍稍思量一番,柳婵微微颌首,然后转过脸来看向那个已经石化的中年男人。 她什么都没说,但就是没说才表示她已经默认了。 站在不远处的一空张大嘴巴,这事儿发展的太出乎意料了。 “你回去禀报老夫人,我不会回去的,让那个康家小姐也回家去吧。”尹逸飞站直身体,态度强硬。 “这、、、这、、、少爷,这不行啊!”中年男人连连摇头,先不说他能不能和康家小姐顺利成亲,尹家是大门大户,哪能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 “什么行不行的?快回去吧,我特别忙,是不会回去的。”尹逸飞重重冷哼,然后揽着柳婵的肩头绕过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回身还欲说些什么,可是尹逸飞脚下如飞,快速的便带着柳婵溜走了。 终于躲开了那中年男人,尹逸飞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可见真是吓得不轻。 柳婵依旧双臂环胸,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旁边的人,随后瞄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把你的手拿开。” “啊?哦哦!多谢柳姑娘,多谢柳姑娘。”连连拱手作揖,态度真诚,柳婵都怀疑自己对他恩同再造了。 “少说那些,拿钱。”柳婵直接伸手,钱才是重要的。 “好好。”尹逸飞没话说,立即掏钱。 不愧是大少爷,随身带着不少钱,除却一些银子,还有一大卷的银票。他直接抽出来,也没数一数,便给了柳婵。 拿到手里,柳婵自然要一张一张的数,而且还得看看有没有假的。 就在此时,一空快步跑了过来,长修走在后面,神色淡漠。 “尹施主,柳三少,你们怎么回事儿?真的还是假的呀?”一空被震住了,他还从没见过这种事儿。 “废话,当然假的,没看到我在数钱么?”柳婵斜睨他一眼,一边哼道。 看着她手里的银票,一空翘了翘脚,“柳三少,你不会趁火打劫吧。” “什么叫趁火打劫?我毁了清白配合他演戏替他解围,这是我应得的。长修大师,你说是不是呀?”甩了甩手里的银票,柳婵可是很得意。这钱,还是很好赚的嘛。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长修将视线转向尹逸飞,“尹施主,谎言就是谎言,你骗过了一时,怕是长久不了。” “能骗过一时就行了。你们都不知道那康家小姐有多烦人,小时候我身体不好,经常被她欺负。有一次她直接拿茶杯打在了我头上,你们看,现在还有疤呢。”说着,他指着自己的脑门儿发际线的地方给他们看,那里果然有一道疤,延伸进头发里。 一空咽了咽口水,然后看了一眼柳婵,小声道:“其实都差不多。” “那以后你就不回家了么?只要回家,这事儿便躲不了。”长修依旧淡声,但他说的是事实。 “大不了不回去呗,这几年我就这么过来的,东南西北的走,鲜少回家。”尹逸飞摇头,可见他是真的怕那个康家小姐。 将银票放起来,柳婵可是不管尹逸飞在那个康家小姐那儿受了多少苦,眉眼弯弯,她心情极好。 “既然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天大地大,总是有躲避的地方。快跟着一空去住处吧,独自抚慰抚慰你受惊的心灵。”啧啧的叹息,柳婵轻轻摇头,这回轮到她同情他了。 尹逸飞点点头,看着柳婵又拱了拱手,说了声谢谢,这才跟着一空离开。 看他消失在小路尽头,柳婵笑出声,“我最近大概财运不错,看来我应该去赌博,说不定能赢一票大的。” “见了钱就开始得意,这钱你真以为那么好拿?”冷淡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完全就是一瓢凉水。 柳婵脸上的笑随即消失,扭头看向长修,“你什么意思?” “若是那尹家的老夫人杀过来,你怎么办?”垂眸看着她,长修什么表情都没有,乍一看还有点慑人。 “杀过来?杀过来我就承认我只是帮忙呗。谁也没规定我拿了钱就得死守秘密啊,我有权见机行事,以避免满身长嘴也说不清。”柳婵哼了哼,她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收了钱也能出尔反尔。 长修似乎很无语,“若是尹施主听到你这番话,相信他会立即把钱要回去。” “不给,刚刚我可是帮了他大忙的。再说,这里就只有我一个女人,我要是不帮他他就惨了。长修大师嫉妒我赚钱赚的快?你若是长了头发,尹逸飞肯定会找你的,毕竟你比我长得漂亮。”柳婵依旧很得意,算下来她已经攒了不少钱了。若是到时跑路,也不用担心短时间内会流落街头了。 “强词夺理!”长修微微摇头,随后转身欲离开。 柳婵随后跟上去,一边道:“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再说我现在很缺钱。你说我要是忽然变成戴罪之身然后逃跑,没有钱我就死定了!我还得带着玲珑,她是柳家的家奴,买下来的,她也会被牵连。我们两个人,需要很多钱。我倒是能赚钱,可是一时之间也可能一分钱赚不到,有存款我这心里就有底了。” 侧目,长修看了她一眼,“你还不至于会流落街头。” 莞尔,柳婵直视前方,“这么说,长修大师打算借我钱喽?” “可以,不过要有利息。”长修声线微低。 柳婵随即哈了一声,“大师真是大方。” “还好。”长修倒是也不客气,接受她的‘夸赞’。 无言,柳婵摇了摇头,“反正我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什么亡命天涯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还是要比做笼中鸟要好得多。我情愿做孤魂野鬼,也不要做斩断翅膀的鸟儿。”她意已决,不在乎前路有什么危险。 “有了决定便努力去做,老天总是善待认真的人,相信你会梦想成真的。”声音很低,长修的话似乎只传进了柳婵的耳朵。 “借你吉言啦!”柳婵笑,她希望老天能善待她,毕竟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回去吧,都听到你肚子叫了。”走至通往山上的台阶处,长修停下脚步。 抬手摸了摸肚子,柳婵转脸看向长修,“赚了这么多钱,让我两天不吃饭都行。” “财迷。”垂眸看着她,长修似乎真的被她打败了,满目无语。 柳婵笑起来,“我就当做大师是在夸奖我,小女子魅力无双,大师别着迷哦。” 她笑眯眯,极度开心。长修垂眸看着她,蓦地,他缓缓抬起手,以两指捏住在她眼角飞舞的碎发掖到她耳后。 “回去吧。”他说,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那儿,柳婵缓缓眨眼,鼻息间还飘着他手上那温热的檀香味儿,他什么意思?( 就爱网) ------------ 079、礼物 长修说,尹逸飞的钱没那么好拿,柳婵那时还不信。 然而,今日,她却是不得不信了! 因为,净土寺又来人了,来了一群奴仆兼护院,说要请他们家少爷以及少爷的心上人回青州,老夫人想见见。 这个消息被一空迅速的送到山上来,柳婵立即拒绝。 “我又不是他心上人,我就是路过打酱油的,不去不去。不然就把他们带头的人叫来,我和他说实话,上次完全是交易。”柳婵摇头,她才不想去见什么老夫人呢,自己的事情头疼不已,上次看在钱的份儿上帮了尹逸飞,这次坚决不行。 一空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表情,“你看见他们家人就知道了,来势汹汹,吓人的很。若不是咱们寺里有武僧,我还真怕他们把寺庙给拆了。” “不过也难怪人家气势汹汹,尹少爷不听话,又和别人私定终身,我若是一家之主我也会生气的。只不过,小姐你的确是冤枉的。”玲珑接话,然后一边摇头,这事儿怕是麻烦了。 “哼,我不管,这是他尹逸飞自己的事儿,别想把我扯进去。”柳婵双臂环胸,下巴也扬高,她可没义务为了两千两继续为尹逸飞撒谎演戏。而且他们家人不好惹,她别再把自己搭进去。 一空无奈,那这事儿怕是只能僵持了。或者尹逸飞和他们家人说实话,然后跟着回去见那个什么康家小姐。 “诶,尹少爷来了。”窗子开着,有人上来,玲珑能很清楚的看到。 看向窗外,果然,尹逸飞脚步匆忙的上来了,他几步直奔茅屋,好似飞一般。 “柳姑娘。”走进来,他瞅着柳婵,那双眼睛里仍是祈求。 柳婵立即皱眉,“这回我不帮了,搞不好会出人命的。”拒绝,并且拒绝的干脆。 尹逸飞眨眨眼,随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一空和玲珑,他开口道:“能请二位先出去等着么?” 一空和玲珑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柳婵。 柳婵上下打量了尹逸飞一番,随后朝他们俩扬了扬下颌,示意出去等着。 他们俩果然出去了,这边尹逸飞也立即看向柳婵,身子前倾,几分迫切。 “我想,我势必得撒谎撒到底,不然,我奶奶肯定得逼我娶那个母老虎。柳姑娘,我求你了,你就帮帮忙。或者,你想要多少钱?”瞅着柳婵,他眼睛睁的大,而且说到钱,完全不在乎数目的样子,全凭柳婵开口。 看着他,柳婵缓缓摇头,“多少钱也不干。” 尹逸飞更着急了,想了想,随后他扯开衣领,在柳婵几分无语的视线当中,他把脖子上的一个吊坠扯了下来。 “这个,我把这个送给你,你帮帮我吧。”拎着那吊坠,尹逸飞满眼真诚与祈求。 视线从他的脸转到那吊坠上,拇指大的铜坠儿,乍一看并不值钱。不过若是细看,就会瞧见那吊坠上雕刻了许多的符文,密密麻麻,做工精细。 伸手拿过来,柳婵将吊坠翻过来看了看反面,随后抬眼看向尹逸飞,“你确定要把这个送我?” 尹逸飞深吸口气,然后点头,“只要柳姑娘肯帮忙,这个就是你的了。” 唇角缓缓翘起来,柳婵上下的扫视着尹逸飞的脸,“不要后悔哦,这个东西到了我手里,可就要不回去了。” “嗯。”又重重点头,尹逸飞当真舍得。 手收拢,柳婵点头,“好吧,我帮你。” “太好了。柳姑娘,大恩不言谢。”说着,尹逸飞直接站起身,冲着柳婵鞠躬。 柳婵笑眯眯,“别客气,这是交易,公平公正。”她帮他没一点私人感情,完全就是交易。 “这次我奶奶不把我抓回去她是不会罢休,而且还要求带着柳姑娘你。我想这样,柳姑娘你随我回青州一趟,咱们俩表现出必在一起的决心,然后我这人又常年在外行走。不管奶奶她什么态度,到时咱俩就离开,我再把你送回来。”尹逸飞是决心抗争,并且十分坚定。 柳婵摇摇头,“我不管你怎么计划,反正让我安安全全。而且,有些事情我可以配合你,但是涉及比较过分的事情,那我就不能配合了。” “柳姑娘你放心吧,我发誓,我会保护你的。”尹逸飞举起手,他也并非是个小人。 “成,走吧,下山瞧瞧你们家都来了些什么人。”将那吊坠收起来,柳婵双手负后,十分坦然,可见是什么都不怕。 从山上下来,柳婵就听到了动静,听起来人真的不少。 往那边走,尹逸飞明显还是有些担忧,不时的看一眼柳婵,似乎担心她会随时撂挑子。 瞧见了人,柳婵也不禁唏嘘一声,来的人还真多。 “少爷,少爷,咱们尽快赶路吧,老夫人等的焦急。”看见尹逸飞,那群人立即过来。除了前头的几个看起来是有武功的人,后面的均是普通的小厮。 尹逸飞双手负后,一边咳了一声,“无需着急,我会回去的,而且,我还会带着我心仪的姑娘回去。你们大肆的闯进这净土寺实在不该,尽快去山下等着,我很快就下山。”他冷声的说,看起来倒是有些主子派头。 随着尹逸飞说话,那些人将视线转向他身边的柳婵,想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心仪的姑娘。 柳婵没什么表情,任凭他们看自己,她无动于衷。 “希望这次少爷不会再溜了,小人等奉了老夫人的命令,若是少爷不回去,小人们也就不回去了。”还是不确定尹逸飞说的是不是真话,那些人各个都不太信任的模样。 “别废话了,这次我下定了决心,谁也阻挡不了,你们下山去等着吧。”挥挥手,尹逸飞一副不耐的表情。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随后拱拱手后退,之后转身离开。 “看来你临阵逃跑这事儿没少干,瞧他们惊疑不定的样子,我估计他们会在山门外放眼线,专门盯着你。”柳婵上下看了看尹逸飞,他这个模样都弄得她开始好奇那康家小姐了,到底有多凶,才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就在此时,一个青色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步履从容,衣角拂动,乍一看就好似他是被风托着飘过来的。 柳婵无意回头看见他,眸子闪了闪,然后收回视线。 “尹施主打算回家了么?”长修声线很淡,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尹逸飞点点头,面上一些愁苦之色,“早晚都得摊牌,幸好柳姑娘答应帮忙,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闻言,长修缓缓的看向柳婵,居高临下,他浅褐色的眼眸一片青霜白雪,使得和他对视之后的柳婵不禁一诧。 “大师有意见?”他这个样子,显然就是有意见啊。 “不是说怎样都不会帮忙么?”长修淡淡道。 眨眨眼,柳婵仰头看着他,“我这么善良,看尹大少太煎熬于心不忍呗。” 长修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就什么表情都没有柳婵才能看清楚他眼里的讽刺,他不信。 翻了翻眼皮,柳婵看了一眼陷在愁苦中的尹逸飞,随后抓住长修的手腕,扯着他走向旁边。 “这次买卖我赚大了,你知道他给了我什么么?看看。”说着,她从怀里拿出那个吊坠来,展示给长修看。 看过去,长修也不禁皱眉,随后拿起来,将反面也看了看,“这是道门神器。” “看来长修大师也识货啊!他用这个做交易,我怎么可能不答应。要是不答应,我做梦都得后悔。”柳婵自是有她的理由,尹逸飞拿出这个东西的时候,她眼睛就亮了。 “他人宝物,你如此夺走心下可安?”长修看了她一眼,似乎仍旧觉得不妥。 “什么叫夺走?这是公平交易。再说,他身上肯定有无数宝贝。那手环,手环里的黄金丝线,哪个都是宝物。而且这个大有用处,我知道一道符咒,要是和这个嵌在一起,那可是无敌,可以免遭任何凶鬼厉鬼的攻击,简直就是金刚不坏之身。”柳婵将那吊坠拿回来,她说的那符咒是她家祖传的。只不过,祖传分男女,她所说的是男人才能用的,她用不了。 “你的体质,似乎也无法再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了。”长修淡淡的看着她,所以总的来说她还是多此一举。 转了转眼睛,柳婵翘起唇角,“可以给你大师你啊,我的一片心意,大师要是能多给我一些银票,我肯定开心相赠。” 看着她,长修的眸子微动,“既然是相赠,为何还要银票?” “礼尚往来呀!我送你礼物,你给我银票,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柳婵理由颇多,而且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道理都被占了,我反倒无话可说了。既然要跟随尹施主回家,什么时候启程?”长修似乎很无奈,和她辩驳也辩不出个一二三来。 “谁知道,听尹逸飞的意思可能一会儿就得走。放心吧,做戏嘛,我擅长的很。”柳婵将吊坠放起来,满目自信。 “你始终是在净土寺‘守孝’,独自一人离开怕是寂言大师不会同意。我陪你吧,也免得若到时真出现什么状况你说不清楚。”长修缓缓摇头,似乎很无奈。 柳婵反而挑起眉尾,看着长修的脸,她蓦地翘起唇角,“好呀。” 尹逸飞看似打定了主意,询问了一下柳婵,随后便决定立即启程回青州,和他奶奶说清楚。 得知长修也随行,尹逸飞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之于柳婵还不算熟人,长修跟随的话,能让柳婵更安心些。 一听柳婵和长修要走,一空立即兴奋起来。玲珑则觉得不妥,这种事情就不要参与了,娶不娶媳妇儿也是尹逸飞自己的事儿。 一空要跟着,甚至扬言关键时刻他可以挡在柳婵面前。要是那个尹家的老夫人不讲理,他可以帮忙打架。 反正各种理由他都用上了,最后柳婵被缠的没办法,只能同意。 一空兴奋至极,立即下山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小姐,你这回要多久回来啊?又留下奴婢在这里。”玲珑噘着嘴,只有她一个人,很无聊的。 “用不了几天,就是帮尹逸飞个忙。他是尹家大少爷,不听从他奶奶的话最多两个结局,一是被逐出家门,二是不了了之,谁让他身上留着尹家的血。所以,算来算去都用不了多久,别担心。扮作我呢也要机灵些,若是忽然有什么关于柳家不太好的消息传来,你就立即藏起来,听到没有。”柳婵是真期盼着柳承昭一败涂地,以至于现在就想着他随时随地可能倒塌。 玲珑倒是几分不解,但她听柳婵的话,点头答应。 交代完了,柳婵便下了山,这次她倒是满身轻松,而且因为得来了一个宝贝,心情更是好。 几人汇聚,然后一路下山,一空是心都飞了,一直在前面跑。 后面,尹逸飞走在前,之后是柳婵,最后是长修。 尹逸飞隐隐还是担心,一直在交代柳婵自家的事情,“奶奶说一不二,我父母早逝,所以这许多年来家中也一直是奶奶掌事。我还有两个叔叔,不过都过世了,现在这家里也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她就是想着让我赶紧传宗接代才总是提这相亲之事,但我师父说了,奶奶她命硬,若是不出意外她会长命百岁。但我若是真的早早成婚生了孩子,她就会生病,并且可能随时去世。我这也是为了她,可是又不能告诉她,唉!” 柳婵和长修都听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想说的话。 这尹家的老太太的确命硬,三个儿子都死了,唯独她还健康的活着。 而且尹逸飞以前就说过,他儿时身体不好,后来便去了天极观。大概也是因为他离开那老太太身边,才没被那老太太煞着。 这种命格的人不亚于天煞孤星,但是这老太太应该是个铁腕,执掌一个家,很是不平凡。 “而且,那康家小姐实在凶狠,我不想娶她为妻。我若真跟她成了婚,不止奶奶会短命,我也会。”尹逸飞轻嗤着,似乎又想起了儿时的事情。 柳婵忍不住笑,回头看了一眼长修,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听故事一点都不投入。 下了山,尹家那些下人果然都等在山下,而且停放了三四辆马车以及矫健的马匹。随便出手就这种排场,看来这尹家的确挺有钱的。 “少爷,您请。”护院上前,摆明了要困住尹逸飞,怕他半路逃跑。 尹逸飞回头看了一眼柳婵,随后叹口气,“可能这一路都没什么自由,委屈你了。” 柳婵歪了歪头,什么都没说。 那停在前头的马车,尹逸飞走了过去,柳婵随后,长修也举步随行。 对于长修,尹家的这些人的确是不知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一看就是个得道高僧模样,他们也无法说什么。 看他们三人坐了同一辆马车,只要保证尹逸飞在不会逃跑就行,其他的他们也没意见了。 一空则跑到了第二个马车里,和另外几个不认识的人同坐。他倒是还算恣意,只要带上他凑热闹,他就很开心了。 车马前行,而且速度愈发快,柳婵倚靠着车壁,不时的看一眼愁眉苦脸的尹逸飞,看来这些下人是真怕他再溜了。 “大师,不知你能不能找到绿松石?”车轮轧轧,但是柳婵还算习惯,而且她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她正打算如何改造那吊坠呢。 那是道门的神器,若是大咧咧的戴在身上肯定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得伪装一下。 看过来,长修面无波澜,“多大?” 估摸了一下那吊坠的大小,然后柳婵抬手,两指圈成一个圈儿,比划了一下大小,“这样应该就行。” 把绿松石里面打空,然后把吊坠嵌在里面,绿松石外面正好能雕刻上她家族的符咒,天衣无缝。 长修微微颌首,表示好办。 “链子呢,普通的红绳应该就行。稍稍编一下,戴在身上不会难看。”柳婵想了想,视线又在长修的脖子上划过,他长得白,肯定不会难看。 “真的要送我?”似乎此时才发现她不是在玩闹。 “当然,前提是,银票。”柳婵挑眉,让他记得他们俩是礼尚往来,不是不要回报的馈赠。 “财迷。”长修没说答应与否,对于她如此贪财,他实无话可说。 “我是财迷你不早就知道了?没什么稀奇的,不用天天说。倒是我送大师礼物可是肉疼了好一阵儿,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让别人占了便宜。”想了想,自己确实有点吃亏。 只不过,那吊坠是个好东西,但于她作用不大。当瞧见尹逸飞拿出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给长修佩戴不错。上次他和厉鬼交手,就被打伤了。 可现在想想,她居然能第一时间想到他,那个时刻这脑子估计是被外星人控制了。( 就爱网) ------------ 080、开光 前往青州,速度很快,尹家的这些下人是生怕尹逸飞在半路跑了,于是乎车马如飞。 颠簸的一空也有些不耐烦,起码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 于下午时分,队伍进入了青州城,这是大梁的边关城池,还是很大的。 城门高耸,官兵盘查,城内百姓熙熙攘攘,看起来很是热闹。 不过车马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奔着尹家而去,已经到了青州,那些下人更是不敢怠慢,生怕再出什么纰漏来。 终于,尹家到了,高门大院,一看就很有钱。 下人将车门打开,然后请尹逸飞几人下车。 尹逸飞深吸口气,似乎在给自己打气。柳婵看着他不禁暗笑,看来他心里还是很忐忑,尽管看起来下定了决心似得。 下了马车,几人抬眼看向那尹家的大门,大门敞开,一些丫鬟小厮站在门里门外,这尹家下人真多。 尹逸飞走在前,柳婵与长修走在后,柳婵很淡定,毕竟她是假的,陪着做戏而已。所以,在心里就把自己当成了外人,更像是来看戏的。 长修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人,她满眼轻松,更好像事不关己。 似乎感觉到长修在看自己,柳婵也扭头看了他一眼,翘起唇角,那张脸格外柔美端庄。 “大师害怕了?别担心,我对付的了。”柳婵声音不大,其实她是看长修有些不高兴。大概他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帮着骗人然后还跑到人家家里继续骗。 长修什么都没说,举步走进了尹家的大门。 进了尹家,还没见到尹家老夫人呢,结果就碰见了这些日子一直听在耳朵里的人,康家小姐。 这康家小姐样貌标致,甚至眉目婉约,根本就看不出尹逸飞所说的凶神恶煞来。 似乎尹逸飞也没见过长大之后的康家小姐,一直记得的都是儿时的模样,所以一时间他也愣了。 柳婵的眸子转动,看向尹逸飞,然后无声暗笑,这小子果真是这毛病,看见漂亮的走不动道。 康家小姐看着尹逸飞,随后又看向柳婵,她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柳婵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打量了一下这康家小姐,还是很不错的,配尹逸飞也完全配得上。 并且这种类型,应该也是尹逸飞喜欢的吧。 什么都没说,康家小姐转身离开了,没有生气,没有打人,更没有发飙。 转眼看向尹逸飞,柳婵忍不住翘起唇角,“尹大少,是不是忽然发觉这康家小姐长得特别美丽,继而心动了?” 闻言,尹逸飞回神儿,看了一眼柳婵,然后他摇头,“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废话,没听过女大十八变么?不过这康家小姐长得确实不错,而且看起来也很有修养,哪有你说的那么凶蛮无理。”柳婵双臂环胸,更是认定尹逸飞的话不能全信。 尹逸飞似乎也很迷惑,他记忆力的康家小姐明明不是这样的。 “少爷,老夫人叫您和这位姑娘过去。”那曾去过净土寺的中年男人出现,他身上的布料不错,他是尹家的管家之一。 尹逸飞点点头,似乎也想起这才是他回来的主要目的。 看向柳婵,他一脸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准备好了么?” 柳婵忍不住嗤笑,“你准备好了就行。” “嗯。”点点头,尹逸飞还在给自己心理建设。 “小心些。”长修轻淡的声音飘来,好听的很。 扭头看向他,柳婵点头,“放心吧,我没事。” 片刻后,柳婵与尹逸飞随着那管家离开了,这边另有小厮过来,请长修和一空去大厅稍事休息。 一空左右环顾,虽说没有多好奇,但是待在净土寺久了,还是没意思。 进了大厅,长修于左侧的椅子上坐下,一空则拎着哨棒在大厅转圈。全部看了一遍他才过来,在长修身边坐下。 下人端上了清茶与一些糕点瓜果,一空伸手拿来就吃,十分不客气。跟着柳婵时间久了,他也被染上了,什么客客气气假惺惺最讨厌,吃进嘴里才是正事儿。 长修稳坐不动,恍若青松。 大概过去一刻钟,一空有些坐不住了,“长修师兄,你说柳三少和尹施主不会露馅吧?”他们俩本来就是假的,若是被发现,谁知道会怎样。 “不知。”长修淡淡回答,但是却觉得,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出他们俩是假的。 “也不知道那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尽管柳三少很泼辣,可是我还是担心她吃亏。”一空说着,他想的倒是很多。无论如何,他和柳婵是同一阵线。 “再等等。”长修依旧淡定。 一空点点头,尽量让自己心境平和。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小厮丫鬟来来往往将灯火点燃,这整个尹家里里外外灯火通明。 终于,尹逸飞和柳婵回来了,尹逸飞看起来有些心虚,而柳婵则绷着脸,貌似不太高兴。 一空立即站起身,几步奔过去,“怎么样?那老夫人没为难你们吧?” 尹逸飞看了一眼一空,随后又看向柳婵,稍稍环顾了一下大厅外的下人,他小声道:“柳姑娘,对不起啊。” 柳婵斜睨他一眼,然后给予一声冷哼。 一空眨眨眼,这是怎么了? 长修起身,缓步走过来,视线在柳婵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后看向尹逸飞,“尹施主又说了些什么?”否则,柳婵是不会这个模样的。 尹逸飞顿了顿,他的确很心虚。 “少爷,饭菜已经备好了,几位可以用饭了。房间也已经收拾好了,用过了晚饭,几位就可以去休息了。”那中年管家又冒了出来,并且一副高兴的样子。 尹逸飞点点头,然后看向柳婵,“柳姑娘,我们去用饭吧。”小心翼翼,不乏讨好。 “走吧。”柳婵双臂环胸,她看起来的确是生气了。 尹逸飞在前带路,后面,一空跟在柳婵身边,十分好奇发生了什么。 “柳三少,你到底怎么了?”一空仰脸看着她,的确是生气的模样。 “别管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尹家家大业大,你可以享受了。”柳婵哼了哼,还是那绷着脸的样子。 一空噘了噘嘴,然后看向前方的尹逸飞,他看起来也很愁苦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长修垂眸看了一眼柳婵,淡淡道。 “还能怎么回事儿,尹大少胡说八道呗。不过那老夫人的确不是一般人,打眼一瞧就不平凡。而且,也没说什么狠话,她对自己这孙子倒是挺纵容的。”柳婵小声的说,认为尹逸飞就是因为儿时对那康家小姐有心理阴影,所以才一直抗拒躲避。 “我是问你他说了些什么?”长修继续,并且很有刨根问底的精神。 柳婵看了他一眼,灯火之中,他的脸也好像罩上了一层光晕。 “瞎说呗!说我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然后那老太太就说让我们俩尽快成亲,然后晚上可以同睡一房,她想早点抱重孙子。”说着,柳婵恨不得呸一口,她清清白白,三个未婚夫除了关戍梁那个登徒子牵过她的手之外,谁也没碰过她。这会儿可倒好,居然就要给人家生孩子。 “同房?”长修皱眉,声音也压低了。 “是啊,估摸着那老太太还得派人去听,真是无语。”所以,她得配合尹逸飞今晚待在一个房间里了。 长修看了她一眼,眉峰依旧皱起,“不妥。” 看向他,柳婵蓦地翘起唇角,“只在一间房,又不做什么,没事儿,我自有办法。” 长修缓缓摇头,“你打算如何做?” “我上次和那位将军也关在房间演戏来着,那次怎么演,这回就怎么演。”演戏对于柳婵来说没难度,只是尹逸飞说的话恶心到她了。 “雷将军是君子。”长修还是那语调,而且显然这话是在影射谁。 柳婵无言,看了一眼前头的尹逸飞,“你是说尹逸飞会图谋不轨?借他个胆子。” 长修不语,但是显然脸色并不是多好。 走进饭厅,几人落座,旁边还有丫鬟在伺候,服务周到。 没有人说话,各自沉闷,一空也不说话,尽管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是看他们脸色都不怎么好。 这顿饭吃的沉默,待得用完饭,丫鬟立即引着几个人往休息的房间走。 长修与一空的住处在别的地方,丫鬟引着他们离开,一空不断的张望柳婵和尹逸飞的身影,而长修则没任何的反应,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看着他们离开,柳婵无声的哼了哼,扫了一眼尹逸飞,他还是看着她满眼歉意的模样。 什么都没说,在丫鬟的指引下,他们抵达一个院子。院子很大,而且灯火通明,院子里的灯比房间里的灯还要亮。 一前一后走进房间,丫鬟就退下了,一眨眼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柳婵不眨眼的看着来回走动的尹逸飞,她缓缓的皱起眉头,“尹大少,你能不能不要走了,我的头都被你晃晕了。” “柳姑娘,对不起,看来今晚你得委屈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尹逸飞也不自在。这若是在野外,没有任何问题,可这是房间,一切封闭,就怎么都不自在。 “哼,我的确得委屈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你奶奶看起来很好,并不会为难你。那位康家小姐呢,也不错,不如你就试试?”康家小姐的样貌不差,尹逸飞又瞧着人家愣神儿,怎么看也是有戏。 “我、、、不行,她打人的。”尹逸飞摇头,他是不会和女人动手的。要是和康家小姐成为夫妻,他这头得三两天就得破开。 柳婵无言,瞧他那别扭的样子,看来这儿时的心理阴影真的很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尹逸飞还在屋子里转悠,柳婵靠在椅子上,看着他转悠的不免发困。 “你继续转悠吧,那张床今晚就是我的了,我要睡觉了。”站起身,柳婵打算睡觉,她可不打算坐在这儿看尹逸飞转悠一夜。 “也好,柳姑娘你休息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靠近你的。”尹逸飞点点头,柳婵帮他忙,让她熬着他也不忍心。 举步,柳婵打算往床那儿走,尹逸飞却忽然看向她身后的窗子。只是一霎,窗子无声的被从外打开,一个身影恍若一道光似得从窗外进来了。进来后,那窗子便关上了,一气呵成。 脑后有风,柳婵转过身,瞧见的便是站在她身后的身影,仅差毫厘他们就贴上了。 “长修大师?”瞧见是谁,柳婵不由得挑眉,他怎么跑来了。 垂眸看了她一眼,长修随后看向尹逸飞,“尹施主,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不方便,而且为了你们二人日后的清白,免于说不清,所以今晚叨扰了。” 尹逸飞还有些微愣,不过长修说完,他就立即点点头。他倒是不怕,但若是给柳婵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那他会很惭愧的。 向后退了一步,长修便坐在了刚刚柳婵坐过的椅子上。脊背挺直,面无波澜,他全身上下都透着圣光普照四个字。有他在这儿给作证,以后的确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因为他能作证。而且相信由他来作证的话,没人会怀疑。 看着长修,柳婵那高高挑起的眉毛许久才落下来。她缓缓的走到长修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不眨眼的看着他。 长修稳坐,并且什么表情都没有,佛珠在他手里,缓慢的转动,一颗一颗,他好像在诵经。 半晌后,柳婵缓缓抬手,以手肘支在两个椅子中间的小几上,又用手托住自己的左腮,“长修大师,你是打算一边看我们同房,然后一边给我们开光么?” 转动佛珠的手一顿,长修缓缓转眼看过来,浅褐色的眸子在灯火之中没什么温度,就好像琥珀被冰冻过一样。 柳婵眨眨眼,真的很想听他怎么说。 他未免有点太热心了,以至于,让她不得不想其他的。 “不困么?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看着她的眼睛片刻,长修淡淡道。 “本来是困的,可是大师你来了,我就不困了。”依旧托着腮看他,柳婵就觉得他不是那么好心,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尹施主休息吧,最好灭几盏灯火,院外一直有人来来往往。”长修看向尹逸飞,这些是他过来的时候亲眼看到的。而且院子里灯火明亮,这屋子里的灯灭几盏的话,外面是看不清这屋子里的。 “好。”尹逸飞点点头,认为长修说的有道理。 灯火灭了几盏,这房间也瞬间变得幽暗,反而院子里的灯火变得更明亮了。 尹逸飞坐在了床上,这一晚看来就得这样过了。 柳婵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长修,这个和尚,啧啧,估摸着心眼里在想着一些不该他这个和尚想的东西。 不过,柳婵倒是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想笑。 “长修大师,你打算还俗么?”听着那边尹逸飞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柳婵忽然小声道。 长修停止转动手中的佛珠,随后转过脸来看着她,“为何这么问?” “好奇呀!”柳婵好奇的还很多。 “随缘。”停顿了下,长修回答道。 “这么说,你还是有可能还俗的。”柳婵缓缓点头。 “你会出家么?”长修忽然问道。 “迫不得已的话,会的。”柳婵叹口气,为了自由,她不惜做任何事。 “这佛门,的确好处多多。”他身在佛门这么多年,躲过了许多的麻烦。若是离开佛门回到红尘,许多的麻烦又会接踵而来。 “这么说,你特别舍不得?”柳婵缓缓挑起眉尾,对于长修来说,佛门诱惑力极大,一切麻烦都可以阻挡在外。 “或许。”长修并没有明明白白的回答。 柳婵哼了哼,随后坐直身体,直视前方,“那大师还是留在佛门中吧,只要离开了佛门,无数的麻烦就会到来。像大师这种只想自己自私自利的人,还是留在佛门较好。” 她这种语气显然就是不高兴了,长修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柳婵也不语,一时间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许久后,柳婵似乎也困了,上半身一歪,她趴在了小几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旁边,长修淡淡的看向她,片刻后,起身走向床铺。 尹逸飞也睡着了,靠在床柱上,一动不动。 长修将床上的薄被拿起来,随后走回窗边,然后盖在了柳婵的身上。 她毫无反应,趴在那里露出半张脸。可即便那半张脸也仍旧透着不愉,大概身处梦里还在生气呢。 长修几不可微的摇头,在她身边坐下,室内恢复了寂静。 外面不时的有一些身影来来回回,诚如长修所说,他们的确是在听动静。只不过,这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并且这里有三个人。若是他们能进来的话,定然会被吓着。两人同房,还有一个大师在,这配置大概绝无仅有。( 就爱网) ------------ 081、得利就行 天终于亮了,因为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柳婵的脖子都要扭伤了。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倾斜的世界,还有在她眼前晃悠的尹逸飞。 坐起身体,被子从身上滑落,柳婵看过去,然后拿起来,“算你有良心,占了床还知道给我被子。” “柳姑娘,一会儿有人来送水和早饭,你不如先去床上躺着?”她就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就是她在椅子上睡了一夜,会被一眼看穿。 拎着被子起身,柳婵看向旁边的椅子,空空如也,长修已经不见了。 哼了哼,柳婵走向那张床,脱掉靴子她躺上去,盖上被子,舒展自己的筋骨,舒坦! 尹逸飞在门口看了看,随后又跑回来,然后在床边坐下。 柳婵斜睨他一眼,没理会。 不过片刻,门被从外敲响,随着尹逸飞说进,那门打开,几个丫鬟鱼贯的走了进来。 洗漱的清水,干净的毛巾,以及多种多样的早餐。她们忙活起来,一刻钟之后才完事儿。随着她们离开,饭菜的香味儿飘在房间里,使得床上的柳婵一下子跳起来。 穿上鞋,柳婵直奔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你们家早餐不错,而且多种多样。我就说,你奶奶还是很不错的。尽管昨天她看起来对我不是太满意,但是也并没有为难我。你不如好好的和她说说,说不定能说得通呢。”两腮鼓鼓,柳婵一边劝慰道。 尹逸飞洗过手,然后走过来在对面坐下,一边摇头,“不行,既然已经撒谎了,那就撒到底。” 柳婵撇撇嘴,看尹逸飞那模样,大概还在纠结当中呢。 吃过了早饭,柳婵又洗漱了下,没想到又有丫鬟过来,专门给柳婵送来了新衣服。 水绿色的裙子,布料上乘,而且做工精细,柳婵较为中意。 只不过,会送新衣服来,的确让柳婵意外,这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呀? 不过有新衣服不穿岂不是枉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柳婵换上了新衣裙,她看起来比昨日气色更好了。 “尺寸正好,真不知是你们家老太太厉害还是丫头厉害,这衣服正正好好。”从屏风后走出来,柳婵拍了拍衣袖,很满意。 “一件衣服而已,柳姑娘不用客气。这几天在家里,可能会遇到各种麻烦,我在这儿提前拜托柳姑娘了。”尹逸飞倒是不介意,他们家有钱,一件衣服不算什么。主要是他心里不安,觉得他奶奶还会使出什么别的招数来。 “放心吧,我能应付的了。”柳婵不甚在意,昨儿见着那老太太,她觉得还成。 离开小院儿,柳婵与尹逸飞并肩而行,路遇府中的下人均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儿,这尹家家规严格。 转过长廊,那边小路上两个身影出现,正是蹦蹦跳跳的一空和长修。 阳光正好,蹦跳的一空活力万分,长修也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人看之一眼便不由得口念阿弥陀佛。 “柳三少,尹施主。”瞧见他们俩,一空随即喊道。 “看你这么精神,想来是吃饱了。”这小子精神头正盛,简直活力四射。 “吃饱了。”一空跑过来,点头承认,他的确吃饱了。 “昨日回来时天色已晚了,几位还没有看遍我家。这样吧,正好此时无事,我带领三位在我家转转。”附近没别的下人,尹逸飞也不避讳的说起了话。 “好呀好呀。”一空连连点头,他同意。 柳婵无言,随后看向长修,他还是那个模样。圣光普照,所有人都靠近不得都得仰视的模样。 “走吧。”尹逸飞笑,看起来十分爽朗的模样。 一空走在前头,边走边和尹逸飞说话,大部分的大宅子都有假山,但是形态质量什么的都不一样。而这尹家的假山看起来就很不错,一空踹两脚,特别坚固,所以他就向尹逸飞询问这些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真的是纯石头么? 他们在前面说话,柳婵与长修并肩而行,听着前头一空略清脆的说话声,柳婵不禁眯起眼睛。 “过了这个年,一空也十岁了吧。十岁之后,貌似就是青春期了,他说话的声音就会变了,不再是小孩子了。”看着一空,这小子六根不净,过了青春期,马上就得还俗。 “知道的还不少。”这种事情她也知道。 斜睨他一眼,柳婵哼了哼,“怎么,我知道的多大师不满意?显得你无知了?别客气,你本来就无知。” “早餐吃的什么?火气这么大。”长修缓缓摇头。 “吃的火药,见了火星就会爆炸,识相的离远点儿。”柳婵双臂环胸,果然一副谁也别惹她的模样。 长修不语,果然不惹她了。 尹逸飞带领,顺着花园穿了过去,这个季节大梁不冷,所以一些花儿也开放着,看起来格外的清新。 然而,在走出花园之后,却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康家小姐。 瞧见了她,尹逸飞就愣住了,一空甩着哨棒看着他们,他也不吱声了。 柳婵走过去,在尹逸飞身边停下,看着那康家小姐,长得真是不错。那眉目温婉,还有一股别样的气质。 这次,康家小姐没有离开,而是直接走了过来。 尹逸飞后退了一步,显然是不自在。 柳婵翘起唇角,看了一眼尹逸飞,若不是要配合他演戏,她真的要笑出来了。 “逸飞,柳姑娘。”康家小姐先开口,语气平和。 尹逸飞不说话,甚至连视线也挪开了。 柳婵点点头,“康小姐。” “别客气,叫我康娜就行。我和逸飞儿时就相识,只不过之后许多年他一直不在家,那以后就没见过。这若是走在街上,我怕是也认不出他了。”康娜平和的说着,看起来极为有教养。 柳婵笑眯眯的点头,“听过一些康小姐的事迹,和想象中的有些差距。”和尹逸飞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样。 “儿时不懂事,家里又比较娇宠。”康娜笑起来,很是好看。 柳婵看了一眼尹逸飞,他还在看着别处,但是显然很不自在。 “我们正在瞎转悠,康小姐一起?”柳婵邀请,作为尹逸飞心仪的姑娘,她的表现实在大方。 “好呀。”康娜点头,欣然答应。 一空眨着眼睛看向尹逸飞,他那张脸,啧啧,看起来五花十色。 长修一直没有言语,他更好似不在这个空间一般。 同行,柳婵与康娜并肩而行,她们俩的话倒是很多。 尹逸飞和一空走在前,听着身后那两个女人闲聊,就好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似得。 “我还从没去过大燕,不过听说大燕四季分明,这个季节大燕的北方已经大雪纷飞了。”康娜说着,那声音也很好听。 “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反倒大梁不错,我喜欢。”柳婵双臂环胸,与康娜倒是有话说。 “大梁南方的朱城风景特别好,整个朱城都是水,那些房子啊都建在水上,无数的桥在各个房子间穿过。人们出行若是不走桥的话,那就是坐船。纵观附近列国,属朱城最特别。”康娜介绍着,可见她是去过的。 柳婵微微挑起眉尾,“听起来不错,很值得去看看嘛!长修大师,有兴趣么?”扭头看向长修,柳婵的眼睛亮晶晶,恍若里面有星星。 长修看向她,随后几不可微的点头,“可以。” “我也去我也去。”一空立即响应,就怕不带着他。 康娜轻笑,“这小师傅生龙活虎。” “太旺盛了才是真,以至于满身汗臭味儿。”柳婵哼了哼,这小子就喜欢凑热闹。 康娜轻笑,似乎觉得柳婵说话很有意思。 尹逸飞走在前,一直很不自在,而且他现在脑子很乱。柳婵和康娜聊得那么开心,这算怎么回事儿?按照常理来说,她们俩打架才是对的吧! 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进了一个四角亭,众人落座,柳婵和康娜坐在一起,她们俩还在聊天。 而其他人就好像局外人,尤其尹逸飞,坐的最远,瞧着她们俩,满眼复杂。 蓦地,一个丫鬟顺着小路走进来,进入小亭,微微屈膝福身,随后道:“康小姐,柳小姐,老夫人请二位过去。” 柳婵微微挑眉,随后看向康娜,她似乎也有些不解。 尹逸飞站起身,看了那两个女人一眼,“老夫人只请她们两位么?” “回少爷,是的。”丫鬟点头,证明尹逸飞没听错。 “既然如此,那走吧。”柳婵倒是不怕,只是看尹逸飞那表情,好像她和康娜会随时火拼一样,太逗了。 “好。”康娜点点头,随后与柳婵并肩离开。 她们俩离开,这亭子立时就安静了下来。尹逸飞站在那儿十分担忧。 一空眨着眼睛,随后小声道:“尹施主,你别急,柳三少不会吃亏的。”看那康小姐也像个大家闺秀,战斗力应该不如柳婵强。 “唉!”尹逸飞还是担心,毕竟他和柳婵是假的,这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长修师兄,你说她们会不会出事啊?”长修一直不语,一空忽然问道。 长修微微摇头,什么都没说。事情,或许真的有变。看向尹逸飞,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一直等着,尹逸飞愈发的焦躁,一空也不由得跟着叹气,本来就是假的,早晚得露馅。 而且,那康小姐看起来也挺好的,起码比柳婵温柔,比较适合做妻子。 时近晌午,终于,那离开了许久的两个女人回来了。 她们俩还是那个样子,聊得起劲,就好像真是好朋友。 “今儿有大餐,一会儿饭菜会送到这里来,咱们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在这儿用饭吧。”走回来,柳婵看起来很高兴。 康娜亦是,眼角眉梢都是笑,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温婉。 尹逸飞看着她们俩,其实很想问问老夫人把她们俩叫去都说了些什么。可是一瞧见康娜,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坐下,柳婵从始至终都笑眯眯,她的脸极其漂亮,那样笑着,怕是谁看见了她都难移开眼。 然而,一空却觉得她的笑很阴险,那是算计人时的笑,估计谁要倒霉了。 柳婵说的没错,今日的确有大餐,丫鬟小厮鱼贯的出现,端着飘香的饭菜,眨眼间这亭子里香气四溢。 饭菜摆好,下人退下,众人落座,尹逸飞紧挨着一空,而另一侧就是康娜。 柳婵坐在长修身边,不时的看一眼康娜和尹逸飞,她唇角的笑一直都在。 “这个很好吃,康娜你尝尝。”将一盘酸甜可口的鱼肉端到康娜面前,柳婵笑眯眯。 康娜尝了一口,然后点头,“真的好吃。对了,逸飞小时候就喜欢吃酸甜的东西。”说着,她抬手把那盘菜放到了尹逸飞的面前。 尹逸飞看了康娜一眼,然后便转开了视线,不过却夹了那盘鱼。 “唉,吃饱了就想睡觉,这毛病一时半会儿的改不了了。你们先吃,我回去睡觉了。”抚着肚子,柳婵站起身,话落之后就离开了,背影潇洒。 “几位慢用。”长修也站起身,离开。 一空本来还没吃饱,而且满嘴的食物,两腮鼓鼓。 可是,长修临走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清楚的很,就是让他赶紧撤。 伸手拿了几个糯米团,一空也站起身,“我也走了,二位施主慢用。”话落,拎着哨棒快速离开。 眨眼间,这亭子里就仅剩尹逸飞和康娜两个人,尹逸飞十分不自在,想走又不好意思说。毕竟他也走的话,这里就剩下康娜一个人了。 阳光正好,不过因为冬季,太阳还是不够炽热。 柳婵悠然的往回走,不过片刻,淡淡的檀香味儿环绕住了自己,她微微翘起唇角。 “尹家老夫人与你们说了什么?”柳婵表现奇怪,想来定然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柳婵看了他一眼,“大师,你很八卦嘛!” “莫不是,要你同意与康小姐共侍一夫?”长修微微皱眉,这个设想最有可能。 柳婵笑出声,然后点头,“大师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不过可惜的是,我对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就拒绝啦!” 长修的眉峰缓缓舒展开,“然后呢?” 看向他,柳婵的眸子晶亮,“然后什么然后?你还真信啊!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你说。”环顾了一下,下人来往。柳婵直接抓住长修的手臂,将他拖走。 拽到了假山群里,柳婵放开手,身子向后靠在假山上,她仍旧是那笑眯眯的样子。 长修站在她对面微微垂眸看着她,没有言语,显然就是等着她说。 “那老太太呀,啧啧,真是不一般。她昨儿就看出我和尹逸飞不是那种关系,是假的。不过昨天她没拆穿,而是选择了今天。知道为什么么?”柳婵看着他,那眼睛亮得很。 “为什么?”长修顺着她问道。 “因为她在想怎么收买我,怎么让我说实话。这老太太很聪明,知道什么对我胃口。我呢,也的确不是什么君子,有利益自然要抓住不放,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柳婵丝毫不为自己立场不坚定而惭愧。 “然后呢?”长修似乎也无言,拿了尹逸飞的东西,却不守秘密。 “康娜呢,是很喜欢尹逸飞,小时候就喜欢,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小时候会欺负他,就是小孩子心理,想得到关注。但现在长大了,完全不一样了。本来她想,若我真的和尹逸飞死不分离,她就放弃了。只不过现在知道我是假的,她就重拾信心了。而我呢,又收了两家的好处,所以打算撮合尹逸飞和康娜。”柳婵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那康小姐也给你好处了?”尹家老夫人也给了,她赚了这一家的钱。 “嗯哼。”柳婵很是得意。 无言,长修缓缓摇头,“被尹施主知道,他会吐血。” “他明明对人家康小姐有意思,就是心里有阴影。瞧见人家,眼睛都直了。而且,康小姐有心,所谓女追男隔层纱,我看用不了几天,尹逸飞就得被拿下。他得着了如花美眷,我呢,拿我应得的报酬。”柳婵很是开心,这种得利的事情再来几次她还做。 “什么你都知道。”女追男隔层纱,她看起来十分有信心。 “你又嫉妒?长修大师,不觉得你现在嫉妒的太多了么?要是真羡慕我有聪明的头脑,不然你留头发吧。头发长出来了,说不定你就变聪明了。”看着他,柳婵一边拿起自己的一缕发丝,在他眼前晃了晃。 抬手,长修捏住她的发丝,两指微动,恍似抚摸。 柳婵眸子一顿,看着他的手,那种动作,她不禁觉得耳朵发热。 “莫淘气,待得尹施主的事情结束,或许我们可以去朱城看看。”手指顺着那缕发丝下滑,最后直至那发丝脱离他的手。 看着他,柳婵缓缓眨眼,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间她真的觉得不是她会错意,而是他真的有其他想法。 刚欲张嘴问个清楚,就听得假山外传来说话声,微微细听就知道,是在找尹逸飞,还说什么死了!( 就爱网) ------------ 082、怪事 挑起眉尾,柳婵站直身体,“谁死了?” 长修自是也听到了,微微皱眉,“去看看。” 两人走出假山群,那几个小厮已经朝着他们刚刚吃饭的亭子跑了过去。 柳婵与长修也朝着那边走,正好寻找他们的一空瞧见了他俩,快速的蹦了过来。 “长修师兄,柳三少,咱们还回去啊?”也不知那亭子里尹逸飞和康娜怎么样了。 “擦擦自己的脸,粘了一片芝麻。”一瞧他刚刚就是在吃糯米团子,满脸芝麻。 一空立即抬手涂抹,然后嘿嘿一笑,其实他还没吃饱。 还没走过去,就见尹逸飞和康娜从对面走了过来,尹逸飞脸色不太好,康娜也一样。 “刚刚听到小厮说什么死人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看着尹逸飞,柳婵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儿时总是在一起玩儿。这许多年我都在外,所以也一直没见着他。可是,刚刚传来消息,他死了。”尹逸飞深吸口气,他很意外。 “眼下,你是要去送他最后一程?”柳婵和长修对视了一眼,有人死亡很正常。 “嗯。他们家离我家不远,我这就过去。”尹逸飞说着,同时又分别看了看他们几个人,事情接踵而来,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儿时我也见过杨少爷,现在还记得他眼睛特别大。这样吧,我也去看看他,送他一程。”康娜开口,也颇为惋惜的样子。 柳婵看着康娜,不禁微微点头,似在鼓励。 尹逸飞一愣,看了一眼康娜,随后看向柳婵和长修,“那不如你们也同去吧。”和康娜单独在一起,他很不自在。 柳婵挑了挑眉,随后看向长修,她不是很想做电灯泡。再说,他们不在,康娜的行动能更快些。 “也好。”长修没有拒绝,使得尹逸飞也当即松了一口气。 柳婵看了看他,然后什么都没说,去看看也没什么。瞧尹逸飞那样,现在对于和康娜单独相处还有些不太自在。到了他能自在的时候,估摸着就得嫌他们这群人烦了。 既然同去,几人便出了府,尹逸飞看起来是有些忧伤的。 柳婵故意走在后头,让康娜能上前与尹逸飞亲近些,这么看着他们俩,其实挺相配的。 那已死的杨少爷家的确距离尹家不远,穿过两条街,便抵达了杨家。因为死人了,所以那大门上挂了白纱,守在门口的小厮也系着白色的孝带,气氛几分压抑。 尹逸飞走在前,快步的进了杨家的大门,身后几人也随行。 府内,白纱更多,入目的皆是白色,让人也不禁跟着心下有些悲伤。 一空拎着哨棒,环顾着四周,他不禁默念佛号,这种场合果然不能参与。 直奔灵堂,灵堂里几个女人在哭。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两个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子。那中年女人穿着白色的长裙,而那两个年轻的女子则披麻戴孝,显然的,那中年女人是死去的杨少爷的母亲,而那两个年轻女子应当是杨少爷女人。不是妻,也是妾。 杨家的管家也在灵堂,见尹逸飞出现,他便迎了过来,他是认识尹逸飞的。 尹逸飞连声叹息,那管家也道谢,感谢尹逸飞能过来。 “相识二十几年,这最后一程我是一定要送的。”尹逸飞长叹口气,还是觉得可惜。 “尹少爷请。”管家微微倾身,让尹逸飞去见最后一面。 尹逸飞朝着那棺椁走过去,康娜迟疑了下也跟了过去。 长修与一空自进来后便无声念起了经,尽管一空不如长修那般看起来就是个得道高僧,但也颇有模样。 尹逸飞与康娜走到棺椁前,俩人似乎被惊着了,皆后退了一步。 柳婵看过去,不由得挑眉,怎么了? 康娜和尹逸飞对视了一眼,俩人的脸上皆一片震惊。 瞧他们俩那模样,柳婵也走过去,推开康娜,然后看向那棺椁,她立时皱起了眉头,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这、、、这棺材里的人好吓人! 尽管穿着质量上等的寿衣,可是那寿衣却是包裹在一副骨架上,这杨少爷瘦的不成人形,皮包骨头。 怪不得尹逸飞和康娜都吓了一跳,这个样子但凡谁看见都得吓着。 “这应该不是正常死亡吧。”柳婵微微摇头,压低了声音道。 尹逸飞点点头,他也是如此认为的。他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其实见识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他没见过。 柳婵看了一眼尹逸飞,随后看向长修,没有语言,她用眼睛就与他交流了。 下一刻,长修走过来,走至柳婵身边,也看见了那个棺椁里的人。 “你瞧见这皮包骨的魂儿了么?”压低了声音,柳婵低声问道。 长修微微摇头,“没有。” “这个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不知道长修大师有没有这种感觉。”柳婵双手负后,一边小声道。 “齐公子。”长修开口,他也想起来了。 “所以,这人应该也是被吸精鬼吸干净了精气而死的,甚至连魂儿都被吃了。看他这样子,很像。”柳婵认为就是如此,又一个死在吸精鬼之下的。 “这么说,他是被厉鬼害死的?”尹逸飞自然听到了他们俩说话,眉头皱的紧。 柳婵耸耸肩,“应该是。如若他们家人能说实话,你不妨去问问。”就怕他们觉得丢人,不说实话。 尹逸飞又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随后转身走向那个管家。 “你说,这次的吸精鬼会不会和大燕帝都的那些是一样的?若是如此,那么她们就是为同一个人效命。那个本领超群的半神,难不成又碰上了?”说真的,柳婵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未必要和他你死我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若是尹施主能打探出来,兴许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长修看了一眼和管家走到一边的尹逸飞,淡淡道。 “柳婵,你的意思是说,杨少爷是被鬼害死的?”康娜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看向她,柳婵微微颌首,“大概是吧。” 康娜的面色微微沉重,这么多年尹逸飞一直在外做什么她都知道,所以这些事情她是信的。只是从未遇到过,这是第一次。 那边,向管家询问情况的尹逸飞回来了,他面色有些沉重。 “情况怎么样?”康娜看着他,小声问道。 深吸口气,尹逸飞微微摇头,“事情果然不对劲儿。按照管家的说法,杨兄已经一年没回来过了,他一直宿在外,连他那两个小妾都没在身边。那宅子谁也进不去,他在里面做什么谁也不知道。昨晚是杨老爷派人过去,说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抓出来。可是没想到他们到了那儿,看到的却是杨兄的尸体。” 康娜微微变了脸色,“这么说来,杨少爷真的是被鬼害死的。” “他外面的宅子在哪儿?”柳婵又看了一眼棺椁里那皮包骨的尸体,还不如鬼好看呢。 “我去问问。”尹逸飞正色,随后又走向那管家。 那边的几个女人依旧在哭,看起来真的很伤心,尤其那两个年轻的女子,本是这杨少爷的妾,不止一年来遭受冷落,现在又成了寡妇。 真是没处说理呀,和尹逸飞年纪相当的杨少爷已经两个妾室了,而尹逸飞则还啥都没有,甚至连成婚都不想。 不过片刻,尹逸飞回来了,看着长修与柳婵,他深吸口气,“问出来了,在城郊。” “既然如此,我们过去看看吧。”柳婵倒是想知道这次的吸精鬼是什么模样的,是寻常的吸精鬼,还是那种被控制的。 “走吧。”尹逸飞自是也想去看看,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儿时的朋友会死的这么惨。 离开杨家,一空立即跟上,他对这里没什么好感,尤其听他们几个人说棺材里的人死相很惨,更觉得有事情发生。 本来只是凑热闹的跟着到青州来玩儿,谁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前往城郊,本来尹逸飞是不想带着康娜的,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和康娜说话,最后只得带着她了。 看着尹逸飞一直走在前头,柳婵不禁弯起红唇,随后看向身边的康娜,“这是个好时机,相信我,我们绝不会煞风景的。” 康娜笑笑,“他在躲我。” “他是害羞,心里别扭的不行。儿时你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还在。”柳婵想起尹逸飞说康娜的事情,皆是恐惧。 康娜轻轻叹口气,“早知道会这样,儿时我就不那么对待他了。可是他那个时候真的很弱,我只是一推,他就会倒下。” “所以,现在是挽回的好机会,请吧,我们不打扰。”柳婵挥了挥手,要康娜勇往直前,只有康娜成功了,柳婵才能拿到钱,而且能拿到两份儿。 康娜不扭捏,快步走上前,追上了尹逸飞。 “你还有做红娘的潜质。”长修淡淡的开口,听不出是奚落还是奉承。 “哼,为了赚钱,我什么亏心事都做得出来。”柳婵看了他一眼,不禁翘起唇角。 浅褐色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所以待得尹施主事成,你就能拿到丰厚的报酬了。那不知,能不能把之前从我这里抢走的银票还给我呢?” 闻言,柳婵立时竖起眉毛,“想也别想,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看来,我真的得去报官了,否则这钱就真的要不回来了。”长修轻叹,似乎真的在为自己的钱惋惜。 “少假惺惺的,和我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你倒是说起来没完没了。有时间不如说说,这个吸精鬼到底是什么来头?依你看,一年的时间把一个成年男人弄成那个模样有没有可能?”想起棺材里那个皮包骨的尸体,柳婵就不禁皱眉。男人好色,又死在了色上,其实真不值得同情。 “管家说这杨施主一年没有离开过那个宅子,日日夜夜,能撑一年已是奇迹。”长修语气淡淡,很容易能听出他对那个死人也没什么同情。 柳婵哼了哼,“男人真贱!” 长修眸子一顿,随后看向她,“重说一遍。” 听这语气,柳婵不禁弯起唇角,“大师,你不是得道高僧么?而且还打算这辈子都身在佛门躲清静,我说寻常男人你在意什么?” “这天下除了女人便是男人,你一句话难道不是把我也算在其中了?”长修淡淡反驳,听得柳婵更想笑。 “谁说的?这天下还有一种不男不女呢,宫里有的是。更况且,大师圣光普照,应该也没有那种正常男人所拥有的东西,所以我的话没有将大师概括其中。”柳婵双臂环胸,说的话极具讽刺,讽刺他根本没佛心,还想躲在佛门里。 “你这话极具攻击性,我若是不生气,好似显得我脾气太好了。”长修微微摇头,被柳婵说的无话可说。 柳婵笑出声,扭头看着长修,她笑的眼睛都是晶亮的,“大师真的要生气?” 看了她一眼,长修蓦地抬手以腕上缠绕着的佛珠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下,“闭嘴。” 眯起眼睛,柳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看着长修那满身圣光的模样,很难想象得到他会做刚刚那种动作。 “就是这儿了。”尹逸飞的声音传来,原来他们到地方了。 青州的城郊宅子还是不少的,但是相距较远,而且很清幽,附近人少。 这个宅子是杨家的,杨家也算家大业大,所以在城郊有处宅子也不算什么。 而那位杨少爷则就是在这里关了自己一年,任何人不得进入。 尹逸飞和一空走在前,俩人合力将大门推开,这萧瑟的宅子也进入了视线当中。 一年的时间,没人打扫,院子里落叶灰尘满布。而且许久没有人,所以只是第一眼就觉得这里很荒凉,尽管这宅子很不错。 一空看了一眼尹逸飞,随后便迈步走了进去,他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尹逸飞随后,康娜也跟随,她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柳婵和长修最后走进去,环顾了一圈,柳婵微微摇头,“若说一年这里都没人来,我信。”太荒凉了,脏的不得了,可惜这漂亮的宅子了。 长修的视线逐一而过,他的眸子与众不同,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怎么样,大师可看到了什么?”柳婵看向长修,匕首也不知何时被她握在了手里。 微微摇头,长修垂眸看向她,“什么都没有。” “稀奇了,走。”柳婵哼了哼,莫不是这次只是个寻常的吸精鬼,将人吸死了,她就跑了? 进入宅子,尹逸飞在前带领着几人将大厅以及一些房间都看了一遍,除了脏就是脏,很久没人打扫,灰尘落了一层。 终于,绕过了一个没有任何花草的花园,一座小楼出现在眼前。 “大概就是这里了。”尹逸飞看着,想来杨少爷这一年的时间内就住在这里。 “进去看看吧。”柳婵觉得,有没有吸精鬼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走进小院儿,然后直奔小楼,门从内打开,入眼的还是灰尘。 抬手在眼前挥了挥,柳婵忍不住屏息,居然在这地方住了一年,被那吸精鬼迷惑的什么感官都消失了。 “上楼。”一空噔噔噔上楼,然后在二楼的楼梯口朝着下面喊。 几人随即走上去,到了二楼,一股奇怪的味道飘入鼻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天啊,这是人吃的东西么?”一空这不挑食的人冒出嫌弃的声音来,看过去,只见二楼的房间里地上以及桌子上都放着已经腐烂的食物。有些腐烂的已经透彻了,有些正呈腐烂状态,那些奇怪的味道就是这东西散发出来的。 康娜也不禁抬手捂住鼻子,太恶心了。 一张大床就在对面,床幔都掉下来了,床上的被子也油腻腻的,看起来很久没洗了。 不过,那床铺看起来倒是有人经常躺在那儿,被子凌乱。 一空过去拿着哨棒碰了碰,“好脏啊。”尽管他也不爱干净,可是也不会容忍自己的被子变成这个样子。 柳婵环顾着这房间,墙上倒是挂着一些山水画,并没有以前那种封存吸精鬼的画。 这么说,这次只是个吸精鬼? “有人来过。”蓦地,不知何时走到窗边的长修忽然开口道。 几人随即看过去,长修抬手指了指窗台,那里有脚印,而且能看的出是一脚很用力的踏上去所造成的。 “不走门走窗子,这是什么人?”柳婵走过去,抬眼看向长修,这事儿倒是诡异。 长修看着她,蓦地他视线忽然转开,顺着窗口看向外面,浅褐色的眸子陡变锋利。 柳婵自是瞧见了,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瞧见。 “怎么了?”柳婵环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呀。 “走。”抓住她的手,长修拽着她快速下了楼。 尹逸飞与康娜对视一眼,也随即走出房间,不过一空的脚步更快,在他们之前直接蹦下了楼梯,跟着长修与柳婵的身影奔出了小院儿。( 就爱网) ------------ 083、坦白 恍若一阵风,长修便停了下来,柳婵身子晃了晃,才站稳身体。 这是另外一个小厅,桌椅上都是灰尘,脏的不得了。 站在小厅门口,长修的视线在大厅内逐一而过。柳婵粗略的环视一圈,随后看向长修,他浅褐色的眸子看起来恍若刀锋,乍一看倒是几分慑人。 柳婵鲜少看到他这样,也不由得随着他的视线观察,可是什么都没有。 身后,一空抵达,拎着哨棒,小脸儿倒是杀气重重。 不过片刻,尹逸飞拽着康娜也过来了,康娜有些微喘,毕竟尹逸飞没有尽全力的带着她。 “到底怎么了?”他们忽然间的都跑出来,康娜不知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一空也紧绷着脸儿,不时的看一眼长修,想通过他的眼睛观测一下鬼怪在哪个位置。 蓦地,长修猛地抬头看向头顶的房梁,其余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大惊。 只见房梁之上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藏在角落,他面色发青,可是却杀气横生,眼睛如刀一般的盯着下方的几个人。 瞧见了他,康娜不禁后退,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柳婵捏着匕首,随后迈出步子,匕首握在她手里,鞘已经被拿下去了。 只要她的手稍稍用力,那锋利的刃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下来,让我瞧瞧,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站在了长修身前,柳婵仰头看着那藏在房梁上的男人。 柳婵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了他的神经,他面上凶相尽显,那模样就好似会吃人一样。 康娜不禁皱眉,心下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你若是不下去,我们可上去了。你手里的东西我很感兴趣,我也想要。不如你乖乖的交出来,也免得我们动手抢了。”柳婵继续说,她笑盈盈的,不过却看得出并非开玩笑。 似乎这句话真的激怒了他,只听他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吼声,下一刻他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柳婵手上微微用力,打算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以血对付这个看起来明显被迷惑的人。被邪祟迷惑的人,她的血还是很好使的。 然而,她还没等动作,手臂便一紧,随后她便被一股大力扯的转过了身。胸脯撞上坚硬的胸膛,疼的她立时皱起了眉头。 长修极快的将柳婵拽回来,随后带着她后退,恍若身上绑了丝线一般,一飞而起,飘着落到了小厅外。 与此同时,尹逸飞也带着康娜退出了小厅,眨眼间只剩一空与那男人对峙。 落地,长修扯着柳婵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而且看起来他没有费丝毫的力气。 贴在他后背上,柳婵缓了下,随后便咳嗽了起来。那只手臂还被长修抓着,她抬起另外一只手以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胸,撞得好疼! “大师,下次麻烦你轻点儿行不行?我的胸要是被你撞成平板了,你负责呀。”隐隐作痛,柳婵都怀疑自己的胸是不是假的,因为这一撞以至于里面的硅胶要爆出来了。 “你的血对他没用,别割自己。”长修没回头,只是盯着那还和一空对峙并且满脸凶相好似要吃人的男人低声道。 “他那模样显然被迷惑了,我的血为什么不好使?”柳婵蹙眉,却不那么认为。 “他拿着那幅画,显然知道画中是鬼,并不是人。可是却仍旧护在怀中不撒手,你认为他只是单纯的被迷惑了么?”长修的声音依旧很低,但却清楚的传进了柳婵的耳朵。 闻言,柳婵再次看向那个男人,他怀里的确是一幅卷起来的画。柳婵就是看到了他怀里的东西所以才刺激他,可是现在看起来他确实有些奇怪。 上回那个齐公子并不知与自己日日夜夜缠绵的女人来自画中,所以当清醒过来的时候瞧见了那女鬼的真容把他吓个半死。 而这个男人,抱着珍宝一样的抱着那幅画,又对他们仇视万分,好似他们若敢抢,他就会要杀人一样。 蓦地,一空上前一步,然而就是这一步,使得那男人猛地跳起来,眨眼间与一空打在了一起。 一空年纪小,但是功夫不错,而且身形灵活,躲闪的特别快。 不过,稀奇的是这男人的功夫也相当了得,他们一交手后,柳婵几乎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待在远处不要靠近。”长修回身看了她一眼,低声交代,下一刻松开她的手臂,眨眼间消失在眼前。 那边,尹逸飞也同时松开了康娜,与长修一同加入战圈。 打斗升级,一空在长修和尹逸飞加入的瞬间便跳了出来,他小脸儿上都是汗。 “一空过来。”柳婵紧盯着战局,可是她看不清。 一空跳过来,一边大口喘气,可见把他累的不行。 那边康娜也走了过来,看着小厅里,很是担忧。 “那人武功很厉害么?”柳婵不懂这个世界的武功,但是她觉得长修就很厉害。可是现在长修加上了尹逸飞两个人,居然还没分出胜负来。 “嗯,很厉害。像这种高手其实很少见,除了佛门道门,民间鲜少有功夫高手。”一空点点头,尽管年纪小,但是关于武功的见识却很多。 “那你长修师兄会不会不敌?”柳婵皱紧眉头,她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应该不会。”一空想了想,却好似也没什么信心。 深吸口气,柳婵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康娜站在一边也颇为紧张,眼睛不眨的盯着小厅,虽然她未必能看得清。 蓦地,一个东西顺着小厅里飞了出来,三人睁大眼睛看过去,是那幅画。 柳婵随即冲过去,将掉在地上的画卷捡起来,又迅疾的退回原位。 “柳三少,这个是不是和咱们在齐老爷家看到的那个一样?”一空盯着那画卷,猛地想起来。 “应该是一样的。”柳婵一手拿着画卷,一手抬起,食指指腹放到嘴里,微微用力,便咬破了。 这画卷是卷起来的,谁也不知里面画的是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柳婵都以自己的血涂在了画卷上。涂抹了一圈,就好似将这画卷圈起来一样。 “柳婵,你这是做什么?”康娜不解。 “防止她再害人。”柳婵抿唇,这样里面这个女鬼想自如的出来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顺着小厅里飞出来,分别朝着两侧,就好似被丝线吊着一般。 而飞出去也只是一霎,下一刻两个人落地,是长修和尹逸飞,而小厅里那个和他们打斗的人却不见了。 柳婵随即朝着长修奔过去,上下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松口气,“你没事吧?” 长修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无事。” “他跑了?真是厉害,你们俩都没抓住他。”往小厅里看,什么都没有,显然是跑了。 “画在这儿,他肯定会回来。”长修看向她手里的画,这幅画对于那个男人很重要。 “就算被他抢走了也没用,我用血把它封住了,她出不来了。”拿起来给长修瞧了瞧。 长修伸手将画拿过来,解开绑在上面的丝带,随后展开那幅画。 柳婵和一空看过去,这幅画画的是一湖水,湖中心有一小亭,亭中有一女子,水袖飘飘,显然正在跳舞。 吸了吸鼻子,柳婵便点头,“没错,出自同一人之手。” “无暗先生。”长修直接看向落款,就是这个人。 “真是无巧不成书,又碰上了。或许这里面的女子另外一魂一魄就在净土寺,所以这里面的女鬼不能杀。将她带回净土寺,若是没有匹配上,那就只能杀了。”柳婵弯起眼睛,又碰到这个无暗先生,她还真是几分期待,也不知哪日能真的见到他,和他一较高下。 “嗯。”长修微微颌首。 将画卷起来,又把那丝带系上,长修转手交给柳婵,柳婵却看着他的手挑起了眉毛。 接过那幅画,然后塞到一旁一空的手里,随后她扯着长修的衣袖拎起来,他的手也彻底露了出来。 “大师,你的手在抖?”柳婵认为自己这回没看错,他的手的确在抖。 “那人内力深厚,又好似被什么加持了一般,一掌相对,直至此时这条手臂都在发麻。”长修也没否认,的确是这样。 “真的?”柳婵这次更诧异了。说真的,她对这个世界那种飞来飞去的武功不了解,看见他们会武功,她隐隐几分嫉妒。 但是,这杀伤力似乎也很大,看长修的手就知道了。 抓住他的手腕,柳婵以两指直接搭在他脉门上,并非如同中医那般细致切脉,她以两根手指感受他手腕一圈。 长修垂眸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似乎颜色加深了几分。 一空抱着那幅画,一边看着他们俩,他还从不知柳婵会给人看病?她不是只会治邪病么? 扭头看向另一侧,一空微微睁大眼睛,因为康娜正在给尹逸飞揉肩膀。 蓦然间,一空发觉自己好像很多余。 “大师,我发现你运气真不错,正好你这手臂发麻的情况我会治。你若是信我,保证你明天恢复如初。”忽然,柳婵放开手指,笑的几分意味深长。 看着她,长修面无波澜,可是却不由得几分探究,“这个你也能治?” “不信算了。”双臂环胸,柳婵一副她也不想浪费功夫的样子。 “信。”长修微微摇头,他若说不信,估摸着柳婵会立即发火。 那边,尹逸飞和康娜走过来,康娜的手还在他肩膀上,显然他也挨了一掌。 “这人功夫太厉害了,不过我看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失心疯一样。”尹逸飞皱着眉头,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这幅画还在,他不会走远的,他定然会回来找这幅画。不过,看你们二位都受伤了,先回去再说吧。”柳婵看了一眼尹逸飞的肩膀,康娜的手一直都在那儿给轻轻地揉着。 “行。”尹逸飞点点头,他肩膀的确不舒服,麻木的几乎没有什么知觉了。 尹逸飞和康娜走在前,边走着,康娜还在给他轻揉。 那时一空一直跑在前,不时的和尹逸飞说说话什么的,可是现在,他也自觉跑过去好像不太好,所以就拿着画跟在了最后头。 “尹逸飞看起来伤的比大师你要重,不知大师你需不需要揉一揉?”看着康娜那手不离开尹逸飞的肩膀,柳婵忽然道。 长修看了她一眼,“我还能撑得住。” “这话听起来悲伤的很,也不能因为大师是得道高僧就没人照顾呀!一空,赶紧过来给你长修师兄揉揉。”柳婵抿嘴,眉眼间皆是笑意。 一空一愣,然后看向长修,“长修师兄,用么?” “不用。”长修淡淡拒绝,听起来好似真的不用。 柳婵笑出声,随后抓住长修的手臂,“大师别气,若是像青蛙似得再气的自爆得不偿失。”说着,她隔着衣袖捏他的手臂,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不轻不重。 一路返回尹家,柳婵向尹逸飞询问了府中是否有药房,随后尹逸飞便找来了小厮将她直接带过去了。 柳婵认为像尹家这种大户人家必定有自己的药房和自己的大夫,不过没想到这药房还挺大,各种药材齐全,而且还有很多的成品药。 只不过,她不用成品药,而是自己抓药。 时近傍晚,柳婵才从药房出来,手上托着两个白瓷的罐子,步履轻松。 直接去往长修所住的客房,一空也在,而且正在研究那幅画。 因为上面涂了柳婵的血,所以一空倒是不怕,只是怎么看也没看出特别来,而且也没闻出特别的味道来。 但是他知道这画是由骨血所作,还是觉得瘆的慌。 “把这个给康娜送去,让她给尹逸飞涂在受伤的地方。今晚最好不要动,明日他的肩膀就不疼了。”将其中一个白瓷罐子递给一空,让他去跑腿儿。 一空接过,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不过却听话的点点头,随后快步离开。 脚下一转,柳婵直奔那木制屏风后的大床,长修果然在这儿。 他坐在床边,脊背挺直,尽管此时房间内灯火昏暗,可是他这个样子饶是谁瞧见了也不得不说一声阿弥陀佛。 “长修大师宽衣吧!”走过来,柳婵挑着眉尾看着他,视线于他的脸一寸寸游移,他长得好看,这是事实。 看了她一眼,长修没有说什么,起身,他解开外袍,随后是中衣。 动作很慢,许是因为一侧手臂不舒服,不过他这个样子却让看的人觉得不太舒服。 柳婵皱起眉头,她觉得长修脱衣服的姿态很风骚,就好像故意在勾引谁一样。 将中衣脱了下去,长修的上半身一丝不挂,他重新坐在床上,那看似瘦削的身体肌理分明,蕴满了力量。 想必触感也和看到的一样,必定十分坚硬。 走过去,柳婵将那白瓷罐子打开,一股药味儿飘了出来。 长修亦是闻到了味道,抬眼看向她,浅褐色的眼眸在火光之中更似琥珀。 “你真的会配药?”长修这是疑问句,想来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是怀疑态度。 手上动作一顿,柳婵看向他,“毒药,毒死你。” 眸子浮起笑意,长修看着她那恼羞成怒的模样,“来吧。”那语气,好像他要舍身成仁一般。 冷哼一声,柳婵拿着铁尺搅了搅那罐子里的药膏,随后掘出来一些,开始顺着长修的肩膀开始往下涂。 药膏是墨绿色的,此时灯光昏暗,所以看起来就是黑色的。味道还不错,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些略焦糊的味道。 “这些东西,你到底从哪里学的?”药膏涂在肩膀上,长修就觉得皮肉一松,虽还麻,但没那么紧张了。 看了他一眼,柳婵手上动作不停,“秘密,无可奉告。” “据我所知,你十岁之前可以说有些愚钝,一些极其简单的诗词也记不住。后来,你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从那之后性情大变。”长修看着一处,一边淡淡道。 药膏已经涂到了他的臂弯,听着他说的话,柳婵缓缓站直身体,不眨眼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这些事儿他从哪儿打听出来的?他的小喇叭也未免太好用了。 看向她,长修微微摇头,“好奇而已。”他眸色清浅,的确只是好奇。 眸子闪闪,柳婵后退一步坐在床头的小几上,依旧用铁尺搅和着罐子里的药膏,一边盯着他,“你真想知道?” “可以说么?”长修看起来确实想知道。 “可以说啊,只不过,你听过就算了,不能外传。否则,我当即宰了你。”脸变得恶狠狠,柳婵不乏威胁。 笑意浮上眼睛,长修伸出还没涂完药的手臂,“洗耳恭听。” 撇嘴,柳婵继续给他手臂上涂药,一边道:“这事儿有点诡异,相信我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是柳婵,七年前才变成了柳婵。我会的这些,来自于我的上一世,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就爱网) ------------ 084、抓住 抬眼看向她,长修的眸子很平静,尽管从柳婵嘴里说出来的话很诡异。 “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不知是福还是祸。”长修似乎也认为人还是忘却前尘比较好,可是像柳婵这种情况,记得也并非坏事。 “有福也有祸。福就是,大师你伤了还能借光医治。祸就是,我记得那些事,所以就想回去,可是直至现在也没成功。”若是不记得,那么她也就不会想着回去了。 “回去?”长修眸子微动。 “有点儿白日做梦了是不是?我上一世的身体怕是已经死了,我就算回去了,也是孤魂野鬼。”柳婵将药膏在他手臂上涂满,边说话也没能阻止她做事。 “没错,不切实际的还是不要想。”长修淡淡道。 “哼,用不着你告诉我。”柳婵哼了哼,被他一打击她就更觉得无望了。 “你上一世也是做这些事情?”收回手臂,不过涂抹的都是药膏,他只得微微撑着。 “嗯,我们家族都是做这个的。女人驱邪,男人捉鬼,分工明确。”站起身,柳婵看了看手中的罐子,里面的药膏已所剩无几了。 “就是因为分工明确,所以你才不甘幕后,一心想冲锋陷阵。”此时长修也算是明白了她那股冲劲儿是哪儿来的了。 冷哼,柳婵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情,“这就是性别歧视,男人能做的我一样能做,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家那老爷子重男轻女,所有的宝贝都分给了他那群孙子,根本没我们的份儿。我不服气,一天半夜潜到了密室准备顺走一两样。可是我是女人,身上还有刺青,那东西我根本拿不了,就被打晕了。再醒来,我就变成柳婵了。” “你会驱邪这是家族绝学,可是这个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显然这不是驱邪。 看向他,柳婵哼了哼,“我们家不止有得宠的大宝宝和我这种心里不甘的‘赔钱货’,还有叛逆的败家子。这一手呢,就是跟那个败家子学的,他不捉鬼不驱邪,就喜欢制药。他有许多的好朋友,都是练气功的。虽然我不知道气功和这个世界飞来飞去的武功是不是一样的,但想来差不离。若是过了今晚大师你手臂不再难受恢复如常,那就说明我这一手没白学。” 长修微微颌首,“这个家族果然多姿多彩,不过既然你也心知不得宠,那么也无需想念,在这里岂不更畅快?” “畅快个头啊,有柳承昭那么个爹,还不如做孤魂野鬼。”柳婵眼睛翻到天上去,她对柳承昭是真的很鄙视。 “现在一切情况都是未知,你的未来也有多种可能,不必心急。”长修看着她那模样,低声道。 “哼,希望老天开眼。”柳婵撇了撇嘴,她真是希望听到柳承昭一败涂地的消息。 看向他手臂,柳婵微微倾身,以一根手指碰了碰他手臂上的药膏,已经干涸了。干涸了之后便固定在了手臂上,看起来像是一层保护套似得。 “已经干了,把衣服穿上吧,明早洗掉,你就不会疼了。”看着那药膏,其实她还是很满意的。这些东西她没刻意的学过,只是当时稍稍接触了些。 可是谁也没想到如今就用上了,早知会用上,她当初就该仔细的学学。 其实这药配的还算不错,她没把这些东西记在心上,可是效果却不错,显然她还是很有天赋的。 不过,冲锋陷阵她就不行了,诚如长修所说,她还是适合幕后。 “我可以穿衣服了么?”她一直倾身看着他的手臂,长修似乎不知自己该不该起身穿衣服。 抬眼看向他的脸,柳婵挑眉,“穿吧。” “你一直在看,我以为你有什么意见。”起身,长修很淡然。 视线从他的脸上落下来,一寸一寸,最后一直滑到他的腹部。裤子稍低,他人鱼线都露出来了,看的柳婵不禁眯起眸子。 “没什么意见,挺好看的。若是所有男人都是你这个身材又不穿衣服的话,那就是天堂了。”柳婵直起身体,然后双臂环胸,十分不避讳的瞧他穿衣服。 长修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虽说你还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但你此时身处这个世界,难道不应该像这个世界的女子那样矜持一些么?” “矜持是什么?能吃么?”柳婵一笑,看起来好像很鄙视长修。 深吸口气,长修微微摇头,“当我没说。” “这就对了,我就是我,除了万不得已时需要伪装一下,现在我不想装。更何况,长修大师知道我的秘密,在你面前我就更不用装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大师若是多嘴多舌,我不介意帮大师修剪一下舌头。”柳婵几分得意,毕竟说的长修没话说。 “与你相比,我的舌头定然很短。”长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难以忽视。明明一张柔弱的脸,此时看起来却极其明艳。 “哼,那可未必,不然咱俩就比比谁的长。”柳婵认为自己的嘴很严。 “怎么比?”穿好了衣服,长修看向她,面无波澜,可是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却因着灯火而微微闪亮。 看着他的眼睛,柳婵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轻咳一声,“把你的舌头剪下来用尺子量一量就知道了。” 眸子划过若有似无的笑意,长修转身坐下,随后道:“手臂的麻木的确减轻了些。” “那是,你以为我给你涂抹的是粪便呀!”说着,柳婵倒是翘起唇角,既然这些东西的确管用,那么她倒是可以尽心研究研究。 “所以,日后就不要想着冲锋陷阵了。”这才是她所擅长的。 “我也没冲锋陷阵呀,今儿不就是给你发挥的空间了。”柳婵想了想,她那时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男人能做的,她一样能做。 “最开始时你不仍旧站在了前头?”长修让她自己想想,她这个毛病改不掉了。她的血是好用,但是也不能如此天不怕地不怕。 眨眨眼,柳婵哼了哼,“习惯了!以前长修大师不出头,只能我出头了!”以前他是装相,现在反倒露出真面目了。 “你咄咄逼人,我哪里有说话的机会。”长修淡然告知,不是他不说话,而是她太兴奋。 挑眉,柳婵明显不高兴,“你那是故意装深沉,让自己看起来高深莫测。可惜的是,有我这个能人在,大家都自动忽略了你。” “是,你天下无敌。”长修似乎很无言,顺着她吹捧,果然看见了她的笑脸儿。 “对待费心费力给你做药的人就应该这个态度,否则日后我就给你做毒药,毒死你算了。”柳婵弯着眉眼,那张脸恍若生花。 微微摇头,长修不再言语,她若是吃亏,定全身不舒坦。 门外,有人进来了,一空脚步轻快,恍若一阵风似得绕过屏风,出现在两人眼前。 “柳三少,我把药送过去了,亲眼看着康小姐给尹少爷涂上了。”一空甩着手里的哨棒,一边道。 “尹逸飞什么表现?是不是还很害羞呀?”柳婵笑起来,别人的笑话她喜欢看。而且这个笑话还能让她赚钱,想想更开心了。 一空眨眨眼,然后道:“尹少爷看起来还好,他也没怎么说话,一直都是康小姐在说话。” “康娜这攻势还真是猛烈,大概是真的爱极了。”柳婵倒是很看好,康娜很聪明,对付尹逸飞那段数的,想成功很容易。 一空不语,这种事情他说不出口,尽管在他看来康娜的确很主动,他还没见过那么主动的女人呢。 “看来今晚我是不用再配合尹逸飞演戏了,啧啧,大师也不用去给我们开光了。”柳婵笑眯眯,将视线转向长修,昨晚的事情重回脑中,她就觉得长修这厮目的不纯。 “昨晚怎么了?”一空看着他们俩,不解他们在说什么呢。 “你这小子睡得太沉了,以至于你长修师兄昨晚不在你都不知道。今晚警醒着点儿,免得你长修师兄半夜又不见了。”抬手摸了摸一空的头,柳婵准备离开。 一空迷迷糊糊,还是不懂。 绕过屏风,柳婵往门口走,结果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 缓缓转头看向桌子,卷起来的画就放在桌子上,而且,它正在小幅度的动。 皱眉,柳婵挪动脚步往桌子那儿走,一边低声开口,“长修,过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来,屏风后另一个人就出现了,顺着柳婵的视线看向桌子上的那幅画,他眉尾微动。 “看样子,她想出来。”柳婵双臂环胸,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她出不来。”柳婵的血很厉害,堪比一些有名气的神器。 “哼,这种鬼一日不找男人就难受,估摸着她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了。得赶紧送回净土寺才行,否则她坚持不住魂飞魄灭了。”最起码得先知道这画里的是否能和净土寺的匹配上,能匹配上必然好,匹配不上再杀不迟。 一空拎着哨棒走过来,他还是很好奇的,不过知道了这些鬼的来历,他心里还是有些同情的。 蓦地,他无意间往门窗处看了一眼,却见窗外倒挂着一个影子,随即睁大眼睛,“外面有人。” 那边两人闻言也立即看过去,果然,一个人影挂在窗子上。 “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浅褐色的眸子染上锋利,长修看了柳婵一眼叮嘱,随后便掠出了房间。 一空眨眨眼也跟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柳婵一个人。 想了想,她抬手将桌子上那幅画拿在手里,然后后退至屏风前。 倒挂在窗户上的那个影子自长修出去后就落了下来,下一刻就打了起来,打斗的声音不大,可是交手时那风声却清楚的很。尤其此时黑夜,万物寂静,那风声就更清晰了。 一空大概也出手了,所以那风声听起来就更缭乱了。 柳婵皱着眉头,这种打斗她帮不上一点儿忙。 蓦地,外面又有几个影子飞身出现,瞬间加入战局,声音就更大了。 柳婵脚下一动,随后挪向门口,院子外的半空中,几个影子在辗转腾挪,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落下来,简直像杂技表演。 很多人在围攻一个人,而且他们在朝着另一侧挪移。这尹家有护院,而且有几人武功还不错。 几人围攻,那个被攻击的人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终于,猛地响起砰的一声,然后打斗停止了。 走出小院儿,柳婵快步走过去,几个人分开而站,有两三个人捂着不同的地方,可见也是中招了,但情况不严重。 而地上,则躺着一个人,他已经晕了。 长修站在一侧,一空拎着哨棒站在他身后,而且他满头都是汗。尹逸飞则站在对面,看着地上那个人,他满眼复杂。 走过来,柳婵俯身蹲下,抬手捏住那人的下巴,柳婵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随后又抓住他的手,两指掐在他中指指根处,微微感受了一下跳动。 “他果然不是被迷惑,这人八成是爱上这画里的女鬼了。”长修说他没被迷惑,还真是这样。 “那怎么办?”一空立即道。柳婵的血能让被迷惑的人清醒过来,可是显然对这人用不上,但他武功太高了,再醒来还得生事。 “或许可以把他送到天极观。”尹逸飞开口道。 站起身,柳婵看向尹逸飞,随后微微颌首,“也可行,道门专注捉鬼驱邪,相信应该有办法。” “将他大**封住,然后再送往天极观,也免得他醒了在路上出岔子。”长修淡淡道。 “没错,你们这么多人才制住他,这人功夫实在厉害。”柳婵虽不知这人是谁,可是这功夫是真的,绝不掺假。 “来吧。”尹逸飞看了一眼旁边的护院,要他们把人抬起来。 几个护院过来,合力将人抬起来,那边长修忽然出手,在那昏迷的男人身上多处连点。他手劲儿应该用了很大,因为点在皮肉上的声音很清晰,柳婵都不禁皱眉,肯定很疼。 “可以了。”退开,长修神色淡然,好似刚刚根本不是他动手一样。 护院随即将人抬走,但怕是还不放心,几人边走边商量着找个绳子把他捆上。 “这画、、、”尹逸飞看向柳婵手里的画,按道门的做法,那就是毁了。 “这画得先拿回净土寺,画中的女鬼魂魄不全,但是净土寺里有残破的魂魄,也不知有没有能和这画中女鬼匹配上的。其实她们也很可怜,被人害死,又封存到画中害人。吸食的精气她们没有用多少,反而被幕后的黑手夺走了。所以,若是可以,我们就送她去投胎转世。”柳婵拿着那画,她是肯定不会交给尹逸飞的。 “这么说,你们以前也曾见过这种吸精鬼?”尹逸飞也恍然,怪不得他们三人一副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当然,而且险些找到那个幕后黑手。”柳婵双手负后,将那画也掩在了身后。 “既然如此,那么这画就由你们处置吧。事不宜迟,我要把人尽快的送到天极观去。”尹逸飞正色,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很专注的。 “这么说,咱们得分道扬镳了?”柳婵挑眉,她这钱还没拿到手呢。 说起这个,尹逸飞也一诧,“这、、、不知柳姑娘能不能和我一起走?” “不行。”柳婵还没说话,长修反倒开口了,而且是拒绝。 柳婵看向他,几不可微的挑眉,很想问问他多什么嘴。 “那、、、怎么办?”尹逸飞看着长修,显然这事儿他现在得跟长修商量了。 “她不能离开净土寺太久,而且,康施主看起来很想陪伴尹施主。”说着,长修看向众人的身后。 几人看过去,果然,那边康娜站在院子门口,正看着他们。 柳婵眸子转了转,随后点头,“是啊,康娜温柔的很,而且你肩膀上有伤,需要人给涂药什么的,康娜是个好选择。咱们俩毕竟是假的,事已至此,你不如就试试。若是康娜实在不对你胃口,你再把我搬出来做挡箭牌。若是对你胃口,你就坦白咱俩之间是假的,两全其美,进退皆宜。” 被这么一说,尹逸飞似乎心动了,柳婵不禁摇头,这么看起来,他和康娜果然有戏。 “我们将画送回净土寺,尹施主若是还需要她演戏,派人送个信来就行。我们会尽快赶来,帮尹施主解围的。”长修语气淡漠,不过听起来却很让人心安。 深吸口气,尹逸飞随后点点头,“这些日子多谢柳姑娘了,还有长修大师和一空小师傅。本来还说我要带着几位在青州游玩一番呢,看来得再找机会了。” “无事,你的终身大事更重要。”柳婵摇头,看风景神马的不在意,只要她该拿到手的钱别缺斤短两就行。 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康娜,柳婵抬手朝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康娜笑起来,然后点点头,放心了!( 就爱网) ------------ 085、偷东西 知道他们即将离开,康娜和尹家老夫人答应的酬谢都送来了。 柳婵这次又赚了不少,自是开心无比。 以后有这种事情也可以多来几次,只要有报酬,她都可以尝试。 将银票整理好,柳婵脱下靴子,拿开鞋垫,她的钱目前都藏在这儿。 她是做好了准备,多多攒钱,到时时机一到立即跑路。 这大梁也挺好,到时躲到这大梁来,天大地大,有她藏身的地方。 一夜过去,准备离开的也启程了,尹家门口,几人汇聚,而且也马上要说告辞了。 康娜这次真的随着尹逸飞上路了,并且身边没有任何的小厮丫鬟,看起来她已经做好了跟随尹逸飞露宿野外的准备。 管家站在大门口,他代老夫人相送他们几个人,而且康娜跟随尹逸飞同路,柳婵却不跟着,他也没表现出奇怪来。 其实尹逸飞若是能再细心观察一下他会发现,柳婵和他是假情侣这事儿已经不是秘密了,所有人都知道。 “路上小心,待得事情办完了,我去净土寺。”似乎尹逸飞还想继续伪装,看着柳婵说着不顺畅的亲热话。 柳婵红唇弯弯的点头,若不是强忍,她真的笑出声来了。 “咱们走。”康娜的声音温婉轻柔,让人听着不由得感觉舒服。 尹逸飞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走。”现在,尹逸飞已经能和康娜对视了,尽管看得出他还有些尴尬。 他们俩上了马车,这边长修和柳婵也离开了,那尹家的管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不由得微笑。 “一空到底去哪儿了?早上问你你不说。还有那幅画,你不会真让一空拿着了?他胆子小,再给扔了。”早上见着了长修开始,她没见着一空的影子。而且昨晚放在长修那里的画也不见了,他没拿着,肯定是一空拿着了。 长修淡漠,一身青的僧衣,使得他看起来略瘦削。不过,即便瘦削,也挡不住他那纤尘不染的气息,看起来好像马上要成仙了似得。 他不吱声,柳婵不禁皱眉,看向他,“喂,我和你说话呢?耳朵塞鸡毛了?”神经,说话不应答。 “青州的暖燕湖的确名不虚传,不想去看看么?”终于,长修开口了,不过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闻言,柳婵微愣,“暖燕湖?尹逸飞提起过很多次,应该是很有名。不过,大师打算带我去赏风景?你拿钱请客的话我去。”双臂环胸,柳婵翘起唇角,无端的心情不错。 看了她一眼,长修微微叹气,“你不是刚赚了一笔?”若是没拿到钱,她才不会痛快的离开尹家。 “那是我凭借智慧赚来的,只能我自己支配,旁人可以羡慕,但是不能觊觎。”说白了是,她自己花可以,别人,休想。 似乎也无言,长修不再和她争论,走出巷子,上了长街,朝着有名的暖燕湖而去。 青州的百姓似乎生活很不错,街上人来人往不少,而且各个看起来很安逸的样子。 不少的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穿的虽说不如富贵人家,但是也鞋帽俱全,可见家中生活不错。 距离暖燕湖近了,也瞧见了那宽阔的湖面,四周柳树成行,尽管这个季节柳树已不如春天时焦嫩多姿,可是仍旧很漂亮。 那湖很大,而且还有画舫在上面缓慢的行进,一看是这城中富贵人家才会做的事儿。还有不少穿着寻常的人在围着湖散步,看起来相当恣意。 瞧着,柳婵也不禁发出赞叹之声,还真是不错,单单是看着都能感受的到他们的安宁静谧。 朝着暖燕湖靠近,柳婵却忽然想起某件事,扭头看向长修,“不对呀,大师,你还是没告诉我一空的去处。”这厮,她问他不答,然后把她糊弄到这里来。 “一空带着画回了净土寺,放心,这些事情寺中有人会做。”长修神淡然,说起话来也毫无波澜,让人听起来不由得更生气。 柳婵皱眉,看他那样子却更来气,“那你早说呗,这有什么神神秘秘的。”莫名其妙。 “这暖燕湖旁的酒楼很有名,有一道醉鸭人尽皆知,想吃么?”长修又是说自己想说的,柳婵的话他好像没听到。 一听到吃,柳婵随即转眼看过去,果然,暖燕湖一百米之外有座酒楼,只看门面知道这酒楼很大。 “不错,听起来很好吃。长修大师请客的话,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醉鸭?听起来不错。 “走。”长修依旧面无波澜,恍若静水。不过,那浅褐的眸子却氤氲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上午,这个时辰酒楼里食客不多,柳婵和长修直接上了二楼,一个单独的雅间,窗子开着,正好能看到暖燕湖。 湖上的画舫越来越远,这湖真的很大。 柳婵一手撑着左腮,一边不眨眼的看着那暖燕湖,蓦地叹了一声,“自由真好,想做什么做什么。”她现在却是一只蚂蚱,有根绳子系在了她身上,说不定什么时候那绳子被收紧了。 “朱城的景应该更好,想去么?”看着她,长修没什么表情,不过眸子如水,看之一眼不禁让人移不开眼。 转眼看向对面的人,柳婵眨了眨眼,“单是想想觉得很美,去看看也成。”听康娜的描述,柳婵觉得很美好。 “大梁美景无数,若是看尽,需要很多时间。”长修似乎也很了解。 “我知道的不多,毕竟连大燕我都不熟。但大师好像了解颇多,瞧你房间里那么多书知道了。”这人知道的东西很多,各个方面他都有涉猎。 “通天山,天崖,连江,都是大梁颇具名气的胜地。”长修知道的果然很多。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看着他,柳婵其实也是佩服他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净土寺躲清静,可是却能通过书本来填满自己的脑袋。 亦是看着她,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奇妙。 注视着他的眼睛,柳婵虽是知道他的眼睛很特别,但是却也是今日才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 浅褐的,泛着水波,好像浸水了的琥珀一般。若是真的拿一个琥珀来比对一下,估计他的眼睛会更胜一筹。 蓦地,房门被敲响,柳婵眸子一闪,随后回神儿,“进来。” 门被从外打开,小二端着做好的菜进来,随着他们走进来,香气也飘过来了。 柳婵深吸口气,“好香啊!”单单这香味儿,把她迷住了。 菜陆续的上来,荤菜素菜皆有,而且各放一边,分界明确。 柳婵拿起筷子,视线在所有的菜品上扫了一遍,随后先攻击醉鸭。长修说这个有名,那么她真得尝尝。 “好吃。”放进嘴里,柳婵长叹出声,做的真好。 长修看了她一眼,“没人与你抢,都是你的。”他不吃肉,所以那些都是她一个人的。 “大师,你真应该尝尝。”柳婵看着他,他也不是一心向佛,吃素做什么? “吃了将近二十年的素,我的肠胃怕是负荷不了这些荤菜。”而且,他也不馋。 柳婵哼了哼,“那你真是命苦,你都不知道这些肉有多好吃。”香的不得了,把舌头咬掉都没感觉。 长修没有动筷,抬手倒茶,那手修长,指节分明,好看的很,映衬的那茶壶都变得漂亮了。 倒了两杯茶,长修将其中一杯放到柳婵面前,“雨前红眉。” 柳婵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茶颜发红,而且味道也很清香。 “我的夸赞还真不是空**来风,大师了解的果然多。”连这是什么茶他都清楚。 “喝。”荤菜油腻,喝这个茶能很轻易的解腻。 “谢了。”没什么诚意。 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回甘突出,这茶是好茶。 “你快吃,不然我荤菜吃光了要抢你的了。”他也不动筷,柳婵看了他一眼,冷声威胁道。 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长修拿起筷子,蓦地视线一转,看向了房门口的方向。 他动作顿住,看着那虚无的一处,眸子一动不动。 对面吃饭的人抬眼看向他,自然发现了他的异状,柳婵放缓了咀嚼,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而他又那个样子,那么显然那里有的是只有他能看见的。 她身上现在还携带着他给她的那个瓷瓶,里面的水滴在眼睛里也能变成阴阳眼。只不过,她现在并不想看见。 半晌后,长修收回了视线。 柳婵看着他,高高的挑起眉毛,“怎么了?” 放下筷子,长修几不可微的深吸口气,“那些跟踪你的人又出现了。” “什么?”柳婵一诧,她已经很久没听到长修说这事儿了。 “咱们从皇城回净土寺的时候遇见尹施主的那片树林还记得么?那时跟踪你的人在那里失踪了,我想他们应该碰见了阴兵。从那之后无人跟踪你了,一直回到净土寺也再无动静。而刚刚,他们又出现了,不过这次换了几个人。”长修看着她,一字一句,可是每个字儿都很清楚,清楚的进入柳婵的耳朵里。 “这么执着的跟着我,看来,你以前说的也不无道理。怎么办?”柳婵放下筷子,吃到嘴里的东西也没了味道。 “先别急,总是有办法甩掉他们,这是大梁。”所以,他们无法像大燕那样恣意。 深吸口气,柳婵点点头,“我想,这些人是柳承昭派来的,他一直在盯着我。”现在柳婵已经不猜疑关家了,反而有更大的嫌疑是柳承昭。 “或许。”长修看似却觉得未必如此。 “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这个柳承昭,看来他是看出来我的伪装了。以防我跑了,一直派人跟踪我。这么看来,我真是跑的和尚跑不了庙了。”身子向后,柳婵倚靠在椅背上,那双眼睛蕴满凶狠。 “先吃饭,一会儿要一间三楼的客房。待得晚上,我带你离开这儿,甩开他们。”长修看起来很淡定,尽管面无波澜,但那一字一句都让人心下安宁。 看着他,柳婵缓缓的点点头,“你有小喇叭,这次听你的。”他那些小喇叭才是无孔不入,无论去哪儿都不会有人发现,好用的很。 吃过了饭,长修直接找小二在三楼要了两个房间。这酒楼价钱很贵,不只是吃饭贵,房间也贵。不过长修倒是没眨眼,可见他钱真的很多。 柳婵盯着他,其实很想知道他身上是不是又藏了很多钱,若是藏了很多,她上手抢的话,应该能抢来不少。 三楼,这客房也不愧很贵,因为真的很好。柳婵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客房,比之富贵人家的卧房精致。 干干净净,而且又燃着熏香,一点异味都没有。 进了房间,柳婵没什么表情朝着长修挥挥手,然后便关上了房门。 转到窗子那儿,稍稍推开些往外看,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也瞧不出谁有问题谁没有问题。 对大燕,她除了柳承昭他们家之外,对别人都不熟。可是显然柳承昭派来的人不会是整日在府里的,定然是她不认识的。那糟了,她不认识,谁知道哪个是跟踪者。 关上窗子,柳婵转身在椅子上坐下,眸子盯着一处,随后陷入了静止当中。 这一天过去的很快,天暗下来,酒楼四周灯火亮起,映照的暖燕湖的水也泛着光。 即便这个时辰,暖燕湖上也有画舫,好像银河里的一颗最亮的星星,特别的显眼。 蓦地,有一道影子顺着高高的酒楼后方跳了下来,掠过酒楼的后院,又跳过仓库,最后跳出了酒楼的范围。 被长修揽着,柳婵也仍旧有些眼前发晕,有武功真是了不起呀,想怎么飞怎么飞,惹得她心内又是一番羡慕嫉妒。 柳婵不语,长修有小喇叭,所以接下来去哪儿也他说了算。 而长修也没有言语,带着她快速离开原地,直接朝着城内而去。 这个时辰城内还没有宵禁,街上还有不少人,不过长修带着她在无人的巷子里穿梭,看起来他好像对这青州的路很熟悉一样。 又在几个巷子里穿梭了一会儿,蓦地长修拔地而起,带着柳婵便直接上了一个没有灯火的二楼,破窗而入。 双脚落地,柳婵深吸口气,抓着长修腰间的衣服,她稳定了下心神,才慢慢松开手。 “大师,这是哪儿?”随随便便的闯进来,人家报官都不为过。 “坐着。”说着,长修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另一侧窗口的软榻上,随后才松手。 坐下,柳婵摸了摸屁股底下,柔软的很,条件真不错。 “长修大师的眼睛不止能看见鬼,还能隔着墙皮看见房子里的内部,这里条件还不错。不过,显然我们不能待太久,否则我们得被抓到衙门去了。”身子向后,背后柔软,这软榻真舒坦。 长修走到一处,下一刻,灯火燃亮,房间里有了光。 “喂,你还敢点火?我说大师,你真是太嚣张了。要是有官兵过来,我肯定和你撇清关系,我不认识你。”她还从不知,长修这么嚣张的。 长修没有理会她,不止燃了一盏灯,这房间也又亮了几个度。 环顾一圈,柳婵不禁轻嘘,“这到底是哪儿?我闻着,好像有那么一股钱的味道。”吸了吸鼻子,柳婵确定道。 “等着。”长修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离开了房间。 柳婵有片刻的愣怔,这么轻车熟路,这地儿,到底是哪儿? 这长修,满身秘密,其实还真有点儿不公平,他把她的秘密都套出来了,可他的秘密她一点都不知道。 靠坐在那里,柳婵哼了哼,心里愈发不平衡。 片刻后,长修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几个精致的小盒子,以及一个大盒子。 径直的走到柳婵的身边,长修在软榻另一侧坐下,然后将那些盒子都放在柳婵面前。 将那些精致的小盒子一一打开,里面居然是绿松石,而且各种各样,形状不一,但都是上等货。 柳婵睁大眼睛,视线从那些绿松石上移到长修那淡然的脸上,“大师,你居然偷东西?你可是道貌岸然的得道高僧啊,你怎么能偷东西呢?”实在没看出来,长修居然还会偷东西。 “看看哪个合适?这里是工具,应该够用了。”说着,长修打开那个大盒子,里面果然是工具,大大小小,摆放的整整齐齐。 柳婵更无言了,看他那坦然的样子,好像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的。 拿出那块铜牌,柳婵挨个的和那几个绿松石比对了一下,有一个大小正好,厚度也不错。 拿起来看了看,柳婵挑眉看向长修,“要是被官府抓了呢,我肯定会说这一切都是大师你指使的。你若是能扛得住衙门的严刑拷打,那我开始了。” 看着她,灯火幽幽,她的脸也娇美无比,浅褐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开始。”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86、无人捅破 将软榻旁边的小几拽过来,柳婵微微倾身,将精致的小木盒子里的绒布拿出来铺在小几上,然后把绿松石放在其上。 拿工具,工具的确很齐全,大大小小的,什么尺寸都有。 按住绿松石,柳婵开始一点一点的挖,她要将里面挖空,然后把这铜牌塞进去。但是又不能挖的太大,以免放进去的铜牌滑出来。 长发顺着两侧脸颊垂坠下来,有些碍事。柳婵抬手将它们拢到一侧,然后微微歪头,这样轻松了许多。 “长修,你过来帮我按一下。”绿松石太小,她只能用两根手指头按着,但是现在刚刚挖,所以有些不稳。 闻言,长修起身,走至她对面,然后蹲下。 伸出手,也以两指捏住绿松石的另外两侧,这般固定住了。 柳婵的手很快,在中间挖洞,一个小洞很快出现了。 “以前我特别不服气,所以我们家族里那些男人学的东西我都会偷学。可是后来才发现,我偷学了也没用,因为我真的用不了。不过眼下倒是便宜大师你了,这个真的很好用。”说着,柳婵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距离很近,她都能看得清他眼睛里倒映出来的自己。 “如此,我真的应该说声谢谢了。”长修看着自己的手,绿松石太小,他的手和她的手贴在一起。她手指纤细,但是的确挺有力气的。 “你的确应该说谢谢。”柳婵哼了哼,长修是真的捡便宜了。 工具很好用,柳婵的手又特别快,绿松石内部很快的挖出一个小洞来。 换工具,柳婵也不用长修帮忙按着了,拿起来,用工具伸进内部,接着挖。 “这工具很好用,是没有电。要是有电的话,速度能更快。”柳婵研究着,她手上的动作很快。 不知她说的电是什么,所以长修也没多嘴询问,否则她肯定会嘲笑他。 灯火幽幽,大街上也逐渐寂静下来,不过柳婵也没怎么注意,挖绿松石的内部,小心翼翼。 长修靠坐在一旁,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稍稍小憩。 只不过柳婵没瞧见,若是看见了,定然会咒骂他。 天渐渐转亮,柳婵也差不多将那绿松石内部挖空了,拿出铜牌比对了下,大小差不多了。 小心的将铜牌塞进绿松石,有点难度,不过还是能做到的。 一点一点,眼看着快成功了,柳婵却猛然听到楼下有声音。 神思一凛,柳婵随即看向身边的长修,结果这厮居然闭上了眼睛睡觉。 气上心头,柳婵随即抬腿踹了他一脚,“赶紧醒来,楼下来人了。快走快走,不然咱俩得被送到官府去了。”说着,柳婵将手里的东西收拾起来,然后窜到了对面的窗口,准备让长修带着她跳下去,赶紧跑路。 看着她,长修反倒坐在那里没动,浅褐的眸子浮起笑意,似乎觉得柳婵那着急的样子很。 “笑什么呢?走呀。”柳婵拧眉,气不打一处来,这厮还真是稳当,是真不怕人家报官。 长修不语,但是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而且很显然的,正在朝这个房间而来。 柳婵更着急了,推开窗子,打算自己跳下去。可是往下一看,这么高,她又缩回了脑袋。 “我告诉你呀,一会儿你自己兜着,我可不管。”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婵紧靠着窗边,一边盯着长修警告道。 长修眼里的笑意更甚,几乎没有什么遮掩的成分。 下一刻,房门被从外敲响,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来,“主子?” 柳婵一诧,不眨眼的盯着门口,随后又倏地看向长修,这什么意思? “进来。”长修仍旧看着她,却回答了门外的人。 下一刻,门被从外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进来,穿着朴素,但看起来却很不凡。 进来,他径直的走向长修,在一米之外停下,然后拱手俯身,“主子,车马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找个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人驾车。”长修看了一眼窗户,天尚早,城门大概还没开启呢。 “是。主子稍等,早餐一会儿送上来。”那人很恭敬,显然这不是演戏。 柳婵站在窗边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做梦。 片刻后,那人退下了,顺便关上了房门。 深吸口气,柳婵歪头上下打量长修,挪动脚步,缓缓走过去。 审视长修,他还是那圣光普照的模样,和那些铜臭的东西好似根本不沾边。 在软榻上坐下,柳婵依旧不眨眼的看着他,“长修,这是你的地盘?”指了指脚下,这两层楼,都是他的? “这是典当行。”长修开口,解惑。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能随便的拿出几颗上好的绿松石,这些东西在典当行有许多。 “你的?”他有钱,这也能解释了。 “当年静公主留下来的,她去世后,我便接手管理了。”长修倒是没隐瞒,尽管很显然这事儿寻常人并不知道。 “你这典当行不止在大梁有,在大燕也有对不对?”她可没忘了那时在大燕帝都长修不知从何处取来了那么多的银票。 “没错。”不止大梁,其他国家的城池里也有。 “看不出来,大师你还真是有钱人。”挑着眉尾,柳婵身子向后倚靠着,再这么打量一番长修,似乎还真能在他身上看出点巨贾的意思来。 “借先人的光罢了。”长修倒是谦虚。 “不能那么说,现在这些都是大师的,大师还能躲在佛门里不想出来,这说明大师的确是与众不同。若是大师真觉得这些身外之物太麻烦的话,不如这样,到时你让给我,我不嫌麻烦。”柳婵蓦地弯起眼睛,觊觎之心丝毫不掩饰。 “能继承这买卖,与这一身血液分不开关系。”简而言之,他若不是有着大梁皇室的血脉,也轮不到他。 柳婵撇嘴,“血统论?和重男轻女没什么两样。”她都厌恶。 “所以,即便是我想扔掉这摊子,似乎也扔不掉。”长修说着,尽管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厌恶。 柳婵很不屑,有钱还不好,装相! “既然这里是大师的地盘,那我不用恍若做贼了。真是的,你不能提前告诉我么?看我手忙脚乱很开心是不是。”柳婵觉得他恶趣味,尽管一副满身圣光的模样,可是心底龌龊的很。 刚刚看她焦急万分,他可是笑的很开心呢。 将那绿松石拿出来,柳婵继续把小铜牌往绿松石的身体里嵌,她动作很小心,一点一点的,最后还真被它塞进去了。 翘起唇角,柳婵托在手心给长修展示了一下,“瞧瞧不错?我再把这边缘打磨一下,保你戴着时不会刮到皮肤。”显摆,自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尽管她鲜少弄这些东西,可是不代表不会。 长修微微颌首,“不错。” 将绿松石再放在小几上,柳婵拿出极细的雕刻工具,开始在那上面雕刻符文。 这些东西是家传,以前家中男人都有,她偷学过,也记在了脑子里,只是自己用不上。 雕刻,柳婵很认真,而且也不说话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 房门从外推开,有人来送饭了,不过一个个训练有素,没发出一点的声音。 将饭菜一一摆好,他们又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也关上了。 这边,柳婵毫无所觉,拿着那极细的工具,捏的手指头都开始发麻了。 长修坐在一边无声的看着她,她雕刻的那些符文的确不一般,长修自是看得出来。 不过,这些东西她的确不能用,她手臂上的刺青很特别,这些东西对她没用。 半晌,柳婵直起身子,长时间低头,她的颈椎发出咔嚓的声响,清脆的很。 长修看着她,稍有笑意,“饭菜送来了,先吃饭。” 抬眼看过去,果然桌子上摆放着饭菜,而且吸了吸鼻子,味道好香。 “我很久都没做事这么投入了,连饭菜来了都不知道。一晚上没睡,真饿了。”放下手里的工具,柳婵站起身,晃了晃身体,微酸。 “吃饭。”长修也起身,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看起来倒是颇有地主之谊。 走过去,柳婵坐下,深吸一口气,“味道真好。” 将筷子放到她面前,长修照顾的很是贴心。 “长修大师你真应该这般服侍我,我一夜没睡弄那个东西,这世上还真没别人有过这待遇。你要是舍不下脸来服侍我,那拿银票来慰问我,我接受,反正你那么有钱。”往嘴里塞食物,却挡不住她说话。 “一会儿启程上路,不过怕是这一路都得躲避追踪,但这一切都得我出力,这个感谢不够么?”长修很淡然,并且说的合情合理。 柳婵反倒哽了哽,“大师,我这会儿才看出你的商贾本来,你还挺会谈判的。”嘴利落的很,反应也很快。 “所以你不否认我说的是对的。”眼里浮起笑意,长修让她认清当下。 “对对对,你说的对。反正我送你礼物,你呢,帮我躲避那些追踪我的人。咱们这也算礼尚往来了,成交。”柳婵觉得可行,还是很合适的。 长修不语,将外表十分美观的面食推到柳婵面前,这个很好吃。 柳婵也不客气,这些早餐做的还是很有水平的,不止好吃,长得也好看。 吃过了饭,柳婵便又转战软榻,因为一会儿要走了,所以趁着现在有时间将最后的符文雕刻出来。 符文没什么麻烦的,因为她深深的记在脑子里,所以也不存在会忘掉的事情。 精细的雕刻,最后几笔刻完,柳婵拿起来冲着阳光检查了一下,随后又拿回去补了几下。 长修一直在看着她,诚如她所说,她真是难得认真。 又在阳光下看了看,这回柳婵满意了。 换了另外一个工具,柳婵开始在绿松石的最上头钻孔,因为要穿一条绳子进去,所以必须得钻孔才行。 “要你的人准备一些较好的绳子,流苏的那种行。黑的,和金的都准备一些。”钻孔,柳婵手上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闻言,长修起身走出房间,什么都没问。 耗费了半个时辰,最后的钻孔也结束了,直起腰背,柳婵直嚷着酸痛。 “走。”尽快离开青州,也免得被那些人再找到。 “成,赶紧撤,现在这地方也不安全了。”柳婵自然同意,那些人像赶不走的苍蝇,实在凡人。 将做好的绿松石收起来,柳婵还没打算给长修,毕竟现在还没有最后完工。 顺着楼梯走下一楼,柳婵也算清楚了,这里还真是典当行。前头那柜台很高,想进来很困难。 没有多看,柳婵随着长修顺着后门走出去,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后门的巷子里,还有一个其貌不扬的车夫。若是这样上路的话,确实不会引人注意。 上车,柳婵这心也算放心了,没有任何理由的,她倒是挺相信长修的。 马车前行,不急不缓,车窗关上,柳婵也不敢往外看。 将长修的属下准备的绳子拿出来,质量不错,黑金俱全。 各拿出来两根,柳婵开始手工编制,她的手很快,不过一会儿编出了一截来。 “大师瞧瞧怎么样?戴在脖子上不会难看?”拿起来给长修看,柳婵自认为好看。 长修看着,随后微微颌首,表示满意。 翘起红唇,柳婵继续编制,那手指纤细,她的确适合做这些,冲锋陷阵什么的实在不适合她。但她似乎只是不服气,并没有意识到。 马车出了城,马车里,柳婵也编制出来很长一截。 看了看,柳婵觉得长度差不多了。抬眼看向对面的长修,柳婵挑了挑眉,“别动,我试试长度如何?” 话落,她起身靠近长修,将手中编制好的绳子缠绕在长修的脖子上,然后在脖子下合并。瞧了一下长度,她微微颌首,“还得再来一点。”不能太短,否则难看。 长修动也不动任她动作,她身上有着淡淡的松香味儿,很好闻。 抬眼看向她,近在咫尺。 松开手,柳婵打算坐回去,哪想马车忽然拐弯儿。她没有武功,没有那稳定下盘的功夫,所以自然而然的随着马车的拐弯儿栽了过去。 然而,她不会武功,另外一个人却是会。长修伸手,很轻松的揽住了她的腰,轻而易举的将她拽了回来。 惯性使然,柳婵直接朝着长修收回手臂的方向扑过去。 下一刻,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愣了,趴在那儿,一时呼吸间都是长修身上的檀香味儿。 车轮轧轧,柳婵猛地弹起来,退回对面坐下。 长修淡然的收回手,看了一眼对面的柳婵,他面无波澜。 扯了扯胸前的衣服,柳婵几分不自在,刚刚貌似,她的胸撞到了他脸上。 没人说话,柳婵继续编制手里的绳子,很快的编制完毕,然后将那绿松石穿上去。 带有技巧性的结尾,然后剪断,完工。 “成了,给你。”递给他,柳婵面无表情。 接过来,长修看了下,随后戴上。 这东西不一样,戴在身上便有些特别的感觉,长修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有感觉?”看他那样子,柳婵还是很好奇的,毕竟这东西对她无用。 “嗯。”微微颌首,的确有感觉。 翘起二郎腿,柳婵倒是几分得意,她这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该记住的东西绝对记得住。 “从此后大师有金钟罩了,别客气哦。”这能有效的防御一些厉鬼的攻击,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种背后一个乌黑大手印的事情了。 “谢了。”看了她一眼,长修面无波澜,可是那眼睛却好似藏纳万千,最起码柳婵觉得是这样,也让她几分不自在。 将那绿松石放置在衣服里,紧贴着皮肤,不让它外露出来。 转眼看向别处,但是又不能打开窗子,柳婵倒是几分百无聊赖。 而且昨晚没有睡觉,逐渐的她开始有些困倦。 倚靠着车壁,她闭上眼睛,神思开始迷糊。 对面,长修看着她,浅褐的眼眸的确蕴藏万千,一眼看不透。 车轮向前,蓦地,对面睡着的人开始朝着旁边倾斜,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最后直接奔着旁边的横榻砸了过去。 一只手更快的在她的头砸到横榻时接住了她,长修身形一转,坐到了旁边,顺便托着她的头放置在了自己的腿上。 柳婵没什么反应,似乎感觉更舒服了,稍稍挪动了下,然后没动静了。 垂眸看着睡在腿上的人,五官娇美没有瑕疵,虽乍一看很娇弱,可是细看她眉目间会发现,一些傲慢和执拗在其中,她很有脾气。 抬手,以两指捏住她脸上的发丝,缓缓挪开。指尖碰触到她的皮肤,如同看到的那般,细滑的很。 不过她仍旧没有感觉,睡得安然,完全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 浅褐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旅程还是充满趣味的。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87、专死儿子 一路低调,长修与柳婵也不再住进客栈,夜晚路遇小城镇没有长修名下的典当行,便夜宿山林。 而大城市有典当行,他们则直接住进了商行里。 这样就能有效的甩到那些追踪的人,柳婵是满意的。 “大师真是财产遍天下,这典当行一年盈利多少啊?这么多的宝贝,啧啧,若是想一夜暴富,直接来打劫你就行了。”一家商行的二楼,一个偌大的房间是仓库,各种典当来的宝贝都在这里。 柳婵观赏着,不时的翻出来一个把玩一下,的确都是好东西。 典当行这种生意,其实利润很大,任何珍贵的东西基本上都当不出它的本来价值,都会被贬上几倍。 “你的确很识货。”长修坐在不远处,柳婵拿出来观瞧的那些都很有价值。 “是么?那我就踩好点儿,到时来打劫。”柳婵弯起眼睛,好东西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 “你可以试试。”长修看起来很淡定,丝毫不怕有人来打劫。 将东西放回去,柳婵走过来,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刷的翘起腿,那动作几分风流。 “距离朱城还有多远?对这大梁也不熟,说真的,大师要是现在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一手撑着椅子扶手,柳婵看着长修,这么侧面看着他还真是好看。 这人若是长得好呀,前后左右都好看。 “三日。”长修其实也没来过,但是朱城位置在哪儿他知道,稍稍推断一下,就估算的出来。 “希望这段路太平。”柳婵说的是那些追踪她的人,不要碰到,永远不要碰到。 翌日再次上路,马车朴素,看起来也不打眼。车窗关闭,也瞧不见里面,所以没人对这辆马车好奇。 然而,两日后还没抵达朱城时,却在官道上碰到了一行送葬的队伍。 队伍很长很长,所有人皆披麻戴孝,乍一看白的刺眼。 路上不少来往的人都停在了路边,为这行送葬的队伍让路。 那哀乐吹得人太阳**疼,可是声音却很大,冠盖头顶。 窗子半开,柳婵的视线望出去,不禁皱眉。 这人家应该很有钱,披麻戴孝的人这么多,这葬礼很隆重。 缓缓的,抬棺的人进入视线当中,那棺椁华丽又很厚重,数十个人抬着。 柳婵的视线多停留在那棺材上一下,随后收回视线。 对面,长修也在看着外面,浅褐的眸子如同净水,毫无波澜。 棺椁过去了,然后就是那吹哀乐的队伍,距离过近,刺耳至极。 纸钱漫天飞,路上那些躲避的行人不禁的挥手打开,这东西不吉利。 他们终于过去了,让路的人也开始启程,柳婵将窗子关上,再看向长修,他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你怎么了?”莫不是,他这双眼睛又瞧见了什么。 “那棺材上坐了一个小女孩儿,不超过五岁。”长修看着她,淡淡道。 挑眉,“你的意思是说,棺材里的是个小女孩儿喽?” “不,在大梁,若是孩童死亡,是不会以这个阵仗下葬的。棺材里的是个成年人,男人。”长修微微摇头,每个国家每个地区风俗不同,而他深知大梁风俗。 “那小孩儿是孤魂野鬼,碰上这样的队伍新鲜罢了,跟着玩闹。”柳婵却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小孩儿鬼也不是没见过,多数调皮。 “或许。”长修也只是一瞥,并未过多观看。 满地的纸钱,车轮轧轧,压过那些纸钱。而后风起,纸钱随风飞走。 即将进入城里,喧嚣的声音传来,人气重现。 听着外面的声音,柳婵缓缓皱起眉头,而对面的长修也注意到了。 “陆家这回已经将赏钱涨到了一千两,不过呀,我看难,这事儿没人能做。” “也未必,天下有本事的人那么多,闻听风声定然来分一杯羹。” “有本事的人多还是骗子多?看陆家死了多少人就知道了,大部分都是骗子。” “说的也是。” 声音越来越远,柳婵却是听得清楚,这城里有人家出事了,而且花了大价钱请人呢。 “看来还真是满天下这事儿,咱们这一行也不怕饿死了。”柳婵双臂环胸,这种事情其实处处都有。 “你这种情况,暂时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她正在躲避追踪,大张旗鼓很容易暴露。 看向他,柳婵点点头,“的确如此,而且被你打击的,我现在已经无心冲锋陷阵了。”尤其这个世界有那些飞来飞去的武功,她又不会,看着更生气。 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长修看着她那不甚乐意的样子,“真的不会再冲锋陷阵了?” “嗯,不会了,目前来说,我还是急于想要我的自由。”柳婵无声的哼了哼,她现在自身难保,哪有那么多时间为别人排忧解难。 那时被闷在柳家,其实她也没那么渴望自由。但是现在,她极其渴望,不希望被束缚。 有了自由,就可以四处游走了。而失去自由,她不止会被关起来,那么这些人她就再也看不见了。 这城里有典当行,马车绕到后门,柳婵和长修也快速的顺着后门进入了商行。 有落脚的地方就是好,免得现身在客栈酒楼那种人多的地方,说不准就会暴露。 这商行里人不少,做事的人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而且因着长修的到来,他们看起来更规矩了。 柳婵倒是不觉得长修这个老板有多吓人,不过到底是他们的老板,还是要谨慎对待的。 一个年轻人将柳婵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休息,而长修则留在一楼,不知他在做什么。 窗边的软榻极其高档,柳婵直接奔过去,旋身躺下,全身放松。 跟有钱人一同赶路真是舒坦,柳婵如今更意识到钱的重要性。若是到时浪迹天涯,她身无分文,那日子不知有多糟糕。 不过,她希望到时也可以借长修的光,就是不知他让借不让借。 但瞧他那六根不净的样子,估计是对她有点别的想法。 思及此,柳婵不禁轻哼,又想躲在佛门清净,又对她有想法,花和尚。 他若是还俗的话,柳婵倒是觉得可以试试,毕竟她也没谈过恋爱,鬼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长修长得很好,有钱,貌似也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就是蓦一时的眼神儿有点,他要是能改改,那就更好了。 蓦地,房门被从外打开,柳婵歪头看过去,只见长修与另外一个长发及肩的男人走了进来。 坐起身,柳婵看着那个男人,这头发半长不短,而且身形魁伟,乍一看,有点奇怪。 “这是我的师兄钟添,两年前他已经还俗了。”走过来,长修给柳婵介绍,不过他并没有向钟添介绍柳婵是谁。 柳婵恍然,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这个钟添看起来有点不同寻常,那就是佛门之气。 钟添样貌周正,五官看起来皆是很有力量的那种类型,一看就知道他功夫不错。 钟添微微点头,随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长修则坐在柳婵身边,一同看向钟添。 “师兄到底有何事,请说。”长修淡淡然,他对谁好像都这样。 柳婵也看着他,这人阳气极盛,满处皆是男人阳刚之气。 “是这样的,我长话短说,我一个朋友,他前些日子去了这城里的陆家。不过,昨晚不知被什么攻击了,直至现在昏迷不醒。”钟添开口,并且还真的是长话短说。 柳婵挑眉,陆家?那不就是刚刚在路上听说的嘛。 “长修你的眼睛与众不同,我想请你去看看,他到底还在不在附近,能不能活过来了。”钟添是来求长修的,他知道长修是阴阳眼。 柳婵扭头看向长修,这厮刚刚可是在马车上说不管闲事的。 似乎知道她在看他,长修转过脸来,两人四目相对。 挑眉,柳婵让他自己做决定,不过他若是去的话,她肯定会跟着去看热闹的。 “人在哪里?”半晌后长修转过视线,答应了钟添。他只是去看看,其他的也不会做。 “还在陆家。现在陆家有很多人,赏金很多,还有许多人应该在赶来的路上。”钟添是为朋友,并非为赏金。 “那陆家,到底怎么回事儿?”柳婵开口,几分好奇。 钟添看向她,随后道:“不知怎么回事儿,从年前开始,这陆家的男人就开始生病。陆家家大业大,这代的家主妻妾成群,亦是生了无数的儿女。迄今为止,已经死了八个了,死的都是儿子。” 柳婵无声的唏嘘,“生的还真多。” “事不宜迟,长修,我们走。”钟添看似很着急,他担心他朋友挺不住。 微微颌首,长修起身,那边柳婵也立即站了起来。 “你也去?”垂眸看向她,显然长修是想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我蒙面。”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柳婵直接说出解决方法堵他的嘴。 长修果然没话说,微微颌首,“好。” 用丝绢遮住脸,柳婵看起来倒是几分神秘。出了商行后门坐上马车,然后朝着陆家而去。 钟添连连深呼吸,那朋友对他来说很重要,连柳婵都感受到了他的焦急。 “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专门死儿子。”因为以前的家族重男轻女,别说柳婵还有点开心。 “不要幸灾乐祸。”没有看她,但长修似乎都知道她丝绢下的表情。 斜睨他一眼,柳婵无声嘟囔了句脏话,这他也知道? 这陆家果然是有钱人家,高门大户,比尹逸飞的家还要阔气。 马车在侧门停下,这侧门也挂着白纱,显然是刚死人。 下了马车,柳婵环顾一圈,随后看向长修。追随着他的视线,没准儿他的眼睛看到了点儿别的东西。 不过,长修倒是没有专门盯着哪一处,环顾一圈,便随着钟添走进了大门。 入眼的所有人都穿着白的孝衣,这阵势倒是有点眼熟。 “今儿咱们在路上碰到的那送葬队伍,应该就是这陆家。”阵势大,棺椁上档次,显然有钱人家。 “应当是。”长修微微颌首。 “要是我们家有儿子死了,那老太爷得哭死。”柳婵小声的讽刺,这些事情深植她的脑海里,多少年也忘不掉。 “不管他们死没死,在那个世界,你已经死了。”长修看了她一眼,声线淡然,却是提醒她忘记那些事情。 “说的是啊,他们肯定很开心。”柳婵撇嘴,她都能想象得出他们开心的样子。 这尹家人果然很多,尤其是下人,小厮丫鬟,来来往往,不过却规矩的很,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钟添在前带路,走下一个回廊,一些小院儿出现在视线当中。 每个院子里都有人,他们穿着各种各样,显然不是这府里的人。 “他们都是冲着赏金来的,这赏金从最初的一百两涨至如今的一千两,无数人眼红,有人死都已不在乎了。”钟添压低了声音,可见他也是有些鄙视的。 “这陆家除了死了儿子外,前来驱邪的人也有死亡的么?”柳婵听着钟添的话头,似乎是这个意思。 “没错。”钟添点头,的确如此。所以他朋友昏迷不醒,他才会很担心。 这就更邪门了,连驱邪人都死了,看来这陆家真有凶鬼呀。 瞧着那些人,柳婵微微摇头,先不说有没有真本事,看他们这打扮就挺寒酸的。跑到这陆家来,要钱不要命呀。 钟添直接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小院儿,这里很安静,院子里也没有人。 走进房间,钟添直奔卧室,长修与柳婵随后。 “长修,就是他,这一路来你有没有看见他?”床上躺着一个人,朴素的劲装,年逾四十左右。 长修看着床上的人,然后微微摇头,“这府邸里没有鬼魂。” 钟添面一沉,“这么说,他真的活不成了。” 长修不语,面无波澜。 站在长修身侧,柳婵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随后向前一步,然后旋身坐在床边。 看了看那人的脸,柳婵抓住那人的手,掐住他中指指根,稍稍试探过后,柳婵就皱起了眉头。 “他的魂没了,消失不见了,可是这身体居然还活着,真是神奇。”柳婵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呢。 长修和钟添看向她,皆几分惊诧。 “魂不见了?”钟添深吸口气,那他的魂去哪儿了? “没错,不见了。”柳婵站起身,就是这样。只不过,显然这个身体也活不了多久了,毕竟没有灵魂,这身体只是一坨肉。 长修微微垂眸看着她,“这府里没有任何的鬼魂,所以他的魂怕是凶多吉少。” 微微颌首,“嗯,有可能。” “这府里的确很怪。”奇怪至极。 “所以这钱不好赚,当时他来我就劝他多想想,无论如何命重要。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看来他还是没躲过。”钟添长叹口气,对自己朋友的遭遇,他十万分无奈。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柳婵转过身,这府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倒是真的好奇了。 专门杀儿子,啧啧!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喧哗声,柳婵微微皱眉,随后看向长修,“又出事儿了?” 垂眸看着她,浅褐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如此娇美,“去看看。” 举步走出房间,小院儿外有人在往另一侧跑,看起来都汇聚起来了。 走出小院儿,也瞧清楚了怎么回事儿,所有跑到这里准备驱邪拿赏金的人都出来了。 而一个穿着白孝衣的中年人则站在那儿,正在说着什么。 “大概又是哪个少爷病了,昨日死的那个少爷就是在十天前发病的,然后昨晚就死了。”钟添也走了出来,看着那帮人,他没什么表情。 “这少爷真多啊,依我看,怎么死也死不完。”柳婵双臂环胸,其实她倒是想去看看热闹。 长修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少说风凉话。 柳婵不甚在意,反正这热闹好看。 “各位谁有办法现在就请过去,若是能治疗好十三少爷,一千两赏金当即兑现。”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是管家,个子不高,但是很有气势。 一听这话,那些人不禁沸腾起来,当即兑现? “十三少爷?这儿子真多。”柳婵呵呵了两声,果然啊,死了八个了,还有呢。 “一千两当即兑现,看来他们也很焦急,怕是也没剩下几个儿子了。”长修淡淡开口,显而易见这陆家甚是焦急。 “一千两?真不少啊!长修大师,咱们去看看?”柳婵歪头看向长修,这个赏金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看起来她更像是去要看热闹。 “你要赚这笔钱?”长修看着她,好奇。 转了转眼睛,丝绢下的脸被挡住,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想来很丰富。 “瞧热闹嘛,能赚的话,就赚喽。”不怕钱多,但是若麻烦的话,她就当做看不见了。现在她不想惹麻烦,自己麻烦本来就够多了。 “走。”长修没有再多言语,看着柳婵那叽里咕噜转动的眼睛,答应了。 t...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88、说话 在这陆家的驱邪人很多,穿着各式各样,有的脚上的鞋都是破的。 有没有能耐不说,单单就这些造型,一瞧就是奔着赏金来着。 长修与柳婵还有钟添走在最后,他们看起来和前面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因为根本不兴奋。 他们一听说赏金当即兑现,各个兴奋的不行,好像他们能马上给解决问题一样。 这府邸真大,而且各种回廊拱桥精致,从各处都透露出来四个字,财大气粗。 这种人家,主子有多个老婆看起来应该是很合理的,只不过,柳婵仍旧鄙视,像这种家庭一般都很热闹。 终于,来到一座小楼,这小楼外观豪华,可想里面定然十分舒适。 小楼内外下人很多,这陆家这么多的少爷,每个少爷都配置一堆的下人,放在一起算算,可想这陆家有多少下人。 那走在前面的管家在进入小楼前告知大家要安静,尽管看起来是请这些人驱邪,但很显然这陆家也看不上这些人。 走在最后头,柳婵双臂环胸,尽管脸上挡着丝绢,可是也仍旧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鄙夷来。 钟添也没什么好脸,尽管他以前是和尚,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他六根不净,并不适合佛门。 长修面无表情,但想来他心里也唱着嘲讽的调调。 走进小楼,那些人不由得四处环顾,这么豪华,这些人想必也是没见过。不由得好奇,反而这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乡巴佬。 那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铺着厚重的地毯,看起来那地毯也相当值钱,而且楼梯扶手外侧的墙上还挂着琉灯,琉灯外罩金线粼粼,一些人已经看的眼睛发直了。 走在最后,柳婵瞧着前头那些人不禁摇头,真是没见过世面啊! 看着他们都上去了,这边才举步踏上楼梯,柳婵环顾了一圈,随后看向走在身后的长修,“不知大师看见什么了?”这楼里不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暂时什么都没看见。”长修微微摇头,他淡漠出尘,让人看之一眼便不由得仰望。 继续往楼上走,二楼的走廊上铺就着整块的地毯,柔软的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这地毯不错,不过想来不适合穿着鞋子走在上面,否则用不了多久这地毯上的毛毛就被踩扁了。”若是光着脚,肯定很舒服。 她的声音长修自然听到了,垂眸看了一眼,随后淡淡道:“这地毯是柳城特产,并不稀奇。” 歪头看向他,柳婵翘起唇角,“听大师的意思,这东西也不入你的眼。”有钱人说话就是敞亮,值钱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也不算什么。 看了她一眼,长修没有回答,不过那眼神儿却显而易见的很,她答对了。 撇嘴笑,他们也走到了卧室门口,一群人聚在房间里,这偌大的卧室也显得很拥挤。 没有往里面挤,柳婵身子一歪靠在门框上,一边微微翘脚,不过她个头有限,实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长修大师,你海拔高,瞧瞧里头怎么样了?”也看不见,柳婵看向身边的长修,他长得高,应该能看见。 垂眸看向她,长修神淡然,“别急。” “这些人一听给钱已经失去理智了,不会治也会说能治,说不准儿一会儿这十三少爷就送命了。”瞧着那些人跃跃欲试,一千两啊,能买个差不离的宅子了。 “也或许有高手。”长修语气淡淡,看不出情绪来。 “大师,你说的话自己信么?”挑着眉尾看着他,柳婵很想大肆鄙视一下他的虚伪。 看着她,长修的眼眸浮起笑意,已经不加遮掩了。 瞧着他的眼睛,柳婵忍不住耸肩,可是他笑起来没完,将近一分钟都保持着那种笑。 抬手,柳婵直接遮住他的眼睛,“你能不能别笑了?真应该让你自己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有多道貌岸然。” 抓住她的手解救自己的眼睛,长修继续看着她,不过眼里的笑意却收敛了些,“我只是笑,就又变成道貌岸然了?”她总说他道貌岸然,原来自己笑也算其中。 眸子转了转,柳婵随后看向自己的手,还被他抓着。他的手修长,而且还很热,她的手被温热包围,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发热了。 刚想说什么,房间里却猛地响起一声嘶吼,随后众人喧哗,有几个人快速的顺着房门跳了出来。 长修拽着柳婵的手极快的闪开门口,带着她掠至走廊尽头,那边钟添也避让开来。 房间里的人一窝蜂的跑出来,稀里哗啦,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像碎了。 那些人发出受惊吓的声音,一窝蜂的跑出来。可是里面人太多,房门又狭窄,总是来不及。 只见一把刀的刀尖猛地穿透了房门左侧的雕花窗子,然后被一股大力带着,直接将那一长排的窗子豁开了。 钟添快速的顺着楼梯下了一楼,那边跑出来的人也快速的下楼,这边柳婵睁大了眼睛,“这刀好锋利啊,要是切在人身上,肯定跟切菜一样。” 长修抓着她再次后退,两人已经退到了走廊的尽头,身后就是窗子。 没人知道刚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反正那些人一窝蜂的跑出来,然后那上好的雕花门窗就被毁了。 下一刻,一个样貌粗鲁的人从房间里蹦了出来,他手上就拎着刚刚那把将门窗劈碎的大刀。 他目露凶光,而且衣襟上还有血滴,从房间里冲出来,他便直接冲下了楼梯。 他动作很快,但是柳婵也看得清楚,“长修,这人撞邪了!” “不止是撞邪,他肩上有东西。”长修的眼睛看到的更多。 “东西?什么东西?”柳婵扭头看向他,不知他瞧见了什么。 “一个小女孩儿。”长修面淡漠,但字字清楚。 “小女孩儿?诶,你记不记得今天撞见这陆家的送葬队伍,你就说在那棺材上看见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这个词儿,长修已经说过一次了。 “没错,是同一个。”长修微微颌首,他看见了就不会忘记。 “同一个?这么说,一切都是这小女孩儿搞的鬼!”一个小孩儿鬼,不知到底有什么能耐。 转身,长修将身后的窗子推开,那个拎着刀的人正在疯狂的砍院子里的东西,以及靠近他的人。 那些人躲得远远地,而且陆家的护院都出来了,可是显然这人太生猛,手里的大刀又极其锋利,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敢靠近。 柳婵踮脚往下看,一边微微摇头,“一看就是撞邪了,用我的血最好使。”只不过,眼下她才不会去好心。 “那个小女孩儿就骑坐在他肩上,很开心的样子。她看起来并不像厉鬼,没心没肺很调皮。”长修都看得到,所以他的视线也一直定在那人的肩头处。 “那就是捣蛋鬼,最喜欢捣蛋了。”早夭的熊孩子呗,不懂的那么多的情理,只要自己开心就行。 “或许。”长修一时也难以断定。 “不过还真是淘气,这彪形大汉都疯了。那么多同行都躲得远远地,怎么不上去帮忙?按理说同道中人,应该一眼就看出他是什么情况呀。”那些人躲得远远地,生怕被波及。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谁是骗子了。”长修语气淡淡。 “哈,都是骗子。”没一个敢往上冲的。 “最起码证明,你不是。”长修垂眸看了她一眼,许是因为她刚刚那嘲讽的语气而眸子含笑。 斜睨他一眼,柳婵哼了哼,她本来就不是骗子。 “正好都出去了,咱们去看看那十三少爷?”柳婵还是好奇的。 “走。”长修微微颌首,随后拉着柳婵返身走向那被砍得破破烂烂的卧房。 入目的便是碎了一地的屏风,还有上好的桌椅,皆惨遭荼毒。 “还真是彪形大汉,力大无穷。”微微摇头,柳婵随后迈步跨过门槛。 走向那张大床,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就是刚刚那个管家,他已经晕了,而且下巴上都是血。 多看了一眼,柳婵便没再理会,和长修走到床边,也瞧见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看起来二十几岁,长得一般,脸发黑,眼皮发青。 柳婵上下看了一下,“瞧这模样,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蚕食了,能救回来估摸着也傻了。” 没听到长修的回答,柳婵仰脸儿看向他,却发觉他在一直盯着那十三少爷的脸。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柳婵挑眉,“你看什么呢?” 长修微微蹙眉,随后拉着她后退了一步,像是在闪躲什么。 看着他,柳婵也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 长修又拽着她后退了一步,那眸子也缓缓染上锋利,“他的额头上,有一对儿眼睛。” “眼睛?”柳婵立即看过去,但是她看不见,那就说明,那眼睛并非只是眼睛而已。 “它在看着我们。”所以他刚刚偏身躲避,那眼睛也在动。 “有的鬼形态不全,但是怨气重,所以他们会以各种不同的形态留存在这个世上。这双眼睛,你觉得像什么?”柳婵看不见,也猜不出来。 “怨气很重,但看不出其他的。”长修微微摇头,看不出来。 “你说这整个陆家都没鬼魂,但是现在就碰到了两个。一个小女孩儿,这儿还有一双眼睛,这陆家真是热闹。”柳婵哼了哼,谁知道这陆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若用你的血,相信就能赶走这对眼睛。”长修看着,尽管这双眼睛怨气重,但是柳婵的血更厉害。 “我不要默默无闻做好事,除非给我钱,一千两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柳婵直接拒绝,她会来这里又不是奔着赏金来了。要是让她出手,赏金必须得提高才行。 看了她一眼,长修没说什么,然后便扯着她走出了房间。 顺着破碎多处的楼梯走下去,这一楼也破损多处,那大刀威力甚大。 走出小楼,那耍大刀的彪形大汉已经转移至院外的青石砖小路上去了。周围的花花草草均没幸免,可怜的很。 那些同行早就躲得远远地,那些护院刚刚貌似已经出手了,但是却被那虎虎生风的大刀打的又跳开了,不敢再接近。 瞧见他们二人出来,钟添快步走过来,一边摇头,“按照这个架势下去,这陆家就要不复存在了。” “这些人躲得真远,我看那边那几个都吓得要尿裤子了。”柳婵看热闹,顺便冷嘲热讽一番。 钟添看过去,也不由得几分鄙视,这些人就是奔着钱来的,若是可以他们还会骗钱。只可惜,来了就碰到了硬茬,他们也没机会骗了。 那些护院再次跃跃欲试,可是那大刀极其锋利,划过地面,火星飞溅,煞是慑人。 恍似看不下去了,长修放开柳婵的手,随后拿出一个红的瓷瓶来。 看向他,柳婵不禁蹙眉,“你真打算出手?” “那小女孩儿实在能疯闹。”长修不耐烦的是那个小女孩儿,尽管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小女孩儿?”钟添疑惑,随后了然长修是又看到了什么。 拔掉瓷瓶的塞子,微微倾倒,以另一手的中指堵住瓶口,再次拿开手时,中指指腹有血。 那里面的血就是柳婵那时给他的,里面还剩余一些。 血在指腹,长修向前一步,随即抬手弹出去,那一滴血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直奔那彪形大汉而去。 只是一瞬间,那挥舞着大刀的大汉就停下了动作,僵持了几秒,随后他就栽倒了。砰的一声,砸的地面都起了灰。 那些护院快速跑过来,先夺走他手里的大刀,然后快速的拿过绳子来把他捆上了。 躲在远处的那些人也靠上前来,一些人看向长修,小声议论。 长修神淡然,将那瓷瓶放回去,就好似刚刚那一切不是他做的一样。 “大师?”那边,有人快步跑过来,是个中年人。 长修转身看过去,依旧淡漠。 “大师,大师您刚刚出手小人都看见了。相信大师有大能,还请大师能将这妖孽除去,还陆家一个安宁。”这是陆家的另外一个管家,他听到了消息便过来了,可是不会武功,一直躲在不远处观瞧。 “我们不是奔着赏金来驱邪的,而是一个朋友遭遇了不测,我们是来看望他的。”长修未说话,柳婵开口了。她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瞧着倒是几分莫测。不过这一行的人都奇怪,她这个样子也不算奇怪了。 “没错。”长修微微颌首,表示柳婵所言是真的。 “这、、、大师,这赏金可以再商量。只是这妖孽一直在害人,将近一年了,一直没有人解决此事,反而这府里一直在死人。大师,小人求您出手。”那管家这段时间见了诸多的骗子,都说自己有能耐,可是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但长修显然不一样,只出手一下就把那发疯的大汉撂倒了。 “赏金可以商量?我们还真不缺钱。”柳婵哼了哼,一副不在乎的口气。 “大师,姑娘,若是可以,咱们可以到无人处商量。”那管家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被那些人听到。 瞧他那态度,柳婵缓缓挑眉,看向长修,她让他做主。 长修也看了她一眼,随后道:“走。” “太好了,大师请。”管家脸一松,立即弓着身子带路。 管家直接将长修柳婵还有钟添三人请到了大厅,这大厅分外豪华,那主座上的椅子腿儿上镶嵌着红的宝石,不是一般的华贵。 这陆家就是商贾之家,他们家若是能和皇亲国戚沾上边儿,估摸着都得打一把龙椅来自己坐坐。 坐下,不过片刻就有丫鬟来送茶,那丫鬟也穿着孝衣,低头敛目。 那管家要他们三人稍等,然后便离开了。 钟添坐在对面,拿起那茶杯看了看,随后道:“长修,你有把握么?”因为之前有驱邪人死了,他的朋友又变成了那样,所以他担心长修也会遇到危险。 “一个小女孩儿,这其中怕是有许多内情。”长修如同柳婵一样,他对这内情有兴趣。 柳婵翘起腿,歪头看着坐在身边的长修,她微微颌首,捣蛋的是个小女孩儿,不知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过片刻,大厅门口有人出现了,转眼看过去,只见一行人走了进来。 当先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男人,个子不高,发发灰,人中下巴上有黑须。气看起来还可以,但是再瞧他那双眼睛,这男人应当极其好。 他身边是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扶着他,他们应该是夫妻。 身后是七八个年岁不一的女人,有的看起来年逾四十,有的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出头。 他们走进来,那管家也跟着进来了,“老爷夫人,这位就是大师,刚刚只是稍稍出手,那发疯的大汉就倒下了。若不是大师出手,西院说不定就被毁了。大师,这是我们陆家的老爷,这是夫人。” 长修依旧淡漠,而柳婵则盯着那陆老爷眼神不善。丝绢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她的表情,但通过那眼神儿就知道,她脸定然不好。 那陆老爷在主座上坐下,随后那夫人在另一侧坐下,其余的那些女人则各自落座,钟添也从对面挪了过来,坐在了柳婵身边。 他们一群人盯着长修,打量。有的有怀疑,有的则眼神儿几分迷离,毕竟长修长得好看,即便是个和尚他也好看。 “这么说,这位大师能驱除这家中的邪祟?”那陆老爷开口,声音几分沙哑。 那管家点点头,“老爷,这大师有大能。” 柳婵倚靠着椅子,缓缓开口,“刚刚我就说了,我们并不是为赏金而来,驱邪与否我们也没有答应。只是有个朋友遇到了不测,我们来看看罢了。” “他们二位是我请来的,并非为驱邪而来。”钟添开口道。 那群人又看向柳婵和钟添,钟添一看就是不好惹,柳婵则有些莫测,很奇怪的样子。 “是赏金不够么?没问题,你们想要多少?”那夫人开口,言辞之间说一不二,看得出她是正妻。而对面那些个,看起来则都是妾室。 柳婵挑起眉尾,“我们不缺钱。” 那夫人看向陆老爷,随后又道:“这妖孽横行在府中,请了很多的高人来,却一直没有将它除去。为今,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 “大师是佛门中人,慈悲为怀,这妖孽滥杀无辜,相信大师不会坐视不管的。”那陆老爷开口,说的话倒是有水平,直接从长修是僧人这方面入手。 “话不能这么说,就因为大师是佛门中人,所以才不会随意出手。人是命,妖孽也是命,在佛门中人的眼里,天下万物都是命。”柳婵直接反驳,这陆老爷是个道德绑架的好手。 长修转过眼来看着她,浅褐的眸子隐有笑意。 柳婵冲着他微微挑眉,他是个和尚,这种场合不能随便乱说。但是她能啊,她什么都能说,而且什么都不怕。 “这、、、”陆老爷也被堵住了,不知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丝绢下的唇翘起来,柳婵看着那陆老爷的样子就不顺眼,因为他长得和那个世界的老太爷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瞧年轻的时候就没干过好事儿,整日沉浸男女之事。 “这府中的妖孽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而且也不确定会一举将它拿下。若是陆老爷不心疼钱,我们可以试试,但不保证会成功。”柳婵拿起那茶杯,揭开盖子闻了闻,隔着丝绢,她也喝不了。 陆老爷和他夫人对视一眼,略微沉吟,随后点头同意,“好,有劳大师了,至于酬劳,好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89、人心之恶 夜灯明亮,这陆家是真有钱,到了夜晚,整个府邸都亮如白昼。 晚饭极其精致丰富,荤素分明,味道也特别好。 而且专门辟出了一个小楼来给长修休息,柳婵想当然也在其中。在这陆家看来,柳婵是给长修打下手的,尽管她是个女人,但是他们这一行都很奇怪,所以一时之间好似也没人觉得一个和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劲儿。 钟添又回去看了看他的朋友,还处在昏睡当中,而柳婵又说他的魂没了,那就说明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钟添有些忧愁,不过他即便是离开,也得把他那朋友带上。何时他咽了气,他便送他入土为安。 离开那大厅时,柳婵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准备黑狗血,大师准备先救治那十三少爷,尽管未必能让他完好如初,但是能让他捡回一条命。 一听这话,陆老爷那些妾室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立即激动起来,显而易见,那十三少爷应该是她儿子,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激动。 陆老爷立即着管家去办,虽说有本事的人一向难搞,但是将近这一年来他们见过了无数的骗子,心下也是不由得担忧。 饭菜很香,很合柳婵的胃口,长修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好似无论多好吃的食物在他眼里都一样。 “那黑狗血可有可无,你却一定要,有什么打算?”放下筷子,长修看向她,问道。 灯火明亮,完全看得清对方的脸。 “你说呢?用我的血是可以啊,但是这事儿决不能让他们知道。更况且,现在在他们眼里我就是给大师打下手的,一切都由大师来做。驱邪不易,得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所以自然得折腾他们。待得黑狗血取来,再掺一些我的血,然后涂到那个十三少爷的身上去。随便你画个什么图案,看起来神秘能吓唬住人就行。若是大师能演戏,涂完之后你就表现的特别乏力,这钱啊,他们得自己送来。”柳婵侃侃而谈,他们有真本事,这也不算作假糊弄人。 “看来你都想好了。”他也不得不配合她演戏。 “反正我有言在先,未必能处理掉这府里的妖孽,咱们能救回一条人命,已经尽力了。这陆家死了多少人他们心里有数,自家的少爷,驱邪人,都有送命。若是难对付,咱们就撤,谁也说不出什么。”柳婵自然有道理。 微微摇头,长修似是无奈。 “你对那位陆老爷似乎有意见,自他出现,你便一直瞪眼。”这个长修自然是看到了,她的脸被丝绢挡住,可是眼睛是露出来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挑眉,柳婵目不转睛的盯着长修,“这你也看见了?大师,你的眼睛是不是一直固定在我身上?” 看着她,长修面无波澜,只是那浅褐的眼眸颜有些深暗,“难道我看见的有误?” “没有误,那陆老爷长得特像我们家的老太爷,一看年轻时就是个胚。瞧他那些妾室就知道了,还有两个很年轻。下半身支配大脑,干脆把头和屁股调换一下好了。”没好话,而且骂的极其特别。 长修无言语,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有多厌恶了。 这边用完饭,外面大厅里就传来了声音,“大师,黑狗血已经找来了,不知接下来如何处置?”是那管家。 柳婵将丝绢系上,遮住自己的脸,随后起身走出饭厅。 长修则当真如她所说,扮演起莫测来,让她做他的下手。 走出来,便瞧见那管家站在大厅里,而他身边则有一个精致的铁桶,里面半桶的黑狗血。 看了一眼,柳婵不禁皱眉,“这么多?”短短时间内找来这么多黑狗血,速度还真是快。 “额,是不够么?若是不够的话,这就要他们再去找找。”管家以为是不够。 “够了,足够了。现在时辰还未到,管家来我们谈谈。”柳婵绕到主座上坐下,这椅子极其舒服。 管家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点头,“不知姑娘想询问什么?” 双臂环胸,柳婵看着他,悠悠道:“迄今为止陆家已经死了八个儿子了,我想知道,这陆家一共有多少个儿子啊?” 管家一诧,随后如实道:“陆家一共有少爷二十一位,大公子于新年后去世,最小的公子现在还在襁褓之中。” 几不可微的挑眉,柳婵无声的哼了哼,真是能生,这陆老爷是人老心不老啊,那么大年纪还能生。 “儿子真多。不知有几位小姐?”翘起腿,她就像闲话家常似得。 “小姐较少,只有两位。大小姐已经出嫁了,二小姐年仅十岁。”管家继续道,回答的很老实。或许他以为这些询问也是驱邪的必要步骤,所以一一回答。 “才两位小姐?这陆老爷还真是神奇,这么多年只生儿子。”这精子也未免太神奇了,只造儿子不造女儿啊。 管家微愣,随后讪笑了下,并没有接茬。 看他那笑,柳婵就觉得不对劲儿,挑着眉尾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道:“大管家,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内情?” 闻言,管家想了想,压低了声音,“此事事关驱邪么?毕竟这是主人家的事情,我终归是个下人,实在不宜多言。”言外之意,的确有内情,但是他个下人不好说。 眯起眸子,柳婵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这横行在陆家的妖孽到底是什么你们始终都不知道,如今我却可以向你透露一二,是个小女孩儿。任何鬼魂留在这世上都有原因,想要彻底铲除这些妖孽呢,就得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又因何留在此地不走。目前来说,我们没有把握将这陆家的妖孽铲除,但我们仍旧在想法子。若是你们觉得丢人,这些秘密我们不知道也罢。到时尽力而为,铲除不了他们,也实在怨不得我们。” “小女孩儿?”管家听了柳婵的话,似乎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柳婵不眨眼的看着他,他的表现可是很奇怪。 不说话,一时间大厅里静静的,柳婵就那么看着他,几分诡异。 终于,那管家一声叹息,然后看向柳婵,压低了声音道:“姑娘知道这件事可千万别说是从我口中得知的,毕竟这些事情实属陆家的秘密。大家心里都知道,但是谁也不会拿出来说。” 柳婵几不可微的点头,“请。”话落,她看了一眼饭厅的方向,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儿,他一动不动,却在看着这边。 “老爷生性风流,年轻时还未娶妻便拥有数个通房丫头。后来娶了夫人,又陆续纳妾。夫人在嫁给老爷的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小姐,因此老爷几分不满,宠幸妾室,便有妾室陆续怀孕。当时有一房妾室生下了儿子,老爷开心不已,使得夫人很是不满。于是用尽心机和老爷同房,终于又有孕了。也就在夫人有孕的时候,当时已经三岁的小姐和那妾室所生的儿子也不知怎的,竟然掉进了井里淹死了。几个月后夫人临盆,果然是个儿子,这就是大少爷。从那之后,无论是夫人还是老爷的那些妾室,但凡怀孕了务必请大夫查看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儿自然留下,若是女孩儿便一律打掉。所以迄今为止,这整个陆家也只有两个小姐,却有二十多个少爷。”一字一句,声音很低,管家说着,也小心翼翼。 柳婵静静地听着,放置在扶手上的手却握紧了,真是不负她所望啊,这大宅子当真热闹无比。 长修站在饭厅门口面无波,浅褐的眸子却一片淡漠,人性之恶他早就见识过,如今听到了却只能叹一声,没有最恶,只有更恶。 “姑娘,不知何时给十三少爷驱邪?”见柳婵不说话,丝绢遮挡也看不见她的脸,管家小心翼翼道。 “天暗了时辰不对,明日正午。”柳婵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好,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四夫人。”管家起身,随后快步离开。 坐在那儿,柳婵的手一点一点的拍在桌子上,“王八蛋!” 青的身影缓缓的走过来,他恍似带着一阵风,让人无法忽视。 “骂谁呢?”在她身边坐下,他抬手倒茶。 “所有人!”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恶狠狠,看起来她好似要去杀人一般。 “所以,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可怕的你根本无法想象。”长修将茶杯放到她的手边,一边淡淡道。 “没错,真应该让他们都死了算了!这种人,就不配拥有繁衍的资格,即便生也要生出猪来!”解开丝绢,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下甚是烦躁。这种事情哪里都有,换了个时空居然又碰到这种事。 “所以,这人是救还是不救呢?”看着她,长修继续问道。 “救,有钱干嘛不救。我说了,明日正午,能救回他的命,可没说让他恢复如常。变成傻子,亦或是呆子,我们也不负责。”翘着腿,她无情的很。 几不可微的摇头,长修什么都没说,任她如何折腾。 那黑狗血还放在大厅里,没人管的话,待得它冷了之后就会凝固。 柳婵走过去,看了一眼那狗血,难闻的味道飘进鼻子里,她瞬间屏住呼吸。 “好久没弄这些东西了,真是越看越恶心。”黑狗血也能驱邪,只不过效力一般。 拿出匕首,柳婵在自己的指腹上比划了一下,随后扭头看向长修,“喂,把你身上那瓷瓶拿过来。反正也是流血,总不能白白便宜了这陆家。”她给一两滴还舍得,给太多反倒觉得吃亏。 走过来,长修将那瓷瓶拿出来,这里面的血也的确不多了。 匕首锋利,微微在指腹上割了下,血立即流了出来。滴在那黑狗血中几滴后,柳婵立即将指腹塞在长修手中的瓷瓶口。 抬眼看向他,他也正在垂眸看着她,四目相对,一时间柳婵猛然发觉自己的手指好像都不疼了。 他的眼睛虽是浅褐的,可是却很深,若是仔细的看,就会发觉他的瞳孔更像个漩涡,看的时间久了好似会让人晕厥。 寂静无声,淡淡的松香味儿飘过鼻端,这味道很好闻,但不懂得门道的只会以为这来自熏香。 “可以了。”长修蓦地开口,声音很轻。 回神儿,柳婵拿开手指,指腹的血只剩下一丝丝。 丝绢覆盖在她的手指上,长修边收起瓷瓶,边将丝绢给她。 用丝绢将手指头缠上,期间柳婵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道:“上次咱们做的交换,这次大师打算付出点儿什么?” “你想要什么?”将瓷瓶放好,长修看向她问道。 眨眨眼,柳婵翘起唇角,“不如你告诉我,那能让我也看见鬼魂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成分不明,她现在还在琢磨,是不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原来你没研究明白。”长修微微摇头,好似没想到柳婵会这么笨。 “你什么语气?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让我猜也得给我个范围啊!赶紧说,那到底是什么。到时我若是用没了,再讨要会不会不方便?”柳婵双臂环胸,一副非逼问出来不可的样子。 “当然不方便,毕竟我很少流泪。”长修还是那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劝慰柳婵别傻了。 缓缓挑眉,柳婵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他的眼泪。 “你的眼泪?你是阴阳眼,所以眼泪还有这种功效。啧啧,大师,那小瓶都是你的眼泪,你怎么流出来的?”那瓷瓶虽小,可是装了不少呢。 “所以,省着用,不要浪费了。”长修不解释,如何强迫自己流泪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婵满眼笑,看着长修那淡淡然的样子,很是想知道他如何流泪的。 弄了半天是他的眼泪,感觉起来还好,并不恶心。 不理会她以那种眼神儿看自己,长修看向那桶里的黑狗血,并没有凝固,而且那恶心的味道也淡了很多,反而闻起来有松香的味道。 柳婵的血果然很厉害,仅仅一两滴,就让这半桶的黑狗血变了味道。 “先休息,那些事情明日再做。明儿呢,大师就能一鸣惊人了,别忘了酬劳咱俩要三七分,你三我七。”晃了晃自己已经包扎起来的手指头,她自认为自己出力最多。 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头,长修似乎很无言,“都给你,我一分不要。” 笑,柳婵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大师真是有觉悟,这样的话,我给你血也就不觉得亏了。” 不再理会她,长修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柳婵双手负后,也快步的上楼。这陆家的小楼各个豪华,不好好的睡一觉实在太亏了。 这一夜柳婵休息的极其好,但陆家上下却依旧还是那般心慌慌。刚刚死了一个少爷,又一个少爷病倒了,丫鬟小厮来来回回,根本得不到休息的时间。 而且都知道有妖孽横行在这宅子里,到了晚上更是让人心惶惶,只盼来个高手赶紧除了这妖孽。 一夜灯火通明,待得翌日天亮太阳跳出来,那些灯火才灭掉。 昨天发疯挥舞大刀险些把陆家拆了的大汉醒了,对于昨天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一概不知,甚至昨天的记忆就是空白的,他什么都忘记了。 这种事情相当邪门,那些同行也深觉得这其中危机重重,一个不甚,就得把命搭上。 而这边小楼里,丰盛的早餐送上来,还有价值不菲的清茶以及蒸的恰到好处的燕窝。 显然这清茶是给长修的,而燕窝是给柳婵的。 真是没想到还能有燕窝,柳婵左右研究了一番,查看清楚里面没有毒物她才放心。 “大师来一口?细皮嫩肉的,你吃这个正合适。”柳婵不乏取笑他,笑他长得好看。 长修微微摇头,他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 “蒸的不错,燕窝质量也好,不愧是有钱人家。诶,我吃了人家的燕窝,要是还治不好那少爷,是不是就得落下口舌啊?”吃着,她边说,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 “那就不要吃了。”在长修看来,那东西很脏。 “凭啥?你的茶也很贵的好不好?你能喝我就能吃。反正我是给你打下手的,出了问题祸害的也是大师的名声。哎呀,我好机智,大师是不是特别生气?”继续吃,柳婵一边看着他,笑眯眯。 长修放置在餐桌上的手指微动,一颗丸子好似长了眼睛一样直奔柳婵的脑门儿而去。 她根本就没法儿躲,那丸子直接打在了她的脑门儿上,然后落在了桌子上。 睁大眼睛,柳婵有片刻的愣怔,随后拿起丸子朝着长修扔过去,“有武功了不起啊!”瞧见他们那些所谓的武功她就来气,更多的是羡慕嫉妒。 长修动也不动,更好似没听到,可是那样子更气人。 冷哼几声,柳婵将燕窝全部吃光,随后站起身,“走,先瞧瞧那十三少爷去。一夜过去,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被蚕食的已经变成傻子了。”吃他灵魂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若是不行,她就用长修的眼泪,自己也亲眼瞧瞧。 t...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90、做什么 下人提着黑狗血,管家在前引路,带着柳婵和长修前往十三少爷的住处。昨天那小楼被中邪的大汉一通挥霍,已经不成样子了。 所以十三少爷当晚就被抬离了那小楼,换到了另外的住处。 陆家家大业大,想当然换了的住处同样豪华舒适,尽管他现在还昏迷不醒住在狗窝里也不知道,可毕竟身份摆在那儿,是少爷。 管家一直在前引路,很是客气,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这小楼外居然已经等了不少人。 除却这十三少爷的生母四夫人,还有另外两个夫人,以及住在陆家的同行。 四夫人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其他人自然就是看热闹的。 长修神淡然,一袭青僧衣,在这阳光下更好似满身圣光,踏着天边的云彩而来。 若说他是骗人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毕竟他一看就是得道高僧,岂会骗人。 柳婵依旧用丝绢遮面,双臂环胸,步履间几分攻击性。她作为长修的下手,似乎正在充分发挥狐假虎威。 随着他们走近,那小厮提着的黑狗血也进入视线当中。看热闹的人无不看一眼,但随后闻到的就是一股松香,血本来的腥味却没有闻到。 这不禁让人感到神奇,于是乎小声议论,那黑狗血里添加了东西。只不过,这里并没有高手,明明闻到了味道却没分辨出是什么。 “大师、、、”那四夫人迎过来,看起来年逾五旬,保养的还不错,如今有些激动有些忧心。 长修没有理会,柳婵走上前一步,开口道:“大师做事不喜外人在,夫人以及诸位就等在这里。我们保证能让十三少爷醒过来并且救回他的命,但是不保证他能像以前一样。妖孽凶狠,我们尽力。” “多谢大师,只要能救回他的命,陆家感激不尽。”四夫人连连点头,已经死了八个了,这是她的儿子,只要能保住命,怎样都不在乎了。 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进入小楼,看热闹的人立即将小楼的大门围住。都很想上去看看,可是陆家的护院过来直接将门口守住了,显然谁也不许进去。 上了楼,小厮先行开了门,不过却没敢往房间里进。 长修走至门口时脚步一顿,停下了。 他面无波澜,视线缓缓扫过房间,最后定在了那大床上。 大床上,那昏迷的十三少爷躺在那儿,盖着薄被,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在普通人的眼里,他也着实没什么稀奇的,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是长修的眼睛不一样,他看到的却比普通人多得多。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瞧见了什么。 柳婵站在身后也不动,她只是打下手的,所以这个时候也不宜说什么。 小厮以及管家站在两侧,亦是不敢言语,谁知道那房间里有什么,他们看不见,不代表大师看不见。 大概停顿了半柱香的时候,长修的脚下终于动了,随后迈过了门槛。 柳婵随后,环视了一圈这房间,她能感觉到这房间里有东西,只是自己看不见而已。 小厮赶紧提着桶进去,即便长修也在,可是他也仍旧害怕。 “大师,不知接下来怎么做?”管家没敢迈过门槛,站在门外小声道。 “你们退下,到楼下等着。”柳婵开口,声线无温。 恍若得到赦令,小厮和管家立即退下,临走时还将房门关上了。 听着他们下楼的脚步声,柳婵立即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长修的眼睛,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方向就在床上。 “不想疼痛的话就速速离去,你不能再害人了。”果然,长修是看见了。 他能与她说话,而且语气听起来还不错,柳婵想来就是那个小女孩儿。但其实她更想知道昨天看到的那对眼睛和这小女孩儿的关系,长修说她不像厉鬼,可是那眼睛是怎么弄出来的。 “不走?不走就是要魂飞魄灭,值么?”长修继续开口,果然和那小女孩儿对话了。 “你不如问问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害人?是不是和这陆家妻妾一直打女胎有关系。”柳婵开口,她认为不可能没有关系。天地有灵气,更何况未出世的生命。 一次打胎,两次打胎,这陆家妻妾无数,更是无数次打胎,没脾气的都被逼得成了妖孽。 哪知柳婵这话落下不过一分钟,长修忽然扯着她后退了一步。还未说话,只见身边长修又踉跄了下,连带着她也跟着晃悠。 “怎么了?她攻击你了?”他无故踉跄,显然就是被攻击了。 长修叹口气,微微摇头,恍若看着不懂事的调皮孩儿,“生气了。不过,你打了我反而自己疼,我身上有宝物,你是伤不了我的。” 柳婵笑出声,“还真是急脾气,说生气就生气。” “和你很像,喜怒无常。”长修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笑,语气却很认真。 柳婵立即皱眉,“再乱说我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怒无常。”甩掉他的手,柳婵双臂环胸。 再次看着虚无的空气,长修更像开导有迷津的众生,“你若不愿说你的来历,我们可以自己去找。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就不能留你了。害人无数,本就是罪孽,若是赎罪我可以帮你。你若执迷不悟,我们自不会因你是个孩童而手下留情。” “昨儿我听说这陆家的夫人曾在年轻时生过一个女孩儿,不过三岁的时候出意外死了,就掉在了这府里的某一个井里。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小女孩儿呢?长修大师你瞧见了她的模样,不如去问问陆夫人就知道了。对了,和她一同掉进井里死亡的还有一个妾室所生的儿子呢,那个儿子如今何在?”这小屁孩儿在陆家作恶,怕是和陆家有大仇怨。柳婵倒是不着急,而且本来她也没想将这小女孩儿怎样。 “她说那个儿子被她吃了。”长修脸微变,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吃了?”柳婵挑眉,随后看向躺在床上的十三少爷。他呈昏迷状态,但是魂魄被蚕食,那就是被吃了。这么说,这小女孩儿能吃他人魂魄? 这样的话,那她可不止不是厉鬼那么简单了,厉鬼中的厉鬼。 “她走了。”就在这时,长修收回视线,看向柳婵,他不禁叹口气。 微微仰头看着他,柳婵忍不住在他眼前挥挥手,“你到底看见什么了?”一瞬间变脸,可想是看见什么糟糕的东西了。 “她掀开了衣服,身上都是眼睛。”长修微微皱眉。 “眼睛?就像你昨天在那个死狗脑门儿上瞧见的。”眼睛的出处果然是那小女孩儿。 “我想,我差不多知道那些眼睛是哪儿来的了。”长修深吸口气,看见那些东西他不止震惊,还很恶心。 “被打掉的女胎!”柳婵也恍然,她刚刚说吃了,那想来那些被打掉的女胎的不成形的冤魂也被她给吃了。 “嗯。她们怨气都很重,胎死腹中,很多个积聚一起威力更大。这陆家接连死了八个儿子还有一些不上台面的驱邪人,对于她们来说绰绰有余。”长修倒是不见难,只是语气并不悦。 “这就叫做报应,他们活该。这小女孩儿有七成的可能就是那陆夫人那时死去的女儿,按理说这是陆家的第一个孩子,要是现在还活着,想来已经年逾四十,成亲生子,说不定连孙子都有了。”转身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柳婵刷的翘起腿,很是悠闲,一点儿都不急。 “你提起这事儿她看起来很激动,怕是当年的死也有隐情。”长修走至她身边坐下,低声道。 点头,“有可能,当年陆夫人生的是女儿,另外一个妾室生的儿子。那陆老爷重男轻女,就冷落了陆夫人。她很可能将所有的怨气都迁怒到她女儿身上,尽管她女儿很无辜。她女儿和那妾室的儿子是一同掉进井里的,未免太巧了。不得宠的女儿和眼中钉的儿子一起死了,一箭双雕啊。”柳婵认为十分有可能,有些女人狠毒起来那是没有底线的,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可怜可恨。”长修微微摇头,如此一来,他也十分不想动手。 “这小女孩儿怕是心中极恨,长修,我觉得若是让她魂飞魄散太不公平了。”柳婵此时此刻倒是几分恻隐之心。 “她跑的极快,又不听劝,若到时再伤人,怕是不能留她。”虽是可怜,可是害了这么条人命也该够了。 看着长修,柳婵只是叹口气,无论她害了多少人,她还是很可怜。不止她自己,以及她身上的那些眼睛,可怜至极。 一时无话,楼下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也就更清楚了。他们在讨论如何给十三少爷驱邪,此时听起来他们好似专家一般。 “时辰差不多了,给那个死狗驱邪。”站起身,柳婵的模样看起来根本就是懒得动弹。 长修没有言语,缓步走至床边,视线在那十三少爷的脸上多做停留。 “那双眼睛还在?”柳婵靠在床尾的床柱上,一边道。 “还在。”既然还在,那么今日只能毁了它了。 “这小女孩儿还挺自信。”柳婵笑笑,这小女孩儿怕是还认为他们俩只是空有宝物的花架子。 抬手,长修将盖在十三少爷身上的薄被掀开,哪知被子里他一丝不挂,被脱得干干净净。 随着被子掀开,靠在那里的柳婵立即挑高眉毛,视线从他的脸一直滑到他的裆部,冷笑出声,“脱得还挺干净。” 长修缓缓的转过脸来看向她,“既然知道他没穿衣服,你就不能转过身去么?”本以为他掀开被子她就能转头,谁知道居然观赏上了。 “我都没介意大师介意什么?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好看的,皮肉松弛,肤不均,两条腿又很细,显然下盘没力气,还可能肾虚。”柳婵不甚在意,她又不是没见过,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都见过。 深吸口气,长修似乎很无言,“转过去,不需要你品鉴,他肾虚与否我也并不想知道,我只是要尽快的画几道符。” 笑出声,柳婵终于听他的转过身去,依旧还是倚靠着床柱的姿势,她看起来优哉游哉。 “大师,要不然你还俗算了。哪个和尚像你这样,你就是个花和尚。”管的忒多。 长修没理会她,取桶中血先在那十三少爷的脑门儿上画了几道,那只有他能看见的眼睛立即消失不见。柳婵的血很厉害,即便才掺在黑狗血里几滴,可是对付这种连形都没有的冤魂轻而易举。 之后,便开始在他身上画符。那符看起来更像是佛门之中的晦涩经文,不是寻常的字体,寻常人根本不认识。 听得到声音,柳婵靠在那儿一边晃着自己的腿,“那双眼睛是不是没了?其实还蛮可惜的,它也是一缕冤魂。” “和你的血比起来,它实在太虚弱了,只是碰到便消失了。”这冤魂被那小女孩儿吃了,成了那小女孩儿身体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小女孩儿吸走,它们就更虚弱了。不过即便很虚弱,对付普通人也轻而易举,诸如眼下使得这十三少爷昏迷不醒。 “没办法,我的血很霸道。”这一点柳婵倒是承认,自己的血有什么威力她很清楚。 用黑狗血在那十三少爷的身上多处写下晦涩难懂的字迹,长修便直起了身体。 待得血干了,他将被子扯过来重新盖在他身上,“好了。” 闻言,柳婵转过身来,视线在那十三少爷的脸上瞧了一下,眼皮上下的青紫已经没有了。 脑门儿上的血已经干涸,看起来脏脏的,实际上并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松香味儿。 “按理说他能醒过来了。”歪头看了一下,柳婵随后抬腿,隔着被子在那十三少爷的腰上踢了一脚。 长修恍若没看到,举步走至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好似他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似得,此时不得不休息。 踢了一脚他没啥反应,柳婵腿上用劲儿,再次用力的踹了他一脚。这一脚力气大,不止让他嘴里发出呓语声,整个人都朝着床里侧挪动了几分。 哼了哼,柳婵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推开门,她轻咳一声,“十三少爷醒了,可以来瞧瞧他了。” 这一嗓子下去,楼下立即喧闹起来,随后便是噔噔噔上楼的声音。 管家小厮护着四夫人先上了楼,进来后直奔床边,那四夫人哭出了声音,坐在床边唤着十三少爷的**名。 管家小厮围在床边,后面是护卫以及几个硬闯进来的驱邪人,一时间整个房间吵翻天。 柳婵走至窗边长修的身边坐下,翘起腿,冷眼观瞧。 “那小女孩儿当年死在哪口井里?一会儿你询问一下管家,我们去看看。”长修声音很低,好似只传进了柳婵的耳朵里。 挨得近,他的声音自然清楚,只不过就是因为清楚才震得耳膜发响,使得她不禁皱起眉头。 “可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大师,麻烦你说话的时候能不吹气么?”吹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似乎觉得她的要求很无理,浅褐的眼眸浮起笑意,“我是活人自然得呼吸,难不成以后我与你说话时都得屏息才行么?” 温热的气息再次吹过来,柳婵不禁身子向后躲避,一边皱眉看着他,“你现在是大师,那边那么多人,能把你花和尚那面收起来么?” “我如何了?”长修似乎很不解。 “笑什么笑?瞧你笑的放浪,长修,你发春了!”鉴定,柳婵转过脸去,却是也不禁笑,这厮真是六根不净。 不再与她争辩,长修眼睛里的笑意却是不退,这里和床边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十三少爷在四夫人的一声一声呼唤下的确醒了,只不过醒来后的他却不认识四夫人了。不止不认识四夫人,其他人也不认识,那小厮管家护院,一个都不认识。 而且因为人太多,他显然很害怕,紧紧地抓着被子不放,一边往床脚缩。 四夫人哭的伤心,不过柳婵早就有言,能救回一条命其他不保证,她如今也说不出什么。 她儿子没能像其他八个一样死掉,已然很幸运了。 陆老爷得到消息也尽快的赶了过来,还有那陆夫人。 瞧见了陆夫人,柳婵就不禁眯起眼睛,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救回一条命,这陆老爷倒是守信用,当即命管家将酬金送上。 管家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给长修送来,柳婵直接伸手夺过。打开,一摞的银票,用手指捻了捻,居然有三千两。 柳婵没开价,陆老爷自己就送上了三千两,柳婵还是较为满意的。 “真是有钱。若是咱们把那小女孩儿抓了,你说这陆老爷会送多少钱来?”柳婵拿着小木盒,显然她是不会分给长修的。 “你不是很同情她么?”长修却是觉得她没什么热情,她很同情那个小女孩儿。 “我哪有那么多同情心?我还同情大师你呢,整天装模作样的不累呀!要是发春忍不住,趁早还俗算了。”柳婵哼了哼道。 “三番五次劝我还俗,你想做什么?”长修看向她,淡淡道。 t...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91、可怜可恨 眨眨眼,柳婵看着他,视线从他略带笑意的眼睛滑到他的薄唇,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山林中的树洞里。 没有过亲自感受,绝对想不到他那看起来很薄的唇会很柔软,像白糖糕。 耳朵微红,柳婵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就是关心大师呗,咱们虽然不算朋友,但也算相处了这么多时日,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大师别太敏感,别人关心你很奇怪么?” “关心自然可以,但从来没听说关心别人会脸红的。”她的脸看不见,可是耳朵却是红的,除非他盲,否则不可能看不见。 眸子一转看向他,柳婵微微皱眉,“你透视眼呀,我才没脸红。” “所以,你不适合佛门。不止六根不净,还撒谎。”长修无视她的横眉竖眼,语气依旧淡然。 要不是那边有那么多人,柳婵现在肯定给他一脚。这厮愈发过分,他就是个花和尚,这辈子是甭想做得道高僧了。 冷哼一声,柳婵懒得和他打嘴仗,要是真和他吵起来,他们俩就真成笑话了。 那边,陆老爷和陆夫人走了过来,那陆老爷明显是有话要说。 柳婵和长修坐在那里不动,眼看着那二人走过来,他们俩也不言不语。 陆老爷朝着长修拱拱手,随后开口道:“大师神通,我们陆家已连续死了八个孩子了。这是唯一一个救回来的,可见大师的确有真本领。那妖孽横行于府中,说不定接下来它还会害其他人。大师,我想求求你,将那妖孽收了。”说着,陆老爷弯身给长修鞠了一个大躬。 陆夫人连连点头,“我死了两个儿子,他们太冤枉了。这妖孽实在可恶,我夜夜梦里都是那两个孩子惨死的模样,求求大师为他们报仇。”说着,陆夫人抽噎起来,她那两个儿子死了,她是真的很伤心。 看着她那样子,柳婵冷眼盯着,一边咬牙切齿。 长修看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道:“这些东西留在一个地方不走自是有原因,今日我瞧见了它的模样,我想,它和陆老爷陆家定然有一定渊源。” 陆老爷和陆夫人一愣,不眨眼的看着长修,很惊诧他居然都瞧见了那妖孽。 “大师,既然您瞧见了它,何不直接收了它?还是,缺什么东西?”陆老爷上前一步,急忙道。 柳婵的呼吸明显变了,不怀疑她这是要去打架。 “对于佛门中人来说,妖孽亦是命,更况且,它的确很可怜。”长修依旧淡然,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温度来。 “可怜?那我死去的两个儿子就不可怜么?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被夺走了性命。”陆夫人情绪隐隐激动起来。 “陆夫人的两个儿子可怜,那你的女儿就不可怜了么?”柳婵没管旁边长修阻止她说话的眼神儿,霍的站起身,呵斥道。 陆夫人一愣,随后摇头,“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有两个儿子。” “是么?那么当年掉进井里的女孩儿不是你生的了?”柳婵双臂环胸,却是克制不住的手痒。 似乎没想到柳婵会把这事儿说出来,陆夫人一瞬间脸发白。 陆老爷看了一眼陆夫人,“她是我的女儿,只不过福薄命薄,早早的就夭折了。那是一场意外,下人没有看管好。” 这陆老爷的语气明显是满不在乎,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怒极反笑,柳婵看着他们夫妻俩,那双只露在外的眼睛满是讽刺,“她福薄命薄,你的这些儿子也一样,命中注定会早死。大师,我们走。”话落,她举步便走。 那边长修起身,也欲离开。 陆老爷立即拉住长修的手臂,“大师,您不能走,您若是走了,这妖孽怕是真就没人能降服了。一年了,来到这里的驱邪人一批又一批,只有大师有神通。” 长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皆是命,相较于陆老爷的儿子们享了二三十年的荣华富贵,她一个女孩儿成了孤魂野鬼受煎熬实在可怜。” “真的是她。”陆夫人脸苍白,毫无血。 “长修你到底走不走?”已走到门口的柳婵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双眼睛尽是不耐,他若不走,她自己走便是。 “管家,将所有人请到楼下,我与大师还有这位姑娘有话说。”不放开长修,陆老爷开口,要所有人都离开。 那边管家立即听令,将早已被这边吸引过来的众人引出房间。 站在门口,柳婵依旧满眼怒气,这种人管他干什么,死了算了! 房门被关上,房间瞬时安静了,只有床上那十三少爷还窝在床脚,一副惧怕的模样。 “姑娘,姑娘您请坐下。您别生气,此事一定有解决之法,只要您说,一定办得到。”陆老爷又快步过来,那讨好的模样更让柳婵厌恶至极。 绕开他,柳婵重新走回窗边,刷的坐下翘起腿,眼睛看着别处。 “大师也坐。”陆老爷走过来又请长修坐下,随后亲自搬过一把椅子坐下,也不管站在那儿脸苍白不知在想什么的陆夫人。 “大师,姑娘,按照二位所说,这作怪的就是当年意外死去的柳柳。”陆老爷倒是没忘了那小女孩儿的名字,尽管他重男轻女,但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名字还记在脑子里。 “她真是意外死亡么?陆夫人,麻烦你解答一下。”闻言,柳婵看向陆夫人,她就想看看这陆夫人会怎么说。 柳婵这话一出,陆夫人身形晃了晃,好似站不稳。 冷哼一声,柳婵就知是这样,“为了讨好陆老爷你,陆夫人心狠手辣,不止杀了自己的女儿,还把另一个妾室的儿子也一并杀了。一箭双雕,最毒妇人心啊。” 陆老爷看着陆夫人,显然还不太相信柳婵的话。可是她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脸苍白的不得了,眼神闪烁。 “夫人,这是真的?”陆老爷深吸口气,声音也变大。 “真的不能再真了。不过,陆老爷你也是凶手之一,别客气,不用推辞。若不是你重男轻女,陆夫人生了女儿之后你就冷落她,想必她也不会想出这主意来。”柳婵看向陆老爷,这俩人在她看来是一丘之貉。 “我、、、在陆家,女儿没有任何作用。当年我还没掌家,大哥也娶妻纳妾,他的夫人生了个儿子,可是天生多病。父亲便告诉我说,只要夫人能生下儿子,这家主之位便传给我了。事关重大,我自然希望生个儿子。可天不遂人愿,柳柳她是个女孩儿。”陆老爷说明当年情况,并且很固执的认为女孩儿无用。 柳婵冷眼看着他,真是让人恶心。 “不过,即便是女孩儿,在陆家长大也绝对享尽荣华,到时还能找个好婆家。没人要她的命,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做?”陆老爷开始指责陆夫人。 柳婵发出冷笑,这场面她喜欢,要是这俩人能吵一架打一架就更好了,互相推卸责任。 “陆老爷,不止您这一个女儿,这么多年您的妻妾怕是怀了女胎便用药打掉,以至于冤魂太多。而这本身就有怒火的小女孩儿便吃了那些冤魂,才导致她力量大增,如今可以随意杀人。”长修阻止陆老爷的指责,他并不想看,实在恶心。 陆老爷一诧,这事儿他自然知道,妻妾太多,为了争宠无不想生儿子取悦他。怀了孕便请城里的大夫诊脉,断定是男胎还是女胎。 “哎呀,真是热闹。我估计再接下来,你们陆家就死光光了。”柳婵冷笑着,看着他们那嘴脸,愈发生气。 “冤魂需要超度,尤其是没出世的胎儿,怨气很重。陆老爷若是能建个祠堂为她们超度,并且多做善事从此后不再杀胎儿,我便试试,收了这小女孩儿。”长修一字一句,每个字都是希望。 “长修,你真是善心多的没地儿放。”柳婵瞪了他一眼。 长修看向她,微微摇头,显然有话说,可又不能被这俩人听到。 “超度,好,好,我这就开始办。”陆老爷点点头,他是相信长修了。 “不止要超度,还要为她们立上牌位,最好取上名字,让她们有归属。待得怨气没了,她们也便重新投胎去了。”长修站起身,他看起来真是满身圣光。 柳婵依旧翻白眼儿,别管那些冤魂的怨气重不重,她现在心里怨气很重,很想在这陆老爷和陆夫人的脸上各踹一脚。 “好好好,我这就去办。”陆老爷连声答应,见长修再无吩咐,便快步离开。 陆夫人晃了晃,随后也离开,那脚下凌乱,险些跌倒。 瞧着他们离开,柳婵重重的冷哼一声,扫了一眼窝在床脚的那十三少爷,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你自己去做,这次别拉上我,赚的钱也归你,我不要。”柳婵双臂环胸,还在怒火当中。心口有什么堵着,堵得她想打人。 看着她,纤薄的唇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长修笑了。 “既然你可怜她们,那让她们化去怨气重新投胎不是更好么?”走近她,那青的僧袍擦着她翘起的二郎腿,他身上的檀香味儿也飘了过去。 柳婵抬眼看着她,瞧他那么笑,她几分不自在,横着的眉毛也舒展开了。 “那小女孩儿怎么办?她身上的那些好说,属于被控。可她真是厉鬼,而且若是把她身上的那些冤魂拿走的话,我估计她会支撑不住。”本就是个早夭的小孩儿,不强壮,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定早就魂飞魄灭了。 “我可以把她带回净土寺,慢慢养着,总有一天她可以去投胎转世。”佛门之地分外干净,对于一个早夭的小孩儿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看着他,柳婵长叹口气,“你早就想好了?不过,这办法的确可行。但你得狠狠敲诈一笔,不许假大方。”随着她说最后一句话,她眼睛也瞪得老大。 长修似乎很无言,“不是说不管我赚多少钱你都不要么?这会儿又管理上了,你是管家么?” “谁说我不要,都是我的。”柳婵变脸,可谓风一阵雨一阵。 长修缓缓摇头,“给你给你,都是你的。” 弯起眼睛,柳婵用翘起的那条腿碰了碰他,“大师,觉悟很高嘛!依你这个模样,到时还俗肯定特别容易找媳妇儿。估摸着得有一大群大姑娘小媳妇儿爱上你。” “不过你可能就嫁不出去了,动不动就不高兴,喜怒无常。做你的夫君,会被吓死。”长修垂眸看着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但是脾气不敢恭维。 “那就看哪个死鬼有那个荣幸了。”柳婵仰脸儿看着他,那双眸子亮晶晶,恍若载着小星星。 “但愿这个人能经受的住你的折磨。”他笑意更甚,总是板着脸,那一瞬恍若花开。 柳婵不再言语,看着他的脸,无声赞叹美害人。若是真遇到丧心病狂的,管他是不是和尚打扮,估计他都得遭殃。 因着长修与柳婵的话,那陆老爷似乎真的怕了,很快的开始建祠堂。 祠堂选位置又来请教长修,简直将他当成了全能的。 柳婵依旧是那个态度,懒得搭理他们,不过依旧整天好吃好喝。 固守在陆家的其他驱邪人都离开了,钟添则带着他朋友回了他家,他打算在朋友过世之后亲自埋葬他。 陆老爷所有的妻妾都打过胎,到底打了几个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又要取名字立灵牌,一时间那些个夫人无不心慌慌。 她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被打掉的胎儿回来报复,她们不怕才怪。 那十三少爷还是傻呆呆的,谁也不认识,胆子又很小。四夫人整天陪着他,喂饭喂水的,好似伺候小婴儿。 涂抹在十三少爷身上的黑狗血一直没洗掉,还剩余了很多黑狗血,根本没用柳婵和长修吩咐如何处置,就被陆家的其他几个少爷分走了。 从大的到小的,均在身上涂抹一番,生怕接下来自己中招。 还有暗中来找长修的,愿意自己出钱让长修给画些符咒什么的,不过长修没有理会。 “怕死倒是怕的一个德行。”坐在摇椅上,身边摆放着新鲜的水果,时近新年,这陆家有各种各样的水果,而且他们每天都往这儿送。 “听说陆夫人病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过来。”长修坐在她对面的太师椅上,喝茶。那茶的味道特别清香,好闻的很。 “大师现在是救世主,一会儿你就去陆夫人的卧房看看她。若是可以,弄点黑狗血在她身上涂涂抹抹一番。”柳婵吃着葡萄,那红唇染上葡萄汁,恍若染了一层胭脂。 “希望你拿到钱的时候也能这般冷嘲热讽我。”这几天她已经无数次的嘲讽过他了,当然了,连带着这整个陆家人她都没放过。若是语言能杀人,她已经大屠杀一回了。 “拿到钱的时候我肯定夸奖大师,长得这么好看,人也大方,哎呀,都是优点。”柳婵笑眯眯,看长修那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就开心。 “少吃一些,拉肚子。”看着她,长修微微摇头,她这整天的嘴不停,不是骂人就是吃东西。 “这是他们孝敬大师你的,可是大师你又不吃,只能由我来了。大师的肚子只能超度一些杂草,我就不一样了,什么我都能超度。”说着,填满自己的嘴,两腮都鼓起来了。 无言以对,她若是个男人,肯定能进宫做事。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了院子,在门口停下,随后开口,“大师,姑娘,夫人她病了,请大师和姑娘过去瞧瞧,是不是柳柳小姐又出现了。”是管家,而且他们现在已经不说妖孽这两个字了,反而成了柳柳小姐。 挑眉,柳婵看向长修,他预言的还真准,这就来了。 “好。”长修淡淡的答应,然后看着柳婵,那眼神儿显而易见,让她也跟去。 柳婵固守在摇椅上连连摇头,不去,她怕她再打人! 起身,长修走过来,在柳婵充满警告的眼神儿中,他朝她伸出了手。 “长修,不许拽我。”外面有人,柳婵不敢大声,一边挥舞着手,想把他伸过来的手打开。 长修却眉眼含笑,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拽。 柳婵屁股用力,恨不得给自己涂上胶水粘在摇椅上。不过她力气显然没有长修大,被他硬生生的拽了起来。 “拉着我干嘛?你不怕出人命啊。”甩手臂,却没甩掉他的手,近在咫尺,他身上的味道飘过来,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免得你日后嘲笑,这陆夫人的卧房就由你进去了。”长修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好了好了,我去我去。放开我,我把脸挡上。”没招儿,柳婵只得妥协。 笑看她,长修松开手,看着她不情不愿的用丝绢挡住脸,这才又往门口走去。 走出小楼,那管家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没有首肯,他的确不敢随意走进去。 “夫人是什么症状?”长修淡淡道。 “卧床不起,而且一直在说梦话。”管家回答道。 长修微微点头,“一会儿要柳姑娘去看看夫人,待得无事了,由你带路,看看当年那两个孩子出事的水井。” “是是。”管家连连点头。 双臂环胸,柳婵走在后面,她是真的懒得去。 兜兜转转,终于来到陆夫人的住处,站在院子外,长修不再往里走。转眼看向柳婵,示意她进去瞧瞧。 柳婵的眼皮翻到天上去,很不情愿。 长修就那么看着她,浅褐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 实在受不了他,柳婵瞪了他一眼,随后迈步走进院子。 丫鬟立即带着柳婵进入陆夫人的卧房,铺在地上的地毯分外柔软,踩在上面也没有丝毫的声音。 卧房里还燃着熏香,淡淡的,很好闻。 丫鬟一直引着柳婵到了床边,床上,陆夫人躺在那里,脸苍白,脑门儿上放着浸湿的毛巾,而且她正在呓语。 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但看得出她很不安,估计在做噩梦。 冷眼观瞧了一会儿,柳婵哼了哼,“请个大夫过来,陆夫人这是亏心事做多了心里难安罢了。心病,我们可治不好。”话落,她转身离开。 走出院子,长修还站在院外等着她,“情况如何了?” “不是邪病,我们治不了。”柳婵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视线。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请个大夫来。管家,我们可以走了么?”长修很淡然,这个院子里很干净,那小女孩儿并不在这里。 “好好,这就走。”管家立即在前带路。 柳婵哼了哼,不想跟着。 长修看了她一眼,显然是示意她跟上。 没办法,柳婵跟在后头,从她的步子上就能看出来,她并不想做长修的跟班。 “那口水井早就不用了,四周用石头砌了起来。”管家走在前,一边说着。 顺着一个长廊走下来,那水井也进入了视线当中。四圈果然用石头砌了起来,阻止人过去打水。 管家上前几步便不敢往前走了,长修与柳婵则慢慢的走了过去。 翻过砌起来的石头墙,俩人走至井边,微微倾身看向井里,黑乎乎的,不过下面有水。 柳婵微微皱眉,“阴气很重。”她没阴阳眼,但是还有感觉。 “下面有东西。”长修看着,一边低声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92、落水 “什么东西?”更倾身往里看,井太深,而且又实在太黑,根本看不见。 没人来这里打水,所以这里也算荒废了,就更显得阴气森森了。 “不清楚,但我想那小女孩儿这么多年能在这里藏身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是个早夭的孩子,本来就很弱。随着尸体下葬,她还能在这里,那就必然是有原因的。 “这井这么深,下面什么情况也是未知,大师打算怎么办?跳下去?”站直身体,柳婵双臂环胸,看着他,一副请赐教的模样。 长修叹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 “喂,你真要跳下去啊?你会水么?要是淹死在里面,我可不负责打捞啊。”柳婵皱眉,瞧那水井下面那么狭窄,柳婵就觉得人若下去,定然很憋屈。若是有封闭恐惧症的,会被活活吓死。 “就不能说一些好话么?”长修看了她一眼,很无言。 “能说呀,祝你顺利爬上来。”柳婵挑眉,这时候要什么好话,他就是闲得慌,让这陆家继续处在心慌慌之中也算好事,做了孽,就得得到报应。 没再理会她,长修转身看向站在远处的管家,“管家,麻烦准备一些绳索工具,我要下去。” 管家微愣,随后点头答应,并快步离开。 “你还真要下去?你自己来,别拉上我啊。”这次柳婵可不想参与,他自己来就好了。 “你在上面等着,若是到时我体力不支,麻烦你把我拽上来。”长修看着她,那语气也不知真假。 “不管,我没力气。”柳婵直接摇头,拒绝。 “吃了那么多东西还没力气?你不是一向扬言自己力大无穷么?反而看不上我们。”因为他有武功,所以她很嫉妒,总是冷嘲热讽。 撇嘴,柳婵哼了哼,“我尽力而为,要是到时拉不上来,你淹死了可别来找我。” “我尽量。”长修微微摇头,好似在惋叹自己交友不慎。 管家的动作很快,几个小厮小跑过来,拿着绳索以及梯子,工具齐全。 跨过四圈的石头墙,先将那梯子放下去。梯子没有多长,但是放下去后也进入了水里。 绳索反倒很长,将一端系在长修的身上,然后另一端绕着水井缠紧,这是以防长修到时上不来,上面的人能够施力拽绳子将长修拽上来。 “大师,我们在上面帮忙?”那管家站在石头墙的后面,他说帮忙的,也显然是指那几个小厮。 “不用,你们离开。”长修淡然,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柳婵无声的哼了哼,这几个人总比她一个人力气大,在这儿帮忙再好不过了。 “好。”管家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要那几个小厮离开。 他们离开,眨眼间这里只剩下两个人,柳婵倚靠着那石头墙,一边不眨眼的瞅着长修,“大师,你打算一头跳下去?还是,飞下去?”他有武功,估计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就是这水井下面什么情况不知道,深浅也未知,而且阴气森森的。尤其人身上都湿了,衣服也会变得沉重,上来就变得麻烦些。 “我试探着下去,找到那个东西固然好,找不到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长修对这水井的深浅也没把握。 柳婵缓缓点头,“由此可见大师你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我以为你也中邪了呢。好,大师走好,请。”抬手,柳婵觉得趁早,天黑了这水井里更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更别说找东西了。 最后看了她一眼,长修将缠在腕上的佛珠递给她,随后便转身顺着梯子下了水井。 拿着他的佛珠,柳婵一边盯着他,他不紧不慢,但很快的整个人就消失在了井口。 柳婵立即走过去,倾身往水井里看,长修顺着梯子往下,很稳。 “喂,你要是不行了就喊一声,我拽你呀。”水井狭窄,看着长修越来越往下,柳婵也不禁的几分紧张。 长修没有回答,他的下半身已经入水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滑入水中,在这上面只能看到波动的水以及水下的一些白影,已经瞧不见长修的身影了。 柳婵倾身瞧着水井里,眼睛不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不禁有些焦急。 刚欲喊他,水声忽然响起,长修出现了。 呼吸,长修一边仰头看上来,水井口就那么大,柳婵已经将那儿占据了。 “找到了么?那下面是不是很深啊?你要是不行就别逞强了,上来。”喊话,柳婵皱着眉头。 “是很深,我气息有限,再试试。”长修看起来很好,他上来,只是因为需要换气了。 “小心点儿。”柳婵点点头,长修看起来水性还不错。 长修再次潜下去,他这次似乎潜的很深,因为绳子被他带下去很长一截。 柳婵站在那儿看着,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这一次的时间很长,长修憋气的能力果然很强,会武功就是不一样。 不过眼下柳婵已经忘记嫉妒了,盯着水井,眼睛不眨。 终于,水井里再次泛出水花,长修浮上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立即追问,长修的脸上都是水,看起来更白净了。 “看见了,不过在井底,我一会儿再下去一次,争取拿到它。”长修微微喘气,长时间的憋气,他也有些受不了。 “真看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柳婵好奇,那小女孩儿和那个男孩儿的尸体当年应该被打捞出来了,到底落下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个首饰,很小。”长修的确看见了,井底很黑,但是幸亏他眼力不错。 “首饰?”柳婵叹了一句,那首饰大概是柳柳的。 浮在水上,长修短暂的歇息了下,随后再次潜了下去。 柳婵深吸口气,静静地等着,搭在水井外的绳子也越来越多的往井里滑,可见长修的确是朝着井底游下去了。 终于,绳子不动了,柳婵的身子更往井口里倾,在外看她的上半身已经进井里了。 终于,井里的水动了,柳婵一喜,却猛地后背一痛,她双脚离地,大头朝下的掉进了水井里。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来,柳婵整个人进入了水里。 水花翻涌,下一刻,长修揽着柳婵冒出水面。 “噗!”吐出嘴里的水,柳婵仰头看向井口,一片黑气浮在井口上方,似乎察觉到柳婵在往上看,它快速的溜走了。 瞪大眼睛,也不管水往眼睛里流,柳婵大声道:“是那团莫名其妙的黑气,在大燕咱俩离开帝都的时候碰到过它。”吸了吸鼻子,尽管这水井里有一股味道,可是此时还有一股山茶花的气味儿。 长修看上去,随后皱起眉头,“它把你推下来的?” “你说呢?你以为我下来接你的。”柳婵抹掉脸上的水,系在脸上的丝绢也在掉下来的时候脱落了。 “看你的样子也不会这么好心,我若是遇险,你肯定立即就跑。”长修揽着她,显然她水性并不怎么样,随着他抓着她,她一只手也死死抓着他腰间的衣服。 冷哼一声,柳婵懒得和他争辩,只是盯着那狭窄的水井口,天空干净,那黑气跑了。 “咱俩怎么上去?”那梯子随着水波动也在摇晃,柳婵觉得自己未必能爬的上去。不过若真的爬,定然也得费一番功夫。 “若我自己上去轻而易举,带着你、、、”长修看着她,那隐去的话似乎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柳婵立即瞪眼,“我怎么样?赶紧想办法,这水里好凉。”而且她要上去瞧瞧那黑气跑到哪里去了,从大燕追到大梁来了,真是厉害,她到底得罪谁了。 “井口狭窄,若是一会儿撞到了你,别哭。”长修收紧手臂,一边看着那水井口。 “你不会要飞上去?咱们俩人加在一起根本过不去。哎哎哎,等等。”长修动了,柳婵为避免自己的身体与那坚硬的水井壁摩擦,她转身抱住长修的腰,用力的贴在他身上,这样能使得两个人变得狭窄些,痛快的脱离水井口。 长修的动作很快,而且蕴满力量,带着柳婵痛快的跃出水井,带着无数水珠。 双脚落地,柳婵晃了晃,脚下踩了踩地面,她才有实感,上来了。 扭头看向地面,果然上来了。 “呼!”长舒口气,柳婵扭头看向自己的眼前,进入视线的就是长修的脖颈以及下巴。 喉结很好看,下巴也不错,而且还有些青的胡茬,原来大师也长胡子的,只是她一直没注意到。 不过,这距离好像有点近。 仰脸儿,入眼的便是长修浅褐的眼眸,他也在看着她。 停顿了几秒,柳婵缓缓松开手,他的衣服都湿了,贴在了身上。而她,也一样。 动手将腰上的绳索解下来,长修动手脱下身上的外袍。这青的僧衣也好几层,脱下外面这件,里面是一件白的袍子。 将那青的僧袍甩在柳婵的身上,“裹住。” 柳婵动手将自己裹上,虽然是湿的,可是仍旧带着长修身上的檀香味儿。 “把找到的东西给我看看。”水顺着脸往下流,柳婵看着长修,好奇他到底找到了什么首饰。 看了她一眼,长修一边抬起手,修长的手心里,一个小小的银环进入视线当中。 微微皱眉,柳婵拿过来,很小很小,她只能以两指捏着。 “这是耳环,小孩子戴的。”有一个地方是能弯起来的,穿进耳朵里,再将那小钩子插进另一头的空芯里,这样就成了。 这是最简单的耳环,女孩子刚出生就会穿耳洞,但是她们年纪小,不适合戴那些吊坠之类的。这种耳环简单方便,她们还不会轻易的摘下来,最合适不过了。 “这是她的物品,所以她也一直躲在这里。”有些东西对于人来说有着特别的含义,所以很多人下葬时以前用过的贴身物品都会陪葬入墓。 “那现在呢?”柳婵看着那耳环,不知那小女孩儿现在在哪儿。 “不在,不知躲在这宅子的哪一处。”她现在能随意的乱走,但这耳环对于她来说也同样特别。 “大概她知道这耳环会被大师拿走,所以就躲起来了。”将耳环还给他,柳婵仍旧几分可怜那小女孩儿。捉鬼什么的她很有热情,但是现在这热情却被削减的几乎没了。 “再等等,祠堂马上就建起来了。”有钱好办事,陆家这祠堂建的很快。 对于这种因惧怕而弥补的事情,柳婵给予的只是一声冷哼,假惺惺! 太阳偏西,这时候的阳光也不炽烈,所以照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脸上的水依旧在滴滴答答,柳婵用身上长修的衣服擦了擦,可是这衣服上也都水,擦也白擦。 “咱们在这儿那团黑气却又出现了,实在古怪。”将那耳环收起来,长修看着她低声道。 “是啊,多奇怪呀,大燕大梁距离这么远,它居然都能跑过来攻击我。”提起这个,柳婵就满脑子的疑惑。 “你惹到谁了?仔细想一想。”长修对于此也是不解,他的小喇叭也不清楚那黑气究竟是什么。 眨眨眼,柳婵看着他,“惹你算么?” 无言,长修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擦掉她下巴上的水,“先回去再说。”湿漉漉的,风吹来,很冷。 微微垂眸,柳婵看着他的手,尽管衣袖是湿的,可是体温是热的。 跨过那石头墙,俩人往回走,柳婵将裹在身上的衣服往上提了提,尽量遮挡住自己的脸。 这些日子她都遮着脸,而且她也觉得遮着脸很好,这张脸总是惹事,遮挡住再好不过了。 “哎呀,大师,姑娘,你们的衣服都湿了。快快,赶紧回去,千万别着凉。”管家在长廊上等着呢,一瞧见他们俩,立即跑过来。那边还有小厮,管家朝着小厮挥挥手,要他们去给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小厮立即行动,速度很快,眼力也很好。 返回那小楼,小厮丫鬟果然都在忙碌,热水一桶一桶的分别往两个人住的房间提,丫鬟准备好了热茶,动作利落。 柳婵直接回了房间,屏风后的浴桶已经填满了,柳婵拿开裹在身上的衣服,这青的僧衣差不多已经半干了。 看了看,柳婵将它挂在了屏风上,抬起手臂之时,淡淡的檀香味儿进入鼻子里,那就是长修身上的味道。 将身上的衣服都脱掉,柳婵进入浴桶,热水包围,温暖的不得了。 深吸口气,柳婵不禁发出舒服的喟叹声,真舒服啊! 不过片刻,屏风后有人说话,“姑娘,衣服放在这儿了。”是丫鬟。 “嗯。”柳婵淡淡的回应,一边无声哼了哼,这陆家做事还真是痛快。 丫鬟退下,将房门也一并关上了。 太阳落了山,柳婵也终于从浴桶里出来了,换上衣服,这衣裙都是新的,浅绿,倒是符合她的审美。 长发滴水,柳婵拿着毛巾擦拭,一边走出房间下楼。 饭菜的香味儿从饭厅飘出来,晚饭都准备好了,真是痛快啊。 大厅里,长修坐在椅子上,正在看着手里的那个小小的耳环。 灯火明亮,他身上也恍似被镀上了一层光。 他换了干净的僧衣,而且还是青的,但很显然,这不是他自己的,因为他的那件还在柳婵的房间里。 “怎么了?看的这么入迷。”走过来,柳婵绕过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沐浴后的气息飘过来,长修眸子微动,随后抬眼看向身边的人。 长发披散,略微潮湿,她擦拭着,一边看着他。那张脸被长发包裹着,看起来更小了。 “刚刚那小女孩儿出现了,我在沐浴,这耳环便放在了桌子上。看起来,这东西对她的确很重要,只不过她拿不走,可是这东西被我拿来了,她很生气。”长修看着她,那浅褐的眸子在灯火下看起来幽深无底。 缓缓眨眼,柳婵微微倾身,“大师的意思是说,你身体被人家看了!”而且还是个小女孩儿。 无言,长修深吸口气,“我在浴桶里,她没看到。” “哦!”点头,柳婵明白了。 微微摇头,柳婵拿着那耳环递给柳婵,“你有时间去陆夫人那里一趟,问问她这个耳环是不是她当年给那小女孩儿戴上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样会让那陆夫人愧疚?”柳婵冷笑一声,她才不信呢,那陆夫人根本没心。 “不管她是否愧疚,我更想抓住小女孩儿。她记恨一切,但未必记恨陆夫人,许是又爱又恨。”不然,这个耳环也不会成为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爱?爱个鬼。”柳婵冷哼,不屑。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最依赖的无外乎就是母亲,去试试就知道了。”将那耳环放在桌子上,长修似乎已认定了。 哼了哼,柳婵拿起来,然后点头,“好,我去问问,不过若是到时不是大师所猜测的那般,希望大师别失望。”他年幼的时候便一直跟母亲在一起,大概此事又让他想起了以前。而且他母亲死在他眼前,柳婵觉得这应该是他心里的结。 ------题外话------ 亲爱的们中秋快乐,阖家安康。身在v群的妹纸们注意,会发红包哦,抢抢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93、梦想、现身 翌日,细雨蒙蒙,不过即便在下雨,也挡不住建祠堂的进度。蓦一时,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声音,如火如荼,这陆老爷是真的很着急啊。 柳婵独自一人走出小楼,雨蒙蒙,她一身浅绿色的长裙,看起来极为清新。 撑着淡黄色的油伞,那油伞又像一朵刚刚盛开的小花儿,她经过,无不回望。尽管她遮着脸,但依据猜测,想来她必定极为美丽。 只不过,她并非寻常人,即便有人好奇,也是不敢冒犯。 踏着鹅卵石的小路,柳婵走向陆夫人的住处,汤药味儿飘出来,看来他们听了她的话,昨儿已经请来了大夫。 “姑娘。”丫鬟过来接过柳婵手里的伞,一边微微屈膝。 “嗯,陆夫人如何了?”柳婵依旧那么冷淡,并不热情。其实她根本不想来这儿,但长修这厮非让她来,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夫人已经醒了,只是还有些无力,下不了床。”丫鬟倒是如实的告知。 无声的哼了哼,柳婵走进卧房,汤药味儿更浓了。两个丫鬟候在床边,而床上,陆夫人靠在那儿脸色苍白如纸,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她身体极其不舒服。 走过来,丫鬟也搬过来一把椅子,柳婵坐下,一边不眨眼的看着陆夫人。 被盯着,陆夫人即便是不舒服也有所感觉,“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昨天她说她不是邪病,谁知道今天会怎样。 “心病还需心药医,陆夫人不能只依靠着汤药。”柳婵这话很明显,做了亏心事,吃多少药也没用。 垂下眼眸,陆夫人看起来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是现在,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今日来是奉了大师的命令,昨日他在那口水井里发现了一些东西,让我拿过来给陆夫人瞧瞧,可是能想起些什么。”说着,柳婵将那小小的耳环拿出来。 陆夫人看过来,一眼瞧见那耳环,她便不禁呼吸一滞。 柳婵翘起唇角,“看来陆夫人是认识的。”她这个反应很明显说明了问题。 “这、、、这是柳柳的。”陆夫人呼吸急促,她的确认识。 “这个耳环是什么来历?”柳婵不眨眼的看着她,尽管她看起来呼吸急促好像马上要昏过去似得,可是对于柳婵来说她这个模样根本打动不了她。 “这是我特意给定做的,又是我亲手给她戴上的。自从她戴上,就没有再摘下来过。”看着那耳环,陆夫人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当中。时间久远,但不代表她不记得。 “还真是出自陆夫人的手,这耳环对已经死去的柳柳来说很重要,昨日大师将这耳环拿回来,那柳柳就跑出来了。她想把这耳环拿回去,但是她是鬼,根本拿不得这些东西。”柳婵捏着那耳环,不得不说长修的推断是正确的,柳柳即便成了鬼,对陆夫人似乎也有别样的感情,或许恨,但也不全是恨。 “她出现了?那怎么办,大师就没有办法把她收了么?”一听柳柳又出现,陆夫人的眼睛也不禁睁大。 “你现在还想着收了她?陆夫人,她是你女儿,你这忽然病了,难道不是因为愧疚?”柳婵拧眉,瞧她这个样子,她就不满意了。 “她是我女儿,可是她也害死了我的两个儿子。”陆夫人眼睛泛光,似乎提起她的两个儿子她才会流泪。 不禁咬牙,柳婵冷哼一声,“既然陆夫人也根本没有愧疚,那看来我们也无需着急了。柳柳如此可怜,我十分同情,便让她继续横行陆家吧。相信用不了多久,陆家就不复存在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愧疚么?我愧疚,当年我不该那么做。只是,即便她活着,也改变不了两个儿子在我心中的地位。这么多年,他们俩特别孝顺,有时我病了,他们俩便黑天白夜的守着,我这辈子做的最伟大的事情就是生了他们俩。”说起儿子来,陆夫人眼泪往下流,诚如她自己所说,那两个儿子在她心里占了很大的位置。 而柳柳,只不过是她怀胎十月又活了三年的小丫头,如今又害死了她的两个儿子,显然的,让她说爱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陆夫人就怀缅你的两个儿子吧。做了亏心事,就总是会得到报应,所谓人在做天在看。”站起身,柳婵也不想和她再磨叽了,只是叹息柳柳太可怜,把这陆家都杀了她都不觉得可惜。 “等一下,姑娘今日来找我定然不只是说这些话而已。姑娘还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陆夫人看着柳婵,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柳婵过来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并非只是冷嘲热讽她。 垂眸看着她,柳婵哼了哼,“说真的,我十分不想和陆夫人你交流,一句话都不想说。不过大师不方便过来,只能我来了。柳柳太会躲了,跑的又快,找到她很不容易。但是她对这耳环有特别的感情,就说明她对陆夫人你也一样,在她心里你还是她母亲。所以,大师的意思是,想要陆夫人用这个耳环将柳柳引出来,这样我们就能趁机收了她了。”将那耳环递给她,柳婵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开始她并不相信,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信了,长修的推断是很有道理的。 陆夫人看着那耳环,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她深吸口气,好似在给自己打气似得,“什么时候?” “祠堂建成的时候。”各个灵牌都摆进去,这样能更容易的将柳柳身上的冤魂摘除,用以分散她的力量。 “好。”点点头,陆夫人似乎也用了很大的勇气。 “那这个耳环陆夫人先拿着。”看着她,柳婵露出的眼睛满是讽刺。 “不了,到那时再给我吧。”陆夫人摇头,显然她害怕。 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柳婵收回手随后转身离开,她真是讨厌极了这陆家的所有人。 小雨还在下,柳婵拿着伞快步返回小楼。 长修正坐在大厅喝茶,青色的僧衣在这阴雨天格外清新,单单是看着他就会让人感觉很安然。 放下伞,柳婵将脸上的丝绢扯下来,随后快步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茶杯,柳婵一饮而尽。 看着她,长修的眼眸浮起淡淡的笑意,“又生气了?” “哼,你说呢?我就说他们死了活该,救他们干什么!”柳婵冷哼连连,那娇美的脸蛋儿煞气满盈。 “尽快的将那小女孩儿带走,也免得她在这里受苦。做孤魂野鬼可怜,不被爱也很可怜,不如将她带走。”长修拿起茶壶,将茶水倒进杯子里,一边道。 “没错,留在这种地方,早晚变厉鬼。”柳婵将那耳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那陆夫人现在连这耳环都不想拿着,可见她心里是什么想法。说是愧疚,其实愧疚也没多少,更多的是害怕。 而且因为她那两个死去的儿子,她现在估计也恨柳柳。 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配做母亲,像这种人,应该剥夺她们的生育权。 “别气了,再喝一杯吧,这茶清火。”将茶杯推到她面前,长修依旧满目笑意。 看向他,柳婵不禁皱眉,“你笑什么呢?长修,你越来越奇怪了。说,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龌龊肮脏的想法呀?”打量他,柳婵就觉得他是个花和尚。 “现在我笑也变成一种罪过了。”长修似乎很无奈,一副柳婵太过霸道的模样。 “少装样子!你这个花和尚,道貌岸然。你要是真有什么想法,那就尽快还俗,说不定就能梦想成真了。”说着,柳婵拿起茶杯,转眼看向别处喝茶。 薄唇若有似无的弯起,“真的?” “或许哦。”柳婵不看他,说的话也没什么力度。 雨淅淅沥沥,而且这一下就是三天。三天后,乌云终于散了,新年也马上就到了。 柳婵自是不想在这陆家过新年,但是无论如何也得等长修把事情办完。 那边的祠堂已经建的差不多了,目前正在装修室内,这些人动作极快,果然是有钱好办事。 开始摆放灵位,陆老爷特意将长修请了过去,柳婵自然跟随,也终于见着了这新建的祠堂。 尽管刚刚建好,可是当真建的不错,看得出用料都是最好的,地上是大理石的地砖,光可鉴人。 陆老爷的那些妻妾也都到了,每个人都做过打胎的事儿,所以她们自然得到场。 那些灵位进入视线当中,柳婵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这么多! 粗略看了一眼,差不多有二十多个,每个上面都写了名字,也算给那些没机会出世的小生命一个证明,证明她们曾出现在这世上,并不是无人知晓。 在长修的指导下,那些灵位按照年龄顺序开始摆放,那些妻妾也在一起讨论,谁是先怀的,谁是在后的,这样能更精准的知道谁大谁小。 柳婵冷眼看着,这些女人看似一点都不心虚似得,真是死性难改,和那陆夫人一个德行。 陆夫人也在,她倒是没说几句话,看着那些灵位,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生了一场病,她的身体也遭受到了重创。 朝着陆夫人走过去,柳婵在她面前站定。陆夫人也看向她,注视着柳婵的眼睛,陆夫人有些心虚。 “陆夫人,今晚咱们便开始。将柳柳引出来,此后你也可以安心了,不用再做噩梦了。”柳婵看着她,语气也没有多好。 陆夫人点点头,看的出她还有些害怕。 “这耳环你拿着,待得日落之后你便在这里叫柳柳的名字,当年你是如何唤她的,现在便照旧。她出现了你或许会看见她,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不会害怕,毕竟做了亏心事,总是会害怕的。”拿出那个耳环,柳婵的话很难听。 陆夫人接过,细看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她是真的很害怕。 柳婵无声的冷哼一声,然后走开。 那些灵位摆放好,以陆老爷为首,带着妻妾开始敬香。 这一切陆老爷做的倒是虔诚,死了那么多儿子,他是真的怕了。 而这段时间各个儿子都好好的,没有再病倒,也没有再死人,他是死心塌地的相信长修。 一时间,祠堂里香火缭绕,长修则开始绕着祠堂慢行。 他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瓷瓶,每走出几步,便会以手指沾着瓷瓶里的东西在墙壁上涂抹一下。 柳婵看着他,不语,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是想将柳柳引来,而防止她再遁走。 敬完香,陆老爷便带着妻妾离开了,他听从长修的,已经派人去寺庙里请和尚了。请和尚来诵经,而且接连七天,但这陆老爷没任何的怀疑,长修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一时间,这祠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柳婵双臂环胸的四处走了一圈,随后叹口气,“倒是不错。诵经超度,希望她们到时都能投胎转世。只是下辈子别再这么倒霉,投胎在这种家庭。” “马上新年了,朱城近在眼前,今年的新年可以在朱城过了。”长修走过来,一边轻声道。 “是呀,若不是这陆家,咱们早就到了朱城了。水上世界,不错。”柳婵弯起眼睛,单是想想都觉得美好。 “朱城的新年很特别,有河灯,届时夜晚所有的河流里都亮堂堂,整夜不暗。”长修虽然没去过,可是了解的很多。 柳婵缓缓眨眼,“越听越不错,我喜欢。”柳婵连连点头,新年嘛,就得特别一些才有意思。 “今晚事情结束,咱们明日便启程吧。”长修看向那些灵位,他也不喜待在这陆家,很压抑。 “嗯。”柳婵自然同意,她也讨厌极了这里,特别讨厌。 太阳落了山,夜幕也缓缓降临,祠堂里灯火通明,燃烧的香味道飘渺,让人无端的很宁静。 陆夫人出现了,她一步步的走进祠堂,看她的脚步,几分虚浮。 她缓缓走至那些灵位前,然后跪在了蒲团上,手上拿着的是那个小小的银制耳环。 跪在那儿,不过片刻,她便发出了声音,“柳儿。” 在柳柳还活着的时候,她唤的是柳儿。 “柳儿,你在这里么?”陆夫人继续轻唤,听那声音,真的好像一个母亲在唤心爱的孩子。 烛火有飘摇,使得这祠堂里的光线也晃动,陆夫人跪在那里,脊背僵直,因为她感觉有冷风吹上了后脑。 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顺着陆夫人的额角往下流,她是真的害怕。 后脑的冷风依旧在吹,陆夫人终于鼓起勇气,然后缓缓的朝着身后看过去。 视线触及身后出现的人,陆夫人立即睁大眼睛,身体一抖,随后快速的向后退,一直退到了桌子边。 眼睛瞪得大,陆夫人看着站在那儿的小女孩儿,即便她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了,可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那个模样。 小女孩儿站在那儿,看着陆夫人,小脸儿上几分复杂。看着陆夫人,其实很显然她是想靠近的。 可是,陆夫人那惧怕的表情,躲避的动作,让她根本无法上前。 “娘?”柳柳开口,声音稚嫩,而且很明显有着不确定,小心翼翼。 这一声娘,吓得陆夫人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身体继续向后退,可是身后就是桌子,退无可退。 “不要叫我,离我远点儿。”陆夫人死死地盯着柳柳,坚决不让她靠近。 柳柳那小脸儿几分受伤,可是片刻后就生气了。 正在这时,祠堂门口闪进两个人来,是长修和柳婵。而外面远处,则站着另几个人,陆老爷以及他的几个妾室。 柳柳现身了,所以任何人都看得到,外面的人明显很惧怕。 这时柳婵第一次亲眼看到柳柳是什么模样,小小的,长得很漂亮,可愈发这样她就越觉得她可怜。 “大师,大师,快收了她。”瞧见长修进来了,陆夫人继续大声嚷叫,她要被吓死了。 柳柳生气了,而且她生气时那张脸瞬间不再甜美,戾气很盛,和她调皮捉弄人的时候也不一样。 长修没有理会陆夫人,缠在腕上的佛珠拿出来,于手中缓缓转动,念经。 柳柳怒极,一下子跳起来,直奔长修。 不过,长修身上戴了东西,她那小手儿在抓到长修太阳**的时候就被弹开了。 一下子跌落在地,明显她也很疼。 柳婵看着她,一边皱眉,心下怜惜。 那陆夫人也不眨眼,但是显然她更焦急于长修什么时候能解决了柳柳。 柳柳是真的很生气,再次从地上蹦起来,还打算去攻击长修。 “你不要再动了,我们不会对你如何,待得将你身上的冤魂都剔除,我们便带着你离开。”柳婵开口,劝她不要再想着攻击人了。无论是长修还是她,她都攻击不了。 看向柳婵,柳柳那眼睛凶气很盛,咬牙切齿,柳柳蹦起来,这次直奔柳婵。 那陆夫人和外面围观的人发出呼声,因为柳柳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柳婵动也不动,任那柳柳飞过来,可是刚碰到她的边儿,便被弹了出去,还伴随着她的惨叫声。碰到柳婵,更疼。( 就爱网) ------------ 094、收留、不好 眼见攻击两人无效,柳柳从地上跳起来,满脸凶相的瞪视了他们俩一眼,随后就要遁走。 可是她冲到了门口却发现根本出不去,门外围观的人不禁向后退,发出惊呼声。 门出不去,柳柳奔着墙壁而去,可是结果一样,还是出不去。 她真的生气了,嘴里发出尖叫声,从那小小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惊恐不容小觑。 窝在桌子下的陆夫人以及外面的人无不被吓着,祠堂里的灯火剧烈摇晃,使得一切看起来都很诡异。 蓦地,柳柳疯狂逃窜的身影忽然顿了下来,下一刻掉在了地上。 她发出略痛苦的叫声,躺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柳婵走过去,心知是被她控制住的冤魂开始脱离她,所以她才会这么痛苦。 冤魂离开她,她的力量也将被削弱。 在她一米之外停下,柳婵看着她,只露在外的眼睛几分不忍。 她没做错什么,如今却要遭这种罪,无比可怜。 柳柳的惨叫在持续,那边长修不停念经,摆放灵位的地方,那些灵位在晃动。 火光摇曳的厉害,整个祠堂里都在闪动,忽明忽暗再伴随着柳柳的惨叫声,这里一时间好似地狱。 那陆夫人睁大眼睛看着,她仍旧惧怕无比,尤其听着柳柳惨叫看着她满地打滚,尽管看起来很痛苦,可是在她眼里仍旧很吓人。 柳柳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翻滚的力度也没那么大,惨叫也好似没了力气。 柳婵微微皱眉,看她小小的身体在颤抖,其实她很想上前帮一把。 终于,柳柳的身体不再翻滚了,惨叫也变成了软软的痛呼,身体半透明的,她此时此刻都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那边长修也重新将佛珠缠在了腕上,额上沁出一层汗珠来,他也很累。 看了一眼那些灵位,在长修的视线里,它们似乎不只是灵位那么简单,他还能看见一些别的。 走近陆夫人,长修面淡漠,“耳环。” 陆夫人回神儿,然后快速的把耳环递给长修,那模样就好像生怕那耳环带给她什么不幸。 拿着耳环走过来,长修缓缓蹲下,看着躺在地上的柳柳,“进来,然后我带你回寺庙。” “不要,我要我娘。”柳柳脸上都是泪,又可怜兮兮。半透明的状态,她看起来很柔弱。 那边陆夫人一听,随即摇头,撑着桌子站起身,她快步的跑出了祠堂。 似乎知道陆夫人跑了,柳柳终是哭出声来。 长修几不可微的叹口气,“你已经死了,不能再跟着你娘了。不过你若是乖乖的听话,到时投胎转世,你就又能和你娘在一起了。相信,那时你的娘会比现在还要爱你。” 柳柳摇头,一边痛哭,眼泪横流。 “算了,她若是不想去,就不要逼她了。柳柳,如果要你跟着我,你愿意么?”柳婵看着她,蓦地道。 长修看向她,显然不认为她的说法现实。 柳柳歪头看着她,还在哭,声音却比刚刚小了些。 “我姓柳,正好你也叫柳柳,咱们也算有缘。你呢,就先和我在一起,何时你觉得自己可以走了,我就放你走。你若是不想走,我也不会扔下你。但前提是,你得听话,不能再出来做坏事了。”柳婵看着她,似乎她另有打算。 瘪嘴,柳柳眼泪鼻涕一大把,“我还是想要我娘。” “你娘只是普通人,你若待在她身边,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死的。我不一样,我可以一直带着你。”柳婵说的很违心,谁都知道那陆夫人是怎么回事儿。可是看柳柳如此可怜,说实话反而好像犯罪。 瘪嘴哭,柳柳最后点点头,“那你不许扔下我。”这似乎才是她最怕的。 “当然。”柳婵点头,她不会丢下她。 长修托着那耳环,“进来。此后不许随便出来害人,否则,我不会再留情了。” 看着长修,柳柳哼了一声,下一刻半透明的身体不见了,她又藏在了那个耳环里。 这个耳环的确对她很重要,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这里面藏身,如今已成了她的巢了。 站起身,长修将那耳环递给柳婵,“你确定你可以带着她?”她的血很特别,应该不行。 “现在自然不行,做一些改变就行了。”柳婵挑眉,她果然有法子。 “那我先代为保管。”长修微微颌首,尽管她用什么法子他不知道,但看她信心满满,应当不会出问题。 二人走出祠堂,外面那些人退开了些,女人尤甚,很是惧怕。 陆老爷倒是还算镇定,走过来,他轻咳一声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随后道:“大师,姑娘,眼下这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是不是?柳柳她、、、她不会再出来了?” “已经解决了,明日我们便离开。柳柳,我们带走。”长修淡淡回应,那声线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就好这就好。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师和姑娘回去用饭,歇息歇息,劳累多日了。”陆老爷很是客气,又挥手要管家过来相送。 柳婵和长修没有再理会,转身离开。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往回走,长修不禁问道。 “一会儿要他们准备些刺青的工具来。”柳婵回答,显然是要刺青。 长修看了她一眼,不禁有些担心,会对她造成伤害。 返回小楼,饭菜果然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是大餐。 洗了手,柳婵和长修各自落座,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柳婵冷哼一声,“一桌子好菜就想打发我们?太便宜了。明儿若是不拿出我满意的谢礼来,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吃。”长修面前都是素菜,柳婵面前的则是荤菜,分的明确。 拿起筷子吃饭,这些菜做的果然好,不止食材用的是最好的,厨子的手艺也相当了得。 吃饱喝足,外面大厅里也摆好了刺青的用具,这陆家的人动作麻利,一点不拖沓。 看着那些工具,长修旋身在椅子上坐下,“怎么做?” 在旁边坐下,柳婵拿出刺青的染料看了看,“随意用哪种染料都行,没有要求。重要的是刺青的部位,耳后。”说着,柳婵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后。 看着她不眨眼,“然后?”长修很想知道后果是什么。 “耳朵上的血本来就是最少的,所以隔绝出来也很容易。用这刺青做格挡,就能将柳柳带在身上了。”柳婵平静的说着,看似很了解。 “对你有何影响?”她不说完全,长修终是不停发问。 “影响?没什么影响,就是可能会容易生病。”柳婵挑眉看着他,灯火中,她的脸看起来娇美而又坚定。 长修微微皱眉,看起来并不是很同意。 “放心,你以为我胡说呢。我以前有个堂姐,她的第一个孩子天生心脏病,没活多久就夭折了。病死的孩子和出意外死的孩子差不多,即便去投胎也很容易迷路。然后她就在耳后刺了刺青,把孩子的魂召进了一颗珍珠里带在身上。大概有七年,那孩子也强壮了一些,完全可以去投胎了,这才离开了她。”柳婵之所以了解,是因为她见过,并非一时心血来潮。 “她身体如何?”长修继续追问。 “大师,你好啰嗦啊!我堂姐没事儿,期间还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呢。就是她身体不太好,总是感冒什么的,没有大问题。把那孩子送走之后,她就彻底好了,健康的很。”而且柳柳真的很可怜,柳婵完全是恻隐之心。 听她说完,长修似乎放心了些。 找出纸笔来,柳婵开始画那刺青,其实可以说那是一道符,只不过是他们家族的符,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都没有。 符也没有很麻烦,只是弯弯曲曲几笔而已。不过,若是懂行的人,很容易就看出门道来。 长修拿过来看了看,随后微微点头,“很玄妙。” “我们家老太爷尽管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本领很大是真的。”这些东西,都出自他手。 浅褐的眸子染上笑意,长修看了她一眼,她一日不骂人就难受。 将长发拢到左肩,柳婵将右侧的脖颈和耳朵都露了出来。她脖颈白皙,连带着耳朵,恍若象牙。 长修将椅子挪到她身边,随后坐下,近在咫尺,她身上的味道飘过来。 “会疼,而且我并不熟练,忍着点儿。”长修拿着工具,也几分没底。 “开始,我手臂上的刺青还是自己动的手呢,我本来也不会。”但是到了那时候不会也就会了。 以两指捏住她的耳朵,长修微微歪头看向她的耳后,肌肤细嫩白皙,这若戳破,肯定很疼。 他的手很热,捏着她的耳朵,让她也不由的觉得发热。 而且他呼吸时的气息打在脖子上,让她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快动手。”他在那儿保持着动作不动,反而让她心里发毛。 没有言语,长修微微倾身,距离她更近了些。呼吸时的气息全数的打在柳婵的脖子上,使得她不由得直起脊背。 长修动手了,疼痛袭来,柳婵这心里才算舒服了些。 有血流出来,长修将干净的丝绢垫在她的衣领处,不过柳婵倒是还好,对于疼痛她很能忍耐。 那符一共就几笔,但是刺在身体上却不简单,长修不敢太过用力,刺得太深怕她疼。 刺破皮肤,随后再次涂抹染料,他的手在她的耳朵脖颈间游移,柳婵一时间反倒忘记了疼痛。 他的手很热,带着檀香味儿,很好闻。 寂静无声,没人说话,柳婵忍耐着,而长修似乎也熟练了些,动作愈发快。 刺青的地方不止刺一遍,而是要三遍以上,已经破开的皮肤再次被戳破,自是更疼。 忍受着疼痛,闻着那檀香味儿,柳婵脊背挺直,一直一动不动。 “马上就好了,再忍忍。”似乎因为她一直紧绷着,长修也知道她定然很疼,不由轻声道。 “嗯。”柳婵回应了一声,其实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终于,最后一下刺完,长修缓缓放开手,柳婵一直紧绷的脊背也松懈了下来。 起身,柳婵找到两面小铜镜来照了照,瞧见了耳后,她不禁翘起唇角,“大师手艺不错啊,堪比专业人士了。”刺得不错,没有失误。 看了她一眼,长修拿出一个特别小的瓷瓶来,“过来擦药。” 走过来,柳婵再次背对他,感觉他的手摸了上来,她就忍不住的汗毛倒竖。 “很疼么?”她身体瞬时僵硬,长修自是感觉的到。 “还好。”疼倒是可以忽略,但某些东西无法忽略,尽管她已经尽力了。 美果然害人,即便他还是个和尚,可是依旧迷乱人眼。柳婵此时此刻也不禁认同自己就是个凡人,被美迷的,眼睛都花了。 动作很轻的擦药,长修的视线始终固定在她的刺青上,因着她无意识的缩肩膀,他的视线下滑,最后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脖颈修长白皙,灯火下好似泛着光,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而看起来格外优美。 浅褐的眸子有片刻的闪烁,下一刻他收回手,“好了。” 走开,柳婵一边晃了晃脖子,有些不舒服,不过都在忍受范围当中。 “那耳环大师就先拿着,待得我这耳后结痂了,再给我就行。”看了一眼长修,柳婵的视线没过多停留,话落后便转身上了楼。 长修也没有言语,看着她消失在楼梯上,他才缓缓收回视线,看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一夜过去,天晴日朗,今日柳婵和长修要离开陆家,那一大早的,管家就来了。 管家自然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着谢礼来的,先不说谢礼有多少,单看他的模样诚意就很足。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若不是大师着急要走,说什么也得让大师在这儿度过新年才是。不知接下来大师要去何处?府中车马齐备,老爷说一定得相送才行。”管家将那个小匣子给了长修,一边连声道。 “多谢陆老爷的好意,去往何处一切随缘,车马就不用了。”长修语气淡淡,他的拒绝让别人无法拒绝。 “是。”管家拱拱手,似乎知道他们这行人很怪,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楼上下来,柳婵遮着脸,但是只露出的那双眼睛也气势颇强。看了一眼长修放在桌子上的小匣子,她走下来,直奔过去。 管家向她问礼,柳婵只是点点头,然后拿起那小匣子,打开。 一沓的银票,比上次厚重的多。柳婵几不可微的挑眉,随后以手指拨了拨,数目不少,她还算满意。 “咱们走。”将银票收起来,柳婵不稀罕要那小匣子,看向长修,她是真的没打算把这钱分给他一点儿。 “嗯。”看了她一眼,长修没任何表示,早就说过这些钱他不要,都是她的。 管家立即相送,谁想到走到大门时,陆老爷以及一些小厮丫鬟都等在那儿,这场面倒是壮观。 柳婵无言,长修依旧淡漠,不过挡不住陆老爷的热情。府中的事得到解决,此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陆老爷可不是一般的开心。 “大师慢走,若是有缘,大师路过城里,我亲自去接大师。”陆老爷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口。 “陆老爷留步,希望陆老爷不要忘了大师的话,有些事情就不要做了,否则我们也不会再帮忙了。”长修不语,柳婵代劳。 “是,大师的话,姑娘的话谨记心中。”陆老爷连连点头,这次他是真的不敢再胡做了。 “留步。”没有再说什么,柳婵与长修走下台阶,随后快步离开。 那陆家高门大院,一群人站在那儿直至看不见长修和柳婵的影子这才回去。 “钱不少,我还算满意。如此算来,我大小也是个富人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钱到了手里,柳婵这心里才算舒服些,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相信用不了多时,你就富可敌国了。”长修语气淡淡,但很显然的他这是揶揄。 柳婵斜了他一眼,然后将钱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你嫉妒?反正你那么有钱,就别在意这一点儿半点儿的了,给了我你就当扶贫了。大不了这次去朱城一切花销我来付账,吃吃喝喝,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若是我相中那地方,说不准儿就买个房子,从此以后就在朱城过了。” “有生之年能听到你主动说掏钱真是不可思议。”长修看向她,眸中含笑。 柳婵冷哼,“不想让我请客就算了,我还省了呢。” “你富可敌国,过些日子就仰仗你了。”吹捧,但还是能听出他话语中的笑意,他就是在笑她。 柳婵冷哼连连,自是知道他什么语气,不过她不跟他一般见识,否则别想再同路了。 往长修的商行走,却在拐进巷子之后停下了脚步,前方不远处就是商行的后门,但是钟添却站在那里,很焦急的样子。 “长修你回来了,快,一空刚刚被我送进去,他受伤了,还带着一个姑娘。”钟添是刚从后门里出来,思虑着该不该去陆家找长修,结果他们就出现了。 “受伤?” “姑娘?”长修和柳婵对视一眼,不好的预感汹涌而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95、追兵、贞操 走进商行,踏着楼梯上了二楼,一个房间房门大开,女子的说话声也清楚的传了出来。 听到那声音,柳婵就知道是谁了,玲珑。 加快脚步,冲在长修前头走进房间,房间里,一空趴在软榻上看起来有气无力,玲珑则蹲在他身边跟他说话,眼睛也红红的。 “玲珑。”心沉谷底,柳婵看见玲珑,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小姐。”看见柳婵,玲珑立即奔过来,不管不顾的抱住她,然后就哭出了声来。 拍着她的脊背,柳婵深吸口气,“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官兵去净土寺抓我们了。”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 长修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主仆俩,随后与钟添走向一空。 一空趴在那儿,几分有气无力,不过还清醒着。 “长修师兄。”看见长修,一空唤了一声,没什么力气。 “别动,我给你看看。”执起一空的手,两指搭在他脉门,眉峰微动,“内伤。” “嗯,在路上碰到了他们,我没躲过,被打了一掌。”一空几分费力的说着,随着说话他后背发疼。 “一空后背受了一掌,目前来说最好不要动弹,好好休养。”钟添是在给他朋友下葬之后回城的路上碰到一空的。 那边,玲珑的情绪在柳婵的安抚下好了些,轻拍她的背,柳婵深吸口气,“看来以后咱们俩就要亡命天涯了。” “小姐,不是老爷。”眼睛通红像核桃似得,玲珑看着柳婵,一边摇头。 “什么意思?不是柳承昭倒了?”柳婵挑眉,不是倒了,莫不是他成功了? “来的人不是老爷,是军队。小姐你还记得帝都的禁卫军么?好像就是他们,身上穿着的盔甲都是一样的。”玲珑不认识这个军队那个军队,可是帝都的禁卫军倒是见过多次,他们的盔甲和别的军队也不一样。 “禁卫军?那属于帝都的守卫,怎么会跑到净土寺来?”皱紧眉头,柳婵看向长修,这太奇怪了。 长修面色淡漠,浅褐色的眸子也几分深暗,她们俩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的确是军队,他们到了寺里就要带走三少,还抬着软轿,特别好的那种软轿。寂言大师和一众师兄拦也没拦住,他们就闯上了后山。可是发现三少不在,就把玲珑姐抓起来了。”一空趴在那儿说着,还是几分生气。 “是啊,吓死奴婢了,他们好吓人。逼问我小姐在哪儿,我要是不说实话就对我用军法。”玲珑似乎又想起来了,眼眶再次红了。 “我偷偷的跑过去看到了几次,玲珑姐快被他们吓死了。后来趁着天黑,我就把玲珑姐带出来离开了净土寺。谁想到我们俩进了大梁,他们还追上来了,尽管穿着便衣,但一看就是他们。”说着,一空不禁几分气愤,他是未成年,玲珑是女孩子,他们还赶尽杀绝。 慢步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柳婵绷着脸,眼睛也定定的看着一处,“到底是谁呢?” “一空受伤了,你来给看看。”长修看着她,蓦地道。 眸子一动,柳婵回神儿,随后起身走过去。 长修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出房间。 拿起一空的手,柳婵以两根手指全部搭在他的腕上。一空也看着她,那眼睛很大,不过现在却没什么光彩。 “不要动,我给你看看后背。”放下他的手,柳婵起身脱他的衣服。 一空果然一动不动,任柳婵将他的衣服褪下去,他的后背露出来,虽是有些精瘦,但是绝对结实,很多肌肉。 他的后背上有个红的发紫的手掌印,印在他的脊背上,可怜的紧。 柳婵稍稍按了按,一空便发出几声压抑的痛呼,的确很疼。 钟添站在一边叹气,内伤就是这个样子,外表无碍,可是内里却很疼,还会疼很久。 “没事,我去配些药,待得你敷上了,明日也就不会疼了。”柳婵拍拍他的屁股,随后站起身。 一空扭头看了柳婵一眼,“三少,我是男人。” 不禁笑,柳婵摇摇头,“毛都没长齐是个什么男人?老实趴着,想吃什么喝什么就找玲珑,我去配药。”话落,她转身走出房间。 下楼,打算要长修派个人出去把药材买回来,现在弄得她已经有点不敢往外走了。 然而,下楼之后却瞧见长修在写信,旁边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候着。若是细看他们俩就会发现,这并非是普通的小厮,单单那身板一瞧就是练家子。 长修面色淡漠,手上动作快,不知他在写什么。 柳婵站在那儿没过来,只是看着长修,发现他似乎在生气。 不过片刻,长修的信写完了,分别装在两个信封里,交给两个小厮。两人快速离开,眨眼间就离开了商行。 “派人去抓些药回来吧,我给一空配药。”走过来,柳婵开口道。 转眼看向她,长修的眸色浅淡了许多,“好。” 看着他的脸,柳婵微微挑眉,“不生气了?大师你还真是奇怪,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不气。你说,我在这儿是不是也很快就会被发现啊,毕竟他们一直在追着一空和玲珑。”所以柳婵觉得,应该尽快跑路才是,尽管她不知那伙禁卫军是谁派来的,但是来者不善。 “这是大梁,他们无端闯入已是无理。若是不想引起两国争端,他们应极快撤离,否则两国就要兵戎相见了。”长修语气淡漠,恍若数九寒天的风雪,吹得人从里到外凉飕飕。 柳婵缓缓眨眼,“上升到国家争端的高度了?那不知我会不会被大梁交出去。”那样的话,这大梁她也混不下去了。 “不会。”长修语气轻淡,没有加重语气,但是让人听着却觉得安全感十足。 蓦地笑,柳婵微微倾身凑近长修几分,“我都忘了大师身份不一般了,这事儿问大师就行了。”眼下这不就有个大梁皇室中人嘛。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长修没说什么,不过很明显的脸色柔和了几分。 “唉,就是不知会不会给净土寺带去麻烦。”要是给净土寺带去了麻烦,柳婵还真有几分内疚。 “不会,净土寺是百年古刹,他们不敢。”净土寺不止在大燕不一样,对大梁来说也不一样,谁也不敢动。 “如此我就放心了,可以安心的逃命了。我还是好奇把禁卫军派去的是谁,柳承昭绝对没这个本事,不是他。”柳婵身子一转靠在长修面前的桌子上,脑子里乱转,但是没什么答案。 长修看着她,片刻后开口,“我可以查一查。” “也好,最起码我得知道对方是谁呀。那就劳烦大师的小喇叭们了,他们最会探听消息了。”看着长修,柳婵却不禁几分感叹,好像这一路她都在麻烦他,不过她却没给予什么回报。 “大师,我以后尽量不再说你道貌岸然了,以表示我对你的感谢。”说着,柳婵抬手在长修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看似瘦削,可是衣服下的皮肉结实着呢,紧绷绷的。 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手,长修微微摇头,“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 “客气什么,凭咱俩的交情,谢这个字从此后就不要再说了。”拿开手,柳婵眉眼弯弯,刻意的笑,看起来倒是可爱。 没再理会她,与她争论,没有结果。 柳婵交代了药材,长修写了方子,交给商行的小厮,不过两刻钟就买回来了。 柳婵随即配药,这次配的还是那时给长修用过的黏糊糊的药膏,这药对内伤极其有用。 站在窗边配药,窗子半开,药味儿和着外面清风的味道飘来,柳婵心底里的那些紧张倒是消褪了不少。 蓦地,外面街上传来极快的跑步声,随即抬眼看下去,只见长街的一头,官兵正小跑着往这边来。 跑着,他们一边大声告知街上的人,但凡看到外城人均要禀报官府。 他们速度很快,眨眼间从楼下跑过去,只留下街上的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是有外地人伤人作恶,眼看着新年了,府尹也怕城里生事,这才严格检查外地人。” “原来如此,还以为要打仗了,吓死了。” 楼下的百姓在议论,站在这窗口柳婵自然听得到,不禁想到长修那时送出去的两封信。 微微皱眉,长修尽管一直躲在佛门之中,可是他的确是大梁皇室中人,这些事,他大概都能做。 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如此信任长修。 官兵在城中的搜查一直持续到夜晚,而且城门的出入检查变得严密起来。 对于柳婵来说这是好事,这城里闹得越人心惶惶,她就越安全。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柳婵回头看了一眼,这房间只燃着一盏烛火,使得进来那个人看起来也几分朦胧。 “马上就好了,我加大了些药量,一空受的那一掌很重。”要不是那孩子功夫不浅,换成普通人肯定当即就晕死过去了。 走至她身后,长修长得高,视线越过她的肩头就看到了她手中的白色的瓷罐,里面的药膏黏糊糊的,和上次给他涂抹的是一样的。 “待得一空休养几天,咱们便尽快离开这里。”长修开口,声音很低。 手上搅拌的动作一顿,柳婵转过身,距离很近,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眼睛深处。 “这城里的官兵从晌午开始就满城的搜查,是你做的吧?依我看,他们闹得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在这儿应该很安全才是。”仰头看着他,柳婵的声音也放得很轻。 垂眸注视着她的脸,浅褐色的眸子里,她的脸完整的在其中。 “就是因为动静大我们才要离开,调虎离山。”长修依旧低声,可是他的气息却毫无阻碍的打在柳婵脸上。 她缓缓眯起眸子,然后一边点头,“说的没错。”这边动静大,而且一空和玲珑又是冲着这边跑来的,这地方的确不安全了。 “我们向北,眼下雷霄带兵在大梁北方,那里最安全。”长修看着她,字句有力。 闻言,柳婵几不可微的叹口气,“大师,你要带着我逃命么?”他都安排好了,却听得柳婵心下有些触动,他是真的,并非玩笑。 “不然呢?待你走出这城中一步,下一刻就被抓了。”长修没什么表情,但是说的话却很现实。 “所以大师的意思就是,我要是不听你的不跟着你走,我会马上被抓住任人宰割。”歪头看着他,柳婵的眸子却开始发亮,朦胧的房间里,她的眼睛恍若两颗星星。 “明白就好。”眸色微暗,长修的声音似乎也压低了很多。 翘起唇角,柳婵放下手中的瓷罐,然后蓦地抬起双手捧住长修的脸,在他诧异的眼神儿中,她长叹口气,“大师,你要是想还俗的话一定提前告诉我,我要第一个取你贞操,哪怕千里之外,我也不放过。” 话落,她放下手,然后拿着装药膏的瓷罐绕过他快步离开。 房间里仅剩他一个人,看着一处,半晌后长修才缓缓回神儿。笑意浮上眼眸,一时间冷漠不再,恍若生花。 房间灯火通明,一空趴在软榻上上半身裸着,屁股蛋子也露出来一半,这是柳婵的杰作。 坐在椅子上,柳婵拿着玉尺小心的给一空涂药。旁边,玲珑端着饭菜,正在给一空喂饭。他起不来,只能趴着吃饭,由此得到了玲珑的服侍。 青色的身影从外走进来,一看软榻那儿的架势,长修几不可微的摇头,“一空,可还疼?”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一空眨眨眼,“还有些疼。” “疼也忍着,我们两个人伺候你,还敢说疼。”说着,柳婵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一空随即脸红,“长修师兄、、、” 无需他再说下一句,长修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走过来,长修伸手将一空的裤子往上提了提,盖住了他露出来的半个屁股。 柳婵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禁笑,“小屁孩儿毛病多,什么样的屁股我没见过,你这算什么。” 一空不语,嘴里都是玲珑喂的食物。 长修在软榻边缘坐下,看着柳婵手上的动作,一边道:“那他也是男人,被你看了贞操何在?” 手上动作一顿,柳婵刷的扭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有夺人贞操的习惯啊?那也得看对方是谁。小屁孩儿毛没长齐呢,有个鬼的贞操。好了,今晚不许动趴着睡,明天就不疼了。瞧你享受的,得玲珑喂饭很得意是不是?”站起身,瞧着一空那小模样,不禁笑。 一空两腮鼓鼓的笑,玲珑拿着丝绢给他擦嘴上的油渍,一边道:“这是应该的,若不是一空带着我跑出来,我现在肯定已经被吓死了。” “是啊,小英雄。”摸摸他的光头,柳婵倒是觉得一空有发展,小小年纪义字当头,为朋友两肋插刀。 一空不禁得意,“长修师兄,柳三少,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依我看,咱们好像不能回净土寺了。”对于净土寺,一空诸多怀念,他在那儿长大,没有净土寺他兴许早就死了。 “目前不能回去,或许待得风声过去了,可以回净土寺看看。”长修微微摇头,目前来说,他们都不能再回净土寺了。 一空点点头,但仍旧几分伤感。 “小姐,长修大师,这么说接下来咱们真的要逃命了?”玲珑看着他们,心下倒是有些不安。可是跟被禁卫军关起来相比,她情愿逃命。 “看来是的。”柳婵搅拌着瓷罐里剩下的药膏,缓缓的将视线转向长修。 四目相对,柳婵心底倒是安宁了,尽管他没做过什么保证,但是她很信任他。 整个夜晚,城里的官兵都在满城的搜查外地人,想当然闹得人心惶惶。当地的百姓倒是乐见,要是有外地人在城里生事,受损失的还是他们。官府查的严,这是好事。 柳婵的药膏真的有用,一大早,一空就从软榻上爬起来了。后背还有些闷闷的疼,但是已经能自如的活动了。 看他好转,玲珑也高兴,当时都是为了保护她一空才会受伤。 躲在屋子里配药,柳婵弄出了好多的药膏来,她觉得接下来怕是一空遇到的事情肯定还会遇到。亡命天涯并不是说说那么容易,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小姐,还要配药呀?咱们什么时候走?我看长修大师好像在交代这里的小厮收拾东西。”对于长修能指使这里的人,玲珑是有不解的。 “嗯,尽快离开这里,在这儿不安全。”低头配药,柳婵想着距离这里一步之遥的朱城,到底是无缘。 “唉,那时觉得咱俩可能会在寺庙里孤独终老,可是谁想到最后会这样。大燕,咱们再也回不去了。”玲珑长叹口气,几分伤感。 “回不去就回不去了,人在才是家,若人都没了,多华丽也都是牢笼。”自由,柳婵想要自由,还想要自己选择,她不想要别人安排。( 就爱网) ------------ 096、梦想、路上 新年到了,张灯结彩,因为距离朱城近,这个城池也流行放河灯。城外的一条河从早上开始就有河灯在里面流,很粗的蜡烛在里面燃烧,能一直燃烧到夜晚。 百姓们自是开心,小孩子满街跑,穿新衣戴新帽,四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城里依旧搜查的严,新年之时鲜少有外地人会离家,所以这个时候出入城门的外地人就格外引起注意。 一辆马车缓缓的离开城门,稀奇的是这辆马车没有接受盘查,很容易的就离开了城门。 马车里,玲珑和一空都几分担忧,因为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那伙人的埋伏,所以再次上路就不免心下惴惴。 长修依旧淡漠,坐在那里脊背挺直,恍若一棵青松。 柳婵则换上了一身男装,倚靠着车壁,让自己看起来潇洒倜傥,完全没有女人相。 “一定要小心才行,就怕他们还在路上埋伏。”一空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用以窥探外面。 玲珑点头,她完全赞同。 没有理会他们俩,柳婵看着长修,那淡漠的模样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不过很稀奇的,他即便是这个样子也让她很安心。 “北方现在肯定大雪封山,即便雷将军不在那儿,对于隐藏来说,也是极好的。”柳婵缓缓开口,尽管她不喜寒冷,但是不得不承认北方的大雪利大于弊。 “没错。”转眼看过来,长修给予赞同。 四目相对,柳婵能一眼看到他的眼眸深处,在那浅褐之中有一团深暗之处,恍若深渊,若是一头栽进去怕是就出不来了。 翘起唇角,她虽是男子打扮,可是这一笑也美艳无比。 “耳朵还舒服么?”看着她,长修也无端的柔和了脸庞。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个耳环已经戴在了耳朵上,耳后的刺青也结痂了。其实她没什么感觉,柳柳太虚弱了,没有那些冤魂在她身上为她撑着,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夭折小孩儿,折腾不出一丝风浪来。 “没什么感觉,适当的用我给她超度一番,她能很快的成长起来。待得强壮了,就能去投胎转世了。”她一身男装,戴着这一个银制的耳环看起来倒是几分妖异。 “越往北方气温越低,到时须得穿厚重些,否则你会很容易生病。”长修自是记得她所说,她带着柳柳,其实就是用自己的力量给她超度,所以她会生病。 弯起唇角,柳婵看着他,那眸子如水,却晶亮无比。 旁边另外两个人一直在看着他们俩,一空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可是玲珑却觉得有几分怪异。 尽管他们只是说说话,什么都没做,可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很盛。那是一种感觉,只能意会的感觉。 车马行的快,而且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官兵,他们好似真的有什么任务,于官道上巡视,恍似在搜查什么。 车马路过时自然能看见,玲珑和一空挤在一个窗口,柳婵顺着缝隙也瞧见了,几不可微的扬眉,随后看向长修,“你做的?” “我早就说过,这是大梁。”所以,大燕的人想随意闯进来又抓人,实在太过嚣张。 “大师,你现在一点都不像和尚。”像个乾坤满胸的弄权者,脑子里转着的都是勾心斗角,而且谁也别想斗过他。 “盼着我还俗?”压低了声音,长修看着她,尽管他没什么表情,可是那眼睛里却情绪颇多。 看着他的眼睛,柳婵几分不适,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就看你是否看重自己的贞操了。”柳婵扫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人,亦是压低了声音。 眸子染上笑意,他的脸一时间看起来可与皓月争光辉,“好怕呀!” 轻嗤一声,柳婵就知道他假正经,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瞧见那么多的官兵,一空和玲珑看起来倒是安心了些,否则俩人的心脏一直吊着。 夜幕降临,车马也进了城,驾车的人技术娴熟,而且时间掌控的也特别好,不至于让所有人夜宿野外。 城里有商行,车马直奔商行。玲珑和一空俩人是好奇的,那时就好奇为什么长修看起来好像是那商行的主人,而眼下进了城又抵达商行,轻车熟路的。 从后门下车,商行的管家早就等在那儿了,瞧见长修进来,他立即走过去,与他同行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瞧着前头的人,玲珑疑惑更大,靠拢柳婵,随后小声道:“小姐,长修大师和这商行到底有什么关系呀?这不会是他的产业?”这种猜测玲珑觉得很大胆,毕竟长修是个出家人。 柳婵看了她一眼,甩了甩头,束在脑后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甩,潇洒的很。 “这是长修大师的私事,咱们不好多说。反正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管那么多呢。”这是长修的秘密,尽管他秘密很多,但是柳婵不想多嘴。 玲珑微微噘嘴,然后一边点头,“那倒是,而且还不用咱们花钱了。小姐,你攒的那些钱也不知够不够花的,咱们得想个法子赚钱,不然到时怎么办呀?”想起以后,玲珑心里倒是颇多想法,反正不能被饿死。 “操心的还不少,放心,有我在,你就饿不死。”摸摸她的头,柳婵大步走进商行。 长修被那管家请走了,一个小厮带着他们上了二楼,饭菜都已经备好了,饿了的一空恍若猴子一般窜过去。 “我还以为咱们得挨饿呢,看来根本不用担心。”放下哨棒,一空先拎个鸡腿儿来吃,他是真的饿了。正值长身体的时候,消化比成年人都要快。 看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柳婵就不禁笑,恢复的真是快。 玲珑跟在他屁股后头拿丝绢给他擦手,看起来恍若奶娘一样。 眉眼含笑,柳婵看着他们俩,倒是发觉这逃命的生活还不错,尽管看起来他们更像是游山玩水。 门口,青的身影出现,不过他没有进来。 柳婵看过去,长修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挑起眉尾,柳婵看了看一空和玲珑,随后起身,“你们俩先吃,填饱了肚子别忘了洗漱一下,尤其是一空,臭死了。” 两腮鼓鼓,一空一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洗。 转身走出房间,隔壁的房门半开,柳婵快步闪了进去,顺手把房门也关上了。 长修果然在这里,他站在窗口,背对着房门的方向,那背影颀长淡漠,好似踏着云雾而来,让人不敢靠近。 走过去,柳婵直接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刷的翘起腿,“说。”把她叫到这里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垂眸看向她,长修微微皱眉,“你要有心理准备。” 闻言,柳婵立即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要说的是超级坏的消息呢?等一下,我心理建设一番。”话落,她闭上眼睛默默地念叨了两句,随后才睁开眼睛,“开始。” 看她那一副即将英勇赴义的模样,长修的眉峰缓缓舒展开,脸也柔和了许多。 “你父亲,就是柳承昭,他现在已不是礼部侍郎,荣升尚书了。”看着她,长修淡淡告知。 发出轻嗤,柳婵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居然升官了,我还以为他得玩砸了呢。” “还有。”长修继续道。 “还有?说,我挺得住。”柳婵深吸口气,也不知还有什么糟糕的消息。 “大燕太子勾结大司马关桥意欲围宫造反,被宫中禁卫军射穿头颅,太子党被清洗,数千人遭斩首。”长修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柳婵有那么一瞬间的哑然,“关桥倒了?柳承昭升官了?呵呵,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大燕另立太子,是十天之前的事情,这个太子,你认识。”长修的眸几分幽深,有些事情他似乎并不想说,因为那时柳婵对他的不信任。 “我认识?褚极。”纵观大燕所有的皇子,她只认识褚极,其余的一概不知。 “嗯。”微微颌首,长修注视着她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 “褚极居然能做太子,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柳婵觉得有些扯,褚极的身份在大燕是什么风评她当然知道。他会坐上太子之位,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想想他那弱的不得了的样子,身后更无权势,他是怎么做到的? “据我所知,柳承昭是褚极党,一直在为他做事。所以如今褚极做了太子,他就立即升官了。而褚极似乎掌握了大燕帝都的兵马,其中就包括禁卫军。”一字一句,长修的话听起来更像是提点。 看着他,柳婵自然明白了他说的意思,缓缓眨眼,她笑了下,“这么说,净土寺的禁卫军是褚极派来的!柳承昭那时跟我说的那些话,暗示的都是褚极。他这次倒是没看走眼,褚极成功了。” “大燕皇帝好似病了,看起来,撑不了多时了。”长修告知,大燕的确要换天了。 “一个眨眼间,他们就都成了人生赢家了!可是他们做人生赢家,关我屁事,干嘛追着我不放。”冷脸,想起柳承昭那德行她就来气。还有褚极,真是没看出来呀。小时候那么弱,这眨眼间的就成了太子。 “柳承昭的意思你现在或许可以仔细的考虑一下,凭他的心机,若是没有好处他也不会去支持一个无权无势的褚极。所以我想,大概褚极要娶你做太子妃。将来登临皇位,你就是皇后了。”看着她,长修说着,声音也很低。 缓缓拧眉,柳婵身子向后一边盯着长修,“你脑子进水了?他当他的太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太子妃,皇后,你喜欢你去做好了。”神经病,难不成她听到可以做太子妃可以做皇后就要立即蹦跶着回去么? 看她那恶狠狠地好似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染上眼眸,“既然如此,那么日后可不要后悔。” 冷斥一声,柳婵站起身,“少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不稀罕就是不稀罕,你说出花儿来我也是不稀罕。你以后少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即便我没有你那什么什么武功,我也一样能打人。”话落,她一拳头出去,直接打在了长修的胸口。 垂眸看了一眼她还抵在自己胸口的拳头,长修缓缓抬手抓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仔细想想,日后不要后悔。” 手被温热覆盖住,柳婵看着他,眼眸几分闪烁,“我不会后悔,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这花和尚打算什么时候还俗呀?” 薄唇若有似无的扬起,“我有些日子没有刮头发了。” 闻言,柳婵立即看向他的头,他长得高,她往时也没太注意,的确有头发长出来了。 “这么说,大师这回是打定主意了?你最好别出尔反尔,要是再厌烦这红尘又忽然的躲回佛门去,我就把你的头扯下来。”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柳婵嘴上虽是恶狠狠的说着,那眸子却是晶亮,染着笑意。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她的手,纤细柔软,“我若躲回佛门,你的梦想不是要破灭了。” 眨眨眼,柳婵有那么片刻的愣怔,她的梦想? 下一刻,她立即恍然他说的是什么,挣出自己的手再次给了他一拳,一拳不够又直接把他推的后退几步,最后没办法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说你是花和尚你还来劲了,这种话只有我能说,你闭嘴。”他说的就是她那时的豪言壮语,要取他贞操的事儿。 被推搡着坐在椅子上,长修也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她满目笑意,那模样比说话更有力度。 柳婵冷哼两声,不过耳朵却隐隐有些发热,这厮多亏现在还穿着僧衣呢,要是有褪下来那一天,指不定是什么妖孽模样。所以说,有些人的闷骚是天生的,穿什么画皮都遮不住。 “他们俩要把饭菜都吃光了,走。”起身,长修拂了拂衣袍,随后一手按在柳婵的后颈处,推着她往外走。 柳婵抿嘴,将笑意压住,自己不用力气,任长修推着她向前走。 隔壁,一空和玲珑果然吃饱喝足了,不过这俩人倒是还算规矩,没有把饭菜弄得乱七八糟,而且还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收拾了下去。 瞧见柳婵,一空想起自己要洗澡的事儿,立即跑出房间。他可不想再被柳婵嫌弃了,因为柳婵的嫌弃,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发臭了。 一夜过去,车马再次上路,出城上了官道,亦如昨日,多次瞧见了官兵。 这里距离大燕还是很近,有了这些官兵,让人心生安全感。 向北走,温度逐渐变低,在路过皇城后,温度下降的更是厉害。 但只要有长修在,一切都准备的妥当,几人均换上了厚一些的衣服,马车也换了,更能抵御外面的冷空气。 包裹着黑的披风,柳婵依旧是男装打扮,兜帽罩在头上,一时间她看起来真的恍若个男子,让人无法怀疑。 一空穿着厚衣服,虽还是个光头,但那土黄的僧衣已经被他抛弃了。他虽是嘴上没说要还俗,但这模样已俨然和还俗没什么区别了。 头上戴着帽子,这般一看他就更没有和尚相了。 窗子推开一条缝,车马在飞奔,一空一边睁大眼睛看着外面,别说大梁的北方,大燕的北方他也没去过,自然是好奇。 玲珑坐在一空身边,披着白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实。里面手抱着小手炉,她没有一空那深厚的内功,所以很怕冷。 对面,柳婵倚靠着车壁,兜帽扣在头上只露出半张脸来,那下巴白皙形状完美,只是窥见她的下巴,就能猜测得到她的脸是什么模样。 长修坐在正对着车门的位置,同样披着黑的披风,不过他却不似柳婵那般缠裹的紧,他并不冷。 “冷么?”看她也不动亦不说话,露出的半张脸什么情绪都没有,长修不禁低声问道。 兜帽下,柳婵的眼睛动了动,“还成。”虽是如此说,可是她的声音明显发闷,好似鼻子不通气。 长修微微皱眉,“你风寒了?” “不知道。”柳婵觉得还好,将柳柳带在身上,她借用自己的精气来养精蓄锐,她会生病也没什么奇怪。 “今晚能抵达江城,停下来休息几日。”越向北越冷,风寒不好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的。 “随你。”柳婵没意见,反正这一路她都没意见,都是长修在主张,她现在没有怀疑,一切任凭他来。 车轮轧轧,玲珑看着长修和柳婵,那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诶?那好像是尹大少爷啊!”蓦地,扒在窗口的一空忽然开口道。下一刻,他直接推开车窗,“尹大少。” 玲珑探头去看,后面几米处一辆马车停在那儿,一个人一身劲装,正站在马车旁,不是尹逸飞是谁。 “一空小师傅。”瞧见是一空,尹逸飞随即笑开,异常爽朗。 那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另一个人走出来,温婉美丽,正是康娜。...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097、来日方长 一身劲装的尹逸飞走过来,尽管天气有些凉,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并无碍。 “一空小师傅,玲珑姑娘你们都在,想来长修大师和柳姑娘也在。”尹逸飞笑的爽朗,牙齿洁白,煞是好看。 “没错,我们在。”柳婵出声,但也仅限于声音,她倚靠着车壁一动不动。 玲珑偏开身体,让尹逸飞能看到车厢里面,探头一看,他立即拱手,“长修大师,柳姑娘许久不见你们也要去江城?” 将兜帽往上提了提,柳婵看着窗口的那张脸,还是那个模样,不过显然看起来心情极好似得,一看就是有喜事儿。 “尹少爷前往江城?我们只是路过罢了。”长修依旧淡漠,不过尹逸飞并不以为意,长修是什么模样他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是做什么?康娜呢?”柳婵看着他,还真不知这大冬天的他跑到北方来干嘛。再说新年刚过,他应该在家才对。 “康娜在车上,我们是从天极观出来的,有个师兄在江城出了点儿事儿,我们去找他。”说到此,他敛起笑意。 挑眉,柳婵看了一眼长修,“出什么事儿了?” 尹逸飞深吸口气,随后道:“有人到天极观求助,师父就派师兄去处理,那还是年前十二月初的事情呢。师兄自到了江城只给天极观送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之后就没了动静。后来那个当时去天极观求助的人派人专门跑了一趟,就是新年那天抵达的天极观,说师兄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睡着了?你确定?”柳婵直接将兜帽摘下来,还没听过这种事儿。 “据说是睡着了,找了很多大夫去看,都说他是在睡觉。眼下我还没看到他,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尹逸飞叹口气,他没看到人也不敢断定。 “柳婵,你也要去江城么?”康娜的声音从尹逸飞身后传来,他立即让开身体。 温婉的笑脸儿进入视线当中,柳婵也眉眼染笑,“我们只是路过,不过咱们这都能碰到可见多有缘。” “是啊,我还以为咱们一时半会儿碰不着了呢。正好江城不远了,一会儿进城咱们吃饭。”康娜站在尹逸飞身边,俩人很亲近的样子。 “好呀,要你的尹大少请客。”柳婵立即点头,瞧他们俩那样子,估计就是好上了。 康娜大方的微笑,尹逸飞则几分不好意思,那时用柳婵当挡箭牌,现在想想颇为好笑。 “那咱们城里见,太冷了,康娜受不了,先进城吧。”尹逸飞看了一眼身边的康娜,她不会武功,在他看来就很柔弱。 “知道你们俩好上了,用不用在我们面前显摆呀?”柳婵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没想到尹逸飞这小子还知道心疼人呢。 尹逸飞讪笑,康娜朝着柳婵摆摆手,便和尹逸飞快速的回了自己的马车。 一空关上窗子,一边笑起来,“没看出来,他们俩还真在一起了。” “是呀,那时尹大少去净土寺,一副天都塌下来的模样,谁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玲珑也觉得分外神奇。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啧啧,这尹逸飞还算个爷们儿。”看样子对康娜也挺好的,不错,有发展。 玲珑点头附和,一空则有些不解尹逸飞这样怎么就算爷们儿了。 无法忽视的视线在投注到她身上,柳婵即便是想当做看不见也不行,转眼看向长修,她缓缓挑起眉毛,无声的询问他有什么高见。 长修没任何表示,不止脸如同静水,眸子也一样,毫无波澜。 撇嘴,柳婵轻咳一声,“当然了,尹逸飞这小子胆小怕事是真的,当初那怂样我现在还记得。” 玲珑笑出声,柳婵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了。 那道视线缓缓收回,长修不再看她了。 无声轻嗤,柳婵就知道是这样,这个花和尚,还不喜欢听她夸别人。 果然啊,本性暴露了,现在也不装自己是得道高僧了。 太阳落山了,空气也愈发的凉了,终于赶在天色变暗之前进了江城,车马在前,尹逸飞的车马则在后面。 车马直奔江城的商行,目前柳婵的行踪不宜暴露,所以也只有自己的商行才是安全的。 尹逸飞的车马也一直跟着,尽管不知他们要去哪里,不过江城就这么大,总是有落脚地。 终于顺着巷子绕到了商行的后门,车马停下,后面追上来的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陆续下车,一空看起来格外的生龙活虎,有武功护体,就是要比没有武功的人能抵御寒冷。 裹着披风,兜帽扣在头上,柳婵只露出一个下巴来。 玲珑披着披风,拿着包袱,她对康娜是有些好奇的,毕竟那时尹逸飞描述出来的康娜很凶恶。 “太冷了,若是在外待一晚上,明天就得变成冰棍了。”柳婵说着,声音几分发闷,她的确有些风寒了。 “是呀,尤其咱们不会武功,实在难以抵抗。”康娜走过来,她也裹得很厚重。她家中有钱,尹逸飞又不差钱,即便现在身边没跟着下人,但是他们俩也准备的齐全。 “快进去吧,不行了。”柳婵连连摇头,只瞅着脚下,顺着后门快步走进商行。 商行里有小厮出来,代为整理马车和拉车的马儿,尹逸飞则随着长修进了商行,他还是好奇的,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走进小楼,热气扑面,因为这已经是北方了,所以小楼里有特别的供热方式,只要有火燃着,这小楼里就不会冷。 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那挨着墙的炕,炕不大,恍似个软榻那般仅仅供坐。柳婵和康娜冲过去坐下,热气不止从屁股底下升上来,后背靠着的墙也是热乎的。 同时发出叹息声,随后俩人都笑了起来。 “真暖和啊,这北方冷是冷,可是这屋子里却暖和的很。若是不出去一直待在房间里的话,绝对是享受。”将兜帽摘下来,柳婵靠着身后的墙壁,热气汹涌。 “是啊,我以前一直在南方转悠来着,这北方来过一两次但都是夏天。早知道有这么神奇的热炕热墙,我真该来见识见识。”倚靠着,康娜也颇为神奇的模样。 门口,玲珑和一空冲进来,寻找热源,一找一个准儿,转眼间四个人已经把这不大的热炕都占据了。 玲珑也稀奇,一空也四处观瞧,显然这热炕和热墙很得他们的意。 “咱们四个好像土包子进城。”瞧着他们俩,柳婵蓦地道。 “还真是。”康娜也笑,若是被当地人瞧见了,肯定得笑话他们。 终于,长修与尹逸飞最后走了进来。长修披着拖到脚踝的披风,兜帽也罩在头上,这么看着他,很难猜到他会是个和尚。 看着他,柳婵不禁翘起唇角,她倒是真想知道长修蓄发之后的模样。若是可以,买一顶假发来给他戴上瞧瞧,不知可行不可行。 看他们四个人固守在那一处不动,尹逸飞笑出声,“你们四个打算今晚就在这儿住了是么?这北方的火炕更暖和,整夜不褪温。” “听起来不错。”柳婵立即挑眉,听着就很舒服。 康娜也点头赞同,她还没睡过火炕呢。 “各自洗漱一番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长修将披风脱下来,他还是那淡漠的模样,他身上的气息足可以与外面的低温相比。 玲珑和一空立即起身去洗漱,那边康娜也起身,将披风脱掉,一边走向尹逸飞。 尹逸飞笑看着她,其实无需语言,只要看着他们俩就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 解下披风随手扔到椅子上,长修朝着柳婵走过来,视线在她脸上划了一圈,随后低声道:“觉得难受么?” “还好。”柳婵倒是没太多感觉,在外面很冷,但是眼下这会儿已经不冷了。 伸手,长修的意思很明显,要给她诊脉试探一下。 看着他的手,修长好看,而且那热度她也清楚。 将手放在他手里,柳婵看着他,尽管没太多表情,但眼睛亮晶晶。 托住她的手,另一手两指搭在她脉门间,长修微微皱眉,神色认真。 片刻后,他缓缓放开她的手,“吃些药吧,否则到时严重难过的还是你。” “随你。”柳婵收回手,也没阻拦,他喜欢主张的话,那就主张好了。 “天气太冷了,柳婵你若风寒了就马上吃药,不然你们再往北可就糟了。”康娜走过来,过多的看了一眼长修,她发觉此时看着他有些不太一样了。 “是啊,没有武功就是吃亏,哪像你家尹大少,穿的单薄还如此自如,真是让我等羡慕又嫉妒啊。”柳婵边说边摇头,她的确是羡慕嫉妒人家的武功,实在太好用了。不止可以行走如风,还能抵抗寒冷,真是气人。 康娜轻笑,尹逸飞则几分不好意思,柳婵一调侃他,就让他想起之前的事情来。 现在想想纯粹多此一举,而且他以前把康娜说的一无是处,让他很是惭愧。 饭菜很快上来,而且都是北方口味,让一些从来没吃过北方菜的人吃了个新鲜。 柳婵觉得味道不错,玲珑亦是,大燕菜和大梁菜是有很明显区别的。 用过了饭,天色也漆黑了下来,尹逸飞和康娜是有事才来的江城,所以即便此时天黑了,他们俩也要赶过去。 “快去吧,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们能帮上忙的就过来。当然了,是否会帮忙也看我心情。”柳婵洋洋洒洒,尽管说话时鼻子闷闷的,但显然她一副自己天下无敌的模样。 康娜轻笑,“希望你一直心情好,否则我们真的搞不定,就得靠你了。” “还是康娜会说话,听着就舒服。”柳婵高高的挑起眉毛,她喜欢听奉承。 尹逸飞将披风给康娜披上,一边笑着点头,“既然康娜说的好听,那希望柳姑娘到时不要推脱。”柳婵的本领,尹逸飞还是了解一些的,她和这个世界上他所见过的驱邪人都不一样,很特别。 “你们小情侣给我下套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没准儿你们俩过去就马上能解决了。我风寒了,得在这江城停留两天,你们正好也没地方住,处理完了就过来,咱们继续闲聊。而且今天吃的饭是大师付的帐,说什么尹大少你也得请一回才行。”柳婵双臂环胸,她一副不占便宜不罢休的模样。 尹逸飞笑的爽朗,钱他不在乎。康娜却饶有兴味儿,看了一眼面色淡漠的长修,那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们俩离开,要尽快的去看那陷入睡眠当中的师兄,说起来柳婵也觉得奇怪,睡着了?昏迷和睡着了是两回事儿,大夫很容易就看得出来的。 睡着了不醒?真是神奇。 玲珑将她和柳婵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清洗,一直在路上,她们俩攒了很多的脏衣服。正好这次要停留几天,所以都洗了。 一空对这寒冷的北方依旧兴趣多多,黑夜无边,但是城中灯火明亮,好看的很。 房间里的火炕散发着热气,柳婵穿着单薄的长裙坐在炕上,一点都不觉得冷,而且隐隐的她鼻尖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蓦地,房门被从外推开,青色的身影走进来,而且他手上端着一碗汤药。 看着他,柳婵缓缓皱眉,“还真有药啊?”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这炕这么热,她睡一晚估计风寒就好了。 走过来,长修旋身在炕边坐下,随后将药碗送到她唇前,“喝。” 无语,他这一个字儿,让她想说反抗的话都说不出口。 看着那药汤,是什么味道她清楚的很,微微探头,就着长修的手,喝药。 长修很配合,手上微微用劲儿,眼看着一碗药都进了柳婵的嘴,他才将碗拿开。 “好苦呀。”脸皱成一团,柳婵真是恨极了这味道,太难喝了。 修长的手一转,长修将一个东西塞进了柳婵的嘴里。 一愣,下一刻,甜甜的味道涌上舌尖,柳婵恍然,是糖。 看着他,柳婵含着糖,不由得弯起眼睛,“大师,你想的还挺周到。”没看出来这人还挺会照顾人。 看着她那精神头十足的样子,长修的眸色也缓缓柔和,“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风寒应该就好了。” “嗯。这热炕真是不错,我决定了,这几天我都不离开这热炕。”简直太舒服了。 “说不准待得明日你就熟了。”看她那享受的样子,长修淡淡道。 “我熟了也不好吃,大师熟了的话应该味道不错。”长得好看,可谓秀色可餐。 看着她,长修的眸子动了动,“你这些豪言壮语可以等到日后再说。” 闻言,柳婵不禁撇嘴,“怎么,我说这些话也刺激你了?大师,我现在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模样的?”他就是个花和尚,心脏也肯定是花的。 纤薄的唇几不可微的弯起,看着她那刻意睁大的眼睛,长修缓缓开口,“日后有很多机会。” 哼了哼,“花和尚。”说那些话连眼睛都不眨,若不是知道他一直待在净土寺,柳婵肯定会以为他打小就在花丛之中,否则怎么那么熟练。 面色柔和,堪比皓月,长修抬手覆上柳婵的额头,修长的指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好闻的很。 稍稍试探了下,长修放下手,“还有些热,今晚盖好被子,不许乱滚。” 鼻息间还是他手指上的味道,柳婵不眨眼的看着他,一边抿嘴笑。 “我说的话听到了么?”看她那样子,好像魂都飞走了,长修抬手在她眼前挥了下,要她回神儿。 眸子一动,柳婵笑出声,“听到了。” “听到了就听话,莫要淘气。休息吧,即便明天风寒的状况好了也要喝药。”站起身,长修淡淡的拂了拂袍子,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房门关上,柳婵再次笑出声,如今越看这花和尚越顺眼,想想自己的决定还真算得上英明神武了。 翻身躺下,热气袭来,柳婵舒服的抖了抖,真舒坦啊。 若不是因为要逃命,其实一直待在这地方也挺好,当然了,前提是不愁吃穿才行。否则啊,这种天气出去奔波,非得冻死不可。 柳婵的确是风寒了,躺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连玲珑回来她都不知道。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身下的炕依旧很热,让人舒服的不想起身。 睡在身边的玲珑热的将被子都掀开了,这热炕虽是很好,但热起来也真是难熬。 “小姐,好像有人来了,楼下在说话。”玲珑和一空学了些武功,虽说是刚刚入门,但也算有功夫,所以耳力要比柳婵强一些。 “是么?大概商行开门了吧。”半闭着眼睛,柳婵发出轻轻地哼声。 “不像,听起来倒像是尹大少的声音。”坐起身,玲珑开始穿衣服。 “尹逸飞?也不知他们昨晚情况如何。”这等怪事,柳婵不奇怪是不可能的。可是外面太冷,她又身有麻烦,奇怪归奇怪,她倒是不想主动去参与。( 就爱网) ------------ 098、真面目 玲珑穿好了衣服,房门就被从外敲响了。玲珑立即穿上靴子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康娜。 “哎呀,冻死我了,还是这屋子里暖和。”裹着厚重的披风,康娜走进来,身上带着凉风。 玲珑也不禁缩脖子,看来外面真的很冷。不过即便冷,也是要洗漱,随后便离开了房间,不忘把房门关上。 “一个晚上,你们的事情进展如何?”转身趴在床上,柳婵依旧窝在被子里,这里是最暖和的地方。 康娜解开披风扔掉,随后脱掉靴子爬上火炕,直接钻进玲珑的被窝里,“真暖和!这一夜我真的要被冻死了。我们见着了师兄,他看起来真的就是睡着了。逸飞又找了几个大夫,大夫查看一番也断定是在睡觉。可是哪有他那样睡觉的,这整晚他连动都没动一下。”说着,康娜还是觉得神奇。这段时间在天极观康娜见识了多种诡异之事,但眼下这个的确很不平凡。 “你说的我都好奇了。只不过,我眼下也有麻烦缠身,真的不想多管闲事。”柳婵看着康娜,一边叹道。 “我感觉到了,这种天气你们往北走,而且看起来也不是要去帮人驱邪的样子。你到底惹什么麻烦了?在这大梁,虽说我家和逸飞家不算位高权重,但是无论如何钱还是有一些的。有些事情,用钱很容易就摆平了。”康娜也不眨眼的看着柳婵,她很聪明,从一些事情上就能看出些端倪来。 闻言,柳婵不禁笑,“听你这么说我心里真是舒坦,以前我也没什么朋友,总是和人勾心斗角来着。” “这么说,你当我是你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不如说说你的麻烦,我帮你想法子。”康娜轻声的说着,她是真的想帮忙。 “当然是朋友了,不过就因为是朋友我才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也得惹上麻烦。这事儿啊,不是大梁,来自大燕。我也不能说的太清楚,反正我们现在就是在逃命。多亏了长修大师,否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真的毫无头绪。”就像无头苍蝇一样。 微微皱眉,康娜无声叹口气,“来自大燕?那就不好办了。不过,你身在大梁,只要躲着,应当就不会被他们找上门,毕竟这是大梁呀。”大梁国力不容小觑,而且兵强马壮,并非小国。 “嗯,所以大师才带着我往北跑啊,距离大燕远点儿。”柳婵长叹。 说起长修,康娜不由得笑起来,“说真的,长修大师是不是打算还俗了?” “嗯?何出此言?”柳婵挑眉,看着康娜那笑容,心下暗自思量是不是她和长修表现的太明目张胆了。 “一种感觉吧,我感觉、、、长修大师好像对你有点别的意思。”看着柳婵,康娜压低了声音。 缓缓眨眼,柳婵轻咳了一声,“这事儿你就当做没看见啊,他现在还没彻底还俗呢,传出去不好。”她倒是无所谓,可是他看起来就是个得道高僧,若是被人家指指点点,她心里不舒坦。她说他花和尚也就算了,但是别人不能说。 康娜睁大眼睛,“还真是,我这感觉当真准。哎呀放心吧,我舌头哪有那么长。不过大师肯为你还俗,这种故事只在戏曲里听说过。” 柳婵笑笑,被康娜这么一说,她倒真觉得她和长修有点传奇的意思。 窝在被子里,康娜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没有武功,寒气很容易侵体。 早饭好了,玲珑来通知,柳婵和康娜才离开那热炕。慢悠悠的穿好衣服,又洗漱了一番,这才离开房间。 饭菜果然摆好了,玲珑正在摆放筷子,而长修则与尹逸飞在一旁说着什么,一空站在他们俩身边,听得眼睛都不眨。 走进来就瞧见他们俩那样子,柳婵挑起眉尾,看尹逸飞那样子,她估摸着她已经猜出来一些了。 在桌边坐下,柳婵拿起筷子,一边轻咳一声,“那边的三位,你们可以吃完了早饭之后再商量,毕竟饭菜不等人,要凉了。” 她话音传过去,长修随即看了过来,康娜坐在一边看着,不禁无声的笑。她的感觉真的没错,长修不只是对柳婵有意思而已。 三人走过来,尹逸飞的眉宇间几分忧愁,显然被什么所困扰。 长修面色淡然什么都看不见,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查看他的情绪和想法。而一空则还是一副惊叹的样子,好像长了什么见识。 无声吃饭,谁也没说话,一空也鲜少的没有只顾闷头吃,似乎边吃还在想着什么。 用过了早饭,长修便走出了房间,柳婵也漫步的随着走出去,然后径直的下楼,进了厨房。 果然,长修在厨房里,并且正在看着一炉药。那味道和她昨晚喝的一样,显然这是在给她煮药呢。 走过来,柳婵歪头看了一眼那咕噜噜的冒气的药罐,“我还要喝多久?” 垂眸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探头探脑的人,长修眸色缓缓变得柔和,就好似一汪水,让人也不禁跟着心情变好。 没有说话,长修抬手,放置在她的脑门儿上。 柳婵眨眨眼,倒是没躲,瞅着长修,随后缓缓的翘起唇角。 “不热了,喝了这一帖药,就不用再喝了。”放下手,她的体温已经正常了。 “太好了,这玩意若是每天都喝,我得死过去。对了,刚刚尹逸飞是不是要请你去帮忙呀?康娜和我说了,听起来挺奇怪的。”双臂环胸,柳婵看着长修,心下暗叹这花和尚长得真好看。要是蓄了发,不知会是什么妖孽的模样。那长公主的样貌与长修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想来应当是长修的母亲长得好看,而他也得了遗传。 垂眸看着她,长修微微颌首,“没错,他想请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尹逸飞也有些捉摸不透。要是长修也没办法,他就只能把人带回天极观了。 “你答应了?”挑眉,她这个样子使得那张娇俏的脸颇有些凌厉。 “嗯。”他的确答应了。 撇嘴,“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想去瞧瞧稀奇,我还没见过这种事呢。这个世界的怪事真是多,而且与众不同,大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看来随着时空的转变,邪门的人和事也变了,这个时代充满了野性。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长修不同意。 闻言,柳婵立即瞪眼,“我就是去看看热闹嘛!咱们坐马车去,我又不出去见人。” “你风寒了,刚刚好,最好不要见风。”并不是因为她要露面,而是因为风寒。 “那我裹得严实点儿,连脸都不露出来,成不?”歪头看着他,这花和尚倒是像个管家婆。若是以前,柳婵肯定早就不耐烦了,只是瞧着眼下长修这样子,她倒是觉得挺好玩的。 深吸口气,长修似乎很无奈,“随你吧。不过,若是又风寒了,我可不会再给你熬药了。” 弯起眼睛,柳婵蓦地伸出一只手指头,然后点在了他的腰侧,“大师,你现在说的这些狠心话一点力度都没有,就算板着脸也根本不像。而且,依我所见,你眼角眉梢几分放浪,这外面是冬天,你反倒开始发春了。” 垂眸看了一眼她戳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头,随后看向她,“莫要淘气。” “我这算什么淘气?”柳婵哼了哼,然后手指头用力,使劲儿的戳他。 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长修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身体一转,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推着靠在了对面的墙上。 而眼前,则是长修的胸膛,以前她从来没觉得长修魁梧,可是眼下,她却发觉他就像一堵墙,堵在她面前,让她连喘气都有几分困难。 缓缓抬眼看向他,他也正垂眸盯着她,那浅褐色的眸子颜色深暗,乍一看恍若洪水来袭,让人忍不住想抱头鼠窜,尽快躲起来。 这是第一次,柳婵觉得长修有点吓人,让她后颈的汗毛尽数倒竖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厨房只有药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不清楚。 喉咙动了动,柳婵整个人贴在墙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缓缓开口,“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淘气了。” 手撑在一侧,长修看着她,最终没有说什么。其实他也根本无需说什么,也足以让柳婵知道他想做什么,那浅褐色的眼眸已深浓如墨,他意欲做什么显而易见。 他让开了身体,柳婵无声的深吸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怂。 药很快熬好,褐色的药汤飘着药香味儿,虽是不难闻,但是喝在嘴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长修动作很快,将药汤在两个碗中反复的倒了几次,药汤就变凉了些。随后递到柳婵唇前,“喝吧。” 这次倒是听话,柳婵低头顺势喝掉,苦味蔓延,她的舌头都要掉了。 最后一口喝进去,长修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糖来塞进她的嘴里。 看着他,柳婵不由得弯起眼睛,这花和尚发春的时候虽是有点吓人,不过的确挺会照顾人的。他要是能把那发春的毛病改了,她倒是很愿意尝试主动出击。 尹逸飞的确很忧愁,那是他师兄,相处多年,如今情况这般复杂,他实在无法安心。 稍稍整理了一下,众人离开商行,一空一直冲在前头,对这些奇怪之事他很好奇。而且他现在也想长大后能做驱邪人,向长修学习。 玲珑有些忐忑,不过看柳婵和康娜都很淡定的样子,她也尽力的让自己淡定。 又换了一个厚重的披风,柳婵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密,长修用眼睛检查了一番,看样子他很满意。 柳婵也不禁暗暗翘起红唇,瞧他那管家婆的样子就想笑。 坐上封闭又保暖的马车,尹逸飞驾车,直奔着他师兄出事的地方而去。 “那宅子被来到江城不久的一个富绅买了下来,他当时并没有过多打听,以至于在买下来之后才知道都传说这宅子闹鬼。这富绅是做跑商道生意的,所以对闹鬼这些事情很介意。然后他便直接去了天极观,想请观里的道士给那宅子驱邪。不管有鬼没鬼,做一场法事都能让心里舒服些。”马车里,康娜说着,这就是那师兄前往江城的原因。 挨着长修坐在正对着车门的横榻上,柳婵倚靠着车壁,一边看着康娜。 “这么说,这宅子有问题?”宅子闹鬼,这事儿不算稀奇。 “我和逸飞去看了,可是逸飞说,那宅子应当没问题。”康娜摇头,她觉得尹逸飞都看出来了,他师兄应该也会看出来吧。 “那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一空睁大眼睛听他们说,他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康娜摇头,“所以请柳婵和长修大师去看看,若是也看不出原因的话,我们就只能把师兄带回天极观了。只不过逸飞的师父身体多病,一直在闭关,也不知他何时能出关。”这是尹逸飞的师兄,他是不会不管的。 点点头,柳婵叹口气,然后扭头看向长修,他面无表情,乍一看好像要成仙了似得。不过显然的,他一直在听他们说话。 终于到了那宅子,这宅子建在江城的城郊,而且特别大。 走出马车,柳婵站在车辕上,放眼望去,偌大的一个庄园,让她也不禁发出赞叹之声。 “那富绅想必很有钱,能买下这么大的一个庄园。”说是宅子都算辱没。 “应该很有钱吧,不过据听说,他买下这个宅子也没花多少钱。”康娜反倒摇头,此时想来应该就是因为这宅子闹鬼,所以卖的很便宜。 颀长的身影站在她身边,长修淡淡的环顾了一圈,面色依旧。 “怎么样,瞧见什么了?”长修的眼睛与众不同,柳婵自是相信。仰脸儿看着他,兜帽扣在头上,显得她的脸更是巴掌大小。 垂眸看了她一眼,长修缓缓摇头,“看起来很干净。” “这么说,真不是这宅子的问题?”长修都这么说,显然闹鬼的说法不成立啊。 “也未必,先看看再说吧。”长修微微摇头,随后先一步跳下车辕。 柳婵当即要往下跳,哪想先跳下去的那个人朝她伸出了手。 看着他的手,柳婵挑起眉尾,随后立即看向四周,除却康娜,其他人都跑到那庄园门口了,等着进去呢。 抓住他的手,柳婵跳下来,一边仰脸儿看着他,“大师,你现在愈发明目张胆了,你就不怕他们都看出来然后骂你是个花和尚?” “你我之事,与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心坚定,任何情况我都可以无视。”依旧还是那淡漠的样子,可是说的话却很不一般。 柳婵也不禁睁大了眼睛,“大师,看来我还是了解你太少了。而且,我感觉我掉坑里了,你说,我现在甩了你还来得及不?” 没有言语,长修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面上平静,眸色如水,毫无波澜。 但显然的,大师出现这个表情就说明他不爽了。 柳婵不禁笑,“虽然挺自私的,不过我喜欢。掉坑里就掉坑里吧,我认了,谁让我对你的贞操垂涎三尺呢。” 若有似无的笑意浮上眼眸,长修抬手拍了拍她的后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走吧,门开了。”微微用力推了她一下,柳婵被动的向前走。 虽是隔着披风,不过柳婵好似也能感觉的到他手上的热度,即便天气寒冷,但有他似乎就没那么冷了。 庄园的大门果然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厮。在前带路,引着他们一行人前往那师兄所在的地方。 庄园里几分荒凉,看得出很久没有修整过了,那个富绅并没有住在这里。 如今这庄园里仅有一个小厮,负责看门,也看守着尹逸飞的师兄。 一空走在尹逸飞身边,玲珑则和康娜走在一起,玲珑是有些怕的,康娜很镇定,能够适当的影响一下玲珑。 柳婵和长修走在最后,边走,柳婵边四处打量。依据柳婵的感觉,她也认为这宅子没什么问题。驱邪人都对有问题的环境很敏感,想必尹逸飞也是根据感觉才说这宅子没问题的。 但眼下的确有事情发生,所以现在也没办法断定这宅子是干干净净的。 “大师怎么看?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是么?”长修不语,柳婵认为他也看不到什么。 “嗯。”长修的确什么都没看到。 “真是稀奇了,一会儿见见那个师兄,我瞧瞧什么情况。”柳婵愈发好奇了。 小厮住在这庄园的下人房,而且眼下只有这一个地方生火不会冷。 走进房间,热气扑面,这庄园修建的很华丽,所以那些保暖措施也做的特别好,尽管是下人房也一样。 进入卧房,更是温暖的不得了,虽说这是下人房,但是并不差。 一张火炕靠着墙壁,不止火炕散发热气,那墙也一样散热,所以这屋子才这么热。 一个人躺在火炕的一侧,身上盖着薄被,那下人倒是照顾的很好。 尹逸飞走过去看了看,随后叹口气,“大师,柳姑娘,这就是我师兄,吕晋。” 一空和玲珑康娜让到一边,长修与柳婵走了过来。 一眼瞧见那躺着的人,柳婵摘下兜帽,歪头多看了看,不禁笑,“长得还挺好看。” 她话一出,旁边几人分别看向她,唯独康娜看向长修。 长修淡淡的扫了柳婵一眼,面无波澜。 “师兄的确很英俊,天极观附近的城镇里,许多姑娘都仰慕师兄。”尹逸飞虽说不觉得这是重点,但也说了一句。 旋身坐在炕边,柳婵又多看了那吕晋一眼,随后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长修站在另一侧,视线由那吕晋的脸上逐一划过,不禁微微皱眉。 掐住吕晋的中指,柳婵也注视着他的脸,他面色平静,呼吸均匀,没有任何不妥。 屋子里没人说话,都静静的看着柳婵,康娜亦是不眨眼,其实在她看来,柳婵很厉害。她现在跟着尹逸飞天南海北的走,可是却帮不上什么忙。 半晌后,柳婵也皱起了眉头,“他还真是睡着了。” 尹逸飞和康娜对视了一眼,若是这样的话,这么说只能把吕晋带回天极观了。 抬眼看向长修,“大师,你看出什么了?” 长修微微摇头,“他的确是在睡觉。”他没有看到任何邪物在他身上。 “真是怪了,这种事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看了看吕晋的手,修长有茧子,手臂有力,想来他武功不俗。 “他是何时一睡不起的?在哪个地方?”长修看向尹逸飞,在吕晋身上查不出,只能在这宅子里看看了。 “半个月了,发现师兄的就是这位小兄弟,当时师兄应当睡了很久了,就在这宅子的西苑。”尹逸飞昨晚都去查看了。 “最好去那儿看看,他一睡不起,定是有原因的。”柳婵放开吕晋的手,复又倾身查看他的脸。眼皮很正常,看起来不像是邪病。 伸手,柳婵又拨开了他的眼皮,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在吕晋脸上翻来覆去的手拿开,柳婵抬头看过去,长修正淡淡的看着她。 笑笑,柳婵从炕上蹦下来,“咱们去看看吧,一睡不起,太奇怪了。” ------题外话------ 亲爱的们,近来有许多亲在留言区催促更新,或是要听风定时更新。不过听风的确是有事情,因为怀孕,身体不是很舒服,码字时总是写一会儿就得回床上躺一会儿,所以特别慢。希望亲们理解,听风尽量不断更,尽量在每天上午更新,谢谢啦! ------------ 099、花心、眼睛 外面的低气温和屋子里温暖的温度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得人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便不由得将身上的衣服裹紧。 柳婵头上的兜帽扣得严实,她不只是冷,而且还担心自己又风寒了。尽管现在生病也有人照顾,但总是生病,想来也是惹人烦。 尹逸飞在前带路,昨晚他已经在这偌大的庄园里走了一遍,所以也记得住路线。虽说是晚上,可是对于有武功的人来说,晚上也根本无碍。 一空也一直跟着跑在前头,尽管他有心学习驱邪,但到底还是小孩子,比较贪玩儿。 康娜与玲珑并肩同行,看出玲珑有些忐忑,康娜柔声的安慰,一点架子也没有,倒是让玲珑对她的好感蹭蹭上升。想起那时在净土寺尹逸飞形容过的康娜,玲珑就觉得尹逸飞完全都是瞎说,她现在一点儿都不信了。 走在最后,柳婵环顾着四周,这庄园真的很豪华,尽管看得出许久没人收拾过了,乍一看有些荒凉,但若是收拾干净了,定然会让人眼前一亮。 “我还是没看出这宅子有什么不对,很干净,应该不会闹鬼。”可是,之前那些闹鬼传闻都是从哪儿传出去的呢? 长修披着垂坠到脚踝的披风,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颀长。宽大的兜帽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张冷漠又无瑕疵的脸来。 “的确很干净。”目前为止,长修亦是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这么干净反而不正常对不对?尤其这庄园许久没住人,一些孤魂野鬼应该很愿意来这种地方飘荡。调皮一些的就忽然冒出来吓人什么的,总之这么干净,不太对劲儿。”柳婵看着长修,兜帽扣在她头上,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格外小。 垂眸看着她那眸子晶亮的模样,长修微微颌首,“没错。” “这么说,这宅子还是有问题。”柳婵叹口气,不知这问题出在哪儿,眼下看来并不容易寻找。 “依你的经验,无法让吕晋醒过来么?”刚刚在屋子里的时候长修没问。 柳婵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尹逸飞,随后道:“其实我可以试试的,但是我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因为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我想先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睡不起,那样我会心里更有底一些。”她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人是尹逸飞的师兄,她不想出差错。 长修点头,因为刚刚在他看来柳婵也不是没办法的样子,所以才有此一问。 “更况且,这事儿真的很神奇,我从来没遇到过,感觉很新奇。”翘起唇角,她的兴致又来了。不似在柳柳家,因为柳柳的不公平遭遇,她十分不想帮忙。 “是啊,尤其一睡不起的人样貌英俊。”直视前方,长修淡淡道。 闻言,柳婵立即高高的挑起眉毛,盯着长修的脸,他没任何表情。 “大师,这你都生气?真没看出来,你心眼原来这么小,和芝麻差不多。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甭管外人有多俊,但我心坚定,而且我只对大师你的贞操感兴趣,哪会转移目标。”说着,她不由得笑,他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可是却小心眼儿的在说酸话,真是超级好笑。 “是么?依我看,你倒是**的很。”长修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这句话更似敲打。 “少污蔑我,在我没把你弄到手之前,我是不会**的。”柳婵哼了哼,说着荤话面不改色。 “由此看来,我当真不能让你轻易得手。”说着,长修的薄唇却是若有似无的弯了起来。 听他说这话,柳婵是实在憋不住了,轻笑出声,一边歪头看着他,“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以前还不打算挣扎了?” 垂眸看向她,长修的眸色几分深暗,“所以我认为很有挣扎的必要。” 看着他的眼睛,柳婵无意识的缩了缩肩膀,他要是一本正经的吧,她敢说任何挑逗他的话。但是他一发春,她就不禁心下打鼓,因为他什么都不用说,只是那眼神儿就很有攻击力。一瞬间,就好像她没穿衣服似得。 “把你的小心眼儿放在肚子里吧,大师你还没彻底还俗呢,我是不会变心的。”手从披风里钻出来拍了拍他的手臂,刚想缩回去,却不想他的手钻了出来,并且很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 眸子睁大,柳婵立即看向前方,他们都在朝前走,并没有人回头。 “放开我,尽管你不担心别人说,但是我还是不想你被别人说。”瞪眼,柳婵压低了声音,他的外形衬得起他的名声,柳婵自是不希望他被人说三道四。 长修不语,抓着她的手看着她,她一副急于挣脱的模样,又有几分偷偷摸摸。 他还不松手,柳婵随即低头张嘴去咬他的手,长修的眉头动了动,但也没躲。 果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檀香味儿萦绕鼻端,下一刻他也松开了她的手。 他松手,目的达到,柳婵放松牙齿,哪知还没撤回来,下巴就被他钳住了。 顺着他的力气抬起头,最后不受控制的踮起脚,柳婵立即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放开我。” 垂眸看着她,长修的眸子氤氲着忽视不得的笑意,“豪言壮语说了那么多,眼下却胆小如鼠。所以看起来,你也只是在吹牛罢了。” 立即用拳头招呼他的胸膛,不解恨的又抬腿踹他,“你这个花和尚,不许对我动手动脚。放开我,我的下巴要脱臼了。” 手上用力,柳婵立即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步,长修顺势倾身,两人眨眼间只是毫厘之距。 一上一下的对视,呼吸之间的气息打在脸上,带着温度,好似这周遭的冷空气都不再冷了。 柳婵睁大了眼睛,连带着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颜色深浓如墨。 看着她,长修的视线恍若一双手,将他所看到的尽数抚摸了个遍。 大概一分钟后,他放开了她,距离分开,柳婵才缓缓回神儿。 无声的轻吁口气,其实她是有色心的,色胆也有一些。只是,对上长修那眼神儿,她就偃旗息鼓了。 一只手罩在了她的后颈,温热穿透了厚重的布料袭上肌肤。手指轻动捏了捏她的后颈,长修开口,声线几分低哑,“走吧。” 进入一个月形的拱门,汉白玉的拱桥也进入视线当中,交错蜿蜒,很有格调。 如不是许久没经过擦拭了,沾染了灰尘,想必进入这院子也会不由赞叹,真是别致。 踏上拱桥,下面的水已经结冰了,这若是盛夏之时,清水潺潺,鱼儿游动,必定美不胜收。 走下拱桥,朝着不远处的院落走去,四周的杂草皆已枯萎趴在地上,乍一看更荒凉了。 “就是这间房,谁也不知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小兄弟寻来的时候就只见师兄躺在这床上,已经睡着了。”穿过小厅走进卧房,这卧房许久没人住,积了很多灰尘。而且那床也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雕花床。饶是哪个正常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样一张床上躺着睡觉,所以肯定当时还发生了什么。 一空去打量那张床,玲珑却是不敢靠太近,这房间冷飕飕的,连火炕都没有,显然这是以前主人家夏季的时候才会在这儿住的。 柳婵环顾四周,这房间许久没人打扫,的确很破很脏。而且,她什么都没瞧见。 转眼看向长修,他的眼睛与众不同,不知会不会瞧见什么。 长修没什么表情,但的确在打量这个房间,从他的表情上很难看出什么来,想来也还是一样全无收获吧。 “柳姑娘,长修大师,你们可觉得这房间有问题?”尹逸飞走过来,低声道。 柳婵摇头,“我暂时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但我觉得问题一定在这房间里,否则你师兄他干嘛跑到这里来睡觉?”定然是有什么,只是他们都没发现而已。 “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师兄道行高,而且见多识广,比我要有经验的多。我不认为他会做无缘由的事情,他在这里睡着,定然是有原因的。”尹逸飞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师兄他自然了解,所以还是想继续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四处检查一番吧,边边角角之类的。”柳婵看了一眼尹逸飞的模样,看起来他对他师兄还是很有感情的。 点点头,尹逸飞随即看向康娜,两人汇聚一起,然后去外间检查。 一空看了看,随后也走出去,去检查另外一个房间,玲珑也快步跟上去。 柳婵慢步的转悠到那张床前,分别看了看那雕花的床棱,做工精细,这是一张好床。 只不过,即便它是好床,也不代表瞧见了它就得躺上来享受享受,毕竟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空床罢了。 但是吕晋为什么会躺在这上面睡觉呢?微微蹙眉,柳婵拢紧身上的披风,随后旋身坐在床边,身子向后直接躺在了床上。 躺在那儿,正好能看得见床顶,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房间里应该有什么东西。”颀长的身影走至床边,长修垂眸看着她,一边压低了声音道。 “嗯?什么东西?”看向他,柳婵一诧,问题真出在这房间里? “不知道,我并没有看见,而是感觉。”长修缓缓摇头,正因为看不见,他才更觉得诡异。 “连你都看不见,那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说当日吕晋来到这房间,都做了些什么?定然也是先四处观察了一番,之后,他或许发现了什么;也或许是你所说的那个东西发现了他,然后,他就像我这样躺在了床上。”躺在那儿,柳婵说着,但还是觉得不通透,毕竟这都是她的猜测。 “你不会还想睡一觉吧?这屋子里肯定有东西,你最好还是离开这张床为妙。”看着柳婵躺在那儿,长修几分不赞同,谁知道当时吕晋遇到了什么事儿,是不是躺在这床上睡着了之后就一睡不起。 “我倒是真想试试睡一觉会怎样?别冷眼,我就是说说而已。大师的眼睛与众不同,你就继续寻找。我呢,想法子让吕晋醒过来,即便是睡觉,像他那样的睡下去,迟早得把身体熬坏。”起身,柳婵双腿挪到床外,但屁股依旧固守在床边。 垂眸看着她那笑盈盈的模样,长修的脸色柔和了许多,“或许,我得将这屋子撅过来。” “嗯?你怀疑那东西在地下?”指了指地上,柳婵猛地也觉得有可能。 “每一处都不放过。”长修淡淡的看着四处,他的眼睛看到的是别人所看不见的。 “那你自己也小心点儿,你都瞧不见它,可见是个多危险的东西。”即便他身上戴着法宝,但是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况且还不确定这房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轻声回应,长修看着她,眸色温和,恍若有水在里面。 尹逸飞康娜还有一空和玲珑的寻找果然是透彻的,那小厅和另外一个房间几乎快被他们四个人拆了。 桌子椅子的腿儿也被卸了下来,扔的满地都是。 尹逸飞个子高,那房梁上也尽数被他翻了一通,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裹着披风走出来,柳婵看了看地面,随后摇头,“尹大少,眼下交给你另外一个任务,尽快的将你师兄唤醒,他睡得太久了,身体怕是受不住了。” 闻言,尹逸飞从窗台上跳下来,与康娜几步走至柳婵面前。 “这么说,我师兄他能醒过来?”尹逸飞还以为柳婵也没办法呢。 “当然,我什么说过没法子了?去寻红公鸡,要红公*冠上的血。每个上面也取不到多少,所以你们得多找找红公鸡。取大约一碗吧,就差不多了。”柳婵说着,并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尹逸飞立即点头,看向康娜,俩人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一空。”喊,不过下一刻,一空和玲珑就从另外一个房间过来了。 “三少,要我做什么?”柳婵刚刚指挥尹逸飞他都听到了。 “自然是要你无敌的童子尿了。给你些钱,去城里买狗肉,最好是*肉,多吃一些,再多喝些水,然后把尿攒着,越多越好。”柳婵略心疼的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来,心下想着一会儿得从尹逸飞那儿讨要回来才是。 “狗肉啊?好。”一听肉,一空来了精神,他这活容易。 玲珑也不禁几分羡慕,男孩子就是好,连尿都有那么大的用处。 “玲珑若是无事也跟着一空去吧,不过你们俩最好包裹的严实些。”看玲珑那样儿就是馋了,柳婵也没阻止。 “是。”玲珑连连点头,随后从一空手里把那锭银子夺过来,惹得一空睁大眼睛。 玲珑笑眯眯,有她在,他这小屁孩儿就别想管钱了。 俩人也欢欢喜喜的离开,柳婵扭身走回房间,看着那还站在床边研究的人,“大师,我也回去了?”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你回去做什么?”长修自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回去看看那美男啊。”柳婵挑着眉尾,说的真真假假。 果然,长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无需语言,他那个样子就是表明心里不爽了。 笑出声,柳婵走过去,一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大师,你真打算把这房间撅过来么?” “我在想,问题或许真的在这床上。”垂眸看着她,长修一边抬手,右手抓住了床柱。 看着他的手,柳婵不禁挑眉,视线再次扫过这张床,还是不明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有多言,长修手上用劲儿,那床柱发出吱嘎的声响。柳婵后退一步,下一刻,那床柱被长修硬生生的掰断,整个大床都朝着外侧晃了晃。 发出无声的唏嘘,柳婵看着长修手里那截床柱,叹道:“大师,你真是力大无穷。”这床很结实,上等的木料,居然被他轻而易举的掰断了。 拿着那截床柱,长修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后递到柳婵面前,让她看。 看过去,只见那床柱断裂处有红色的一丝丝的东西缠在木头当中,就好像血管一样。 随即睁大眼睛,与长修对视一眼,下一刻柳婵上前,打算和他一同拆床。 反手扔掉手里的那截床柱,长修抓住她的手腕,“到后面去。”话落,他再次动手,华丽的雕花大床禁不住他的三两下,眨眼间坍塌成一滩。 灰尘飞起,柳婵抬手挥了挥,那边长修逐一扫视,随后蹲下身子,将一块支撑在床顶一侧的木头掰下来。 捂着口鼻,柳婵上前,眼看着长修将那块木头掰成几段。 蓦地,一个黄色的东西从断开的木头里掉了下来。柳婵眼疾手快,迅速上手接住,入手冰冰凉。 托着,柳婵举起来,“这是什么?” “眼睛。”长修开口,声线低沉。 “啊?”柳婵一诧,看向手里的东西,金黄色的如同一颗猫眼石,这是眼睛?什么东西的眼睛? ------题外话------ 今天全区停电,刚刚朋友家来电,我家还是没来。打电话投诉,告知最晚23点来电。没办法,听风跑来朋友家蹭网,终于传上去了,大家久等了。( 就爱网) ------------ 100、害怕、收徒 托着那恍若猫眼石一般的‘眼睛’,柳婵观察了半天,还是摇头,“依我看,这就是一块宝石,尽管不知品种,但想来价值不菲,成色也很好。”而且若是做成饰品的话,应当很好看。 “这并非寻常之物的眼睛,我也有些看不透。”长修微微摇头,他皱眉看着,他的确没看透。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你感觉很邪门的那个东西,就是它?”柳婵没什么感觉,即便如今托在了手上,她也没觉得有多不凡。 “就是它。”长修看着,而且看起来他并不想接触。 似乎也发觉了,柳婵托着,一边朝他挪了挪。 长修看向她,随后摇头,“对于我来说,它让我很不舒服,而且我认为,它目前正处于攻击状态。” “嗯?是么?我怎么全无感觉?”柳婵直接将手转到自己眼前,仔细的盯着,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你身上的刺青吧。”柳婵似乎能抵挡这眼睛的攻击。 “有可能,否则我怎么全无感觉?你说它很邪门,我都没感觉。一般情况下来说,但凡有邪物,我即便看不见也会感觉到的。”柳婵摇头,她还是觉得这东西更像一颗珠宝,不像眼睛。 “吕晋一睡不起,定然是因为这个东西。”但到底是如何做的,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真是稀奇,短短的时间内,我就见识了这么多神奇之事。这个世界糟粕很多,但是我也忍了。”柳婵握紧手,这个东西让长修也不适,那就由她来保管了。 “一定要这样说话么?让我忍不住想去天极观求一道镇魂符贴在你头上。”长修微微皱眉,他其实很不喜欢听柳婵这样说话,好像她随时都会走似得。 挑眉,柳婵笑起来,向前一步仰脸儿看着他,“大师,你怕我会走呀?” “你说呢?”垂眸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缓缓变得幽深。 “大师,你猛然间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意外,我以为你很平静的,毕竟我说出我的来历你也很平静的接受了。既然你心内波涛汹涌为什么不说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抬手,柳婵隔着厚重的披风摸了摸他的胸膛,看似无意,又不乏占便宜的意思。 “所以眼下我不是正在说么。”看了一眼她的手,长修没有阻止,声音却压低了很多,更像是说悄悄话。 抿嘴笑,手成拳,敲了敲他的胸口,柳婵叹口气,“我总在想或许会发生什么奇迹没准儿我就回去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无聊的梦。不过眼下,我倒是很害怕这是个梦,我要是回去了,那大师你也就不见了。” 抓住她的手,温热包围,长修看着她,缓缓开口,“放心吧,只要你心坚定,便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 “希望如此吧,若是那一天真的来了,你就去求一道镇魂符把我压住。哎呀,我牺牲了这么多,不知可有什么报酬?”说着,柳婵眸子一转,盯着长修,这花和尚心思很多,奈何不说。 “你还想要什么?”薄唇微扬,长修的脸一时间也堪比皓月。 “你连唯一的贞操都送给我了,我好像还真没什么可要的了。不如,大师说说,你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的,还是我的美色?”柳婵挑着眉尾看着他,她认为有九成的可能是先被美色迷眼的,还记得在大燕帝都的时候,他数次见她故作美艳时那眼神儿。 “被一张与众不同的厚脸皮征服的,迄今为止,无论人还是鬼,都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说着,他抬手捏住了她的脸颊。 眸子在一瞬间冷下来,柳婵打开他的手,“没劲。”扭身,握着那只‘眼睛’,离开房间。 满目笑意,长修下一刻也缓步走出房间。 时近傍晚,气温也逐渐低了下来,人在外面随着说话眼前白雾飘飞。 所以这个时间,待在房间里是最好的。 尹逸飞和康娜,还有一空和玲珑都没回来,柳婵坐在房间里,背后就是火墙,正在研究手里的那只眼睛。 她拿着那只眼睛,长修则距离她很远,诚如他那时所说,他对这个东西有些忌惮。而且,他距离近了,那东西就会攻击他。 但柳婵对此毫无感觉,如何摆弄也没见她有任何不适。 终于,有人回来了,尹逸飞与冻得手指头都僵硬的康娜快步走进屋子,康娜直奔柳婵身边。 看着她,柳婵不禁笑,“瞧你这样子,估摸着再冻上一会儿就能做冰棍吃了。” “太冷了。”说着,康娜伸手直奔柳婵的脖子。 柳婵立即跳开,“你应该把手放在尹大少的脖子里,他肯定热烈欢迎。” 康娜看了一眼尹逸飞轻笑,那边尹逸飞反倒几分不好意思,“柳姑娘,你看这些血够不够?”说着,他把一直放在衣服里的水袋拿出来,装了一半。 拿过来,柳婵掂了掂,“还不少,够了。” 将水袋放在桌子上,柳婵转到长修身边坐下,看着那两个靠着火墙取暖的人,她缓缓扭头看向长修,无声的询问是否将今日找到一只‘眼睛’的事情告诉他们。 看着她,长修恍似能穿透她的小脑袋知道她的想法,下一刻缓缓摇头,他不管,随她吧。 而且长修认为,他人未必有柳婵的抵抗能力,若真的碰到了那只眼睛,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翘起唇角,柳婵笑眯眯的看着他,她的确想把这‘眼睛’据为己有,而且她还没研究明白呢。 尹逸飞和康娜还没暖和过来,一空和玲珑也终于回来了。玲珑也被冻得够呛,不过那也不如一空的脸色来的好看。 脸蛋儿鼓鼓,而且走路慢腾腾,显然是在一步一步的挪。 瞧见他那样子,柳婵就笑了出来,“乖孩子,真听话,走。”拖着一空,快速的离开房间。 尹逸飞和康娜不明所以,玲珑也暗笑,他们俩吃喝了一下午,一空一直没撒尿,都攒着呢。 这会儿也要憋不住了,估摸着再等一会儿就得尿裤子上了。 拎着一空到隔壁的小厨房,柳婵翻找出一个偌大的瓷盆来,“尿这里面。” 一空一哽,看了看那瓷盆,又看了看柳婵,“真要尿这里呀?这盆是用来吃饭的吧。” “我都没嫌弃你,你嫌弃什么?快尿,一会儿憋不住尿裤子上了有你丢人的。”将瓷盆塞在他手里,柳婵背过身去。 拿着瓷盆,一空几分纠结,不过柳婵既然说了,他也抗争不得。踌躇了一会儿,解开裤子,尿。 一空着实是憋得够久,一泡尿绵长无比,柳婵也是无语,她在这儿都闻得到味道了。 瓷盆几乎都满了,一空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穿上裤子,“三少,好了。” 回头看了一眼,柳婵摇摇头,“你这火气是真旺啊!”不止味道大,颜色也很够,看的她不得不屏息。 一空不语,自己的尿摆在那儿,他也很不好意思。 “把这个瓷盆放在火炉那儿,然后你就出去吧。”柳婵叹口气,许久没弄这些东西了,如今看来她还是适合后方,什么冲锋陷阵,和她无缘。 天空彻底暗下来,尹逸飞花钱在城里的一家酒楼定了饭菜,因为给的银子足够,那酒楼里的伙计一路将饭菜送到了这庄园里。 饭菜摆好,却不见柳婵,她把自己关在了厨房里,也不知在做什么。 “给她留一些肉菜,你们先吃吧。”长修淡漠,吩咐了一句,便也转身离开。 厨房里灯火幽幽,火炉里,木柴燃烧的旺盛。一个小铁锅放在火炉上方正在加温,而铁锅里,一些褐色的糊糊状物体也在冒着泡。 柳婵搅拌着,不时的屏息,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厨房的门被敲响,柳婵皱眉,几分不耐,“谁?” “我。”淡淡的声音传进耳朵,除了某位大师没别人。 “进来吧。”依旧皱着眉头,柳婵的脸色很不好。 青色的身影走进来,复又关上门,看着那铁锅里的东西,随后视线落在了柳婵的身上。 “很特别。”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下,长修轻声道。 “当然特别啦,这东西很贵的。”她这话并不真,因为听起来明显是讽刺。 “尽管你口中的那个家族缺点很多,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有真本事。”诸如从柳婵手里出来的药,很特别,当今世上怕是无人会。 哼了哼,柳婵不置可否,几代传承下来,自然有本事。 铁锅里的糊糊随着加温而变得更加粘稠,柳婵搅拌着,一边眼睛不眨的关注。蓦地,好像差不多了,她拿过旁边的毛巾垫在手上,将铁锅从火炉上拿了下来。 下一刻抽出匕首,直接在手指上一抹,血流出来,滴进那些糊糊里。 血落在上面,瞬时被吸收,而且难闻的气味儿也没了,松香味儿飘荡出来。 差不多了,柳婵挪开手,还未动作,一条丝绢飘来,迅速的缠住了她的手指。 仰头看向他,柳婵不禁抿嘴,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谢了。”以前都是自己,如今还有人给包扎,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接下来怎么做?”长修面色柔和,很容易能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一抹温柔。 “分粒。”话落,柳婵拿着铲子铲起一些来,那些糊糊将要凝固,所以也很听话。 温暖的房间里,几个人已经用完了饭,不过留给长修与柳婵的饭菜还在桌子上,没动分毫。 终于,柳婵和长修回来了,柳婵手上托着一个白瓷碗,里面大半碗的药丸。黑褐色的,并且泛着松香味儿。 “尹大少,拿一粒给你师兄吃了吧,今晚子时再拿一粒融于冷水之中给他擦身,估计明早他就能醒过来了。”托着碗,柳婵一边道。 尹逸飞快步走过来,瞧了一眼碗里的东西,不禁微诧,“柳姑娘,这是你做的?” “不然呢?”歪头看着他,柳婵挑着眉尾。 “很特别,我从来没见过。”拿起一粒来,尹逸飞看了看,一股松香味儿。他这么多年四处走,见过许多的驱邪人,但是像柳婵这样的,他从未见过。 “别管特别不特别,管用就行。”随手把碗放在小几上,柳婵转身直奔餐桌。 她与长修都没用饭,俩人落座,然后动筷吃饭。 尹逸飞康娜围着那碗里的药丸,尹逸飞还是很惊奇的样子。一空和玲珑站在旁边,不禁有些难懂,一些鸡血和童子尿,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一空则有些丝丝的不好意思,他的尿做出来的药,还要给人吃。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不知是什么表情。 尹逸飞拿着药去给吕晋吃了,大约只是一刻钟后,他就发觉吕晋的眉头在动。 “太好了,师兄明日肯定能醒过来。逸飞,你别再愁苦了,柳婵的药真的很厉害。”康娜拍拍尹逸飞的手臂,这两天他有多愁康娜尽数看在眼里。 “没错,醒过来就好。”尹逸飞长长的舒口气,然后微微俯身小声的唤师兄,吕晋的眉头又动了动。 “师兄好像能听到,今晚子时还得用一颗药,我在这儿陪你。”康娜也不禁叹息,真是管用。 房门从外打开,填饱了肚子的柳婵走进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他有反应了是不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效力,她还是清楚的。 “是,柳婵,你的药太厉害了。”康娜立即点头,看着柳婵,几分不可思议。 “有反应就好,证明他这情况不严重。尽管我没见过他这种情况,但是药管用了,说明我这药货真价实,管的不少。”柳婵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自嘲,但其实嘲笑的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说自己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可是做出来的药却还是很管用,柳婵,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康娜以前是听尹逸飞说过一些,但现在亲眼所见,也不得不承认。 “承让承让。”柳婵笑眯眯,这被人当面夸,感觉还真是不错。 “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东西,但是逸飞他懂。他说你很厉害,那就是很厉害,柳婵,我想、、我想拜你为师。”康娜睁大眼睛看着柳婵,字句真诚。 闻言,柳婵愣了,旁边尹逸飞也愣了,俩人一同看着康娜,眼睛不眨。 “拜我为师?你认真的?”柳婵缓缓眨眼,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呢。而且,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还可以教徒弟的。 纵观以前,她都是为辅助家中那些男人的,她们做出来的东西被他们拿走天经地义,而且在外扬名的也是他们,和她一毛钱都没有。好东西都是他们的,也和她无缘。所以她心里才极度不平衡,总想冲锋陷阵,并且有时觉得自己会的这些东西也是无用,反而还拖累了自己。 可是眼下、、、不止听到了夸赞感谢,还要拜她为师,太神奇了。 “我自然是认真的,我什么都不会,跟着你们也毫无用处,有时遇到事情还得靠逸飞来保护我。柳婵你懂得多,我很佩服,而且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懂那么多。我很想学,所以你收我为徒吧。”上前一步抓住柳婵的手,康娜的确很真诚。 “柳姑娘,康娜她很聪明的,而且胆子也大。若是可以的话,你收她为徒吧。”尹逸飞开口,帮康娜说话。 看着康娜,柳婵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得知道,我现在有麻烦在身,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而且我也不会教徒弟,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但是你得靠自己。”教徒弟,柳婵真不会。 康娜一笑,随后便跪在了地上,“师父受徒儿一拜。” 柳婵后退一步,心下几分震动,她是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起来吧,既然此后你是我徒弟了,那么我也不会再客客气气了。尹逸飞,你该跟着改口了。”扭头看向尹逸飞,柳婵第一件事儿就是占便宜。 尹逸飞本还笑着,闻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看了一眼康娜,他缓缓低头,“师父好。” “哈哈哈,这感觉好。既然是师父了,那么不给你点见面礼好像不太好。这碗药,给你当见面礼了。”那白瓷碗就放在炕边,柳婵拿起来递给了康娜。 康娜睁大眼睛,尹逸飞也唏嘘,这么多她说送就都送了,毫不怀疑她还会做出更多更有效力的药来。 “谢谢师父。”康娜捧着药碗笑,一声师父叫的柳婵心情顺畅。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当师父呢,由此看来她是不是该有个门派啥的,取个拉风的名字,雄霸天下。 柳婵收徒,玲珑很意外,不过意外之后就是开心,康娜也是大家小姐,拜柳婵为师,证明柳婵更厉害。 一空则很纠结,他那时还说想从柳婵那学本事,结果她说不外传。可是这眨眼间的就收徒弟了,不公平。 长修很淡然,不过注视到柳婵那得意的模样,他的眸子也不禁浮起笑意,柔和他的整张脸,恍若朗月。 t( 就爱网) ------------ 101、得报应 冷,干巴巴的冷,裹在厚重的披风里,柳婵也觉得那冷风穿透了,冻得她呼吸都觉得费力。 走出庄园,柳婵快步的奔上马车,马车里能暖和些,最起码不会冷的人直打颤。 玲珑也无意识的发出咝咝哈哈的声音,真是太冷了,这还没到最北方呢。也不知真到了北方会是什么温度,单是想想就觉得有挑战性。 一空看起来则还好,有武功护体就是不一样。 不过,他情绪不高,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大概心情不好。 长修最后走进来,披着披风,他颀长又瘦削,但是怕是无人会认为他瘦弱无力。但凡走过,很容易的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力量。 待得长修坐下,马车也缓缓离开,那从商行过来的伙计就好像长了透视眼一样。 所以也不禁让人怀疑,那伙计并非只是个普通的伙计而已。长修手底下到底有什么人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很神秘。 柳婵眉眼含笑,她心情不错,收了徒弟,从此后就有人管她叫师父了,她一时半会儿的还是挺新鲜的。 长修自是看得出来,她得意洋洋的,若是长了一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发现一空不对劲儿的还是玲珑,借着马车里昏暗的灯火,瞅着他的小脸儿,满是不高兴。 玲珑想了想,然后抬手拍拍一空的肩膀,“你怎么了?” 一空看了她一眼,嘴噘的更高了,“没什么。” 对面,柳婵和长修的视线投注过来,也才注意到长修噘着嘴,情绪不佳。 “小屁孩儿还玩起深沉来了?瞧你玲珑姐担心的,说说吧,为什么不高兴啊?”柳婵开口,她喜欢逗弄一空,若不是现在有自尊心了,她说不准还会扒他裤子逗弄他。 一空看了柳婵一眼,那眼神儿简直了,都是哀怨。 柳婵也不禁挑眉,和长修对视了一眼,以证明她没有看错。 “心里有何冤屈?此时无外人,说吧。”长修淡淡开口,他自是看见了一空眼睛里的哀怨。 一空的鼻子发出哼哼声,听起来像个小猪。柳婵不禁笑,“说吧,一空男子汉。” 想了想,一空再次看向柳婵,然后道:“三少,你不是说你会的东西不外传的嘛?为什么转眼间就收徒了?而且康娜小姐和你才认识多长时间,我和你相识的时间更久。”说着,他的嘴又噘了起来。 闻言,柳婵眼睛睁大,长修也恍然,那边玲珑不禁笑,小孩子吃醋了。 “你就为这事儿啊?噘着嘴好像我欠你钱似得,你可吓死我了。”抬手,柳婵倾身拍了拍他头上的帽子,随后笑道:“想不到原来我这么抢手啊,居然还会有人为我生气吃醋,哈哈哈。” 玲珑也跟着掩嘴笑,一边拍着一空的肩膀,让他淡定。 “别再得意了,一空的委屈你打算视而不见?”阻断她的洋洋得意,长修微微摇头,她能因为这事儿开心,也实属稀奇。 看向一空,柳婵仍旧笑眯眯,他那小脸儿看起来更怨怼了。 “你真的打算以后做驱邪人了?你现在年纪小有选择,若是你认定了,那我可以教你啊。不过,我会的大部分都是适合女人的,但幸好我以前又偷窥了不少属于男人的,还真真是便宜了你。”翘起腿,柳婵优哉游哉,她那时不服气所以偷窥了很多家族男人所学,但自己都用不了。不过即便用不了,她也记在了脑子里。 “真的?”一空睁大眼睛,大有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难以承受的样子。 “当然。你真的想好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再好好想想,明天早上再告诉我答案。你若是想好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若是你不打算做驱邪人呢,日后这些事儿就不许再提了。”看着一空,这小子眼睛放光,看起来还真打算做这行。 “好。”一空点点头,同意了,而且脸上都是笑,那些怨怼早就不见了。 看他那模样,玲珑连连拍他的肩膀,在她眼里一空就是弟弟。 一路返回商行,夜色浓重,那商行外挂着的灯笼泛着幽幽之光,能照亮一片地方。 冲进商行,热气袭来,柳婵无意识的长舒口气,还是房间里暖和。这种天气,若是在外一夜,定然会被冻死。 “小姐,你快去暖和暖和,奴婢去准备热水,一会儿洗漱一下。”玲珑脱下披风,她这小丫头还是很勤快的。 “嗯。”柳婵笑眯眯,心情好,以至于她的脸一直挂着笑,娇俏又美艳,让人移不开眼。 一空也跟着去洗漱,他现在已经不用柳婵督促了,知道清洗自己。 将那只珠宝一般的眼睛拿在手里,柳婵转身走上二楼,她要继续研究。 上了二楼,在楼梯口,柳婵无意的看了一眼楼下,长修还站在楼梯不远处,而他对面则是这商行的管家,并且他正把什么东西交给长修。 眯起眼睛,柳婵站在那儿看着,那东西长修收在了手里,看起来是信封。 信?不知又发生什么事儿了,长修这厮现在真不像和尚,一副神秘老大的德行。 他有那么多商行,遍布各处,也使得人根本想象不出长修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他手底下的人到底都有什么能耐。 但,即便是不了解不清楚,柳婵还是很相信他的。无端的,没有理由,只是看着他,她的心里就有安全感。 那管家似汇报完了,长修也转身走上楼梯。柳婵站在那儿看着他,眼睛也不眨。 走上来,长修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瞧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柳婵不禁哼了哼,他这德行还真挺像老大。 跟着长修走进他的房间,热气扑面,柳婵抬手解开披风,然后也不管那么多的直奔热炕。 在炕边坐下,柳婵舒服的抖了抖,热气顺着屁股底下上来,真舒坦。 解下披风,长修手里的信露出来,**白色的信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走至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长修缓慢的打开,手指修长好看,映衬得那信封好像都上了几个档次。 不眨眼的盯着他,柳婵很想知道那信里写的是什么,是不是事关自己。 长修垂眸掠过信纸,他审阅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边关有携带兵器的大燕人意欲穿越边界线,与当地官兵相遇,发生了冲突,而且官兵有死伤。目前,边关守军已赶过去了。”看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柳婵,长修语气如旧,但那眸子却柔和了许多。 挑眉,柳婵呵呵了两声,“胆子还真大,原来我这么重要。”褚极?她搞不明白,褚极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拉拢柳承昭?她不信。 柳承昭似乎还没那么重要,尽管他挺有头脑的,但终归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可是,他这么不死心不放弃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呢?特别喜欢她一定要她做他媳妇儿?思及这个可能,柳婵立即摇头,她还是不信。 “边关守军属雷将军部下,不用担心,他们杀人不眨眼。”长修看着她,一边淡淡道。 雷霄的兵不怕事,不似官兵想的那么多,瞻前顾后。他们碰到了不寻常的情况基本上就是杀,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更不担心因此而与别国发生冲突,他们也不怕战争不怕流血死亡。 “这么说,你早早的就通知了雷将军?”柳婵看着他,他那时写了几封信送出去,也不知是写给谁的。 “嗯。”微微颌首,长修淡然承认。 柳婵轻吁口气,“大师准备万全,我呢,这心里也就有底了。”看他那稳坐如山的模样,柳婵的确心里有底。 “还需小心。”长修却不放松,面无波澜,他那个模样看起来很有杀伤力。 不禁弯起红唇,那唇的形状好看,以至于她微微翘起来时看起来极具诱惑,尽管她没有诱惑。 从热炕上跳下来,柳婵走到长修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歪头看着他,“你打算咱们一直到北方,然后在距离大军旁的驻地停留下来是么?”距离军队近,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阳戟城,大军驻扎之地,城里除了有百姓外,还有大军日夜都在。”所以,那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闻言,柳婵也不禁眼睛发亮,“不错,听起来就很安全。到时我在那儿买个宅子,此后就彻底在那儿安家。” “终于有机会挥霍你的万贯家财了。”她现在有多少钱是未知,但想来不少,买个宅子绰绰有余。 “大师你羡慕?羡慕的话,我到时在我的宅子给你留个房间,如何?”手肘撑在俩人之间的小几上,柳婵受托腮,乍一看恍若一朵花,娇艳无比。 烛火几分朦胧,照着柳婵的脸也带着光晕,长修看着她,眸色缓缓变深。 柳婵自是瞧得见,后颈的汗毛开始一根一根的倒竖起来。 终于,他眸子的颜色变得恍若浓墨,柳婵也终于忍不住了。抬手,一把遮住他的眼睛,“不许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说你是花和尚你还开始得寸进尺了,没彻底还俗之前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会让我觉得我是一只妖精,专门勾引出家人。” 手被抓住,从自己的眼前挪开,长修看着她,不过那眸子的颜色已浅淡了许多。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那个样子看起来格外的俊,又渗着星星点点的温柔。 “这是事实,难不成你还怕人说?”长修捏着她的手指头,纤细柔软。 微愣,下一瞬柳婵恍然他说的是什么,“怎么就事实了?我觉得是你先勾引我的。我这人心不坚定,你一勾引我就上钩了。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儿,免得早早*。”眼神儿闪烁,她脸颊也微红。 笑,堪比皓月,长修看着她,缓缓摇头,“只会吹牛。” 斜睨他一眼,柳婵继续冷哼,虽然她也承认自己勇气不足,不过现在她的确没胆子。她没谈过恋爱,如今刚刚尝试恋爱,对方又是和尚。所以思来想去的,她就总是觉得有几分别扭。 捏着她的手指,长修看着她,没有言语,眸子含笑,却看的人愈发紧张。 几分钟后,柳婵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轻咳一声,然后起身,顺带着甩掉他的手,“我回去了。”话落,她转身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她脚步快,但一个影子更快,在她冲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影子也以奇怪的角度嵌进她和门之间。柳婵没收力,之后就撞了上去。 “哎呦。”痛呼了一声,柳婵下一刻捂着自己的胸后退两步,瞪大眼睛盯着忽然挤到自己面前的人,眼睛也瞬间变得恶狠狠。 “你对我的胸有意见啊?好疼的。”别看他长得瘦,那胸膛硬邦邦的,这撞上去好疼。 看着她手捂着的地方,长修眸色微暗,“只是把披风给你。”的确,他手里拿着柳婵的披风。 “你不会说呀?再有两次我的胸就被你撞成平板的了!”这是第二次了,柳婵就觉得他是故意的。 “不会的。”依旧那么看着她,长修的回答也很平静。 冷哼一声,柳婵放下手,但还是忍不住深呼吸,真的很疼。 上前两步,拿过他手里的披风,柳婵继续冷哼,“让开。” 眸子在她身上移动,长修深吸口气,“对不起。” 撇嘴,“向我的胸道歉吧!” “我就在向它们道歉。”长修依旧很淡然,但是说的话却成功的让柳婵拧起眉头。 直接抬腿踹了他一脚,“你故意的吧?说你是花和尚你还真不客气。色鬼,发春,你该去外面吹吹冷风。” 纤薄的唇扬起,眸子里的笑意也缓缓的凝聚起,最后好似控制不住的要溢出来似得。 抓住她的手腕,长修也不在意她乱踹的腿,蓦地带着她转身直接将她按在了房门上。 以一只手扣住她两只手的手腕然后举高,她手里的披风都掉在了地上。长修垂眸看着她,距离不过毫厘,呼吸之间的气息吹在了脸上,吹得汗毛好似都在摇晃。 睁大眼睛看着他,柳婵也自动消停了,眼睛里都是长修,他盯着自己的样子,就好像欲发起攻击的野兽。 四目相对,长修有片刻的停顿,随后他缓缓的压低身体,柳婵也不得不偏过头躲避。 终于,他贴近了她的耳朵,无声的,他说了句什么。 柳婵一愣,随后整张脸连带着耳朵以可见的速度变红,“道貌岸然的花和尚,说你是道貌岸然真是夸奖你了。不许再发春了,否则我真的动手了。”扭过头盯着他,柳婵虽是板着脸,但显然她很不好意思。 薄唇弯起愉悦的弧度,长修看着她,笑意泛滥,“所以说,你的豪言壮语只是在吹牛罢了。” “哼,那也不用你表现给我看。放开我,我要回去了。”扭动,柳婵抿唇,实在看不得他发春的样子。而且他发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柳婵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似乎看她扭动很有意思,长修不松手,柳婵扭动的愈发厉害。 蓦地,她一直握紧的左手松懈开,金黄色的珠宝一般的眼睛从手的缝隙中脱落下来,然后打在了长修的手臂上,最后弹跳的落在了地上。 两个人的视线自是被引走,一同看着那落地的东西,地面坚硬,但它落地了之后也完好无损。 刚欲说话,柳婵的手腕却一松,长修径直的倒在地上,眼睛也闭上了。 一时愣住,看着长修,柳婵又看向那地上宝石一般的眼睛,这才恍然,长修被攻击了。 “长修?长修?”俯身蹲下,柳婵抓住那个眼睛握在手里,另一手轻拍长修的脸,但是他却毫无反应。 原来这个东西这么厉害,连长修都躲不过。 “一空?一空快过来?”扬声大喊,早已进入隔壁房间的一空立即蹦了过来。 “三少?长修师兄?长修师兄怎么了?”跳到柳婵身边,一空看着长修,满眼紧张。 “你快去尹逸飞那儿,拿两颗药回来,快去。”扭头看向一空,柳婵的表情几分凌厉。 一空立即点头,随后快步离开。 “小姐,长修大师怎么了?”玲珑听到了声音,也跑了过来。 “过来,帮我把他抬到炕上去。”扶住长修一侧手臂,柳婵用劲儿,这长修别看瘦削,但是很重。 玲珑转到另一侧,和柳婵合力,费劲的把长修挪到了热炕上。 看着长修的脸,他神色安然,和吕晋一样,就是睡着了而已。抓住他的手试探了下,柳婵又摸了摸他的脸,确定他就是睡着了。 深吸口气,她拿起那金黄色的眼睛,这个东西,居然攻击力这么强,实在是她没想到的。 它掉落在长修的手臂上,其实只是一瞬,而且还隔着衣服,可是长修居然瞬间就睡过去了。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柳婵一时间很想将它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再看向长修,他还是那个样子,很安然。不禁撇嘴,让他发春,让他不正经的瞎说,这回得到报应了吧。 ------------ 102、渴望之事 一空和康娜匆忙返回,带着冷风走进房间,瞧见躺在热炕上安睡的长修,康娜的眉头皱的更紧,“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长修大师怎么也会一睡不起?”这是商行,又不是那庄园,相距这么远,长修怎么也会这样呢? “这事儿一会儿再跟你说,药给我。”柳婵没什么表情,即便她五官娇俏更甚至有几分柔弱,但是她眸色坚定,几分凌厉在其中,便让人无法忽视。 康娜赶紧将药拿出来递给柳婵两颗,这些药自柳婵送给她以后,她便将它们装在了一个极其精致的小袋子里,随身携带。 拿着药,柳婵扶着长修的下颌,手很灵巧,她轻轻一掰,长修便张开了嘴。 把药放在他嘴里,然后她的手滑到他脖颈,手指在他喉结两侧微微一捏,他喉结便上下滑动,那药吞进去了。 康娜站在一边看的不眨眼睛,她不知柳婵是怎么做的,但显然这都是绝技,并非一日之功。 “行了,一空和玲珑去休息吧,不用都围在这里,长修没事。”看向玲珑和一空,以及门外站着的商行管家和几个伙计,柳婵淡淡的说了句。 一空和玲珑听话,俩人闻言便转身离开。门口的那几个人又停留了一会儿,复又短暂商议了下,随后朝着柳婵拱了拱手,便也离开了,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康娜解开披风扔到一边,然后拖着一把椅子过来坐下,看了看长修,复又看向柳婵,“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叹口气,柳婵抬起手,那金黄色的如同珠宝似得眼睛在她手里,“都是因为这个。” “这是什么?”说着,康娜抬手欲触摸看看。 “不要碰,你现在若是碰了它,也会像长修似得立即睡过去。”收回手,柳婵握紧,看着长修,他的脸已不似刚刚那般安然,这药是有效的。 “原来一切都是它?可是师父,为什么你碰就没事儿?”这很神奇,康娜也不禁睁大眼睛看着柳婵。 “因为我有刺青。”说着,柳婵将左手的衣袖挽起,她一截小臂露出来,那刺青也进入了康娜的视线当中。 抬手摸了摸,康娜满目震惊之色,“原来是这样!师父,这刺青是谁给你刺的?你师父么?”就是不知,柳婵的师父是何人。 笑,柳婵放下衣袖,“我自己刺的,哪里有师父。你现在呢是我徒弟,这刺青给你刺上也算合理。不过,材料你得自己去找,还不能让尹逸飞帮你。” 康娜微微点头,“好。” “夜晚时去坟地挖坟,取死人口中的铜钱,要十七个,九女八男。”柳婵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挖坟?”康娜的确没想到这刺青的材料在坟墓里。 “嗯。”这很练胆量的。 “好。”康娜重重点头,她看起来已经打定主意了。 “其他的东西呢,我即便用嘴说你一时也未必能记住。这样吧,我写下来,能保存的时间更长。你无事时翻一翻,总是能记在脑子里。”而且柳婵觉得这些东西实在太多了,要她一时说,也未必说的清楚。若是写下来,她想起一些写一些,倒是能写完全。 “好。”柳婵倾囊相授,康娜也很高兴。站起身,她从怀里又拿出一个荷包来,然后双手拿着递给柳婵。 “这是什么?”柳婵挑眉,看了看那荷包,还挺好看。 “这是我给师父的谢礼,师父倾囊相授,做徒弟的无以为报,只能拿得出这些身外之物了。这荷包是我亲手绣的,希望师父不要嫌弃。”康娜将荷包放到柳婵的手里,显然是一定要送给她。 拿着,柳婵捏了捏,却发觉里面有东西。 看了一眼笑着的康娜,柳婵将荷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一卷超级厚的银票。 挑起眉尾,柳婵看向康娜,“钱?” 康娜笑起来,“我本来想买个什么东西送给师父,可是逸飞说你喜欢钱,不如直接送钱。所以,希望师父不要嫌弃。” 笑起来,柳婵分别看了看银票和荷包,“唉,这么客气,送银票就算了,还送荷包干什么?”嘴上这么说,不过却把银票又装进了荷包里,然后收下了。 “师父,既然我需要去坟地,那眼下时间正好,不如我现在就去吧。”站起身,康娜倒是有个急脾气。 对她这份勇气和冲劲儿柳婵倒是很看好,不过这是江城,坟地肯定在城外,她一个女孩子出城不安全。不怕孤魂野鬼,就怕险恶的人。 “不如你去叫一空吧,让他陪着你。到了坟地让他离远点儿,你独自去取,正好让一空监督你了。”而且一空很感兴趣,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做驱邪人了。 “也好。”自己没武功,康娜也是清楚的。不怕鬼,但怕人。 她裹上披风离开,临走时关上了房门。 房间寂静,柳婵看着长修,他的眉头在动,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太好的事物。 谁知道他睡着之后会梦见什么?这只不同寻常的眼睛除了会让人一睡不起之外还会怎样也是未知。不过这些可以等长修醒来之后再说,那时她或许就弄明白了。 低头看着他,柳婵不禁翘起唇角,他这模样还挺勾人。 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的,想必做一些丑爆了的表情也不会难看。而且,这眼睫毛还挺长,感觉比她的都要长。 伸出食指,柳婵碰了碰,他没任何反应,柳婵的唇角更弯了。 “大师?”唤了他一声,但显然他不会答应。 戳了戳他的脸,这厮皮肤还挺好。指头顺着他的鼻子滑到他胸膛,再次戳戳,很硬,但是也很有弹性。 抿嘴,“人真的不怎么样,但这样貌和身材是真不错。唉,我肯定是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了。”说着,自己却不禁笑。 等待着,寂静无声,柳婵起身离开房间,不过片刻后回来,手里拿着笔墨纸砚等物品。 放在桌子上,她过来看了看长修,随后又走回窗边坐下,开始动笔。 她的字不是很好看,但也没达到看不下去的程度。写着入门,这些东西柳婵熟记于脑。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睡的长修眉头在动,恍似很不舒服。 时辰差不多到了,柳婵起身,将另外一粒药融于早就放在对面桌子上的冷水盆里。 药入水的瞬间便融化了,水也变成了褐色的,泛着松香味儿。 浸湿毛巾,柳婵随后走回炕边,开始给长修擦手。将他的衣袖推上去,毛巾擦拭着他的手臂,别看他看起来瘦,可是这手臂却结实的很。 柳婵自是知道他力量几何,武功高,力量大。 两只手臂都擦了个遍,随后擦拭他的脖子。将他的衣襟稍稍扯开些,柳婵看了一眼他的脸,随后独自嘟囔,“可别说我占你便宜啊,我若是占你便宜会直接将你剥光的。” 长修毫无反应,即便柳婵真的占他便宜,他也根本不知道。 给他粗略的擦了擦,柳婵便将毛巾扔到了水盆里,随后坐在炕边看着他,他的神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不再不时的皱眉。 黑夜很长,待得天色亮了,也过去了很久。 楼下有动静,楼上的柳婵自是听到了。她一夜没睡,除了给康娜写那些独门须知外,还在守着长修。 不过片刻,房门被从外敲响,柳婵拿着毛笔的手顿了下,“进来。” 门从外打开,是商行的伙计,“姑娘,刚刚尹少爷派了个人过来给传话,说他师兄已经醒了。” 深吸口气,柳婵点点头,“一切都正常么?” “据说有些虚弱,不过尹少爷一会儿就会带着他师兄过来。”伙计答道。 “好,你下去吧。”柳婵心里有底,那吕晋睡的时间太久了,根本没吃多少东西,不虚弱才怪呢。 但长修就不会了,他醒过来之后也会如同睡了一觉一样,身体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就是不知心理会如何了,因为没人知道他们睡着了之后怎样。 一夜不睡的滋味儿不好受,柳婵自然也不太舒服,不过这一夜她势必得守着长修才行。 玲珑起床了,端来了热茶热水,动作麻利。 “小姐你眼睛都红了,不然去睡一觉吧?”柳婵喝茶,玲珑看着她的眼睛,很明显通红的。 “没事,告诉楼下的伙计准备早饭吧。康娜和一空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有尹逸飞和他师兄,都没吃饭,多准备些。”她一定得问问那吕晋,一睡不起是什么感受。 果然,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有人上楼了,还在说着话。 “师父,我回来了。逸飞和师兄也到了,你出来么?”康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觉得长修还在睡,柳婵未必会想让这么多的人进去打扰。 起身,柳婵走向门口,打开房门,瞧见的便是笑盈盈的康娜,她心情不错,想必昨晚有收获。 走出房间关上门,柳婵转眼看向旁边,尹逸飞果然来了,站在楼梯口。身边是吕晋,他不再躺着闭眼,乍一看还真是让人有丝丝意外。 吕晋的确长得很英俊,是那种渗透着阳刚之气的英俊,尽管此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格外英挺。 大概吕晋也没想到救自己的康娜的师父会这么年轻,他有片刻的诧异,随后缓步走过来,“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吕晋无以为报,日后姑娘有任何差遣,吕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声音低沉,但因为身体的原因有些无力,不过却能听出他话语之中的真诚。 “吕公子无需客气,康娜是我徒弟,尹逸飞是康娜的情郎,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全力。不过看吕公子醒过来了,那就说明我没有判断失误。走吧,先进房间,咱们坐着说。”看着吕晋,柳婵倒是觉得这人阳气很盛,如此盛的阳气都禁不住那‘眼睛’的攻击,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玲珑打开房门,众人走进房间。康娜走在柳婵身边,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师父,我已经挖到六个了。”压低了声音,但仍旧能听出她很高兴。 看了她一眼,柳婵点头,“勇气可嘉。”第一次干这事儿,就能顺利的挖到六个,很不容易。 “是有点吓人,不过和孤魂野鬼一比,那些腐烂的*也就不算什么了。”康娜的心理建设还是很有成效的。 “再接再厉。什么时候攒够了,我就给你刺青。”柳婵很是看好,尤其听康娜一口一个师父,她这心里很是舒畅。 众人落座,吕晋看起来的确有些无力,但一身劲装,样貌英俊,即便无力也夺人眼球。 “吕公子可以说说当日为何会一睡不起么?你发现了什么?或是碰到了什么?”柳婵看着他,眸色认真,她的确想知道。 看向柳婵,吕晋微微垂眸,“柳姑娘无需客气,叫我吕晋便可。当日我在那宅子里四处检查,但怎么也没看出那宅子闹鬼。但是隐隐的,我又觉得那宅子不对头。在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奇怪的感觉升起,但又与寻常不同,这让我很是疑惑。于是,我便开始四处查看,我发现那床有问题。检查一番,我便跳上了床,准备查看床顶。谁想到我一碰到那床顶,便手臂一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吕晋的记忆也终止于此。 柳婵几不可微的挑眉,这吕晋说的应该是实话,这金黄色的眼睛就是从床顶的一根木头里掉出来的。 “师兄,你说说你这段时间睡着了之后看见的东西。”尹逸飞看着吕晋,一边道。 “对,我还想知道你睡着之后是不是做梦了?都梦见了什么?”柳婵看着他,这个她也很想知道。 吕晋摇头,“我不认为那是做梦,因为太过真切了。可是若不是今日醒来,我恐怕也不会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那更像是,一种幻觉,很真实的幻觉。”说着,吕晋的脸上也升起疑惑之色,而且因为太过真实,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错觉了,以为这才是做梦。 众人不语,都盯着吕晋,听他如此说,无不好奇。 “我此生的愿望便是走遍天下,将这天下的邪祟尽驱除。在睡着的时候,这一切都实现了,经历了很多的波折,我还险些死了。但是我成功了,天下太平,邪祟尽除。”吕晋边说着边微微摇头,如今一看,还真是做梦啊。 “这么说,只要一睡不起的人,心里最想什么,在梦里都会达成?”康娜叹息,看起来是这样的。 柳婵微微皱眉,康娜说的不无道理,看起来就是这样的。这个‘眼睛’似乎能看穿人的内心,知道人最想得到什么,最想拥有什么。攻击他们一睡不起之后,就让他们在梦里达成心愿。 “幸好我醒过来了,否则,这般沉睡下去,我必死无疑。”吕晋也有些后怕,而且到底是什么让他一睡不起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宅子里,应该有个很有神通的东西。 “对了,长修大师怎么样了?我还是不太明白,长修大师怎么会也一睡不起的,毕竟这是商行,距离那宅子那么远。”尹逸飞忽然问道,他很想知道。 康娜知道实情,但是她没有说,看了一眼柳婵,她觉得她可能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她手里有那颗珠子的事儿。 “现在还不太清楚,待得大师醒来之后再问问吧。玲珑,饭菜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吕晋看起来很虚弱,这几天你得好好休息休息。”站起身,柳婵朝着吕晋走过去,“不知我能不能再试探试探,看你身体有没有问题。” 看着柳婵,吕晋有片刻的停顿,随后抬起手,“姑娘请。” 一手托住他的手,另一手掐住他的中指,看着吕晋的脸,除却有些苍白外,没有任何的不妥。 片刻后,柳婵放开手,“没任何问题,看来,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没有损伤,柳婵也放心了。吕晋睡了这么长时间都没问题,那长修想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点点头,吕晋看着柳婵,“多谢姑娘。” 笑,柳婵摇头,“别客气了,先去吃饭吧。这一晚,大家都没睡吧,吃完饭休息。”不止她一夜没睡,康娜一空还有尹逸飞也一样。这会儿天亮了,也终于觉得疲乏了,而且柳婵觉得有些头疼,怕是又要风寒了。 不过长修不醒,也没人给她熬药,所以她决定暂时坚挺着,待得长修醒来再让他去做。 用过早饭,柳婵返回长修的房间,身后跟了一个小跟屁虫。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你想好了?”没回头,一空跟着柳婵自然知道。 “嗯,想好了。特别是昨晚看康娜小姐去挖坟,我就更坚定了。”康娜一个女子胆子都那么大,他就更不能怂了,他也可以。 “好吧,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我现在得守着你长修师兄。这样吧,你去睡觉,待得你长修师兄醒了,我就教你如何?”走到炕边,柳婵看了一眼长修,他还是那个样子。 一空点点头,“好。不过三少,长修师兄什么时候能醒啊?而且你守了一夜了,对长修师兄真好。”这么长时间,一空还没见柳婵对谁那么好过,可以一夜不眠不休。 眨眨眼,柳婵看了一眼长修,“你个小屁孩儿又知道些什么?我这样就算对他好了?我呢,是看你长修师兄娇俏如花,打算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做点坏事儿。你还要接着看下去么?”说着,她抬手戳了戳长修的手臂,那眼神儿十足的流氓相。 “啊?”一空睁大眼睛,看了看柳婵,又看了看安睡不知的长修,思想较量一番,他转身离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打算向柳婵学习呢,所以眼下这事儿他也不管了,长修师兄若是真遭了柳婵毒手,那也只能说明他得还俗了,阿弥陀佛! 看着一空那小身影离开还顺道把门关上了,柳婵笑出声,“唉,长修大师,你这一空小师弟叛变了。为了向我学习,你要*他都不管了。”看着长修,复又抬手戳戳他胸口,结实的很,和石头一样。怪不得撞上去之后她胸都要碎了,这么硬,她能撞得过他才算稀奇。 “那是因为他知道管也管不了。”被戳的人忽然说话,反倒吓了柳婵一跳。 睁大眼睛看着他,“你醒了?” 缓缓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眼眸氤氲着掩饰不住的疲累。转眼看向坐在身边的人,长修长舒口气,“这梦好长。” “你也做梦了?你梦到什么了?”闻言,柳婵倏地凑近,如果那‘眼睛’能让人梦到心里最想的事,不知长修最想做的是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长修薄唇微抿,“梦见你丧心病狂。” 皱眉,柳婵抬手拍在他脸上,然后屈指捏住他脸颊,“少胡说八道,我怎么丧心病狂了?快说快说,你都梦见什么了?” 缓缓抬手抓住她的手解救自己的脸颊,眸子里的笑依旧,几分温柔,恍若流水,“我说的是真的,你丧心病狂,我阻挡不得,只差一丝丝,就被你得逞了。” 冷眼,柳婵重重的冷哼一声,“花和尚,这个时候还胡说八道。” 握紧她的手,长修看着她,“我还看见了我娘。” 一诧,柳婵无声的叹气,果然啊,他娘的死在他心里是个结。 ------------ 103、相通、无暗生 “吕晋已经来了,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梦到自己走遍天下,还驱尽了天下的邪祟。这是他的梦想,所以他就梦见了这个。但凡被这‘眼睛’攻击的人,都会在梦中梦想成真。但是,这是假的,大师,你要清楚。”看着长修,尽管他依旧神色淡然如水,可是柳婵却能感受得到他的心情。他亲眼看着他娘被勒死,怕是这辈子他都不会忘。 “我知道。看见你那般丧心病狂,我就隐隐猜到那不是真的。”薄唇微弯,长修低沉的声音也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冷眼,柳婵冷哼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我在这儿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可倒好。我真应该让外面的人都听听,瞧你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尽说一些什么荤话。”她才不信长修说的什么丧心病狂之事,他看见了他娘倒应该是真的。 “你想知道我都梦到了什么,与你说了你又不信,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笑意不改,长修看着她,让她自己想想清楚,是不是她一直在追问他都梦到了什么。 “我让你说真话,又没让你瞎掰。”抬手在他胸口砸一拳,惩罚他胡说八道。 “这就是真话。”看着她,长修眸色几分认真,他并没有瞎编。 四目相对,柳婵冷哼一声,“色鬼。” 这次长修倒是没有反驳,握着柳婵的手轻轻的捏,某一瞬间,他还有些沉浸刚刚的梦境。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现在还有些恍惚,到底现在是梦,还是刚刚的是梦。 看他不语,眸色又一副很悠远的样子,柳婵不禁皱眉,“大师,你不会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了吧?你才睡了一晚而已。吕晋他可是睡了半个多月,可是现在清醒了他自己也很清楚,那不过就是梦而已。在我看来,你心志应该很坚定才是,不会一击就被打垮了吧。”要是他真沉浸其中,柳婵倒觉得麻烦了。 “我只是在想,这眼睛到底是何物?”如此厉害,让人难以想象。 “反正不是凡品,你见过哪个人的眼睛是这样的?在我看来,它长得倒是有些像猛兽的眼睛,只是猛兽的眼睛也不会像珠宝一样坚硬。这东西啊,就先放在我这里吧,否则说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只需碰触一下就立即昏睡不醒,要是一座城的人都不小心碰到了,那这整座城都陷入昏睡了。 “的确,只有你收着才不会生出意外来。”长修无声叹息,当时那眼睛只是碰到了他的手臂,还隔着衣服,就让他瞬间昏睡过去,不敢想象。 “后怕了?我还以为你仍旧回味你的梦呢。起来吃些东西吧,你倒是睡了一个好觉,这一晚我眼睛都没敢合,累死我了。”现在觉得很是疲乏,而且头疼。 “在你的看守之下,我居然没缺胳膊没少腿,真是稀奇。”笑意浮上眼眸,长修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起伏,但显然是在逗弄柳婵。 立即发出冷哼,柳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身子一歪躺在热炕上,“没良心,等你下回睡着之后我就把你的腿剁下来一条扔到外面去。” 撑起身体,长修将薄被拿过来盖在柳婵身上,“领你的情,睡吧。”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柳婵又哼了哼,随后闭上眼睛,真困乏了。 几乎只是片刻,柳婵就睡着了,长修坐在旁边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漾着若有似无的柔色。恍若温润的水,若是沐浴在身上,定舒适无比。 蓦地,安睡的柳婵忽然皱眉,看起来,她好似睡得不太舒服。 看着她,长修也不由得蹙眉,抬手伸进被子里抓住她的手,却惊觉她的手心都是冷汗。 距离她睡着才不过一刻钟而已,她这是怎么了? 抬手摸摸她额头,也有些凉,并不似发烧风寒。 蓦地,长修觉得或许与那‘眼睛’有关系,而那眼睛就在柳婵身上。 动手想去拿,却又停手,他不能碰它。别说徒手去碰,即便是隔着布料也不行,它会攻击。 他被攻击一次,并且一睡不起,谁知道若是遭受第二次攻击会怎样,柳婵的药会不会管用也是未知。 看着柳婵,她依旧皱着眉头,手心冷汗直流,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的动静。 时近晌午,午饭已准备好,玲珑敲了几间房门,但都在睡觉。尹逸飞,康娜,一空皆一夜未眠。早上吃过早饭之后便去休息了,可是眼下中午他们还在睡。 唯独吕晋清醒着,但他身体有些无力,不过却是在调息,所以亦是房门紧闭。 玲珑又敲了长修房间的门,她知道柳婵也在。只是,房门敲了,却毫无动静,里面亦是没有回音。 最后长叹口气,看来今天这午饭只有她一个人吃了。 一整天下来,商行除却一楼正常开门营业外,二楼安静的很,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玲珑出入几回,但不敢有太大的声音,小心翼翼。 天色暗下来,二楼终于有了动静,紧闭的房门陆续打开,一空和尹逸飞是被饿醒的。 康娜则是睁开眼瞧见黑天了才起身,因为今晚她还有事情要做。 “按理说这个时辰长修大师应该也醒过来了才是,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左右看看,只少长修和柳婵。 “先别管那么多了,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确定不去吃饭?”康娜瞅着尹逸飞,阻止他再说柳婵和长修,他们俩的事情是秘密,少一些人知道为好。 “是啊,真饿了。”尹逸飞低头看着康娜笑,俩人看起来愈发有默契。 “那就先吃饭吧,我也饿了。康娜姐,一会儿吃完饭还是我陪你么?”尹逸飞在,一空不知需不需要自己。 “当然,还得你陪我去。”康娜拍拍他肩膀,若是尹逸飞陪她的话,估摸着就不用她自己动手了,他会一直帮忙。虽然对于他来说是帮忙,但对她来说就是捣乱了。 一空立即笑开,他就想跟着康娜去坟地。 他们在走廊里说话,那房门紧闭的房间内自是听得到。只燃了一盏烛火,光线幽幽,热炕上,柳婵躺在那儿盖着薄被,依旧在睡。身边,是长修,一整天,他始终都在她身边。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长修有些许焦急。柳婵的手一直都处在冒冷汗的状态,体温也有些低,不时的皱眉,看起来她好似睡得很不安稳。可是,长修试探着叫她,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眼下天黑了,若是她还要继续睡下去,长修想着或许该给她也吃药。尽管她拿着那只眼睛没有任何的反应,可是她睡着了之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那只眼睛是否会循着机会攻击,这也是未知的。 可是那药柳婵吃未必会管用,她身上的刺青便堪比任何药物以及辟邪宝物。 外面的声音又传进来,康娜与一空出去了。尹逸飞本想陪着康娜,但是康娜拒绝了,不等尹逸飞再说,她和一空俩人就离开了。 这些动静长修都听得到,他不知康娜与一空做什么去了,但是他也不感兴趣。 之后是另外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询问柳婵,尹逸飞回了一句,之后走廊里就没了声音。 看着柳婵,她眉头皱的紧,好像真的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蓦地,柳婵的手收紧,长修也反手握紧她的手,“柳婵?” 终于,那睡着的人深吸一口气,下一刻睁开眼睛,眸子漆黑如宝石。 再次用力收紧她的手,长修皱眉看着她,“醒了?醒了就看着我。”她盯着房顶不眨眼,长修些许担心。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柳婵身体松懈,随后转眼看向身边,长修的脸进入视线当中。 “大师,你一直都在这儿?”而且这会儿看起来好像天都黑了。 “嗯。你是不是也梦到什么了?”而不同的是,柳婵自己醒过来了。 “是啊,而且,我不觉得我是做梦,我看到的是真的。”坐起身,后背热乎乎的,但是此时此刻柳婵已经不在意了,并且有些头疼。 “到底怎么回事儿?”看着她要坐起来,长修手上用劲儿,帮了她一把。 “它只是把它为什么会藏在那床里的经过告诉了我。”拿出那颗堪比宝石的眼睛,这东西果然有灵性。 看向那在灯火下泛着光的眼睛,长修几不可微的皱眉,“它自己藏起来的?”听柳婵话头里的意思,就是这么回事儿。 “嗯。”点点头,柳婵抬头看向长修,然后叹口气,“我头好疼啊。” 抬手,长修固定住她的头,然后以两手拇指揉按她的太阳**,不轻不重,力度正好。 柳婵轻哼了哼,明显很舒服,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好闻的很。 “我见到了一个极其恶劣的人,他佯装驱邪人,其实是个恶魔。”半闭着眼睛,柳婵轻声道。 长修动作一顿,“然后?” “然后,我觉得我们之前有些事情判断错误了。”看着他,柳婵一字一句。 缓缓放下手,长修用一种几乎能穿透人的视线看着她,“这个眼睛,是不是有控制人的能力?” 挑眉,柳婵看着他将近一分钟才恍然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被控制了?大师,你想象力真丰富。”无语,他想的倒是多。 “这只眼睛,与我们之前的事有什么关系?”他们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这只眼睛是如何知道的?或许它能窥探人心,然后在梦里给柳婵错误的暗示。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记得那个无暗先生么?我见到他了。”柳婵微微倾身,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他。 “那只兽。”长修微微皱眉,它可不好对付。 “那是只兽没错,但是他不是无暗先生,害的他父母双亡的才是那个无暗先生。”托着那只眼睛,柳婵认真道。 “你确定?”眸子微眯,长修几分迟疑。 “真的。那庄园曾是那只兽的家,他们一家应该是从深山里出来的。没生活几年,那个无暗先生出现了,他进入了那庄园里,杀了他父母扣留魂魄为己用。而且,依这只兽的判断,那无暗先生一直在干这事儿,捉鬼魂为己用,大概是续命之类的阴毒法术。他父母可不是凡人,若是顺利的话,那无暗先生怕是不止长命,说不定能力也大增。”关于那些阴毒的法术柳婵是相信的,以前她就见过。 听着,长修的眉峰也缓缓皱起来,“这些事是何时发生的?”若是时间很短的话,询问这江城周边的人或许就能查出来。 “我不知道,但我猜想,应该有很久了吧。”柳婵摇头,她不知道。而且,这只眼睛的主人当时也险遭毒手,豁出去了这一只眼睛才得以脱身。然后这只眼睛便自己藏到了那床的木头里,那个无暗先生并没有找到它。 “那眼下,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只眼睛?”长修还是觉得,这眼睛很危险,他担心柳婵会被控制,或是被影响。 “放心吧,我能制住它。你还在担心它会控制我?太小瞧我了,那是不可能的。”柳婵哼了哼,一场梦过后,这只眼睛似乎和她相通了,尽管它现在灵性不如以前,但也是有意识的,凭它会攻击人就看得出。 “希望你不会玩砸了,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会管你。”看着她,长修似乎有些无奈。 “哼,说的好像你很在乎一样。”握紧手,柳婵要把这东西戴在身上。正好一只耳朵有柳柳,那么就把它戴在另一只耳朵上。 “你说呢?”长修无表情的反问,反倒惹得柳婵笑起来,“是是是,大师很在乎,我也很在乎。否则,我一夜不眠不休照顾的是狗呀?” 抬手捏住她后颈,长修微微用力的捏了捏,“胡言乱语胆子极其大,听到你肚子叫了,吃饭吧。” 打开他的手,柳婵转身从热炕上跳下来,一觉睡得裙子都发皱了。 换过了衣服,柳婵又洗漱了一下,这才前往饭厅。饭菜已备好,而且尹逸飞吕晋还有玲珑都在。 此时吕晋正在与长修说话,对长修表示感谢。长修神色淡然,若是以前柳婵肯定会从他身上看出圣光普照来,而如今她只看得到冷漠,他是根本就没想过得到感谢。 其实长修是个很冷漠的人,会外露的情绪不多,其他的都在压抑当中。他压抑的情感若是能压得住还好,若是压不住喷发出来,那可是相当吓人的。 看他发春时就知道了,相当吓人。 “姑娘的药当真有效,对于睡了这么久的我管用,对于长修大师也管用。行走了这么多年,我也认识了很多驱邪同行,但从未见过姑娘这样的。”吕晋发自内心,而且边说边拱手。 被吹捧,柳婵自然高兴,旋身坐在桌边,看着吕晋一边道:“本来我还想客气客气,但一看吕晋你就不是夸大,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吕晋,想你行走江湖多年,认识的驱邪人又很多,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无暗先生这个人?” 长修在她身边落座,随着她说话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浓。 闻言,吕晋想了想,然后摇头,“无暗先生?没听说过这个人。但是,有位较有名气的前辈倒是有个与这相似的别称,他叫无暗生。” 一诧,柳婵和长修对视一眼,“这个人在哪儿?” “这位前辈我也没见过,但是我师父见过,据他说,这位无暗生已经消失了近五十年了。或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吕晋微微摇头,他们这一行危险也是很大的。 “这个人怎么样?不如你说说。”柳婵来了兴致,兴许这个无暗生和那个无暗先生就是一个人。 看着柳婵那晶亮的眼睛,吕晋不禁笑,“自然可以,不过你还是先吃饭吧,听到你肚子叫了。” 眨眼,柳婵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它叫的声音很大么?你们都听得到。”稀奇了,她肚子叫她自己都没听到。 “吃饭。”身边,筷子递过来,伴随着低沉无情绪的声音。 扭头看向长修,柳婵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接过筷子,先吃饭。 玲珑站在一边给柳婵夹菜,一边不断的斜瞄长修和坐在靠窗位置的吕晋。长修有些奇怪,吕晋嘛,一直在看柳婵。啧啧,她觉得,有蹊跷,不对劲儿。 天气似乎有变化,外面冷风在吹,而且吹得窗子都开始发出响声来。 从风声响开始,尹逸飞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康娜和一空出去了,这外面这么冷,康娜又不会武功,很容易得病。 放下茶杯,柳婵将视线放在一直在屋子里乱转的尹逸飞,不禁翘起唇角,“你要是担心就赶紧拿上厚重的衣服出城去,这江城外哪儿是坟地想必打听一下就知道,你去那儿一找准找得到。不过,我有言在先,你不许帮忙,将衣服送到了就躲得远远地,否则,小心康娜和你拼命。”瞧他那心都飞了的样子,很难想象那时他害怕康娜害怕的跟什么似得。 “没错,康娜离开时极力不想你跟着,就因为你跟着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康娜想做这一行,你就要支持她才是。”吕晋开口,他此番倒真像个师兄。 尹逸飞点点头,随后快步的离开,好似安了翅膀一般。 边摇头边啧啧叹息,“这情字果真折磨人,那时避之如老虎,现在挂在心尖上都觉得不够。” “这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乐趣。”吕晋也笑,尹逸飞能有个心上人,作为师兄他也是高兴的。 柳婵看向他,随后也笑,的确是乐趣。 淡淡的视线飘然而至,柳婵即便是不去看也感觉的到。转眼看向长修,她抿嘴,“的确是乐趣。” 长修没什么表情的移开视线,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表情。 柳婵暗笑,觉得长修生气特有意思,比他那发春的样子有意思多了。 饭菜撤下去,柳婵也转到窗边坐下,等着听吕晋说无暗生的事儿。 长修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好似与这边的人成了两派似得。 无意间看了长修一眼,柳婵眼皮一跳,下一刻,她自然的站起身,然后走到对面坐下,并将茶壶拿起来倒水,佯装自己是为了喝水才来这边坐的。 长修依然无表情,更好似没看到柳婵坐在了身边。 吕晋倒是表情如旧,而且说起了无暗生,“据我师父所说,这个无暗生很有本事,见过他的那年,他看起来应当就有八十几岁了。可是,身体很健康,恍若壮年。我师父与他交流不多,但依我师父的意思,这个无暗生不怎么样,可能人品不是很好。我又听其他的同行说过,但他们肯定没见过无暗生,说的都是传言。传这无暗生本领通天,一生致力于驱邪,便是厉鬼见了他也毫无攻击力。” 听着,柳婵也微微皱眉,她不认为传言说的属真,倒是吕晋的师父说的有参考性。她相信这只眼睛给她所展示的,那个无暗先生不是好东西。 “姑娘,你为何要问这无暗生?”毕竟这个人可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代一个朋友问的,只不过,他说那个人叫无暗先生。这世界虽然大,但想来叫这个名字的也不会有很多,或许这就是一个人。”柳婵自然不能说实话。 而且,她说朋友,或许潜意识里已经把那眼睛的主人当成了朋友。 长修自是也听到了,看了她一眼,还是觉得不妥。 他担心这眼睛会控制她,继而伤害她。不过,她看起来倒是自信的很,不知她的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会让她如此有信心,连怀疑一下都不怀疑。 五十多年前那个无暗生就没了踪影,他到底是藏起来了,还是真的死了?柳婵不认为他会死,他夺走了那只兽的父母的性命,必定是扣留了他们的魂魄为自己续命。相信,他很长命,现在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就爱网) ------------ 104、代为保管? 冷风呼啸了一夜,终于在天亮时,清雪飘落下来,江城一直干巴巴的冷,如今总算是落雪了。 一夜没睡的康娜尹逸飞还有一空回来之后草草的吃了些饭菜便去休息了,这二楼也格外的安静。 长修下楼了,是这商行的管家把他叫下去的,谁知道又有什么事儿。不过,依柳婵瞧着,估摸着是有什么大事儿,否则干嘛神秘兮兮的。 大事?只要想起大事,柳婵就不由得想到大燕。现在这大梁北方这么冷,她希望大燕那帮人能彻底放弃,就当她死了算了。 可是,想起褚极,柳婵还是有些叹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姑娘。”蓦地,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也使得柳婵瞬间回神儿。 转眼看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吕晋,原来自己一直站在这走廊尽头,她也有发呆的时候。 “吕晋,你怎么没休息?今日看你有力气多了。”吕晋有武功,所以恢复起来也很快。不得不再赞叹一句,有武功就是了不起呀。 “正是因为身体恢复了,所以才要找姑娘道别。”走过来,吕晋个子高,看着柳婵时需得低头才行。 “道别?你要走么?尹逸飞看样子是不会走的,毕竟康娜还在这儿。”柳婵微微仰头看着吕晋,这么一看他还真是挺高大的。 “我须得回天极观一趟,师父以及师兄弟应该很担心我。”他一睡不起的事情天极观里的人都知道,如今他醒了,势必得回去一趟才行。 点点头,“那倒是。听说你们天极观里都是高人,待得有机会我一定去见识见识。”看尹逸飞身上那么多的宝物,想来就不平凡。 吕晋笑,煞是爽朗,“那有机会姑娘可一定得去,我想不止我从未见过姑娘这样的驱邪人,怕是连我师父都未必见过。还有,这个送给姑娘,姑娘救我一命,这个是我一点心意。”说着,吕晋将一块缀着流苏的玉佩递给了柳婵。 微诧,接过来,这玉佩不大,呈圆形,而且一半黑一半白,是八卦。 这东西,并非只是个玉佩那么简单,有辟邪的效用。若是那些容易招邪体质的人戴在身上,会有效的避开那些邪祟。 “这是、、、”怎么看,这好像都是有什么意义的吧。 “我们天极观的弟子人人都有一块,即便有许多师兄弟不相识,但是通过玉佩就会知道是自己人。姑娘佩戴着这块玉佩吧,若是遇上麻烦事,但凡有认出这块玉佩的,都会出手相助。”吕晋这谢礼很有诚意。 “这么说这是属于你的那块玉佩?给我不太合适吧。”柳婵倒是觉得不错,只是每人只有一个,吕晋给了她自己不是没有了嘛。 “放心吧,我自然还有其他的东西。这块玉佩不算什么,请姑娘收下吧。”吕晋微微摇头,表示不足挂齿。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我们呢会一直往北,吕晋你若是有机会,也往北走,阳戟城,我们最终会在那里落脚。”收起玉佩,柳婵眉目如花。 看着她,吕晋点点头,“好,我会去的。” 时近晌午,长修终于从楼下上来了,虽他面无波澜,可是柳婵却轻易的看得出,他脸色很不好。 走进房间,柳婵关上房门,几步走至他身边,“出什么事儿了?” 于窗边的椅子上落座,长修看向她,浅褐色的眸子几分幽深,“为我打探消息的几个鬼魂直至此时还没回来,我怀疑,他们遭到了不测。” 皱起眉头,柳婵看着他,“遭到不测?这个不测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魂飞魄散了?没有临阵逃跑的可能么?” 摇头,“他们跟了我很久了,有未了的心事要我帮忙。我答应他们,若是帮我打探消息,我便帮这个忙。”所以,他们不会临阵逃跑。 “若你的信任没有差错,那么他们魂飞魄散的可能性更大?魂飞魄散,这不容易的。更况且,一些寻常的驱邪人也不会让他们魂飞魄散。”谁会闲的没事儿干让一些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孤魂野鬼魂飞魄散,他们又不是厉鬼。 “边关山中发现了失踪多日的一个小队,全部死亡,但是死的很蹊跷。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体内也完好无损,就好像只是一瞬间,灵魂就离开了身体。”长修接着说,今日得到的消息不止一件。 眉头皱的更厉害,柳婵看着他,“你那几个小喇叭是去哪里打探消息的?” “边关。”长修亦是看着她,某些事情或许可以联系上了。 “都是边关,这大燕,莫不是派来高人了?”她的这个秘密柳承昭是不知道的,毕竟她在柳家一直很柔弱的模样。 可是褚极、、、那就不一定了,他知道她脾气很不好,而且他很聪明。有些事情她不说,不代表他不会猜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是冲你来的。”不仅知道柳婵有别样的本领,还知道她身边有他。 “那咱们还往北走么?”看着长修,柳婵小声道。 眸子微动,长修抓住她的手握住,“担心了?” “若真的是那样,那么不管是你的小喇叭还是雷将军的部下都是因我而死的,我躲起来成什么了。”柳婵叹口气,她与这大梁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因为长修在保护她。因为长修要保护她,所以无论是那些孤魂野鬼还是大梁的兵将都没有任何的多言。可是,现今他们却送了命,她心里很不安。 “所以你打算上阵杀敌么?若这事儿真是大燕的人做的,大梁自会讨伐,无需你出面。”长修声线冷漠,他的确很冷情,他人死活,他并不关心。 “那这样一来若发生战争,岂不是因我而起?嚯,我还有挑起战争的本领,新鲜。”柳婵笑,却不是发自内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心里清楚。 “国家之间的战争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栽赃到女人身上,只能说明他们都心虚,生怕自己做罪人。”长修依旧是那淡漠的语气,可是却很容易听出其中的讽刺来。 柳婵高高的挑起眉尾,那眸子也几分晶亮,“大师,真没看出来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若生在我所知的那个历史,不知得多少倾国倾城的女人将你奉为知己。”简直了,说的太对了。 看她那双眸如星星的样子,长修不禁薄唇微弯,“所以,你无须想太多,继续往北走就是了。这些事情,我想法子。” 闻言,柳婵不禁也抿嘴笑,“大师,我去买顶假发给你戴上算了,就当你已经长出长发还俗了。” 似乎不太理解她忽然说这个做什么,长修看着她,等她接着说。 握着他的手抬起来,柳婵边说边摇头,“你这个模样太男人了,一点都不像和尚,让我把持不住。” 笑意从眼底浮起,长修抽出自己的手扣住她后颈捏了捏,“又开始胡说八道,真有这个胆子,就不会总是乱说了。”因为有胆量的人都直接做,不会只用嘴说。 他的手很热,被他不轻不重的捏着,柳婵也几分享受。看他那个样子,真真是不像和尚。以前能看出圣光普照来,现在柳婵早已感觉不到了。不过这也只能说他装的像,毕竟以前的他的确像个得道高僧,好似随时都会成仙。 “很舒服?”看她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长修不由得加重了些力气,哪知捏的柳婵立即瞪眼。 “刚刚那个力气正好,干嘛用力?疼死了。”拍开他的手,她瞪眼时真的恶狠狠,盛气逼人。 收回手,长修隐有笑意,“以为你毫无感觉。” “哼,你才没感觉呢。”站起身,柳婵拍了拍裙子,她随意坠在腰间的那个玉佩也进入了长修的视线。 几不可微的皱眉,“这是什么?”柳婵身上佩戴着什么,长修可是清楚的很,今早之前,他没见过这个。 低头看了一眼,柳婵随后解下来,“这是吕晋送给我的谢礼,他说凭着这个就可以号召所有天极观的弟子帮忙。而且这东西有辟邪的作用,是个好东西。”拿着,柳婵倒是觉得这好东西可以再多来两个。尽管这个时代的鬼充满了野性,但有些人很不错,知恩图报。 视线在那玉佩上转了两圈,长修随后看向柳婵,“很喜欢?” 刚想点头答应,哪知看向他,柳婵那滑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些怀疑真实性,这玉佩未必这么厉害,能号召所有天极观弟子。”柳婵笑笑,不知她话中真假。 “天极观只有男弟子,从未有过女弟子。”看着她,长修淡淡道。 眨眨眼,柳婵也看着他,他这话的意思是、、、、“既然这样的话,那大师保存?”他是这个意思么? “也好。”伸手将她手中的玉佩夺过来,他很淡定的接受了。 无语,无声的骂了句脏话,柳婵就知道是这样,这个小心眼儿的花和尚! 收回空空如也的手,柳婵哼了哼,他收着就收着吧,她倒不是很在意。 长修吩咐下去,整顿要出发前往北方,而吕晋也要离开了。 简单的告别,没有多余的客套话,吕晋是个很潇洒的人,而且品性不错。 反正在他身上是看不出小人相,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朋友。 尹逸飞相送,师兄弟二人离开商行,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咱们明日也能启程了,想当初只是想在这江城停留一下而已,谁想到停留了几天,而且我还收着一个徒弟。”抬手揽住康娜的肩膀,柳婵那模样倒像是个风流大少。 “十七个铜钱我都收集好了,不知师父何时有时间为弟子刺青啊?”康娜任她揽着自己,其实她觉得她们俩的身形相较起来,还是她稍稍强壮些,柳婵很纤细。 一听刺青,一空立即凑了过来,柳婵都答应他了,可是目前为止还没吩咐他去做什么呢。康娜是挖坟,他不知自己会做什么,所以有些期待。 “就今晚吧,不过会有些疼,你得忍住。”拍拍她肩膀,柳婵提前打预防针。 康娜点点头,“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三少,我呢?”一空的声音插进来,他很想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似乎才想到一空,柳婵看向他,在他期冀的眼神儿中,她摇头,“我忘了。” 一空立即噘嘴,满脸冤屈。 笑出声,柳婵抬手拍拍他那已经长出头发来的头,“逗你的,你也今晚吧。” 闻言,一空立即笑起来,“好。”尽管不知做什么,但有柳婵这话,他就开心了。 今晚要给康娜和一空刺青,柳婵也没怠慢,答应了之后便从康娜那儿取了那十七个铜钱,之后下楼躲到了小厨房里。 玲珑本想帮忙的,不过厨房的门关的严实,摆明了柳婵不想让别人进去。 没人知道她在忙什么,反正直至傍晚,她还没有出来。这小厨房被占据,饭菜只得另想办法,好在商行的伙计能干,直接去酒楼定了一桌饭菜来。 “还要多久?”无人敢接近的厨房门口,青色的颀长身影靠近。声音低沉,却带着若有似无的轻柔。 “马上。”这次里面也回话了,柳婵的声音还是很欢快的。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若是不尽快出来,小心被一空吃光。”因为一空知道晚上有他的任务,所以也准备多吃一些有力气。 “好了好了,就知道用饭菜吓唬我。”柳婵的声音近了些,下一刻厨房的门被打开,之后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松香味儿。 看着柳婵,视线划过她的小脸儿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一个较大的笔洗在下面,上面盖着一个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铁片,正正好好的盖住了那笔洗。上面,又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碗,亦是盖着一个铁片,根本看不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偏开身体,长修给她让路,“走吧,先吃完饭再做这些事情不迟,有一夜的时间呢。” “可不,我今晚真得需要一夜的时间。”柳婵叹口气,许久没弄这些东西了,如今心里还真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其实她就适合做这些事情。 上楼,将那些东西放在另外的房间,柳婵这才回到饭厅吃饭。 一空明显有些兴奋,尽管还不知自己将要做什么。吃的很多,很怕自己会没力气。 和一空相比,康娜则很镇定,不过尹逸飞倒是有些担心,不住的看康娜。 “一会儿一空先开始吧,康娜的用时要长一些。”边吃,柳婵边开口道。 康娜没意见,点点头,“好。” 一空眼睛都开始发亮了,不知要他做什么。 “长修大师最好帮忙,不知大师可会拒绝?”看向长修,柳婵认为有必要让长修在场,毕竟一空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是襁褓中的婴孩。 看向柳婵,长修很容易看出她的画外音来,“好。” 一空如此更期待了,可是却猜不出。但正因为猜不出,他才更激动。 终于用完了饭,一空立即随着柳婵离开,很是积极。 玲珑收拾着桌子,一边微微摇头,那时柳婵自己给自己刺青她是知道的,尽管那时她不知道柳婵为什么做这些,可是她却知道那很疼。 如今康娜要刺,一空也要刺,他们都是不怕疼的人啊。 房间温暖,烛火明亮,这房间比之其他的房间都要明亮的多。 走进房间后,柳婵便径直的走到桌边开始准备刺青的物品。给一空准备的,是那个小碗里的,随着将盖在上面的铁片揭开,金黄色的染料进入视线当中。飘荡在碗里,而且它们看起来好似还在泛着光。 刺青用的长针细针摆了一排,这是商行的伙计买回来的,很齐全,柳婵也很满意。 一空好奇,走过来瞄了一眼,然后不禁睁大眼睛,“三少,你也要给我刺青啊?不用我去挖坟么?”康娜都连续挖坟挖了两天呢。 “不用。你把衣服脱了,裤子也要脱掉一半,当然了,你的男子汉象征就不用露出来。”柳婵摆弄那些针,一边悠悠道。 一听脱衣服,一空的脸立即纠结起来,扭头看向长修,他面无表情,在这烛火明亮的房间里,却不禁让人心生安全感。 “去吧。”淡淡的说了一句,长修也走过来。 视线从柳婵手里的那些长针手上移开,最后落在那碗里,里面的东西让他不禁皱眉,“很神奇!用你的血提炼出来的?” 扭头看了长修一眼,柳婵弯起眼睛,“大师,你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着她,长修蓦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将袖子推起来,那有刺青的地方几处划开,血是从这有刺青的地方流出来的。 看着他,柳婵的眼睛始终是弯起来的,“那些男人之所以有神鬼不惧的身体,依靠的都是我们的血。可是呢,我们的功劳却直接被忽视,就能想象得出那是一群什么混蛋了。一空啊,我给你一个金刚不坏的身体,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已经脱掉上半身衣服的一空看过来,然后点头,“当然。就是不知三少会不会收我做徒弟了,若是做了三少的徒弟,我会像尊敬无寿师父那样尊敬三少你的。”无寿是他在净土寺的师父。 听到这话,柳婵笑了,“还算有良心。不过我就不收你做徒弟了,毕竟这东西都是我偷窥来的,不是我自己的本事,你就当捡个便宜吧。要不然,你做我干儿子?”拿着那些长针走过来,柳婵一边笑道。 一空无言,“你做我姐姐还差不多。” 想想,柳婵点头,“也成,白捡个弟弟。” “真的?那我以后就叫三少你姐姐了,你可别又生气。”一空睁大眼睛看着她,她脾气不好,一个不注意就容易炸毛。 眯起眼睛哼了哼,“我生气那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是弟弟呢。” 一空无话可说了,理都被她占了。 “把裤子脱了,到炕上躺着。尽快给你刺完,还有康小姐呢。”长修开口,让一空速度快些。否则这一晚,柳婵都甭想休息了。 一空很听长修的话,立即脱掉裤子,只留一个内裤,然后蹦上了热炕。 拿着那小碗过来,柳婵旋身坐下,看了一下一空的小胸膛,然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裤子,把他的小腹都露出来。 一空几分害羞,不过长修就在身边,他那害羞之心又消下去了。 “这刺青我必定得从你的胸口开始刺,一直延续到小腹这里。胸口不算疼,小腹那儿会很疼,你要忍住了。其实这刺青应当在出生时刺的,不过你现在也不算晚。”脱掉靴子,柳婵盘膝坐在一空身边,挽起衣袖,准备开始。 一空看着柳婵的动作,一边道:“那刺在别的地方不可以么?” “也可以呀,不过,据我所知,刺在这个地方是最管用的。曾有一个人刺在了手臂上,然后他的手臂就被砍掉了。失去了手臂,他就又变成了普通人,直接被厉鬼宰了。”柳婵开始动手,一边笑着说道。 一空眨眨眼,明白了。只要这刺青脱离了身体那就完了。而刺在胸口以及小腹处却是最安全的,根本别想让它们脱离身体。 看柳婵动作娴熟的下手,长修若有似无的摇头,她说她是窥探来的,可见她当时是多认真的在窥探。她这心里是真的不服气,做幕后没有名也就算了,还要被自家人看不起,心里无数郁闷。 不过,在这里她重新找到了用武之地,因为这里不会有那种享受她付出还要看不起她的人存在。当然,即便有这种人存在,想必也活不长久,不说别人,便是他这里就不行。( 就爱网) ------------ 105、害人害己 刺青,对于柳婵来说很容易,不管是给别人刺还是给自己刺,她都能下得去手。 而被刺的人就不是这想法了,一空皱着眉头,真的很疼。 他从小习武,而且也有内功护体,其实他还是很能忍耐的。但是,柳婵用的‘染料’很刺激,进入皮肤里,恍若针扎一般。 “疼了?忍着吧,其实这根本不算疼。”柳婵刺过的地方是弯弯曲曲的图案,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可是显然不寻常。 一空点点头,他小脸儿上已经沁出冷汗了。 长修坐在一侧看着,视线于那已经刺出的图案上游走,除却皮肤破开有些红肿外,那图案隐隐的泛着金光,尤其此时灯火在照着,更是明显。 柳婵的血如此不同,是无敌的防御,也是生育机,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创造出无数金刚不坏的驱邪人来。 柳婵的动作很快,好似没用多长时间,她的刺青已经到了一空的腹部。 摸摸他的肚皮,柳婵轻笑,“别紧张,否则你肚子里这点存活就都喷出来了。”不愧从小习武,小小年纪肚皮就紧绷绷的,一点不松懈。 一空笑笑,但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因为就要刺到他的小腹了。 朝着一空的小腹进发,长修将他脱下的衣服拿过来盖在他的重点部位,尽管他还穿着内裤,但薄薄的一层,还是盖上一些好。 这般,一空似乎也放松了些,遮盖的严实点,他心里好受。 柳婵但笑不语,成年人的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空这小屁孩儿的?毛都没长齐,没什么可看的。 不过说到成年人,其实柳婵的确对男人的身体没什么新奇的。这唯一让她新奇起来的还是长修,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柳婵想想,大概是从他露出人鱼线的时候开始的。 如此想,柳婵不由得抬眼看向长修,视线从他的脸一直滑到他的下半身,然后收回视线。 她在看自己,长修自然知道,而且那眼神儿‘不怀好意’,他清楚的感受的到。 刺到了小腹,柳婵也认真起来,她担心一空会疼,毕竟这里的耐疼力不如别处,他小小年纪忍不住也正常。 不过,一空的忍耐力要比柳婵想象的强,头上直冒冷汗,可是他却连吭都没吭一声。 长修的神色也不由得几分放松,看一空如此能坚持,他也是几分高兴的。 “真没看出来这么能忍,小屁孩儿,你还真是个男子汉。”柳婵笑看了一空一眼,这小子长大不得了。 听到夸奖,一空也不由得笑,接下来就更能忍了。 过于认真,再加上热炕很热,柳婵的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来。 长修抬手,以食指抹过她的脑门儿,将那些汗珠尽数擦掉。 抬头看了他一眼,柳婵不由得翘起唇角,“多谢大师了。” 看着她,长修的眸子中也诸多柔色,恍若温润的水,若是浸在其中定然无比舒畅。 终于,随着最后几刺,柳婵坐直身体,后颈处发出清脆的响声,累死她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今晚可能会一直很疼,睡觉也睡不安生,不过明天就好了。”看着自己的杰作,从一空的胸口一直到小腹,奇特又些许诡异的图案,除却皮肉有些肿胀外,那一条条纹路泛着金色的光,很是奇异。 一空起身,尽管疼,但是他动作利落,到底是习武的身子骨。 穿上衣服裤子,一空仰头看向柳婵,“姐,多谢。” “这一声姐叫的还成,算你真心实意。去休息吧,小屁孩儿。”抬脚在他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俨然柳婵就有这爱好。如不是一空长大了,她还真会没事儿扒他裤子玩儿。 点点头,一空离开,尽管还有些疼,但挡不住他心情特别好。 随着一空走出房间,一只手也落在了柳婵的后颈上,不轻不重的捏,柳婵立即发出舒服的哼声。 看她那样子,长修也不禁弯起薄唇,“舒服么?” “嗯。”半闭着眼睛,柳婵已经有些想睡觉了。 “康小姐的纹刺是不是很麻烦?”柳婵两条手臂上的长修见过,很繁复,想必很麻烦。 “是呀。所以你去睡觉吧,我今晚大概是睡不成了。”睁开眼看向他,灯火通明的,但是他却像镀上了一层金光。这人长得好气质佳就是占便宜,怎么看都好看。 “那就明日在路上睡吧。”反正也是行路,无事睡觉也不无不可。 “好吧。大师去休息吧,做个好梦。”说着,柳婵抬手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腹部。其实她倒是想往下戳戳他人鱼线的位置,大概也很硬。 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长修抓住,“莫淘气。” 哼了哼,柳婵不再戳他了,这人平时能控制的很好,不过若是发起春来那是挡也挡不住,慑人的很。所以,无事还是不要惹他为妙。 长修离开了,不过片刻康娜便来了。她刚刚特意去瞧了瞧一空,那小脸儿虽说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头不错,而且很高兴的样子,看起来纹刺很顺利。 关上房门,康娜深吸口气,看向桌子上那偌大的笔洗,以及那些长短不一的针,“可以开始了。” “别紧张,我纹刺很快的。”柳婵拿着那些针,一边笑看康娜。她这不像安慰,倒更像是吓唬人。 康娜笑笑,随后解开衣服,她很大方,一点也不像个娇小姐扭扭捏捏。 正是因为这样柳婵才很喜欢她,而且只觉得尹逸飞捡了个大便宜。 坐下,这边柳婵也端着工具走了过来,“有些地方可能会有些疼,忍着点。” “嗯。”康娜点点头,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柳婵就喜欢她如此干脆,不再多言,开始刺青。 康娜的刺青的确有些麻烦,不似一空的那般只是胸口至小腹,而是两条手臂。从肩膀处开始,缠绕至小臂。 这一夜,对于安睡的人过得很快,对于忙碌的人却好似过去了很久。都听到了楼下开始忙碌的声音,这楼上柳婵才算停手。 康娜两条手臂上布满了青色的刺青,缠绕着手臂,透着几分神秘与诡异。 有些抬不起手臂,不过康娜状态还不错,疼痛什么的她还能适应抵抗。 柳婵也有几分疲惫,眸子些许红,其实以前熬夜对她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身上戴着柳柳,这些情况好似就不能避免了似得。 “好了,穿上衣服吧。咱们今日启程,可以在路上歇息。跟我一路往北,尹逸飞可同意啊?”将那些剩余的‘染料’放在一起,柳婵直接用火折子点燃了,而且它们好像很易燃,呼啦一下子便着了起来。 “他也无事,而且这段时间都是我跟着他,这回也得轮到他跟着我了。”穿上衣服,康娜一边笑道。 柳婵连连点头,“不得不说康娜你驭夫有方,尹逸飞这小子是逃不出你手掌心了。”主动把尹逸飞追到手,如今又让尹逸飞无话可说的跟着她四处走,不一般。 “算什么驭夫有方?只是我摸清了他的脾气罢了。他小时候就那样,长大了其实也没变。”因为太了解。 柳婵连连点头,此话有理,因为了解,所以才更有方法。 一切完毕,早饭也已备好,众人用早饭。一空明显有几分不适,康娜亦是。 玲珑照顾着一空,夹菜送到他碗里,真像个姐姐。而尹逸飞和康娜则更明目张胆一些,直接将饭菜送到康娜的嘴里,因为她实在不便抬手臂。 柳婵看着笑,这场面真是有意思。 “眼睛很红,像兔子一样。待得一会儿启程,你就在马车上睡一觉吧。”长修的声音响起,尽管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可是很容易听出其中的关心来。 看了他一眼,柳婵眨眨眼,“是么?我这身体越来越弱了。”她自己倒是没怎么注意。 “嗯,小姐你的眼睛确实是红的。”玲珑点头给予认证,是真的。 自己抬手摸摸,“好吧,一会儿睡觉。” 用过早饭,楼下两辆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有一辆是尹逸飞自己的马车,不过里面又重新装点了一番,保暖性更强。 尹逸飞需要自己驾车,康娜亦是不太舒服,所以玲珑便主动请缨代为照顾康娜。 一听,尹逸飞自然开心,连声感谢玲珑和柳婵。柳婵无言,看尹逸飞那心疼的样子,也是觉得新奇。犹记得他害怕康娜如洪水时的样子,大概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玲珑去照顾康娜,而一空就得跟着柳婵和长修在这个马车里了。他的确是不太舒服,破开的皮肉还是有些疼,所以上了马车之后就倚靠在了车壁上,闭着双眼,小脸儿还有点苍白。 “你睡吧,到底是小孩儿,耐疼力不行。”将一个毯子扔到一空的身上,柳婵看他那样子也几分心疼。 一空调整了一下毯子就又闭上了眼睛,他的确需要睡觉,昨晚因为疼又因为有些兴奋所以一直没怎么睡。现在不舒服,又难受,更让他想睡觉。 “你也睡吧。”将颇为厚重的大氅盖到柳婵的身上,那大氅恍若一面幕布,若是全部展开,估计得遮云蔽日。 裹在身上,很是温暖,再加上这马车里放着数个小暖炉,一点都不冷。 看了一眼长修,柳婵翘起唇角,“把腿借给我。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的借用,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了。” 看她那眼睛红红又不死心说便宜话的样子,长修也不禁弯起薄唇,“还知道以前自己是偷偷摸摸?” “睡着了之后的事情谁知道?没准儿是你把我的脑袋拨过去的。”反正她数次睡醒之后都在长修的身上,谁知道她是怎么过去的。 不与她争辩,长修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柳婵身子一歪就躺在了他腿上。 垂眸看着她,长修浅褐色的眼眸几分柔色,他披着披风,兜帽也盖在头上,以柳婵的视角看他,当真没一点的和尚相。 “大师,你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淡淡的檀香味儿,却不似一空那般总是檀香味儿和着汗味儿,这属于长修独有的味道,好闻的很。 “迷晕你了?”长修倒是不知他身上有什么味道。 无语,“大师,麻烦你正经点儿行么?刚夸赞你变正常了,谁想到又犯病了。我睡了,别打扰我。”闭上眼睛,她不再和他说了,实在让人无语。 眸子含笑,看着闭上眼睛的人,长修动手将那大氅又往上提了提,这样能更保暖些。 虽是闭上了眼睛,但柳婵也感觉得到,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有穿过布料而来的他身上的热度。 这个花和尚,若是能忽略他发春时的可怖模样,倒也真算是个完美的情人了。 一路向北,温度下降的厉害,而且地上有雪,马车经过,车轮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柳婵对雪是很好奇的,但是对这外面的冷空气又退避三舍,最后,她命令一空去外面给她抓一个雪球回来,她要玩玩。 对于柳婵的要求,一空是不会拒绝的,他现在是柳婵的弟弟,本人也做的十分像个弟弟,绝不会忤逆。 跳下马车,没用多久就回来了,手里一个偌大的雪球,雪白雪白的。 立即接过来,冰凉的触感让柳婵发出不大不小的叹息来。 手掌纤细又白皙,托着那个雪球,柳婵不禁笑,“若是外面能不这么冷的话,我倒是想去这雪地里滚一滚,肯定有意思。” “不行,很冷的。”一空摇头,他都觉得有些冷了,更何况柳婵没武功。 “所以啊,也只能想想了。”说着,柳婵换了一只手,先前托着雪球的那只手已经冰冰凉了,而且还有些融化的雪水在手心里。 手冰凉,柳婵动了动手指头,随后扭头看向长修,他也正在盯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柔色。 看着他,柳婵蓦地一笑,眉目生花。 长修几不可微的皱眉,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 长修的确猜的准,下一刻,她就朝他伸了手。 在一空几分不可置信的视线中,柳婵的手直接顺着长修的衣领钻进了他的脖子里。 长修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直,看着那笑的开心的人,他深吸口气,她的手好凉。 柳婵分外得意,甚至笑出了声来,看长修那样子就知道有多爽了。 一空看着他们俩,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吧,他是真觉得他们俩很奇怪。不过,又瞧瞧柳婵手里的雪球,他觉得长修现在肯定很难受,也亏得他能忍,否则非得叫出声来不可。 片刻后,柳婵收回手,手上的雪水都已经蹭到了长修的脖子上,而且手心也不凉了。 笑看着长修,她悠然的又将雪球换了一只手,“大师,感觉如何啊?” “不如你自己试试?”长修没什么表情,但从他刚刚的表情中就能知道那有多爽。 摇头,柳婵才不会坏自己呢,“有大师替我感受就行了,不过,大师,你真的细皮嫩肉。”皮肤很好。 一空无言,下一刻扭过头,佯装自己不在。 “所以?”看着她,长修倒是想听下文。 “所以什么所以?这还有个孩子呢。”瞪眼,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说那话时那个孩子也在场。 一空自然知道那个所谓的孩子是谁,他拿起帽子戴上,随后起身咻的跑出马车。即便还在行驶当中,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跳下了马车,他就上了后面的那辆。 一空的一切行动都在一瞬间,待得柳婵回神儿,他人已经进了后面的马车了。 “现在那孩子不在了,说吧。”长修一直都在看着她,面无波澜,可就是这般平静,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想不到。 无言,深吸口气,柳婵扭过头来瞪视他,下一刻猛地起身欺近他,一手扯开他的衣领,另一手把雪球往他衣领里塞,非要给他点教训不可。 纤薄的唇弯起,长修身子向后靠在车壁上,同时一手扯住她拿着雪球的手,另一手恍若游鱼一般的从她手里夺过那半融化的雪球。 手中一空,柳婵就暗叫不好,快速的松开他想往后退。哪知面前的人手更快,揽住她的腰就将她固定住了,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按在她颈侧,轻车熟路的朝着后颈游走,柳婵也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音来。 “好凉!” 笑意更甚,长修的手顺着她后颈的衣领滑进去,彻底按住了她的后脖颈,那雪球快速融化,冷水滑进衣服里,柳婵被凉的跳起来。 “长修,你死定了。”直接扑向他,尽管没武功,但发势还是很猛的。 长修被她扑的直接倒在了车板上,发出砰的一声。不过,那将他扑倒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腰以及脖颈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她也砸在了长修的身上。 被压在下面的人终是笑了,而且还笑出了声音来,尽管很浅淡,但却极其悦耳,恍若丝钟。 “虽说我决定要在你丧心病狂时挣扎一番,但你这般生猛,我的确挣扎不得。”他笑着说,那声音就飘在柳婵耳边,好听的很。 趴在他身上的人想起身,可是根本就起不来,他的手臂恍若两根铁条一般。 深吸口气,柳婵发出冷哼,“好啊,你不会挣扎是吧?那就不要挣扎,等着*吧。”( 网) ------------ 106、白糖糕、小心 笑意浮上眼眸,“做这些是不 哼了哼,柳婵也终于发出声音,“死不了。 xs520.” 终于,身下的人动了,搂着她坐起身,长修垂眸看着怀中人,“还好么?” 无人说话,只有呼吸之声缓缓平静。 马车还在前行之中,车轮轧轧,这车厢里也尤为寂静。 她没力气去看长修什么模样,反正她现在已经脱力了,爱怎样怎样。 而她也听到了长修的呼吸声,很粗重,和他以往的形象完全不符。 趴在他身上,柳婵大口的喘气,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 最起码在柳婵重回‘自由’之前,她的唇一痛,她条件反射的出声,那纠缠她唇的人才放开她。 有些生涩,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都生涩。 那白糖糕在动,下一刻,她的唇就被咬住了,眼皮支撑着又动了动,最后实在撑不住,她闭上了眼睛。 那时是无意的,可是在她看来感觉不错。而如今,那软糯感再次袭来,足以证明她的记忆没有出错。 唇下,温热柔软,柳婵眯了眯眼睛,那软糯如白糖糕的感觉重回脑海,一时间她好像又回到山林中的那个树洞里。 诚如她所判断的,下一刻,她的身体再次被一股大力带着趴下,然后贴在了长修的身上。 距离过近,柳婵屏息,盯着长修的眼睛觉得大事不好,这花和尚怕是控制不住了。 看着她,长修没回应,只是双臂用力,硬生生的将她再次搂回自己面前。 脸色微变,“你干嘛?” 可不想,她也只是动了一下而已,根本没直起身子,这才发觉后背上两条手臂将她箍住,而且还很用力。 “哼,让你惹我。再有下回,你甭想好过。”说着,她起身欲离开。 “问你,咬的舒服么?”看着她,长修低声反问,那声音有丝丝暗哑,又好像在压抑。 对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柳婵翘起唇角,“大师,舒服么?” 微微一诧,她视线下滑,落在了他的下巴上。她的牙印还在上面,而且,还有口水。 随着最后一个用力,柳婵松开了牙齿,稍稍抬起头看向被自己咬的人,对上的便是他恍若浓墨的眼睛。 被制住的双手很轻松的挣脱开来,随后滑到她的脊背,将她拥住。 他的下巴看起来软,实际很硬,而且还有胡茬。柳婵用尽了力气,身体都在抖。 扣住他双手,学他的样子,她腿一掀骑在了他身上,“花和尚,非得教训教训不可。不用大刑伺候你,你是永远不长记性。”视线于他的脸上转一圈,最后定在了他弧线极其好的下巴上。柳婵随即倾身而上,一口咬上他的下巴。 长修没有施力,倒是被柳婵的力气撞得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得了机会,柳婵立即反击,她是一点亏都吃不得,非得占便宜不可。 “少废话,放开我。”眼见好说好商量不成,柳婵再次翻脸,并且身体大幅度挣扎。 “原来你知道外面有人。”长修恍然大悟般,她刚刚一直在咆哮,他以为她不知道外面有人,以为这世界只有他们俩。 “我、、、不管,你快放开,这还赶路呢,而且外面有人。”如何都没用,柳婵放弃挣扎,然后盯着长修,开始用别的招式。 “智勇双全之后就是翻脸?不知你还有什么新奇的招式?”任她扭动挣扎,长修倒是很稳。只不过,那眼睛里的颜色愈发的深暗,恍若深水。 他说话柳婵才回神儿,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她立即开始挣扎,“放开我,你以力量取胜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趁着现在我没翻脸赶紧放手,否则一会儿要你好看。”扭动,挣扎,更多的是尴尬。他压在她身上,这个姿势实在不好看。而且他有‘病’,瞧他现在就开始忍不住发春了。 “原来,还有这种智勇双全?”看着身下的人,长修仍旧是那满眼笑意的模样。只不过,眸色不再浅淡,反倒几分深浓,恍若幽潭。 看着他,柳婵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松手的,最起码她认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但自己怎么会毫无所觉的就被掀翻了呢?长修如何脱离的他的手和嘴她都不清楚。 双手被禁锢住压在头顶,眨眼间她被制住,而制住了她的人变成了长修。 自然听到他还在笑,柳婵无论是手上还是嘴上都用劲儿,只是还没发威多久,她整个人被奇异的力量掀翻,然后就变成了她躺在车板上。 眉目淡漠,长修很少笑,但不代表他不会笑。无论是唇角亦或是眉眼间皆是笑意,堪比皓月。 被咬,长修似乎没感觉到疼痛,反而在笑她刚刚的‘智勇双全’。 大声呵斥,她一边用力掐住他脖子,看他还在笑,她直接俯下身体,一口咬在了长修的耳朵上。 瞪着眼睛,她颇为恶狠狠,“花和尚,我恐吓不了你了是不是?非得让我大刑伺候才满意?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智勇双全!” 猛地起身,柳婵移动了下身体骑坐在他腰上,两手掐住他脖颈,也不管那雪球融化之后自己全部湿了的脖子。 长修还在笑,那种低低的,带着些许愉悦,很好听。可是,在柳婵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花和尚实在太嚣张了。 ------------ 107、何为高人 “小心?这是什么意思?好心告知还是下战书?”柳婵走过来,自是瞧见了桌子上的字,嘴上虽轻松,但心里不免咯噔一声。 长修微微皱眉,“无论是什么意思,叫你小心总是没错。近两日没有收到关于任何边关亦或是追踪人的消息,的确需要小心。有时有消息未必是坏事,可没有消息兴许不是好事。” 看向他,柳婵连连点头,“大师名言警句,在下铭记于心。” 垂眸,长修的眼神儿几许无奈,惹得柳婵翘起唇角,心情立即变好了。 “看你也不着急的模样,想必是认为对方存好心。不过,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看她还有功夫笑,长修就知她心里所想。 眨眨眼,柳婵转身靠在桌子上,一边摊开手,“说得对,我没觉得这只眼睛的主人会害我,尽管我没什么证据,一切靠感觉。” “既然如此,那么眼下你就当做这是好心告知吧。”长修也没有多说,他不会像柳婵那般轻易相信,怀疑也是应该的。既然她不怀疑,那就由他来怀疑吧。 将那只眼睛装起来,柳婵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大师能者多劳,思虑过多连头发都没了,所以我就不操心了,免得也到时没头发。” “它们生长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慢很多。”说起头发,长修似乎也几分不快。 笑出声,柳婵觉得此时的长修很搞笑,尽管他一本正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师别着急,我等着你。”灯火幽幽,柳婵的眸子却恍若两颗星星。 抬手,长修轻轻的抚了抚她的眼角,手指温热,带着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 看着他的眼睛,柳婵也不禁眯起眼睛,“大师,你要是发病,我可会对你不客气哦。” 笑意浮上眼眸,“如何不客气?又展示你的智勇双全?”不掩饰他的嘲笑。 哼了哼,抓住他的手却没松开,“反正你穿着僧衣我看着怪怪的,总觉得自己像勾引得道高僧的妖精。你要是把这僧衣脱了,兴许我就不会觉得怪了。” “说来说去,是要我脱衣服!”恍然,长修慢慢的点头,表示他懂了。 冷眼,柳婵拿他没招儿,“是呀是呀,就是要你脱衣服,脱不脱?不脱我可动手了。” 向前一步,长修垂眸看着她那不耐烦的模样,“我现在还不想失了贞操,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不止是客栈,还是别人开的房间里。 无语,听他说的跟真的似得,柳婵也是无言以对,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好似要捏断他的骨头,不过长修不痛不痒没感觉。 “少瞎说,亏你现在还一副大师的样子,却总是胡说八道。哼,决心离开那佛门了,我看你也不遮掩了,原形毕露。”以前他可是很清高的,好像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亵渎。但谁能想到,这厮不仅话多,而且十分闷骚没节操。 “做不了得道高僧了,被一只妖精轻易勾走,注定我这辈子无所成。”手上用力,将柳婵拽离桌边。 看着他,柳婵忍不住撇嘴,“我说我自己是妖精你少接茬儿,还有,你现在在做什么?”一点点的拽她,她马上就要撞到他怀里了。 垂眸注视着她,长修没有言语,最后一个用力,她真的撞到了他怀中。 拥住,她纤细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儿。 任他拥着,柳婵小动作的弯唇,尽管他看起来瘦,不过这么倚靠着却发觉他的胸膛也很宽阔,最起码比她宽阔,所以拥着她显得如此容易。 温热袭来,让她也不禁缩了缩肩膀,其实靠着他挺舒服的。 缓慢的伸出双臂,柳婵环住他的腰,“若是现在有人瞧见咱俩的话,肯定会被吓着,然后你就该挨骂了。花和尚,半夜不去诵经念佛,居然搂着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关键他现在穿着僧衣,又长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会有平凡人的儿女情长。 “我被遮了眼,被你这妖精糊弄的不知对错。”微微低头,长修挨着她的耳朵,声音很轻,以至于让柳婵觉得痒痒。 “少给自己找借口,就是你色。”柳婵冷哼一声,手指一动,准备捏他腰间。可是紧绷绷的,她什么都没捏住。 “莫淘气。”她的捏,之于长修来说,更像是恶意撩拨。 闻言,柳婵果然收手,他用这种语气说这句话,就知他是真的最后警告,这厮又要发春了。若是不停手,估摸着就要失去理智了。 半晌后,柳婵动了动身子,“我要回去了,大半夜的跑出来和你私会,被他们知道了又该笑了。哼,明儿我去准备一车棉花,谁耳朵长我就把谁的耳朵塞上。”明知是她和长修影响他人,但她却能很自如的说是别人的错。 无声的笑,长修的手从她的脊背滑到腰间,她里面只穿着中衣,对于他来说,很薄。所以,那曲线也很是清晰。 “放开我,我都听到你飞跳的心脏了,再跳下去就爆炸了。”推着他胸口,柳婵站直身体。 “去休息吧。”手滑上她后颈捏了捏,长修声音很低,但是很好听。那属于男人的性感,让人听着不禁酥了半边身子。 最后看了他一眼,柳婵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随后转身快步离开。这花和尚看起来‘病’的更严重了,估摸着是治愈不了了。 翌日天明,众人在房间用完了饭菜,穿戴好走出客栈,却发现车马什么的都换了。 连驾车的人都换了,换的彻底,若不是那驾车的人走过来和长修问安,估摸着谁也想不到这出现的马车是来接他们的。 尹逸飞的那辆马车也被换了,他几分疑惑,不过却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柳婵似乎有些麻烦,因为康娜说过几句。有麻烦,若是解决不了自然就得躲避了。 “走吧。”与那驾车的人说了几句话,长修便走了过来。他披着黑色的披风,将他整个人罩住,颀长又几分神秘,这般看着他真不像个和尚。 没说什么,柳婵上车,即便长修换了马车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 这次好像有意的,一空和玲珑直接走向了后面的马车,尽管康娜不需要被照顾了。 没等到一空和玲珑进来,柳婵微微皱眉,下一刻就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禁冷哼,“倒是有眼力。” 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手炉塞到她怀里,长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拧着眉说这话,你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心思难猜,单单是看着她的脸,很难琢磨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看向他,柳婵撇嘴,“我的意思就是,他们最好别做奇怪的表情说奇怪的话,否则我要他们好看。”有眼力是好事,不过却不可以在嘴上说她和长修,否则她会翻脸。 眉眼间浮起笑意,长修将她身上的披风提了提盖住她的腿,“嘴长在他人身上,喜欢说什么便说吧。” “哼,不行。我听不到就算了,若是被我听到看到,没完。”柳婵扬起下颌,颇为凶恶。 微微摇头,长修不再言语,她如何便如何,反正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她脾气暴躁,这并非秘密之事。 车马离开小镇,而且并没有顺着官道前行,反而是走上了山间小路。 道路几分崎岖,马车也有些晃,迷迷糊糊的柳婵也被晃醒了。 用力的倚靠着车壁,柳婵看向长修,“咱们为什么走小路?” 转眼看过来,长修眸色几分暗沉,“因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所以我们势必得小心些。换了马车,换了路,尽量躲避。”只要进入了阳戟城,就会安全很多。 “那咱们之前的马车呢?”柳婵怀疑昨晚长修大概是没睡觉,一直在安排这些事情来着。 “早早的就上路了,想必现在行在官道上。若是不出现意外的话,傍晚他们会抵达阳戟城。”但若出现意外,那便难说了。 看他面无表情的说话,柳婵也不禁缓缓眨眼,“大师,你无情起来的样子真撩人。”在柳婵的眼里,他现在一点都不像个和尚。就像一个弄权者,满腹权术计谋,而且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 眸子微动,长修抬手,顺着她的披风钻进去然后准确的抓住她的手,“你不是说我原形毕露么?这原形毕露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昨晚的话和现在的话听起来可是天差地别。 弯起唇角,柳婵回握他的手,“好,特别好,尽管很无情,但是以我的视角来看极其特别的有安全感。”所以,让她开始无条件的信他。 笑意浮上眼眸,长修握着她的手,“变化多端,我现在都不知该不该信你的话了。” “别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我想取你贞操是真的。”微微倾身凑近他,柳婵睁大了眼睛,却很显然就是在恶意调侃。 “不给。”听她吹牛,长修已经不信了,她只会吹牛。 “哼,少装贞洁烈女,被我盯上你死定了。”柳婵哼了哼,他若是不发春又配合她,她能说很多很多不着边的话来。 抬起另外一只手,长修捏住她的脸颊扯了扯,“吓死我了。” 笑出声,抓住他的手拯救自己的脸颊,柳婵直接靠在他肩膀上,“我是没什么办法来对抗那些人了,一切都倚靠长修大师了。来到这世上本就是意外,现在又生出这么多意外来,要是没有大师,我恐怕真就被抓回去了。”想来想去其实她都有些迷茫,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也以为我今生就在佛门之中了。”他会决心离开佛门也是他没想到的,所以,这一切都归功于柳婵。 “听你这么一说,我来到这世上作用还挺大的,把长修大师从佛门之中拯救出来了。”笑,柳婵忽然觉得自己意义重大。 “所以,你要负责。”低头看了她一眼,光洁的额头就在眼前,好看的很。 抓紧他的手十指紧扣,马车几分颠簸,不过影响不大。柳婵叹口气,“大师,你是不是特别怕我会离开啊?”柳婵觉得他是个很固执的人,他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让他开始害怕身边的人会再次离开。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佛门之中,连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长公主都冷淡以对,好似唯独她成功的闯进了他的世界。落入了他的世界他便把她看住了,生怕她会离开。 浅褐色的眼眸几许深暗,长修看着她,“没错。”他承认。 “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大师的心只敞开一次,她在这世上亦是只有他一人。 小路崎岖,不过终有尽头,在天色暗下来之后进入了阳戟城。进入阳戟城查的很严,看前后进城的人就知道了。不过这两辆马车却很轻易的就进了城门,入城之后入眼的便是身着盔甲的兵士。 一队一队,好似在巡逻,但是却让人极其有安全感。 在城里走了一会儿之后才瞧见普通百姓,对于满街的兵士,百姓表现的亦是十分淡定,阳戟城就是这个样子的。 成功的进了城,柳婵那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而且不知那队今日在官道上走的人如何了。 在长街上兜兜转转,马车最后在一个偌大的商行前停下,门面大,而且人也很多。 下了马车,那等候在门口的人便迎了上来,朝着长修拱手鞠躬,然后便是小声汇报。 柳婵让到一边,仰头看了一眼这偌大的商行,尽管冷气扑面,但是这地方却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终于到了,走了这么久,属今日最颠簸。”后车上的人也下来了,玲珑和康娜被颠簸的有些受不住。 “我听逸飞的意思是,今日咱们可能是金蝉脱壳,不知那代替我们的人怎么样了?”康娜小声的在柳婵耳边说道。 “我也想知道。”看了一眼那边,长修已经被围住了。而且,若是今日那队人马真的遇到什么了,那就说明她的行踪真的暴露了。这阳戟城固然安全,但怕是早晚都会追进来。 片刻后,长修自那群人中走了出来,看了柳婵一眼,示意进去再说。 一行人走进商行,热气扑面,可眼下却无心感受着温暖。 伶俐的小伙计带领众人朝着后院走去,花池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有雪,让人充分的感受冬天。 径直的走进门窗厚重的房间,这是一间大厅,偌大的暖炉矗立在房中,散发着热气。 解开披风随手扔到椅子上,柳婵走近长修,“他们是不是还没进城?”看长修的脸色不是很好,柳婵已猜到了分毫。 垂眸看着她,长修微微颌首,“嗯,我已经派人出城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等等才能知道。 深吸口气,柳婵抓住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下,“幸亏你今日有安排。”否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想起在客栈里时那只眼睛的主人留下的小心二字,这事情怕是真的很严重。 长修面无表情,眼角眉梢间浸着冷色,几分慑人。 一空坐在一处不语,玲珑也几分担忧,看来还是追来了。 “来人若是大燕人,那么咱们能否和阳戟城的军队联系一下?大燕人肆意闯入,这已经不是寻常事件了。”康娜开口,她心思果然要缜密些,想的也较多。 尹逸飞点头,“没错,阳戟城的军队可不是官兵,那是雷霄将军的兵。”大将军雷霄,大梁人都知道,不同凡响。 柳婵微微垂眸,长修早就已经和雷霄取得了联系。为了她,他都和不想再有牵连的雷霄长公主再联系,若是那些人还能靠近,那她真的无话可说了。 蓦地,门外有人进来,是一个劲装利落的年轻人,“主子,人找到了。不过,无一活口。” 闻言,大厅里众人均一诧,柳婵身子一松靠在椅背上,都死了? 长修下颌微绷,“尽快运送回来,我要看看。” “是。”那年轻人领了命令,快速离开了。 事情过于震惊,使得众人一时之间也静默了下来。甚至也无人关心为什么那年轻人唤长修主子,又如此听从他的话。 “我不明白,若只是抓我,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杀人呢?”柳婵隐隐觉得,对方已经不只是抓她了,而是要杀她。 看着她,长修的眉峰也紧蹙,“先看看尸体再说,是否与边关瞧见的一样。”他的鬼魂小喇叭一去不回,这其中有诸多蹊跷。 点点头,柳婵还是心下不安,太奇怪了。 若对方真是褚极,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黑夜彻底来临,那一拨去城外的人也回来了,各个劲装,看起来就非寻常人。 要说尹逸飞有武功,他们看起来似乎比尹逸飞的功夫还要高。 七具尸体,毫无动静,因着天气寒冷,他们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看见了他们,玲珑就退到了最后面去,满脸不忍。 尹逸飞也绷着脸,他还是难以想象柳婵到底有什么麻烦,对方的手段会这般狠辣。 走近,柳婵看着他们的脸,却皱起了眉头,“他们死的不对劲儿。” “什么都没有。”长修的视线并非在这七具尸体上,而是四周。寻常人看不见,但不代表他看不见,可是此时他瞧见的却是干干净净。 蹲下身子,柳婵抬手置于尸体的天灵处,稍稍按了按,然后再抬起手来,她手指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什么?”康娜一眼就看到了,不禁问道。 “若是边关那些死去的兵士也是一样的死法,那么看来对方的确有高人,邪恶的高人。”看着手指上的血迹,柳婵暗暗咬牙。 “我想起来了,这是取魂法,有一些驱邪人专门把这些鬼魂收集起来养着为己用。听说他们有的本领特别高,会用这些鬼魂为自己续命。”尹逸飞忽然说道,他身在天极观,总是听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一空和康娜看向他,尹逸飞点点头,证明自己没记错,这是某个师伯跟他说的。 “这么说,今日我们若不是偷偷改了路线,躺在这儿的就该是我们了。”玲珑发声,思及这种可能,她隐隐害怕。 “是啊!柳姑娘,到底是谁要对付你,而且还是用这种方法。”尹逸飞看着柳婵,觉得这事儿相当严重。 “你们去休息吧,康娜留下来。”柳婵站起身,声线平和道。 长修看向她,柳婵也转头看过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是不能再往里搭人了,这都是人命,我心里难安。”所以,她要想办法防备。 没有再说什么,长修转身离开,顺便命人将尸体都抬走。 尹逸飞和一空也离开,玲珑最后看了一眼柳婵,满眼都是担心。 温暖的房间里只剩下柳婵和康娜,挽起袖子,柳婵的眸子缓缓变冷,“以前我只对付邪恶狠厉的鬼了,现今,却要开始对付人了。和凶残的人比起来,厉鬼都不算什么了。” 康娜叹口气,“太狠了。师父,你有信心能对付的了这个高手么?看起来,很厉害。”最起码,康娜就从没听说过。这段时间尹逸飞和她说各种江湖上的前辈,各种本领的都有,但唯独这种,她闻所未闻。 “哼,我还怕了他不成。”冷哼一声,柳婵眸光如刀。 “那我们要怎么做?”康娜看着她,掷地有声。 “血。无论我做出来什么,咱们的血都是重要的引子,不可缺少。这次我要做很多,所以我自己的也不够用,还需用你的。”看着她,柳婵心里有了计较。上辈子尽勾心斗角了,可是勾心斗角之中偷窥的那些东西却都大有用处,现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高人?她要让那高人知道,这世上不是谁都可以叫高人的。 ------------ 108、吸引力 阳戟城的温度可不似其他城池,尤其夜晚之时,更是冷的滴水成冰。 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或许会适应,但是刚刚到来的人却很难适应,更是连屋子都不敢走出去。 用过了晚饭,但是柳婵和康娜没出现,不知她们在做什么,尽管他们很好奇。 暖炉不断的散着热气,不管是玲珑还是一空都不想离开这房间,外面极其特别的冷,冷的让人不安。若是多待上一阵儿,估摸着就得被冻僵。 冷风在吹,呼啸着,感觉随时会把人吹走一样。 不过,即便是这种天气,商行仍旧不时的有人出入,遁入黑夜,他们就好似变成了隐形人一般,眨眼间消失不见。 “主子,雷将军要把人送到阳戟城来让你亲眼看看,允还是不允?”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个中年男人将包着黑边的信封递给长修,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堆处理完的信件。 接过,长修淡淡的看了看,现在不只是他,连柳婵也怀疑边关死去的兵士和今日他的手下是一个死法。 “送来吧。”长修允了,不只是要看看是否死法相同,而且柳婵现在在做的东西貌似专攻。若是如此的话,应当也要给在边关的兵士用上才行,他们在第一线,那里距离大燕最近。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走进房间,“主子,柳姑娘要壮年男人的头发,还有铁钉,要很多。” “尽快去办吧。”长修尽管不知柳婵要做什么,不过想必她自有道理。 “是。”那人快速退下,脚下如飞。 “主子,这许多年咱们从未与大燕发生过冲突,可眼下,不管是咱们还是军队都与大燕有过几个回合的较量。这般下去,大战迟早要开始。”那中年男人开口,措词几分谨慎。 视线固定在房间一角,长修似乎在看着寻常人看不见的事物,“大燕此时正处于内乱当中,他们自顾不暇。如此还有精力派人大肆进入大梁,十分蹊跷。” “已着身处大燕的人开始调查了,不过,不敢操之过急。”今天已经死人了,哪还敢再莽撞。 “查柳承昭,这事儿怕是与他有分不开的关系。”那个褚极、、、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眼下大燕内部正在夺权,他的时间未免太充裕了,能一直抓着柳婵不放。 “是。”中年男人点点头,虽对方是大燕人,但他看起来都很熟悉。 寒风不停的一夜过去,翌日天上开始飘雪,那雪不是清雪,而是大雪。 正在下雪,温度倒是没有很低,走在外面,除却呼吸时有白雾,时间长会冻得人鼻子通红外,倒是透着别样的美感。 从没见过这种雪的玲珑终于抵不住诱惑从房间里走出来,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的雪,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听的很。 仰头看向天空,雪落在脸上,瞬间便融化了。 眯起眼睛,玲珑觉得这地方很好,除却有些冷之外。若是日后在这儿定居,想想也是不错。 蓦地,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进鼻子里,玲珑扭头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了后院的厨房里。 那厨房门窗紧闭,昨晚柳婵和康娜自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眼下,那奇怪的味道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在玲珑看来,这味道就像是烧头发时会发出的那种气味儿,很不好闻。 走过去,玲珑听着,厨房里也没什么动静。 “小姐?”唤了一声,但是没得到回应。 想了想,玲珑觉得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不知道她们一晚都在忙什么,但想必很累。 转身欲走,那厨房门却忽的从里打开,下一刻,康娜走出来,而且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 “康小姐。”立即走过去,玲珑抬手扶住康娜,“康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反手将厨房门关上,康娜的确是有气无力,脸无血色。 玲珑赶紧扶着康娜回房,那边尹逸飞和一空听到动静便都跑了过来。 “我没事,给我弄些吃的,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靠在椅子上,尽管康娜如此说,但显然她情况不太好。 “康娜姐,三少呢?”一空不禁有些担心,康娜都成了这幅模样,不知柳婵怎么样了。 “师父她一会儿就出来了,快去让人准备饭菜,我俩都很饿。”康娜没有多说,没有力气,致使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好一些都没精力。 “好,我去。”一空立即点头,跑腿儿的事儿他来做吧。 厨房里,暖炉里的火在燃烧着,不过空中却飘着淡淡的烟气,几分朦胧。 一个纤细的身影在烟气中挪腾,脚步几分慢,看起来也好似没什么力气。 终于,她慢步的挪到了门口,推开门,新鲜的空气进入胸肺,柳婵总算是长长的呼吸了一口,“熏死我了。” 眼前一晃,颀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厚重的披风一甩,直接裹住了她的身体。 看着忽然出现的人,柳婵翘起唇角,“还真及时。” 用披风把她裹住,长修动手把她从厨房里拽出来,里面的味道飘出来他自然闻到了,一股烧头发的味道,还和着松香味儿。 没什么力气的靠在他身上,柳婵也不再避讳那么多了,谁愿意看到就看到,反正她现在没力气。 “叫人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但凡你派出去的人都戴在身上,若是不够,待我养几天之后再做。”倚靠着他,柳婵一边说道。 “好。”垂眸看了她一眼,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体无力,长修无需问,就知她是失血过多。 带着她迅速返回房间,不过片刻饭菜就送来了,无论汤还是菜都是补血的,柳婵直叹贴心。 “吃吧,吃完了再说那些废话不迟。”盛出一碗汤来放在柳婵的手里,长修声线轻淡。 “怎么就废话了?我夸你的人聪明伶俐你还不爱听?”柳婵哼了哼,不过却听话的喝汤,挺好喝。 “我吩咐的。”所以,并非他手底下的人聪明伶俐,而是他猜到了。 眨眨眼,柳婵笑起来,“那就说明长修大师你聪明伶俐呗!” “吃饭。”把筷子放到她手里,长修懒得和她废话。瞧她那脸色,得养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有时间你着人抓有些乌鸦来,我要用。”吃着饭,柳婵的确饿了,两腮鼓鼓,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活力。 “好。”没问为什么,长修一概答应。 “来到这阳戟城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真是让人想不到。本来我还打算在这儿买个房呢,看来一时半会儿的也买不成了。”买个房子,那她就彻底的在这地儿扎根了。不过,麻烦就在城外,这麻烦要是不解决,她莫不是得一辈子在这城里? “我已经着人去看了,应当有几个不错的房子,到时有人回禀我再告诉你。”长修看着她,也没觉得她想买房子是什么大事儿。 “有大师就是靠谱,成了,那我就等着坐享其成了。”看着他,柳婵不禁笑,眸子亮晶晶,恍若有星星在里面。 柳婵和康娜耗费一夜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很快的分发了下去,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一个铁钉,但是铁钉的顶端是红色的,而且好像还缠绕着什么东西,可是用手一摸,却什么都摸不出来。 将那铁钉戴在身上,众人各异,有的直接绑了一根红线戴在脖子上,有的则放在了钱袋里。 铁钉有很多,短暂分发完毕后还剩下一些,便被迅速的送出了商行。 这边柳婵的确很没力气,身体乏力的很,猛地活动一下,更是有些头晕。 吃饱了饭菜,喝了些水,柳婵起身朝着卧室走。 没走出两步肩膀便被揽住了,下一刻更大的力气带着她,倒是让她省了自己的力气。 扭头看了一眼揽着自己的人,柳婵无声的笑,“没看出来大师还很会照顾人,唉,我还真是有眼光。” “到底累不累?”她的话真的很多,明明一副没力气的样子,可是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累呀,累死了。”不只是一夜没睡的疲累,而是失血过多。 直接揽着她进了卧室,这卧室可比以前住过的商行好得多,装修精致,而且那热炕是个床的样子。外面雕花的外框,乍一看就是床,但其实里面是热炕,散发着热气。 顺着长修的力气坐下,柳婵看了看,然后不禁点头,“真不错,这样就好看多了。” “躺下吧。”俯身把她的靴子脱下来,一手轻松的抓住她两只脚踝,然后挪到了炕上去。 被服侍,柳婵还真一诧,挪到床里侧,然后盯着长修,“我是不是看起来像要死了似得?” “又胡说什么?”长修微微皱眉,她总是会胡说八道。 “只是你长修大师太贴心,忽然间的吓到我了。接下来,长修大师是不是还得陪睡?”躺下,柳婵一边试探道。 看着她,几秒后长修旋身坐下,还真不打算走了。 柳婵瞪大眼睛,还真没看出来这花和尚胆子这么大,这还穿着僧衣呢,就敢上她的床。 躺下,长修一切行动十分自如,就好似在自己的床上一般。微微转头,他看了一眼柳婵,“睡吧。” 盯着她看,柳婵忘记了眨眼,说真的,她真的很佩服这厮,简直了,脸皮这么厚。 似乎因为她一直盯着自己,长修侧起身体面对着她,“不打算睡?人睡觉的时候是要闭眼睛的。”如她这般睁大了眼睛,估摸着一会儿眼睛就脱窗了。 哼了哼,柳婵向后退了退,给他让出一些地方来,“我还不知道闭眼睛,这不是被大师你震惊了么?前些日子还表演贞洁烈女,这眨眼间就上了我的床。”关键是他这顺坡下驴表演的特别好,让她根本接不了招儿。 眉眼间染上笑意,长修缓缓的伸出一条手臂来,轻易的垫在了柳婵的脑袋下,“成全了你你又开始纠结,所以我到底需不需要配合你?” 枕在他手臂上,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眼前就是他的胸膛,说真的,柳婵还很想靠上去试试。 “少废话,你这花和尚就是色胆包天。我就是没那绝世武功,否则非得把你打的鸡飞蛋打。”向他怀里靠了靠,他的气息铺头盖脸而来,惹得她更想离他近点儿了。 长修笑了,并且笑出了声音来,“鸡飞蛋打?”亏她说得出来。根本不着边的话,说出来还挺合适的。 “笑个鬼呀笑?闭嘴。”他说话之时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一时间都有些犯迷糊了。 另一条手臂搭在她身上,手落在她脊背后,轻拍了拍,“睡觉吧。”她是真的没力气,以至于骂他的时候都力气不足。 不再说什么,柳婵闭上眼睛,她真的很疲累,全身乏力。 身下的炕很热,环着她的这个人也很温暖,而且鼻息间的味道很好闻,让她很快的昏昏然,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柳婵睡得特别沉,大概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以往那些能将她惊醒的声音此时都不算什么了。 待得再次睁开眼,房间里已燃了烛火,并且随着她醒过来,觉得头很疼。 动了动身体,腰上多出来一条手臂,抬手一摸,煞是结实。 恍然,她也想起睡觉之前的事情来了,长修给她暖床了。而此时此刻,她背对着长修,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醒了?”脑后有声音响起,低沉又几分轻柔,很好听。 “我睡之前你在我床上,我醒了之后你还在我的床上,看来我的床果然很有吸引力。”开口,柳婵的声音几分闷闷的。 身后的人自是也听出来了,微微起身,下一刻垫在她脑袋下的手臂就抽了出去。随后长修支起身体将柳婵扳过来让她平躺,一手摸上她的额头。 看着他,柳婵慢慢的眨眼,“我大概是又要生病了,这身体真是脆弱,说病就病。” “有些发烧,你得吃药。”长修微微皱眉,她现在的身体很容易生病,而且这阳戟城很冷,她就更容易染上病了。 哼了哼,“吃,不吃也得吃,我头好疼。”闭上眼睛,她脸色发白,烛火下,更好似有几分透明似得。 “先躺着吧。”起身,长修很快的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柳婵若有似无的叹口气,被人关心的滋味儿还真不错。 长修离开片刻,饭菜就被送来了,依旧还是补血的菜色,香气四溢。 离开那热炕,柳婵走向桌边,睡了一天,估摸着今晚再好好休息休息,她这身体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待得恢复了,她还要继续,只做出那些钉子来根本不够。既然对方来势凶猛,那么她也必定不能松懈了。比拼一番,看谁才是高人,她拼的起。 半晌后,长修回来了,带着外面的冷气。不过他就穿着那一身僧衣出去的,看起来外面的冷空气好像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影响,看的人不禁羡慕嫉妒。 长修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铁盒,他走过来,然后随手将那铁盒放在了桌子上便去洗手了。 柳婵的视线也落在了那铁盒上,瞧了一眼长修,她果断伸手打开,里。 “糖。”不禁笑,柳婵拿到近前闻了闻,好挺香的,这些糖做的真好。 “不许吃,这是留给你喝药之后吃的。平时无事吃它的话,很容易吃坏牙齿。”说着,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直接将那一盒糖拿走了。 撇嘴,柳婵哼了哼,“我就那么像小孩儿么?看见了糖会不要命。”听他那语气就把她当成小孩儿了。 “先吃饭,若是表现好的话,兴许我会让你先吃一颗。”坐下盛汤,长修一副哄骗小孩子的语气。 无语,接过汤碗,柳婵摇头,“你用糖完全打动不了我,不如你说我表现的好你会脱衣服,兴许我能将这几个盘子都吃了。”又开始嘴上占便宜,说起这些话来柳婵眼睛都不会眨。 抬眼看过来,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有这吹牛的时间不如练练胆子。”总是在吹牛。 抿唇,柳婵举着汤碗凑到唇前挡住自己的笑意,虽然她的确是看见他发春就有些退缩,不过她现在真的很想色他一把。尤其是他已经陪睡一天了,就惹得她更想动手了。 脑子里不禁回想他半裸时的样子,虽看起来瘦削,但是绝对很结实,手感嘛,也不错。 果然啊,她是个肤浅的人,这花和尚头发还没长出来呢,就用身体把她糊弄住了。啧啧,她得谴责自己才行,才肤浅了! 夜幕降临,寒风再起,因着一天都在下雪,晚上随着寒风突至,那雪也变得大了起来。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住天地,整个阳戟城都成了白色的。 在这漫天风雪中,一队人马带着军中的煞气快速进城,后面数量车马速度不减,直奔城中。 那车马好似装了不少的东西,以至于前行时压在积雪上发出吱嘎沉重的声音。 ------------ 109、猪跑 “雷将军的兵来了?”从卧室里出来,柳婵散着长发,显然她是刚刚起床不久,而且还没来得及洗脸,只是将衣服穿上了而已。 “应当是把在边关送命的那些兵士尸体带来了。”长修早她一步出了卧室,而此时他面前还站着那个中年管家,以及闻风而来的尹逸飞和一空。 “正好,我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呢。”柳婵立即点头,来的及时。 “不急,你洗漱一番之后再过去。”看着她,她这个模样很是娇艳,即便头不梳脸不洗。 “好。”柳婵点点头,然后视线一转瞧见了尹逸飞和一空,这俩人正在盯着她,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儿。 缓缓拧眉,就算他们俩不用开口,那眼神儿是什么意思柳婵也清楚的很,“看什么看?信不信我让你们俩的眼睛变成喘气儿的。” 一空立即收回视线,尹逸飞则有些忍俊不禁,从知道她和长修的事情开始,他就愈发的觉得不可思议。而眼下,他反倒是觉得很平常了,柳婵和长修看起来也很般配。 “快去洗漱吧。”抬手搭在她后颈捏了捏,长修要她淡定,别人如何看待他们他不是很在意。 没有再说什么,柳婵最后看了一眼长修,便又转身回了卧室。 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将长发挽起,柳婵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裹上厚重的披风,柳婵走出房间,然后快步的朝着一旁的大厅走去。那个大厅最大,想来这些人平时议事也都是在那个地方。而且此时那个大厅门口还有身着铁甲的兵士在守着,显然眼下所有人都在那儿。 快步走过去,那铁甲兵士直接给柳婵开门,都没询问一下她是谁。 翘起唇角,柳婵一步进了房间,所有人都在,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十分僵硬,打眼一看就知他们死了有些时日了。只不过天气寒冷,他们的尸体依旧保存的很好。 玲珑躲得远远地,其余几个人包括两个身着铁甲的兵士都站在那些尸体旁。 走过来,柳婵看了一眼,随后便解开披风扔到旁边,然后蹲下身子。 “他们也很干净。”长修开口,他依旧什么都没看到,这些兵士的魂魄都不见了。 手按在尸体的天灵处,虽是僵硬的,但是也并不妨碍柳婵的试探,“的确一样。”死法是一样的。 “可有什么应对之法?”其中一个穿着铁甲的兵士开口,他长得几分粗鲁,嗓门也很大。 “有,不过需要时间。”柳婵抬眼看向他,猜测这人应当是个副将什么的,有官职在身。 “我们可以等。”死了一个小队,而且死的蹊跷,身上无一丝伤痕,当时他们便怀疑有人作祟。 “好,我这边着手。”站起身,柳婵微微皱眉,无论是这些兵士还是长修的手下都是这种死法,柳婵觉得势必要和对方斗到底,否则真以为这方无人呢。 答应了下来,柳婵也正式的忙碌起来,这商行后院的厨房被柳婵彻底占用了。 康娜身体恢复了些,便也帮忙,师徒俩人在厨房中一忙就是一天,谁也进不去。 这几日来,阳戟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雪,不过百姓们很是淡定,想必这种大雪时常有之,已经不足为奇了。 这种天气,鸟兽绝迹,想要抓一些动物很不容易。不过,常年住在这里的人倒是对此地了解,若是想抓一些对普通人来说都算不吉利的动物,那得去城郊才行。 于是乎,在一个清晨,一行人踩着大雪去了城郊,手上还拿着一些生肉。 大概傍晚之时他们才回来,并且收获颇丰,抓回来了很多的乌鸦。 直接将那些乌鸦送进了厨房,没人知道那些乌鸦将会被怎样对待,反正对于寻常人来说乌鸦是很诡异的东西,而那厨房里的两个人,则更是诡异中的诡异了。 又忙了一夜,康娜先从厨房里出来,她脸色微白,并且眼睛发红,这又熬了一夜,的确熬得她有些受不住。 尹逸飞似乎早就在等着了,瞧见康娜出来立即迎上去,贴心的扶着她回房。 片刻后,另一个身影走进了厨房,没敲门,也不管里面的人是否同意他进去。 厨房不大,但是那案板之上的东西都已经被撤走了堆在角落里,那些厨房用具柳婵是不用的,她用的是这厨房的火炉。 “还需要多久?”乌鸦的尸体堆放在门口的大箱子里,显然它们经过了解剖,一个个看起来很凄惨。 “这是最后一炉。”火炉前的人头也没回,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她生病了,并且一直没好。 走过来,长修看了一眼那铜锅里的东西,红褐色黏糊糊,而且里面明显有一粒一粒的东西,但看不出是什么。 “李副将等的很着急,不过看来他也是怕了,担心自己的部下再惨遭横祸。”长修看向她的侧脸,脸色微白,可见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哼,不用怕,吃了我做出来的东西,看谁还能抢走他们的魂魄。”柳婵哼了哼,即便声音依旧闷闷的,但是她颇为自信。 “吃?这些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它们是那些乌鸦的心脏吧。”长修几不可微的皱眉,这些东西有些恶心,而且算不上正道,倒是有些类似歪门邪道。 “没错,大师很聪明嘛。”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柳婵的眼睛也红红的,都是红血丝。 看着她的眼睛,长修不禁抬手以拇指抚了抚她眼角,“这一炉出来后便去休息吧,你熬的眼睛都红了。” “嗯,的确有点累。”看了一眼那铜锅里的东西,柳婵身子一歪就靠在了长修的身上,她的确没什么力气。不只是因为熬夜,还因为生病了。 抬手拥住她,长修低头以下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热,低烧。 他的动作柳婵自然有感觉,不禁笑,“大师,你都没刮胡子么?好痒。”而且,他胡子的生长速度似乎要比头发快。 “忘记了。”这两日长修也有许多事情,他的确忘记了。 “哼,没人跟在你身后唠叨着要夺你贞操,你就开始邋遢起来了?那可不行,难保我哪天*熏心,你得随时做好准备才行。”说着占便宜的话,柳婵一套一套。 无言,长修的手落在她后颈捏了捏,“身体不适也挡不住你吹牛。” 仰脸看向他,柳婵眯了眯眼睛,以这个视角看他真是好看,如果自己真是个妖精,瞧见了这个模样的和尚估摸着也会来个霸王硬上弓把他据为己有。 抬手,她两手固定在他的脸颊,看了看,随后她踮脚,在他唇角亲了下,“谁说我在吹牛!”她有种的很呢。 垂眸看着她,长修有片刻的沉默。不过那沉默也只是一瞬,随后他便用力的圈住了她的身体,强迫着她贴在自己身上。 看似瘦削,其实他身体硬的很,起码在柳婵感觉起来就恍若石头一样。尤其他此时刻意用力,她贴在他身上感觉硬邦邦的。 “你轻点儿,我的胸要被挤扁了。大师,你是不是对我的胸有偏见?三番五次的针对它们。”脸微红,尤其柳婵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她看起来就更像是发烧了一样。 “意见没有,肖想倒是真的。”声音很低,似乎只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抿唇,“花和尚,说起这些话来眼睛都不眨。” 浅褐色的眼眸颜色深浓,垂眸看着她,长修手上用力,柳婵不受控制的踮脚,距离他的脸更近了。 呼吸之时的气息扑过来,柳婵忍不住眯起眼睛,那近在咫尺的人也就在这时低下头来,准确的压在她的唇上。 眼睫颤动,最后柳婵还是闭上了眼睛,她极其特别喜欢长修嘴唇的触感,若不是知道这是他的唇,说不准她真的会咬一口尝尝味道。 一些奇异的味道飘进了鼻子里,柳婵本神思迷糊,不过却瞬时清醒。推开纠缠她唇舌的人,扭头看向那铜锅,下一刻快速的抬手将那铜锅从火炉上拿起来放到一边。 “差一点差一点,否则我这最后一炉就毁了。”用铁尺搅了搅瞧瞧,柳婵长舒口气,幸好没毁了。 旁边,长修转过身去,呼吸几分浓重,一时之间好似平静不下来了。 确定了自己的东西没有损坏,柳婵扭头看向长修,瞧他背对着自己不禁笑,脸色也有些红,“大师,你下回不许在我做事的时候勾引我,差点耽误我大事儿。” 背对着自己的人转过身,他面色平静,不过额角的青筋却仍旧在跳,乍一看有些慑人。 “这次的‘猪跑’怎么样?可还有不满意?”看着她,长修并没有回答她刚刚的话,反而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皱眉,柳婵显然不解,“你说什么呢?”猪跑?猪跑!眸子一亮,柳婵想起来了,那次在马车上,她尴尬之后胡说八道,说他接吻技术不好,又说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 这厮、、、居然到现在还记得! 不过,这次的‘猪跑’确实不错,她从没体验过,若不是铜锅里的东西散发出味道,她真的就此被他迷惑了。 ------------ 110、阅尽天下书 新做出来的乌鸦心被李副将快速的带走了,足足一大箱子,估摸着够几个小队的兵士吃的了。小说xs520. 不过,显然这些是不够的,长修的手下也一直在着手抓乌鸦,阳戟城四周的乌鸦似乎已经绝迹了。 玲珑在厨房里收拾着那些用过的器具,其他的东西她不敢上手,但是收拾东西这种事情她还是得心应手的。将各种器具擦洗干净,然后归类的放在一处,几乎只是半天的时间,乱糟糟恍若遭洗劫的厨房就变得干干净净的。 “到时咱们买了房子,玲珑你就做大管家吧。兴许咱们有钱了,还会雇佣几个小厮丫鬟的额,由你领导。”玲珑做事利落,柳婵也是承认的,这丫头胆子小,但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 “好呀!不过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宅子?这阳戟城冷是冷了些,不过还是很不错的。我问过前头商行里的几个小哥,他们说阳戟城的房子还是不算贵的。”玲珑洗着抹布,那抹布被她洗的白白的,好像毛巾一样。 “长修已经着人去打听了,要买呢,咱们就得买个大一些的,绝对不能买太小的,住着憋屈。”自己有多少钱柳婵自然知道,计算一番,足以买个大宅子了。 “那敢情好,有个大宅子,咱们也算有钱人了。”玲珑笑眯眯,让她做大宅子里的管家,不错不错。 “你这丫头说的还真对,甭管兜里有钱没钱,有个大房子咱就是有钱人。”柳婵吃着干果,拥有自己的房子,还是很不错的。 长修着人去城里找房子,几天的时间下来,还真找到了几处,而且都是大宅子。 “外面太冷了,你若出去到处去看,这刚刚好的风寒估摸着又得再犯。所以,便索性要画师将那几处宅子画了下来,你看看吧。”长修从外回来,带着寒气,让人不禁的为之精神一震。 靠在椅子上,柳婵看着长修,一边点头,“大师真是贴心,我现在想挑你毛病都挑不出来了。” “还想挑我毛病?”解下厚重的披风,长修尽管没什么表情,但柳婵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无语来。 笑,柳婵拿起那卷起来的画纸,展开,第一张纸上就是一处宅子。而且,还是分了几个方位画的,里面的建筑一览无遗。 看着,柳婵不禁点头,“画工不错啊,这阳戟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在这个时代,技艺好的画师出场费应该都很贵的。 “这处宅子在南城,周边住家不少,你或许会觉得吵闹。”走过来,长修站在她身后,随着说话他微微倾身,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身体也贴在了柳婵的脸侧,随着他说话,她都能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 歪头看了他一眼,柳婵弯起眼睛,随后看第二张,“这个也不错,而且看起来很大啊。” “没错,这个是所有宅子里面积最大的,不管是建筑还是位置都不错。”长修微微颌首,看起来他对这宅子评价不错。 近距离的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就好像是从胸腔里震动出来的一样,震得柳婵都觉得耳朵发麻。 “这么说,大师很满意这个喽?”拿出来放在一侧,这个要保留。 “你不是就要面积大的么?那样能让自己看起来很有钱。”垂眸看了她一眼,长修低沉的声音隐有笑意。 “算你了解我,不过只面积大不行,里面的设备也要好。起码卧室里装修的就得和这间差不多,那火炕得漂亮点儿。”柳婵很喜欢这间房的卧室,看起来很有格调。 “还得宽敞一些才行,你睡姿太差。”长修同意,并且又加了一句。 闻言,柳婵立时拧眉,刷的扭头盯着他,“你还打算赖在我床上不走了是不是?哼,到时我要准备一间猪窝,专门给你住。” 浅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是啊,应该给你的同类准备一间,总是看它们跑,你也累得很。” 哽住,柳婵看着他那样子,脸上飘起可疑的红,“闭嘴,说起这些你真是连眼睛都不眨,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练过。” “看这间吧,价格稍贵,不过确是有个装修极其好的大浴室,有冷热水供应的管道,无论冬季还是夏季都能洗澡,游泳也是可以的。”长修微微扬了扬下颌,让她继续看。 “浴室?我喜欢。”一听浴室,柳婵眼睛立即亮了,这个时代洗澡很麻烦,极其特别的麻烦。而且女人又没有什么公共浴室之类的地方,在家里洗呢,就得一桶一桶的提到房间里去。洗一次澡,得把一堆人累的够呛。 “位置也不错,在北城,距离军队的驻扎地很近。就是价格要贵一些,要三千两。”长修说着,听起来他也比较中意这间。 “三千两?我倒是出得起。有浴室,我第一选择这个。若是明儿有时间,咱们去看看如何?”既然花了钱,柳婵就得去瞧瞧才行。 “也好。”长修看了她一眼,眉眼间依旧有笑意。 又看了剩下的几个,虽是还不错,但是没有浴室做勾引,柳婵倒是没什么兴趣。 “唉,既然定下来了那就等着明日去瞧瞧了。天色已晚,大师是不是该回去了?你这几天都赖在我这儿,你是没住的地方,还是**熏心已经控制不住了?”歪头看着长修,这灯火幽幽的,说真的,瞧着他那模样她还真有点心痒痒。 如果他能把那一身僧衣脱了的话,那就更好 ------------ 111、成效 太阳高照,这是一个大晴天值得您收藏 lwxs520。不过,阳戟城的温度还是很低,但对于当地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街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的很。 商行前楼毗邻大街,所以外面的声音这楼里也听得到。尽管因为寒冬窗户都封住了,可仍旧挡不住那些声音。 睁开眼,柳婵是被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的,很久都没听到这些声音了,一时间让她有些错觉,自己的处境好像并没有那般糟糕。 动身,打算起床,可是忽然发觉自己的腿上压着重物呢。 “大师,拿开你的腿,压死我了。”这厮有毛病,好像睡觉的时候手脚没地方放一样,总是放在她身上。 若不是她每天早上醒来都衣衫完好,她还真怀疑他是不是趁着她睡着时对她做了些什么。 下一刻,那略沉重的压力果然消失了,柳婵轻嘘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身旁,某个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一大早的就瞧见个美男在自己的床上,心情想不好也难。忍不住翘起唇角,柳婵哼了哼,“早上好。” “嗯。”看着他,长修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安逸之色,可见他身心轻松。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着了,也不知道。”这是真的,柳婵还真不知长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夜了,你睡得香,将你拖去卖了都不知道。”长修淡淡回应,声线几分暗哑,的确是刚刚睡醒的状态。 哼了哼,“把我卖了也得有人买才行,再说你长修大师没彻底的献身于我你自己心里都难受,怎么会把我卖了?”说着,趁机贬低一番长修,柳婵乐此不疲。 浅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依你所言,我还是太主动了是么?” “没错,显得你很便宜。”朝他瞪眼睛,随后柳婵翻身而起,长发几分散乱,包裹着她的脸儿,反倒衬托着她的脸格外的小。 “看来日后,我还是需要挣扎推脱一番才行,否则你总是不满意。”看着她,以长修的视角,她这个模样很是娇媚,尽管她自己好似并不知道。 斜睨他一眼,柳婵才不信,这厮‘春’病入脑,治不好了。 “今儿外面的天气应该是很好,听听外面的声音,真热闹。正好今日无事,咱们去瞧瞧那宅子吧。要是真合意就快些交钱买下来,我也算有钱人了。”柳婵倒是几分焦急,有了自己的宅子,她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买个宅子就算有钱人的说法着实好笑,长修亦是笑意浅淡,“好,也了却你有钱人的梦。” “怎么?瞧不起我呀?不过也的确,我是没有长修大师你有钱。若是有幸咱们也能结婚的话,那你的钱就得归我了,哪怕日后我把你甩了,你也得分我一半家财才行。”扬起下颌,柳婵说的理所当然。 “既然已经成婚,为何你还能把我甩了?只要我不同意,似乎你这辈子都得是我的人。”这种话,长修似乎并不喜欢听。 “在我以前的那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俩人不管谁,只要不想过了完全可以单方提出,然后提起诉讼。就算官家不管,分居半年就算离婚。懂了么,大师?”看着他,柳婵倒是后知后觉跟他说什么结婚离婚的事儿,远着呢。 “这是大梁。”长修淡淡提醒。 挑眉,柳婵拂了拂乱发,“所以大师打算强抢民女?” “我记得,好像是你先扬言对我如何如何的。”再次提醒。 眨眨眼,柳婵翘起唇角,“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如此,你这等同于始乱终弃。你不止花心,而且品德败坏。”撑起身体,长修只穿着中衣,那一层布料似乎根本阻挡不了什么,很轻易就能穿透。 “少说的那么难听,我什么时候花心了?别人长得好看我说一句都不行,为了大师你我已经戒了这毛病了。更况且,我还没得手,怎么可能现在就始乱终弃。”看着他,柳婵的视线不住的在他身上扫描。这脱去了僧衣是顺眼了许多,她用眼睛耍流氓也没罪恶感了。 “所以你是已经打算好,在得手之后就甩了我?”看着她,那乱瞄的眼睛,他身上这件中衣貌似可有可无。 笑出声,柳婵倾身微微凑近他,“大师害怕被我甩了?放心吧,在遇到比大师还漂亮的男人之前,我是不会移情别恋的。”说着,她更眯起眼睛,顺便的抬起一只手,然后按在了他的胸腹间。 即便隔着中衣,也能感受出他胸腹的硬度来,热乎乎的,真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手感太好了。 移动手指,柳婵想掐一把,可是根本掐不起来,异常结实。 真是不知要是咬一口的话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把牙齿弹掉? 眯着眼睛,柳婵一边看着长修,一边移动手指,脸虽然有些红,但她还真是不想停下来。 垂眸看着她,长修的眸色变得幽深,瞧她那肆无忌惮又不舍放手的样子,显然自己的身体对她很有吸引力。 缓缓抬手,长修拂开她脸颊旁乱糟糟的发丝,指腹碰触到她的皮肤,细腻温热,“口水要流出来了。”薄唇微弯,他轻声告知。 柳婵才不信,她才没流口水呢,她只是真的有点馋涎欲滴了。而且,特别想解开他的中衣伸进去摸摸。 不过,柳婵却有些觉得长修是刻意勾引。她这几天睡觉都穿着衣服,毕竟有些不 ------------ 112、待我蓄发成功 北城,靠近军队驻扎之地。-xs520-阳戟城寒冷,军队驻扎的地方也不寻常,那房子一排排,蔓延出去很长。 这附近百姓不多,但能住在这里的也是非富即贵,毕竟这地方的房价较之别处要高许多。 挨着军队,那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想必住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宵小敢上门。 而在柳婵看来,军队煞气重,这附近的房子必然干净的很。尽管她不是很在意房子干净不干净,但是这般也省的到时她自己收拾折腾了。 “咱们大梁的军队还是很让人有安全感的,师父你住在这附近,就不用时刻担心了。”康娜也认为不错,有钱人住在军队附近,还是比较聪明的做法的。 “说的没错,单单这个地点我就满意。”若是那宅子能和画上的一致,她就当即交钱。 “小姐,你快看,咱们到了。”走在前头的玲珑和一空因着那两个伙计的指点瞧见了那宅子,大门格外的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看过去,柳婵微微点头,“不错。”这墙和大门很合她的意。 “到时门匾挂在上头,柳府,师父觉得如何?”康娜看着柳婵,一边笑道。 “不错不错,听起来就不错。”柳婵点点头,很好,柳府。 伙计上前敲门,不过片刻大门从内打开,是个老头,他是看门的。 大门敞开,入眼的便是大院子,宽敞至极。 一行人陆续的走进大门,各自环顾打量,第一眼大家都觉得不错。 “如何?”好听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下一刻并肩同行。 扭头看了他一眼,柳婵点点头,“还成,一会儿去瞧瞧那浴室,还有卧室,若是都合我的意,那我就交钱。其他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可以再改,但唯独那两个地方要合格。” “去看看吧。”那边,那看门的老头已经开始带路了。 大厅,矗立着偌大的暖炉,那看门的老头火生的好,那暖炉也一直在散着热气,整个大厅热烘烘的。 东西两个院落,宅子正后方还有一个小水池,用以养鱼。 东院房间较多,而且浴室与主卧的房间都在一起,仅仅以一个大厅相隔。因着担心那浴室的出入水道冻上,所以自从降温之后一直都生火没停过,这里恍似还住着人似得,暖融融。 几人来回查看,一空和玲珑跑的最快。尹逸飞倒是觉得这宅子不错,尽管他家在各地也有不少的宅子,但那都是家里的。如若要他自己也买个宅子,这种宅子就不错。 “这种天气还暖融融的,想来这宅子里的一切做工都很精细。而且那看宅子的老伯也不错,照顾火炉的功力一流。师父,你若是买下这宅子,得把那老伯也一并留下来,免得到时玲珑不会生火再把这宅子冻住。”康娜跟在柳婵身边小声道。 “没错,我正有此意。”柳婵点点头,她已经决定要买下这宅子了。 “那看来,用不了几天我就能住到师父的新宅里了。”康娜不乏吹捧,不过倒是捧得柳婵很舒服,她要有房子了。 一番观看,几个人都很满意,唯独长修没有说什么。 “大师,用你的慧眼观测一番,这宅子干净不干净?”他也不说话,柳婵便主动问了,毕竟他能瞧见别人瞧不见的。 垂眸看着她,长修微微颌首,“这附近就是军营,自然干净。只是,我认为你需要一间有炼药炉的房间,否则这宅子里的厨房怕是不能用了。”纵观柳婵所过之处,厨房都不能用了。 弯起红唇,“所以,那西院我本来也没打算去住,我要把它都辟出来做我的工作室。” “这么说,你打定主意买这宅子了?”看她那样子,还真是一副有钱人的模样,只要相中了多少钱也不在乎。 “没错。不过这主人家也不在,不知怎么交易啊?”这个世界如何交易房子柳婵还真不懂。 “把钱给我,我着人去办。的确有些麻烦,要去官府进行。”长修看着她,边淡淡道。 “也好。”柳婵点点头,有长修出力,她就坐享其成了。 很痛快的拿出钱来,柳婵交给长修,这次她倒是没抠门。 长修也收下,眉目间始终氤氲着淡淡的笑意。 大事已成,一行人离开,顺着长街慢行,玲珑一直在前头说着要置办些什么放在新房子里,一空跟着附和,看起来他也很有想法。 “这粮油什么的师父就不用愁了,而且也不用长修大师破费,我家在阳戟城有铺子,要他们去送就行。”看柳婵不说话,康娜还以为她在想如何置办那个新家呢。 “唉,托徒弟的福,看来日后我不用愁没饭吃了。”抬手揽住康娜的肩膀,柳婵一副风流大少的模样。 “这些日子我吃的住的都是靠师父,以及将来还要叨扰师父,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家别的不多,粮油特别多。其实就算我不表现,那边还有长修大师呢,我若是不抢,哪里轮得到我。”康娜笑眯眯,倒是觉得柳婵和长修分外相配。 “这话我爱听,全天下的人都围着我转我才开心。”柳婵弯起眼睛,说的似真非真。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长修大师是围着师父转,一天不转都难受。”康娜不乏揶揄。 柳婵哼了哼,长修这花和尚的确是‘病’的重,如今早的事儿再来个一次两次的,估摸 ------------ 113、很特别 清早时分,玲珑端着托盘快速的穿过院子,将冒着热气的早饭送进房间里。 房间里静悄悄,玲珑也不敢吱声,无声的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又将随便扔在椅子上的披风收拾起来,拿起茶壶重新倒上热水。 刚准备离开,却听得卧室里传来说话声,玲珑眨眨眼,虽说她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不过其实仔细想想,柳婵和长修也挺般配的。当然了,前提是长修还俗蓄上头发。 只不过,这还没蓄上头发呢,他们俩就夜夜同床,貌似有点不太好。 玲珑几分纠结,以前她就想劝柳婵了,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再说当下她们情况艰难,蓦一时玲珑觉得那些规矩都是狗屁,命都不保了,规矩算什么。 就在这时卧室门口影子一闪,长修出来了。玲珑直起脊背,朝着长修福福身,尽管他现在还是和尚的打扮,可是他要是想娶柳婵,早晚都得还俗吧。 看着长修,玲珑却发觉他背后还有一双脚,拖拖沓沓的走路,除了柳婵没别人了。 长修背后的正是柳婵,她上半身倚靠着长修的脊背,两条腿好像没力气似得,一步一步。 瞧柳婵那样子,玲珑也不禁笑,以前在大燕帝都的时候见外人时柳婵还能装一装。可眼下,她是装都不装了,怎么难看怎么来。 闭着眼睛,柳婵还有些没睡醒,脸贴着长修的脊背,他身上热乎乎的气味儿也好闻,她就又忍不住的想睡觉。 走至桌边,长修反手将柳婵拎了过来,轻松的就好似拎着一个物件。将她按在椅子上,长修薄唇微弯,手覆在她颈后捏了捏,“清醒清醒,该吃早饭了。” 睁开眼睛,柳婵用力的眨眨,“玲珑吃了么?今天不是要去置办那些新宅里用的东西么,钱不够了的话就来找我。” “小姐,昨天奴婢已经列出了一张单子了,一会儿就去置办。一空和奴婢一起去,奴婢瞧着他好像要置办几身衣服,不止长个子了,那僧衣他也不想穿了。”玲珑说着,期间看了长修一眼,她是真好奇长修何时会还俗。 “成,多给他置办几身吧,小孩子长得快。”柳婵点点头,一空决定还俗,又认她做姐姐,这吃穿她都包了。 “那奴婢这就去办了。”玲珑福福身,随后快步离开。 拿起勺子,柳婵喝了一口粥,随后扭头看向长修,蓦地弯起眼睛,“大师,玲珑刚刚那话可是说给你听得,她想问大师你什么时候还俗啊?”玲珑的小心思柳婵一眼就能看穿。 在她旁边坐下,长修将装菜的盘子一一的挪到柳婵近前,“不愧是你的丫头,尽管在刻意收敛了,可还是咄咄逼人。” “你怎么瞧出咄咄逼人来的?玲珑是好奇,你长修大师夜夜上我的床,为什么不脱了这身僧衣。”柳婵无语,玲珑是操心,不过操心的柳婵满意。 看向她,长修夹起菜塞进她嘴里,“你也好奇?” “不好奇,长修大师穿衣服脱衣服的样子我都见过,没啥好奇的。”眯起眼睛,柳婵笑的开心。 昨晚长修就说了,待蓄发成功嘛。等待头发长出来,柳婵还是等的起的。只要他没有祖传的脱发,她就不担心。 “吃吧,今天要办的事情尽早办了。”长修认为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要尽快,要她死心也死的快一些。 用过早饭,柳婵洗漱一番,换上衣服,随后便离开房间去了前楼。 长修已经在等着她了,并且一同等着的还有两个大箱子,很大,放在地上,显然是刚刚搬来的。 挑眉,“这是什么?” “送你的。”坐在那儿,长修面色平静,三个字说的也很是简单轻松。 翘起唇角,“大师,你要是想送我什么,直接给钱就行了,不用多此一举的去买东西。” 几分无言,“这东西肯定比钱暖和,在阳戟城也很难买到。” 一听这话,柳婵来了兴致,“比钱要好?那我得瞧瞧了。”说着,柳婵倾身,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入眼的东西果然让她一诧,很意外。 拿起来,较为厚重,不过手感十分舒适。这是一件狐裘披风,纯白的,十分漂亮。 做工精细,而且狐裘质量上乘,一瞧就不是便宜货。 解下身上的披风,然后将狐裘披风裹在身上,柳婵点点头,“果然暖和。” “暖和就好,你没有武功,容易染病。阳戟城寒冷的时日太长,你的确需要穿的暖一些。”长修说这些话时也依旧淡淡的,不过柳婵却忍不住笑。 “大师这可谓是一掷千金啊,这还有一件黑的。这个箱子里呢?哦,是披肩。一两件就行了,弄了这么多,谢了。”翻了翻另外一个箱子,柳婵点点头,都很实用。这种天气里,她可以天天都穿着。 “听你一句真心实意的谢还真是不容易,不用你拿别的谢,一会儿管好自己的眼睛就行了。”起身,长修走到她面前,将那狐裘披风的兜帽拿起来扣在她头上。狐裘雪白雪白的,她的脸亦是,娇俏美丽的很。 笑出声,柳婵点点头,“大师放心吧,暂时来说,你对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这厮小心眼儿,她看人家一眼又不代表什么,但是在他这里看一眼也不行,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世上还会有这么小心眼儿的人。不过,她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抬手拍拍她的头,兜帽软绒绒,摸起来的手感也特别好,恍若抚摸小猫小狗。 看了他一眼,柳婵弯起眉眼,这花和尚,小心眼儿也顺眼。 走出商行,虽说天上有太阳,但是冷空气依旧。随着呼吸白雾飘飞,可见这温度。 身上的狐裘果然很暖和,柳婵对这些贡献皮毛的动物心怀感激。若是有冤屈的话,那就去找长修好了,反正是他掏钱买的。 长街上人来人往,阳戟城的百姓对这北方的气温很是习惯,即便是这种天气,还有小孩子在外奔跑玩耍。 “大师,我在前走,你在后头跟着吧。尽量距离远一些,我觉得那人就是因为我身边有人才不出现的。”仰脸儿看着长修,白色的狐裘笼罩在脸颊四周,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娇俏。 垂眸看着她,长修微微颌首,“自己小心些,情况不好就大叫,这城里别的不多,人多。” 无言,柳婵点点头,“得令。”话落,她转身独自向前走,知道长修就在身后,她心里很是安定。 不过片刻,二人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街上人来人往,柳婵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这地方真是不错,一直住在这里也未尝不是好事。待得城外的事情解决了,就能四处去转转了。 靠近昨日瞧见的那酒楼,柳婵抬头看过去,二楼的窗子没有打开的,昨日她看见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 想了想,柳婵继续往前走,没做停留。 长街左侧,另一条巷子的岔口出现,柳婵接近,无意间看了一眼,一个人身披直到脚踝的白色披风站在那里,乍一看倒是吓人一跳。 翘起唇角,柳婵调转方向走过去,那人也转身朝着巷子里走。 走进巷子,吵嚷声摒弃耳后,大约十几米之后,前方那人停下,并未转身。 走近,柳婵绕了个弯儿,转到那人面前,也瞧见了他的脸。 的确还是那个样子,样貌俊俏,乍一看像个女子。只不过,那眼角眉梢间几分阴冷之气,让人也忽略了他略阴柔的五官。 不过,他两只眼睛都在,黑漆漆的如同黑曜石。 柳婵看着他,他也看着柳婵,相互之间倒是没有陌生的情绪。 大约半柱香后,柳婵先开了口,“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吧。” “那边还有一个人,凭他的耳力,我们说什么他都听得到。”看着柳婵,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很好听。 微微歪头看了一眼,长修果然站在巷子口,整个人裹在披风之中,尽管看起来瘦削,不过却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即便他不听,回去之后我也会告诉他的。我时间不多,说吧。”柳婵站直身体又看向他,快言快语。 “一些事情你在我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不过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要说的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而且与你我都有关系。”他继续道,并且没有废话。 “真是你的眼睛。不过,我很好奇,你的眼睛又长出来了?”看着他,他可是两只眼睛都有,只不过颜色和她身上的那个不一样。 “这是假的。”看着她,他倒是不避讳的表明自己现在的眼睛有一颗是假的。 “原来如此。”盯着他的眼睛,柳婵倒是觉得他技术不错,这两只眼睛都跟真的似得,也没瞧出哪个是假的。 “有人在找你,而且因为你随处的用自己的血,让那个隐藏起来的人也知道了你的血有多与众不同。所以,他借用了大燕人的力量来找你,势必要把你抓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推断出他自身出了问题,借用了那么多的性命,他遭报应了。不过,你的血却给他带来了生机,他不会放弃的。”他说着,阴冷无温,并且没有丝毫隐瞒之意。 听着,柳婵倒是没有怀疑,她是信的,因为他没必要说假话来骗她。 “这个人就是无暗先生?不过据我打听,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号的人,但是有另外一个相似的,叫无暗生。”柳婵认为他说的就是这个人,他要报仇。 “对,他以前是叫无暗生,但是他现在叫无暗先生。也可以说,他在得了我父母的命之后就改了名字,他以为自己能返老还童。”他微微点头,证明这就是一个人。 “真是一个人。你说他现在想要我,是因为我的血。而且,和大燕人勾结,那个人是褚极么?”褚极是个聪明人,而且他未必会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人。 “不,那个人是你父亲。因为你的血,他找上了你的家人,以为此乃你们家传。不过他失望了,你们家没有。而你父亲、、、此人贪婪,借用他的把戏成功了几次便深信不疑。只不过,他藏得深,连你父亲都只见过一两次而已。我也在找他,不过找不到。”这些事情,他知道的很多。 “柳承昭?那个势利小人。”原来是他。 “虽说他没露面,但是他的徒弟却很多,这些人渗透各处,为他寻找生魂续命。这次,他大部分的徒弟都用来寻找你了。”继续说,这些事情很重要。 深吸口气,柳婵明白了,长修的那些手下,军队的那一队小兵,都是被人取走了魂。原来,那些魂都被那个无暗生给用了,而做这些的是他的徒弟。 怪不得,他能既在边关又一路追赶她,这无暗生不是一个人,他有很多人。 柳承昭那个人、、、很聪明,但是又的确很贪婪。其实想骗他的话,也很容易,对症下药就行了。 “我与你说这些就是让你小心,你的血的确很特别,我也想要。不过,我不会抢,你放心。那只眼睛送给你了,它还具有攻击性,对付不了无暗生,但是能对付的了别人。还有,我叫朱狰。”话落,朱狰绕过她快步离开。 扭头看着那离开的人,柳婵皱起眉头,自己的血、、、真的那么特别么? 颀长的身影走过来,长修面上冷漠,浅褐色的眸子几分暗色,“你的血被盯上了。” “是啊,很特别?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刺耳。”柳婵摇摇头,她一直不认为自己的血除了对付恶鬼驱邪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从即日起你要万万小心,否则,很可能有大麻烦。”抬手揽住她的肩膀,长修一字一句道。( 就爱网) ------------ 114、你大你先说、出击 “哼,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再说我的血,我真不知除了用来驱邪之外还能用来做什么?”扯了扯身上的狐裘披风,柳婵皱起眉头,那个无暗生用生魂续命,肯定是有自己独特的法子。但续命出现了问题,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生魂是他人的,他用来为己用,很容易出问题。 只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很难猜。 “谁说的,你用你的血,可以创造出很多个一空来。尽管一空现在不懂捉鬼驱邪,可是他若此时只身去闯鬼窟,都能毫发无损的出来。”长修微微摇头,她还是小看了自己的血。 眨眨眼,柳婵看着他,“这个?这个也算的话,那我承认,我这血还有点用处。但是,用我的血解麻烦?除了解中邪鬼缠身的麻烦,我想不出其他了。” “这个仍需要调查,他说的也未必是真。柳承昭,要好好的查一查他了。”近段时间身在大燕的人行动受到了很多的限制,调查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哼,这个势利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别说女儿了,把他老婆孩子都搭上他也愿意。一个我算得了什么?更况且我还逃跑了,他指不定怎么生气呢。”这个老家伙,柳婵皱紧眉头,若是可以,她肯定去把柳承昭宰了。 “先回去,想法子做好完全的准备。”看她那恶狠狠的样子,长修拍了拍她的后颈,随后略微用力揽着她往巷子口走。 顺着他的力道走,柳婵一边冷哼,要她的血?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街上人来人往,依旧热闹无比,这祥和的景象好似天下太平。很难想象,眼下正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取她的血呢。 香味儿飘来,柳婵吸了吸鼻子,“真香啊,芝麻味儿。” 转眼看向旁边的铺子,是一家卖糕点的店铺,“想吃么?” “你带钱了?”柳婵身上没零钱,是银票。但哪里有用银票去买糕点的,估计人家也不会卖。 “走。”没多说,长修转身走进那铺子。 糕点飘香,各种各样,看的人不禁口舌生津。 “看起来就好吃,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将兜帽摘下来,柳婵一一指点,那些糕点看起来就好吃。 长修拿钱,那伙计打包,柳婵顺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立即眯起眼睛点头,“好吃。” 看了她一眼,长修将打包好的糕点拿在手里,“走。” 并肩走出铺子,柳婵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真好吃。大师,你尝尝?” 微微摇头,“你自己吃。” “真的好吃,快。”说着,便一手抓住他披风,一手将剩下的糕点往他嘴里塞。 长修身子向后躲避,奈何柳婵势必要将糕点塞进他嘴里,躲无可躲,最后只得吃进了嘴里。 用手指拂掉他嘴边的糕点渣儿,柳婵笑看着他,“好吃么?” “嗯。”浅褐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长修倒是真的吃了。 “哼,好吃就是好吃,笑什么笑?跟我抢吃的也没人笑话你。”拍拍他的披风,柳婵举步向前走。 一路返回商行,已时近晌午,进了门就有伙计快步过来,并且将一份房契交给了长修。 “我的宅子?速度真快啊!眼下那宅子就是我的了,不如今晚咱们就搬过去住?”拿着房契,柳婵自是高兴,活了两世了,第一次有自己的房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你不是还要收拾一番么?”看她那样子,显然很兴奋。 “一会儿就叫玲珑过去,她置办了那么多东西,有她忙的了。”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尽管那个宅子不是草窝。 “先进去再说。”扣着她后颈,将她推进了房间里。 热气袭来,柳婵脱掉身上的狐裘披风,自己又摸了摸,这毛真好啊。 坐在椅子上,柳婵将装着糕点的油纸打开,糕点扑香,“好吃。” 倒了一杯茶放到她身边,长修几不可微的深吸口气,“取生魂并不易,无暗生有这个本事,他的徒弟也都会?” “是啊,有这本领的少之又少,就拿我来说,我觉得我不行。”柳婵两腮鼓鼓,一边点头。 “边关,城外,这两处均有人死亡。若是这无暗生的徒弟所为,到底是用什么法子?”长修皱起眉头,这事儿蹊跷,而且必须得尽快查实。 眨眨眼,“边关咱们够不着,但是城外能够得着呀!这么近,只要我出去转一圈,他们就会飞扑出来。大师,咱们引蛇出洞,只有抓住了他们,咱们才能知道他们到底用什么法子取活人生魂。”这个法子不错,尽管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收获会更大。 “法子不错,但是于你有危险。”长修看着她,淡淡道。 “我除了没武功之外,他们也无法奈何我。取生魂,我的他们取不了,你的,他们也一样取不了,可以再加上一空。如此一来,大师你还担心什么?”柳婵倒是很有信心,自己的魂可不是那么容易取的。而长修身上有她亲手雕刻的宝器,更厉害。 “目前商行里还有十几个护卫,身上携带着你做的铁钉,他们也可以同行。”长修自是不放心,若他一人,他没过多思虑。但是带着柳婵,她不会武功,必得准备完全。 “那些人都在?可我怎么没看见,他们会隐身啊?”柳婵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商行她除了看见那管家以及两三个伙计之外就没再瞧见别人。 “自然在,若是有人突袭这里,城里的军队赶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长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 瞅着他,柳婵不禁挑眉,“大师,你这深谋远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和尚。在外的时候,麻烦你还佯装得道高僧成不?不然很别扭。” “吃你的。”将另外一包糕点推到她面前,那糕点上包裹着黑芝麻,香的很。 拿起一块来,柳婵咬一口,然后连连点头,“这个好香,大师你吃不?” “自己吃。”把茶杯朝她推了推,瞧她一个劲儿的吃,也不嫌噎得慌。 他说不吃,柳婵来劲,他若说吃的话,没准儿她会把那些糕点都拿走藏起来。 起身,她一步转到长修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一手绕过他脖颈,另一手将糕点往他嘴里塞,强人所难十分开心。 长修向后躲,但根本躲不过去,最后只能任她把那块糕点塞进自己的嘴里。 用手捂住他的嘴,柳婵笑不可抑,“快吃快吃,香不香?这芝麻用的货真价实,炒的正好,太香了。” 闭了闭眼,长修认命的咀嚼,香是香,但并非他所爱。 瞧他咽下去了,柳婵这才放开手,瞧他嘴边还有一颗芝麻,她拿起来扔进自己的嘴里,“我喂的特别香?以后我可以专门给大师喂饭,保证将大师喂得白白胖胖。” 温热的手落在她腰间,随后又下滑了几寸,轻拍,“淘气。”被蹂躏,长修很淡定。 “大师,你的手放得位置可不对。”抓住他手臂给挪开,柳婵起身离开他的大腿,这花和尚摸她屁股摸的倒是顺手。 “我的腿你可以随意的想坐就坐,我的手又怎么不能随意的放呢?”看她那不讲理的样子,长修倒是想问问。 瞪眼,“你说呢?我坐你大腿,你也可以坐我大腿啊。你摸我屁股,难不成我也能摸你的?” 薄唇微弯,长修笑看着她,“粗鲁。” 冷哼一声,“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这个样子,现在嫌我粗鲁呀,晚了!” 夜幕降临,寒风吹,夜晚的阳戟城是不能随意出入的,保暖不做好,会被冻死的。 下午时分,尹逸飞与康娜就送玲珑去了新宅,置办了一大堆的东西,玲珑去收拾,而康娜则是代柳婵监工。尹逸飞纯属买一送一,保护康娜和玲珑。 所以,夜晚之时商行里无端的出现了一大批人,也没人惊讶,只剩下一空的惊讶已经用光了。 一空穿着新衣服,戴着帽子,还真是没和尚的样子了。除却手里还有一根哨棒,这是他的兵器,丢不得。 房间里,柳婵将靴子穿上,这靴子里都是毛,暖融融。 如她这种不会武功的就得全副武装,否则今晚她就别想回来了。 披上黑的狐裘披风,柳婵上下看了一眼不由得笑,“大师,你是不是早就算出来我有一天得去偷鸡摸狗呀?所以才弄一身黑的给我备着。哪想当天我就用上了,你算的很准哦。” “出了城你就不要乱跑,我带着你。”长修面无波,看起来丝丝严肃。 柳婵点点头,“麻烦大师了,我这一身估摸着很重。” “没关系,晚饭时我特意多吃了一些。”长修依旧淡然。 无言,“行,大师你厉害。”这厮能说。 浅褐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长修抬手搭在她后颈,推着她往外走。 众人都已准备好,包括一空,只等长修与柳婵。 “三少,咱们是要抓人还是杀人啊?”一空凑过来,小声道。 垂眸看了他一眼,柳婵抬手拍拍他的帽子,“别担心,就算是杀人也不会让你动手的。”打小就在净土寺,让他杀生他还真心有顾忌。 “哦。”点点头,这样一空就放心了。 “走。”长修淡淡吩咐,十几个护卫随即走出商行,行动迅速。 一空速度也快,立即跟上,分毫不差。 站在那儿看着,柳婵不禁哼了哼,有武功真是了不起,她要是也行动这么快,还愁谁来抓她? 推着柳婵走出商行,寒风扑面,柳婵不禁抓紧身上的狐裘包裹住自己,这东西真是御寒的好东西。 街上无人,并且夜浓重,柳婵根本就看不清前方两三米开外的东西。 蓦地,长修扯开她的狐裘,一手绕过她腰间,下一刻便快速的离开原地。 柳婵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扭头将脸埋在他肩颈处,躲避迎面而来的寒风。 城门晚上是不关的,因为军队随时会出城入城,但是到了时辰百姓就不可以出城了。 只不过,这条规矩对长修无用,抵达城门十分顺利的出城,那些守门的兵士好似没瞧见一样。 夜晚的城外更是冷风呼啸,那官道两旁的雪没人清理,即便黑夜浓重,可是依旧看得清楚。 长修的人速度极快,柳婵几乎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一空一直跟着他们,可见这小子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 长修带着柳婵自官道上掠过,对于柳婵来说速度也不慢,不过,长修的速度的确不快。 蓦地,长修停下脚步,柳婵身子一闪,下意识的抱住长修,“到了?” “山里。”面向左侧的山林,长修听到动静了。 “快,咱们过去。”闻言,柳婵随即抬头看向山林,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调转方向,长修带着柳婵跃出官道直奔山里,积雪堆积,长修提气而行,但也不免踩出声音来。 不过有声音也不要紧,因为前头的声音更大,打起来了。 直奔半山,长修随后停下,将柳婵放下来,她半截腿都陷进了雪里。 晃了晃,柳婵抓紧了长修的衣服,“这雪还真大。” “看,他们高手不少,不过,有一个人明显不会武功。”前方十几米外就是战圈,长修看得见。 往那边瞧,柳婵眯起眼睛,然后摇头,“我看不清。” “那个不会武功的人明显是头目,他手里有东西。”长修目力强,紧盯一处不放松。 “有东西?那可能就是他,大师,把他抓住。”无暗生不在,但是他徒弟也能取生魂,很大的可能是借用某些器具。 “站在这儿别动。”长修垂眸看了她一眼,她当真着急。 话落,长修当即掠了出去,带着风,吹得柳婵不禁晃了晃,幸亏腿在雪里,否则她就倒了。 只是片刻,一空的小身影跳出来,他长得小,所以看的也显眼,猛地窜出来很是扎眼。 再一闪,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直奔过来,俩人手上还拖着同一个人。 他们俩速度快,迎面带来的风也很烈,柳婵再次晃了晃,但这次没坚挺住,一个屁墩坐在了雪里。 “哎呦!”疼倒是不疼,可是她陷在了雪里。 一空立时笑了出来,不敢笑的大声,可是柳婵也听到了。 “臭小子你还笑?赶紧来拉你姐姐我一把。”自己试了试没起来,柳婵不禁几分不快,在别人眼里她一定蠢笨至极。 一空立即窜过来拽她,别看人不大,力气倒是大,一下子就将柳婵拽了起来。 “臭小子,再敢笑我有你好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柳婵反手抖了抖身上的狐裘披风,这披风顺滑,雪屑根本沾不上。 被打一空也没啥反应,还是忍不住的憋笑。 “差不多了,这个就是那个不会武功的人。”长修脚边的雪里趴着一个人,已经晕了。 “抓他还真容易。”看了看,柳婵艰难的向前一步,然后蹲下。 “抓他自然容易,他不会武功,就算现在跑了也跑不出去多远。”一空立即接茬,言语之间尽是有武功的骄傲。 柳婵刷的抬头瞪视他,“是啊,一空的武功真高啊。” 一听话音不对,一空立即讪笑,“不,三少才厉害,这人我们都琢磨不明白,只有三少能。” 哼了哼,柳婵不再搭理他。伸手摸了摸那晕过去的人,“他手里的东西呢。” 长修俯身蹲下,将那人翻过来,然后从他手里夺过那个他一直拿着的东西。 交给柳婵,虽说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只是入手柳婵就不禁一诧,“这东西做的真妙。” “这就是取生魂的器具?”长修看得清,那个东西像个大印,只是上面纹路奇特。 “嗯,没错。”站起身,柳婵拿着那个器具,深吸一口气,“这个无暗生果然厉害。他这徒弟不会武功,拷问什么的就交给大师的人去做。这个东西,我要研究。” “你也要做一个出来?你的铁钉与乌鸦心就能防御它,可见这个东西也不如想象中的厉害。”长修微微摇头,能做出这个东西来的确很厉害,但是柳婵在还没研究透彻时做出来的东西防御也很厉害。 “大师,听你夸我真是不容易,而且还是这么真心实意的。这东西真的很玄妙,我做出来的东西只是能防御它,但是毁坏不了它。我想研究研究,怎么能毁坏它。若是能毁坏了它,说不定就能知道无暗生是怎么将那些生魂为己用的。”仰脸儿看着长修,黑的狐裘兜帽包裹着她的脸,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更是白的如同雪。 “也好,你心里有数便可。长生不死,很有吸引力。”看着她,长修淡淡的言语诸多含义。 哼了哼,柳婵将那东西放起来,“就算长生不死也得和大师一起呀,我自己多没意思。” 薄唇微弯,长修抬手拍了拍她的后颈,“咱们回去。苍羽,将这些尸体送到铁营。” “是。”不远处,一个人应声,是护卫。 “铁营是什么?”柳婵没听说过,自是好奇。 “你新宅旁的军队驻地,就叫铁营。”长修揽住她的腰,一边解释。 了然,那是雷霄的军队。 一路下山,又返回阳戟城,入城依旧如同走自家一般,长修带着柳婵来这里不是没理由的。 商行里热气扑面,绕过前厅在偏厅坐下,柳婵就迫不及待的将那取生魂的东西拿出来,灯火通明,看的就更清楚了。 微微皱眉,柳婵认真研究,一时间她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 长修将她的披风脱下来,她也无意识的配合,她这种样子着实少见。大概只有闷在厨房里做东西的时候才会这么认真,但那鲜少被人看见,她只喜欢一个人闷在里面,不被人瞧见。 正方形的大印,上头是兽首,黄金雕刻,做工精细。当官的大印,上头不是龙就是虎,再下层人的大印上头可不敢有这些东西,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但这个大印,这上面的兽首很奇特。柳婵仔细的看了看,蓦地发现有点眼熟,那朱狰的原型,不就是这种兽嘛! 大印四周的雕刻也不寻常,可不是随意雕刻的,运用五行八卦,还有符文。 下面,则更玄妙,这些东西有一半柳婵都不知是什么。她所知的符文在这个世界少见,但是这符文在这个世界也少见。 蓦地,按在兽首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大印下面中心忽然弹出来一根金针来,金针很细,但是上面有雕刻,这可不是寻常的金针。 皱眉,那些被取了生魂的人天灵有孔,就是这金针造成的。特别的金针再加上这特别的器具,只要被扎在天灵上,生魂立即被取走。 这又是个容器,取走的生魂能存放在这里,到时送给无暗生使用。 “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 二人同时开口,柳婵也回了神儿,抬头看向长修,他也正在看着她。 翘起唇角,柳婵托着那大印,“你胸大你先说。” 无言,长修的视线顺着她的脸下滑,在她刚刚所说的那个部位停顿了下。 柳婵缩了缩肩膀,“说说,少看我。” “这个东西里面有魂。”长修的视线落在了她手里,他瞧不清楚,但这眼睛并非摆设,依稀的能看见。 “没错,还没来得及给无暗生送去呢。这个东西不止能取魂,还能存放,不一般啊不一般。”柳婵微微摇头,若是让她研究出来这么个玩意儿,得需要很多时间。 “可有信心能毁了它?”看柳婵的表情,可不苦恼。 “有。”眸子晶亮,柳婵这一个字掷地有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15、最好 几天的时间,新宅的改造就做的差不多了。玲珑将东院布置一新,无论床品还是用品都是新的,颜清新,质量上乘,想必用着也很是舒服。 而西院的改造也差不多了,一顶炼药炉搬进了房间,烟囱做了改动,试探了下生火,完全没问题。 偌大的药柜陆续的搬进西院,接连的几个房间都凿通了,那药柜一长排,任何上好的药房都比不过。 眼下,玲珑正在布置大厅,一空帮着她来来回回,忙活的开心。 卧室里热气融融,雕花的床柱,淡紫的纱幔,看起来就像一张精致的大床。 而那里面则是一张火炕,无论外面有多冷,只要不停火,这火炕就会一直散热气。 盘膝坐在床上,柳婵从长修的商行搬到这里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她也没离开过这房间,一直在研究手里的那方大印。 她想将里面存放的魂放出来,只是还不敢轻举妄动,担心里面的魂会受到损坏。 她想了几个法子打开这大印,但都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还要研究研究。最起码她得有八成的把握才能动手,否则里面的魂不保。 “师父,还在研究?真的能打开它么?”康娜从外走进来,厚重的披风压得她走路也慢了很多。 “肯定能打开,我还差一些把握。”看了一眼康娜,柳婵点头,她还是有信心。 在床边坐下,康娜看着那大印,不敢随便动手。 “西院整理的差不多了,那炼药炉也生了火,火能调节,大小均可,很是不错。”康娜一直在帮着监工,长修手下的人办事很利落。 “待得完工了之后你就试着做铁钉,还有一批乌鸦要送来了,乌鸦心也要做。不止长修的人要用,边关的人也要用。”柳婵叹口气,军队里的人一直在边关搜寻剿杀,很危险。 “是。”康娜点点头,她早就想试试了。柳婵写的那本书她也每天都在看,一些东西该怎么做里面都有写,其实康娜都想试试。 “很兴奋?你的血虽说现在还不如我,不过再过个几年也就差不多了。只要涉及驱邪,你的血都是最好的引子,成效加倍。”柳婵看着她,她这个徒弟很是看好。 “当然兴奋,尤其逸飞,他怕我流血,所以还想要我习武。算了,其他的我能学,习武就免了。从此后,就让逸飞做我的护卫。”康娜摇头,习武她可习不了。 抿嘴笑,“尹逸飞倒是有心,没错,就让他做你的护卫。我脑子里有很多的东西,咱们可以都做出来,保存在药柜里。此后,可以相赠,可以贩卖。反正那些东西存在脑子里也是白白存着,还是做出来用比较好。” “太好了!我说怎么要做那么大的药柜。”康娜几分兴奋,柳婵脑子里存的东西可是很多很多,她是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我不止会做驱邪的东西,还会做治疗内伤的药。如今算算,其实我也算全才了。”扬起下颌,柳婵倒是几分得意。 “师父本来就是全才呀!”康娜笑眯眯的奉承,柳婵笑的更大声。 西院收拾好之后,大批的东西开始往宅子里运送,康娜的大部分时间也都耗在了西院里。 白雪纷纷,虽不是鹅毛大雪,但是这般不断飘落,不过半天,天地间又变成了白茫茫。 一人踏雪而来,随着他走进来,靠近,身上带来的冷气也带着清雪的味道。 “这下雪了,外面好像没那么冷了。”微微眯起眼睛,柳婵嗅着长修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天气在变暖,不过需要时间。”长修将披风脱下去,他看起来还好。有武功护体,如何寒冷也能抵抗。 “这样也挺好,整天待在房间里不用出去,免得受累了。”裹着白的狐裘披肩,柳婵是真的很怕冷。而且也怕冻着了之后会风寒,她现在很容易风寒。前两天还有些鼻塞,赶紧喝了一副药才好多了。 “是啊,整日闭门不出,不止不劳累,还有助于长肉。”在她身边坐下,长修拿过她喝的茶杯,喝了一口。 瞪眼,柳婵盯着他,“我胖了?” “这叫丰腴。”长修眉眼含笑,但显然是揶揄。 冷哼一声,“听你就是没好话。这里面的魂呀,我能放出来。不过,我也想见见他们,所以,我决定要用大师的眼泪。但是今儿我瞧着眼泪倒是生出另外一个想法来,我能做出一种东西来,但凡用了就能让鬼魂现原形,他们躲无可躲。不过,那需要很多大师的眼泪。大师,您何时哭一场呀?”斜睨着长修,这花和尚的眼泪是极品,她不用白不用。 “眼泪?对于我来说,流泪很困难。”长修微微摇头,她的提议他不太喜欢。 “有什么困难的?那是刺激不够。烟熏火燎或是来点辣椒水之类的,保证大师泪如雨下。”柳婵的主意可是多得很。 “看来你都想好了,如此,我只能躲出去了。”长修站起身,还真打算走。 柳婵立即窜起来,一把将长修推回椅子里坐下,抬腿坐在他腿上压住,“今儿大师哪儿也去不了,献泪。”说着,两手固定住长修的脸,便鼓起两腮朝着他的眼睛吹气。 长修自然躲,身子向后,纤薄的唇倒是弯了起来,“莫淘气。” “不行,流泪流泪,我要用。”直起身子鼓起两腮,往长修脸上吹气,非要他流泪不可。 抬手抓住她的双腕,微微用力,便将自己的脸解救了出来。 柳婵还是不死心,鼓着两腮一个劲儿的吹,长修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真应该拿面镜子让你照照,瞧瞧自己什么模样。”鼓着脸蛋儿像个气急的青蛙。 “哼,我什么模样我知道,你到底流不流泪?上回你是怎么流泪的?”那小瓷瓶里半瓶多,可见也是不少的眼泪。 “烟熏。”长修的确是用了法子,否则他怎么哭得出来。 “那这回还用烟熏,什么烟?”看着他,柳婵这会儿倒是勤快了起来。 “你要多少?”长修叹口气,她太执着,他拒绝不了。 “一瓶。”说着,她拿出一个瓷瓶来,一指长。 “你就不怕我流泪流的眼睛会瞎?”长修拿过来,一边摇头。 “这话由大师来说真是别扭,这次就有劳大师了。若是大师觉得委屈,那大师想要什么补偿啊?”看着他,柳婵笑眯眯,可那笑也不是什么好笑,长眼都看得出来假的很。 “你打算送些什么?”长修的视线固定在她那如花的脸上,即便笑的假也是好看。 “这个行不行?”眸子发亮,恍若两颗星星。随着她话音落下,便凑近他在他眼角亲了一口。 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我若是说不行,是不是会显得我高贵一些?” 笑出声,柳婵无语,“我总说你不值钱你当真了?大师,你真幽默。”这厮真是,看起来总是面无波澜,但蓦一时的幽默真是让人笑死。 抬手覆在她后颈,温热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眼泪明后日再给你,我要酝酿一番,流泪很困难的。” “那倒是,我就没怎么哭过。”柳婵点点头,她了解,她眼泪就不多。 “所以,等一等。你再吹下去我也不会流泪,说不定还会把我的眼睛吹瞎。”眼泪倒是能提供,只不过他不能马上就给。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走进大厅,这边柳婵听到动静也快速的离开长修的腿。 转身看过去,是长修的人,这两日经常在这新宅里来来往往,帮着张罗了不少的事儿。 “主子,姑娘。主子,雷将军急信。”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 长修接过,柳婵也靠着小几歪头看,信纸从信封中拿出来展开,掠过那些字迹,柳婵也不禁挑眉,“雷将军要过来?” “嗯,估计两日后能抵达阳戟城。”长修微微颌首,这信上雷霄没写过来是什么事儿。但想来会提前通知他,那么想来是有事找他。 “雷将军的兵因为我损失了不少,他又急匆匆的赶来,莫不是和这事儿有关系?”看着长修,柳婵皱眉,担心是边关出事儿了。 “先不用着急,上回你做的乌鸦心都送到了边关,应当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长修微微摇头,他也难猜。 “希望如此。”柳婵深吸口气,但还是不免担心。 “不是说要放出大印里的那些魂么?何时行动?”将信收起来,长修看向柳婵,淡淡道。 “太阳落山,而且尹逸飞康娜还有一空都想见识见识,咱们一起?”挑眉,柳婵自是也想让他们都见识见识那大印的厉害。 微微颌首,长修没意见。 太阳落了山,这天就暗了下来,外面无风,但也不暖和,依旧寒冷。 众人齐聚,大厅里灯火明亮,站在一处,视线都落在柳婵手中的大印上。 “都滴在眼睛上,这东西很珍贵,珍惜着用。变成阴阳眼的时间会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别慌,时间一到就恢复正常了。”将瓷瓶递给身边的康娜,让她先开始。 打开,康娜瞧了瞧,随后转头看向柳婵,“师父,这也出自你手?” 眨眨眼,柳婵点头承认,“没错。”她又不能说这是长修的眼泪,否则以后人人都可以朝长修要眼泪了。她要可以,但别人、、、不行。 “师父,你真厉害。”康娜真心赞叹,这世上好像就没有柳婵做不出的东西。 笑笑,柳婵没再说什么,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长修,他面淡然,柳婵的话他很满意,他也没打算暴露自己。 柳婵滴上,又转手给一空滴,随后才递给尹逸飞。 “都成了?那,这就开始了。”将瓷瓶收回,柳婵站起身,托着那大印。 向前一步,柳婵一手微微用力按在大印上头的兽首上,下一刻金针弹出来,这东西杀了很多人。 将大印倒过来,柳婵以两指捏住那金针微微用力,以一个巧劲儿把金针拿了下来。 捏着那金针,以尖端在大印四周的符文夹缝中轻刺,那是一个一个小孔,若是不仔细看,其实根本查看不出来。 众人不眨眼的看着,若这个东西放到他们手里,他们可钻研不出来。 每一面都刺了七下,随着最后一下刺进去,那兽首忽然发出咔嚓一声,弹开了。 将金针插回下面,然后捏住兽首缓慢开启,滴了眼泪的几个人同时瞧见眼前一闪,一些身体呈半透明的人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他们脚不沾地,而且很显然的,他们知道自己死了。 长修站起身,缓步走过来,于柳婵身边停下,这十几个人里面有数个是他的手下。那时赶往阳戟城行调虎离山之计,他们走在官道上,最后回来的却只有尸体。 如今,魂也有了,即便无法还生,但是他们能去投胎了。 看着他们,康娜和一空还是有些震撼了。尹逸飞则几分不忍,他们本不该死,还能活很久。 “丧心病狂,这里面居然关了这么多人。”柳婵将那兽首重新扣上,严丝合缝,好似根本不曾开启过。 “是啊,用这些人续命,那个人又能活很久了。”康娜微微咬牙,太狠了。 “既已自由,那么便送你们投胎转世去。”长修开口,下一刻微微垂眸,默念往生咒。 柳婵也不再言语,与长修一同念往生咒。 往生咒,尹逸飞也会,随即加入。 康娜和一空看着那十几个人,皆是可惜,这些人都很年轻,他们取生魂也是有条件的,都要一些年轻人。 随着三人的往生咒,面前的人一个一个的消失。他们也知道自己死了,又从那个大印里放出来,接下来的去路怎样都不会太差。 半晌后,面前的十几个人都消失不见了,三人停止默念。 “都瞧见了?这东西取魂,存放,然后到时给那无暗生送去,他就会这般放出里面的魂为己用。如何为己用我不知,但是,这大印打开了,我也瞧见了里面。我这两日会闭关,琢磨出相克此物的东西来,不止为我自己出气,也为那些枉死的人出气。”托着那大印,柳婵依旧很有信心。 “太可恨了,三少你做的对,那个无暗生实在阴暗。”一空立即响应,连连点头。 “师父,需要我做些什么?”康娜微微皱眉,她觉得并不容易。 “无需做什么,这两日你就在西院做实验。乌鸦心,铁钉,这两样东西我做的时候你都在,这回你试着自己做。”柳婵看着她,有了一个徒弟,倒是省了她许多血。 点点头,“好。” “天晚了,柳姑娘还要钻研,咱们也回去休息。”尹逸飞开口,他其实有些担忧康娜。做那些东西要用自己的血,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 “好,咱们走。”康娜点点头,她今晚大概又不能睡了,她也要钻研。 “那我也走了。”一空看了一眼长修和柳婵,他留在这里怪不好的。 那三人陆续离开,大厅里也安静了下来。 抬眼看向长修,他也正在看着她,翘起唇角,柳婵托着那大印走向他,“你要看看这里面么?” 长修微微颌首,“好。” 取出那金针,柳婵又重复了刚刚的程序,兽首果然又开了。 打开兽首,那下面是空的,但面积有限。不过,面积大小并无碍,重要的是那六面皆是浮雕。 那浮雕精致,且并非寻常,符文八卦相合,玄妙无比。 迎着灯火,长修微微皱眉,“怪不得他们离不开这里。” “没错,这无暗生的确有些能耐。但,就是这般有能耐,他却出了问题,这让我更好奇了,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今日那些魂你也看见了,皆是些年轻人,他们都能活很久。若是把他们余下的时日堆积在一起,几乎百多年。可是这么多年,似乎也解不了那无暗生的燃眉之急,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我不想被抓住,可是此时我又觉得不去见见这个无暗生,着实又可惜。”柳婵微微摇头,她现在居然有些小小的纠结。 “你最好不要做傻事,那大燕不止有无暗生,还有褚极。据我所知,他一直没放弃找你,那些潜入大梁的大燕禁卫军就是他派来的。”长修看着她,一边淡淡道。 听着他那语气,柳婵缓缓眨眼,“听你这语气不对劲儿,褚极、、、在我心里他还是朋友。而且,说起他的话,我记得的就是他小时候那怂样。” 垂眸看着她,长修没什么表情,无论脸庞亦或是眼睛都如同静水,没有波澜。 一看他那表情,柳婵就不禁抿嘴笑,“好,我不说了。从此后大燕的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记得大师的好,大师最好!” 若有似无的发出一声冷哼,长修抬手罩在她后颈捏了捏,此时才算满意。...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16、坐怀不乱、哨子 柳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这两天除了玲珑去送饭菜,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而她也再没出来过。 她这种性子能坐得住也着实让人惊奇,而康娜则认为这才是她师父的真面目,并且引以为豪。 康娜也在西院里开始做铁钉和乌鸦心,亲自上手剖乌鸦,最开始着实有些困难。 不过之后就顺手了,战胜了心理上的障碍,做什么都能做。 天空湛蓝,尽管温度还是低,不过却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冷了。 玲珑穿着脖领毛茸茸的坎肩,端着飘着热气的饭菜快步走进东院的大厅。 大厅里矗立的暖炉散着热气,不过柳婵并不在这儿,玲珑脚下一转直奔卧室,柳婵果然在这里。 “小姐,先吃饭,吃过了饭再做不迟。”将饭菜一一摆放在窗边软榻的小几上,玲珑声音也不大。 床上,柳婵盘膝坐在那儿,不过她身边可是一堆的东西,铺满了整张床。 一手刻刀,一手阴沉木,长发被她随意的捆在头顶,弄出一个不甚好看的花苞,乍一看倒是像个道姑。 “这个不能再失败了,这阴沉木要没了。”柳婵略显烦躁,她左侧散落了一堆的废弃阴沉木,而左侧则是沉香。那沉香雕刻的倒是十分好,一些符文在其上,很是精致。 “小姐别着急,长修大师的人已经去运新的阴沉木了,奴婢都听见了。小姐您想要什么,长修大师都能给弄来。”走过来,玲珑不敢靠太近,生怕给柳婵添麻烦。 哼了哼,柳婵的额上都是汗,这两天她头没梳脸没洗,不离这火炕又发汗,她都闻到自己身上有味道了。 “阴沉木值钱,即便能找来再多,可是都被我损坏了那多可惜。要是拿出去卖,能卖不少钱呢。”柳婵动了动脖子,长时间的低头,她脖子都僵了。 玲珑点点头,“那倒是。” 换了一把小刻刀,再次精雕细琢,柳婵可谓万分小心,生怕再毁了一个阴沉木。 玲珑翘脚瞧着,也不禁跟着龇牙咧嘴,也怕这个再毁了。柳婵本来就已经耐性用尽了,要是这个再毁了,估计就真炸毛了。 小心翼翼还是有用的,随着最后一下,柳婵翘起红唇,“终于成了。” “太好了!小姐,您快吃饭,吃完了再忙。”玲珑连连点头,走过去收拾那床铺。床上都是东西,也亏得这两天柳婵没睡觉,否则躺下就得被硌醒。 “把那个小箱子给我拿来。”一指长一指粗的阴沉木和沉香,两个除却材质不一样,无论高还是粗都差不多。 两个同放在手心里,倒是像个文玩物件。 玲珑将小箱子拿来放在床上,柳婵一手打开,里面是数个黄金的长哨。 比之那两个阴沉木和沉香并排放在一起要粗一些,不过长度却是差不多,而且外面雕刻着弯弯曲曲的图案,看不懂是什么,不过这长哨倒是挺好看的。 拿起一个长哨来,柳婵左左右右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番,然后点头,满意。长修办事果然稳妥,她画在纸上,然后交代长修去做。做的真好,没有瑕疵。 以一截硬邦邦的红线略麻烦的缠住阴沉木和沉香,那捆绑是有方法的,绕来绕去,看的玲珑一时都眼花了。 末端灵巧的塞进缠绕的红线里,这阴沉木和沉香就捆绑在一起了。红线缠绕的有花样,好看的很。 拿着这两块木头,然后塞进黄金的长哨内,尺寸正正好好。 上下看了看,柳婵微微点头,又拿出一截红线来塞进黄金长哨顶端的小孔里,红线能挂在脖子上。 套在脖子上,柳婵拿起那长哨,随后转手拿出那大印。 “玲珑,把它放在大厅里。放好了你喊一声,然后站远一些盯着它,不许眨眼。”柳婵笑眯眯,那道姑似得模样看起来也好看的很。 “哎。”玲珑立即点头,拿着那大印快步的跑出卧室。 片刻后,外面传来玲珑的喊声,“小姐,放好了。” 没说什么,柳婵将那长哨一端放在口中,鼓气一吹,尖利的哨声响起,刺得她自己也不禁皱眉,真难听。 “哎呀,小姐,那大印上的兽首碎了。”外面,玲珑叫出声来。 “拿进来我看看。”放下长哨,柳婵瞧了瞧那长哨,这东西做的不错。 玲珑捧着大印快步跑进来,那精致的大印上头,兽首确实碎了。 “小姐您快看,您这哨声响了之后这兽首就碎了。”一手托着大印,一手托着兽首的碎渣。 拿过那大印,柳婵手一拨,那原本需要经过许多程序才能开启的大印已经开了,并且关不严,露了缝隙。 “废了。不枉我两天三夜没睡觉,又废了这么多的阴沉木,终于做成了。他这玩意玄妙,其实也不过如此。”柳婵笑眯眯,托着那废了的大印万分高兴。 “这么说的话,此后咱们也不用怕他们了?”玲珑眼睛发亮,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对于她这个小丫头来说,这阳戟城也危险的很,只有在这宅子里才安全。前些日子出去,身边跟着一空还跟着长修的手下,但她也心底发慌。 若是能一举解决掉那些人,此后就不用再担忧了。 “我能解决掉这些取生魂大印,但是无暗生、、、我没把握。”柳婵微微摇头,她没见过无暗生,所以也根本不知他能耐。除非她能见见他,那样说不定能有法子。 “小姐,你已经很厉害了。奴婢跟着您这么多年,从不知您这么厉害。”玲珑感叹,那时只是觉得柳婵心里不痛快,人前一个模样,人后一个模样。 “这话真好听。把这些残废的东西都收拾走,沉香够了,还缺阴沉木。不过,当下我得先吃饭再洗澡,我都臭了。”从火炕上下来,随着身体摆动,柳婵都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味儿。 玲珑轻笑,“原来小姐你的鼻子还好使呀。” “你也闻到了?是真的有味道了。”穿上鞋子,柳婵伸着懒腰一步步往软榻走,饭菜的香味儿飘进鼻子里,肚子立即做出响应,叽里咕噜。 玲珑收拾房间,柳婵也快速的填饱了肚子。转身走出卧室,直奔浴室。 这一身味儿,若是不洗,她自己都会被熏晕过去。 浴室里温度很高,水也是热的,所以水汽蒸腾,即便外面温度低,但是在这里洗多久也不会冷。 柳婵是喜欢极了这里的浴室,做的真是好。这房子的原主人应当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但最后会卖了这房子大概也是碰到了什么麻烦,否则才不会卖。 脱掉衣服,又将顶在头上的道姑头打开,柳婵直接进了水。 被温热包围,长舒口气,随后身子一沉整个人进了水里。 半晌后破水而出,柳婵长出口气,开始洗头发。 水声哗啦啦,水汽缭绕,这浴室的温度一直都这样。 直至泡的手指发皱,柳婵才从水里钻出来,擦拭一番,随意的裹上袍子,散着潮湿的头发快步走出浴室。 打开浴室的大门,外面的温度相对房间就要冷一些了,柳婵不禁缩起肩膀,更快速的窜了出来。 “洗完了。”轻淡的声音响起,可见等她很久了。 一眼瞧见坐在大厅那儿喝茶的人,柳婵拽了拽袍子,潮湿的长发散在颈项一侧,她的脸看起来也平添几分柔弱。 “这两日大师也没登门,知道我今儿有所成所以才跑来的?”走近,他身上没丝毫冷气,可见来了有一会儿了。 “听玲珑说了,那大印我也看见了,毁了。”看着他,浅褐的眸子缓缓变暗。 “嗯,毁了。这次呀,我成了。尽管把我累的够呛,但是成果还不错。看我的眼睛,都熬得红了。”微微倾身,让他看自己的眼睛。 随着她倾身靠近,那沐浴之后的气味儿也飘到了鼻端,长修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一会儿好好睡一觉。” “哼,我当然要睡觉,不然我站着都能睡着。这个给你,不怕水不怕火,再碰见那大印呀,吹一下就能毁了。待我睡醒了,再做几个出来,无论是城外的还是边关的,都别想逍遥。”柳婵怀疑已经有人混进阳戟城了,尽管城门可能查的严。可不能任他们再嚣张下去了,必须得严查,把他们都扫干净了。 拿过那个黄金长哨,长修看了看里面,随后微微颌首,“玄妙,你几天没睡觉,也值了。” “那是,我说我闭关就是闭关,你以为闹着玩儿呢。我这脑子里装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虽说实际的经验可能少了些,但是现拿出来用也都好使。大师,智商高是羡慕不来的。”她几分洋洋得意,等着吹捧呢。 看她那样子,长修也不禁弯起薄唇,“尾巴上天了。” “我这是头发不是尾巴,看来大师是真羡慕呀,羡慕我长发飘飘。”抚了抚自己散在颈侧的长发,还有些潮湿。 站起身,长修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果然是湿的,“即便要睡觉,也得等它们干了,否则你会生病的。” 垂眸看着他的手,柳婵翘起唇角,复又仰脸儿看向他,“我知道,大师就别操心了。眼看着这会儿时近傍晚,大师还要回商行么?” “今晚雷将军会到。”雷霄前来必定有事,长修自是要见见他。 点点头,“是得知道他有什么事儿,待得你问完了别忘了来告诉我。”柳婵怕是边关有事,可不能再因她死人了。 “好。”长修的手指拂过她的发,最后落下。 又看了看他的手,柳婵不禁笑,“大师,你手指抖什么?”说着,她抓住他的手。 “你眼花了。”长修微微摇头。 “哼,我瞧见了。是不是我现在穿的太少了,就刺激的你又发病了?你可得挺住,否则我就犯罪了。”他的手很热,即便天再冷有他在身边也不会冷。 “知道自己穿的少还不快回房,否则你会风寒。”视线始终在她的脸上。 哼了哼,柳婵放开他的手随后环住他的腰,深吸口气,“大师,你身上真好闻。” 薄唇微抿,长修一手拿着那长哨,另一手落在她肩背处,手指微动,入手柔软,“快去休息。” 笑,“大师啊,你原来也有坐怀不乱的时候。”柳婵是没想到,这长修关键时刻还是很守规矩的。 “本是一句好话,可由你说来却很难听。”长修低头看着她,说话时的气息吹在她耳际颈侧,惹得柳婵不禁缩脖子。 “没有,这次是真的夸你。大师快回去,别忘了到时过来告诉我雷将军来此的目的。”仰脸儿看着他,柳婵抬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很结实。 抓住她乱摸的手,长修垂眸看着她,眸微暗。 看他的眼睛,柳婵不禁哼了哼,“刚夸完你就暴露本了。” 微微低头,温热的唇落在她额头,长修轻轻的亲了亲她,随后放开她的手,“去休息。” 抿唇,柳婵点点头,“快去快回。”话落,转身快步走回卧室。 这一觉睡得香,柳婵几乎没做梦,熬了好几天,无论身体和精神都有些撑不住。若是以前的身体兴许还能熬上一熬,可是现在带着柳柳,她这身体就不行了。 不过,柳婵倒是也没觉得不妥,而且柳柳恢复的不错,尽管从未出来过,可是柳婵都知道。 再有一些时日,柳婵再为她超度超度,她便能去投胎转世了。 一觉直至天亮,醒来之后通身舒畅。 “小姐您醒了,雷将军来了,一早就到了。”玲珑走进卧室,这回柳婵醒了。 “雷将军来这儿了?来这儿做什么?”他是来找长修的,即便有什么事儿的话,也会由长修转告给她。 “不知道,刚刚奴婢瞧着在大厅呢。”把衣服给柳婵拿来,玲珑一边道。 “一会儿过去瞧瞧,边关,一直都是雷将军在帮忙。”若是雷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柳婵自是不会拒绝。 洗漱一番,柳婵裹上狐裘披风,这才离开房间。她这几天一直都窝在房间里,这会儿出来了才知温度上升了不少,已不是前些日子那般的寒冷了。 前往大厅,推开大门,却不见人。 “诶?人呢?”玲珑眨眨眼,明明刚刚她还瞧见了呢。 “神出鬼没。”柳婵摇摇头,随后退出来,却见大门口正有人往里搬东西。 西院所需要的东西都是长修手下的人在置办,不过眼下这几个人却好像不是长修的人。 走过去,瞧见了另外一个人从大门外走进来,是尹逸飞。 挑眉,“尹大少,这是什么?” “这是铁钉和头发,之前那一批已经做完了,眼下阳戟城这些东西也不好找。这是我写信给附近城池里我家管家,他着人张罗来的,今儿终于送到了。”尹逸飞也着急,康娜要做这些东西,他自是要帮忙。 “不错嘛,现在不只是康娜的护卫又变成管家了。真是不错,大有进步。”柳婵走过来,连连点头,颇为满意。 尹逸飞笑的爽朗,一边挥手要那几个人将箱子放下,“柳姑娘你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样?”打开箱子,要柳婵看。 微微弯身看,柳婵点点头,“不错,看来你家那管家真用心了。” “还有这个。”又打开另外一个箱子,里面是头发。 捏起几根来,柳婵冲着阳光看了看,“这个也行,发丝很硬质地坚韧,上等料。” “柳姑娘说行我就放心了。”尹逸飞是真的放心了,他就怕康娜说不行。 “尹大少你现在是真用心啊,你们打算何时成亲啊?那时你家老太太可是焦急的很,她着急抱重孙子。”在柳婵看来,尹逸飞和康娜也很般配,而且俩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这个不急,主要康娜现在一心想学柳姑娘的本领,她就更不急了。”那时康娜追求尹逸飞,此时着急的反倒变成了尹逸飞。 笑出声,柳婵抬手拍拍尹逸飞的手臂,“待得康娜本事学成,你们二人再行闯荡江湖,那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按理说,还是尹大少你占了便宜。” “柳姑娘说的是,要是康娜能学得柳姑娘的全部本领,自是什么情况都不惧怕。”尹逸飞是承认这一点的。 “你这话听着就有毛病,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有私藏没有全部教给康娜?”上下打量尹逸飞,这小子别看一副豪爽憨厚的样子,倒是也有一颗心眼。 “不是这个意思,康娜现在还不成熟,得一点一点来。”尹逸飞立即笑着摇头,但柳婵这般说他倒是开心的,康娜能得着柳婵的真传。 哼了哼,柳婵将发丝扔回箱子里,“我没收过徒弟,也不知怎么授徒。所以呢,只能按照感觉来了。而且,我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私藏的,本来就属偏门。爱这行的人如获至宝,不爱这行的人,我就算全部教授也是白扯。” “柳姑娘说得对。当时我去天极观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尹逸飞同意,他是喜爱这一行,自家的生意则是毫无兴趣。 “行了,咱们是同行,你又是我爱徒的心上人。哎呀,作为长辈,我喜爱小辈,你放心,有什么好事都不会落下你的。”占便宜自称长辈,柳婵很是开心。 尹逸飞无言,她又提起这个辈分说,让他也无话可说。 “小姐,长修大师过来了。”玲珑在身边忽然说道。 扭头看过去,果然,大厅的方向,长修过来了。披着垂到脚踝的披风,兜帽罩在头上,他整个人看起来颀长又瘦削,几分神秘。 “雷将军呢?”他一个人,不见雷霄的影子。 “刚刚离开了。”走过来,长修一边淡淡道。 “离开?我站在这儿门口可是有一刻钟了,可没人从这儿经过。雷将军莫不是跳墙离开的?”柳婵挑眉,不知雷霄干嘛不走正门。 “先别说这个,他此次来是送东西,你不想看看么?”长修避开她的问题,说起了其他。 “送来什么东西了?”柳婵果然有了兴致。 “去看看。”长修没说,但引得人更好奇了。 俩人快步离开,尹逸飞瞧着自是也好奇,那雷霄可是大梁大名鼎鼎的大将军,亲自来送,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奔现在柳婵居住的地儿,原来刚刚长修已经来过了。 走进大厅,柳婵一眼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大印,这个大印是完好无损的,上头的兽首也没坏,可见并不是她毁坏的那个。 “雷将军是来送大印的?看来在边关也抓住无暗生的徒弟了,真是不容易,”柳婵走过来,拿起那大印,和她毁坏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们倒霉,此次正好碰见了雷霄,否则说不定还会有人送命。”那无暗生的徒弟不会武功,但是他身边高手如云。寻常的军队兵士,根本不是对手。 “他的徒弟真多,所以我想,我总躲着也不是办法。眼下这阳戟城内外应该也有不少他们的人,我躲着,他们也躲着。所以,我想引蛇出洞。将这阳戟城彻底清洗一遍,免得整日藏在这里。”柳婵看着长修,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亮晶晶,恍若两颗星星。 “你确定?”长修微微皱眉,这个主意有些危险。而且这段时间他的人一直没闲着,城里城外的搜索。 “确定。”柳婵点点头,很确定。既然现在已经有了克那大印的东西了,她也不怕了,见到一个毁一个。 “既然如此,容我安排一番。”长修面微微严肃。 “成,你安排,到时我露脸就行了。这个印,就由大师来毁,也让你瞧瞧我那哨子的威力。”将大印递给长修,柳婵十分有信心。 接过,长修看了她一眼,浅褐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现在知道你根本不擅长冲锋陷阵了,这才是你擅长的。” 哼了哼,柳婵微微噘嘴,“没错,我的确擅长做这些。只要大师你不和我抢功劳,我很愿意继续做下去。”上辈子尽默默无闻了,而且还不被重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柳婵倒是真的承认了,她还是适合做这些。...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17、秀色可餐、计谋 新的阴沉木送来,柳婵又开始做哨子,长哨和沉香是早已做好的,只需雕刻那阴沉木便可。| 一夜的时间,柳婵便做出来六个。翌日交给了长修,无论是城里还是边关,都需要这个哨子。 做完了手中的事情,柳婵也终于得空来到西院。自从搬来,这西院她就来过一次,那时还没开火,一切都冷冷清清的。 然而此时却不一样,康娜日夜都在这里,而且炼药炉还在燃烧着,暖气融融。 “做的不错,你做出的第一批都送出去了吧,若都是这种质量的,你倒是可以出师了。”拿着铁钉,柳婵看了看,较为满意。 康娜走过来,身上套着围裙,乍一看倒是像在厨房做饭菜似得。 “师父可别这么说,这些东西那时和师父一同做过,我看了那么久要是还做不出来,那我可就笨死算了。”康娜倒是没自满,什么时候她能自己钻研出来成果,那才算成功。 “别客气,我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你,很有天分。像咱们呢,没有武功,会的只有这些,靠的可不就是天分么。”柳婵哼了哼,提起那飞来飞去的武功,她就不禁一番羡慕嫉妒。 笑,康娜点点头,“说的是呀,小时候我倒是想学武来着。可是父亲母亲都不同意,非得逼着我学琴棋书画。若我生为男儿身的话,说不定我现在也能仗剑走天下了。” “唉,梦想罢了。”柳婵摇摇头,仗剑天下,听起来真是潇洒。 煮茶,康娜自己动手,煮的还不错。送到柳婵面前,“师父请喝茶。对了师父,我听逸飞说此次雷将军来了,还送来了东西,不知是什么?”她和尹逸飞都好奇的很。 “没什么,只是一个大印而已。不过,已经被毁了。我做好的哨子已经送往各处了,再遇到那大印也不用怕,吹哨即毁。”柳婵摇摇头,语气轻松。 “又出现大印了?看来,这大印遍布各处啊。那个无暗生,确实很厉害。”康娜微微皱眉,只是听尹逸飞的分析康娜就觉得麻烦,如今柳婵说起来就更是让她担忧了。 “他徒弟很多,具体数目也是未知,取生魂的大印也不知有多少。”对对方不了解,长修的人一直在调查,可是现在在大燕行动有限制。 “所以,咱们只能多多做这些东西来防范了。”康娜点点头,当务之急就是防范。 “忙着吧,待得过两日其他的材料送来了,我教你做别的。”起身,柳婵将狐裘裹上,随后快步走出西院。 天气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冷,柳婵也能在这外面走几圈,不会冻得鼻子都要掉了。 顺着长廊走下来,柳婵眼前一闪,前头出现一个人,身形魁梧,仅仅穿着劲装,显然这种天气他也不觉得冷。 “雷将军。”他怎么忽然间冒出来了? 前头的人转过身来,正是雷霄。 “柳姑娘。”迈步过来,每一步雷霄都带着雷霆之势。 “雷将军,原来你有跳墙的癖好?”不走正门,专门跳墙。 闻言,雷霄的脸上倒是有些不解,不过他没多说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其他,“柳姑娘,你做好的哨子我已派人送回了边关。不过,我还是想询问一下姑娘你,上次送到边关的铁钉以及那些药丸还有没有?大队的人马调集边关,那些东西实在太少了。大燕的人如同鬼魅,说不定何时就会碰到他们。” “雷将军放心吧,边关之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么会坐视不理?正在做呢,又有一批做出来了,到时会直接送往边关的。而且,我还要谢谢雷将军呢。”柳婵叹口气,若不是因为她,怕是大燕和大梁还是友好邦邻,边关也不会出这些事情。 “柳姑娘无需客气,保家卫国,他大燕将手伸进了大梁,我义不容辞。”雷霄铿锵有力,犹如他这个人。 柳婵也不禁叹口气,她踏进了大梁,此时好似也成了大梁人了。 “雷将军。”蓦地,轻淡的声音传来,柳婵和雷霄看过去,长修过来了。 翘起唇角,柳婵迎过去,“你来了。” 停下脚步,长修垂眸看着她,“冷么?” “不冷了,这天儿暖和多了。”柳婵摇摇头,天气不冷了,她又穿的厚。 抬手将扣在她头上的兜帽扯了扯,更完整的包裹住她。 “长修,我的亲卫今晚便能抵达阳戟城,何时行动?”雷霄走过来,说话干脆。 闻言,柳婵看了一眼雷霄,又看向长修,“做什么?” “回房再说吧。”这外面冷,柳婵很容易风寒。 三人回到柳婵住的地方,大厅里的暖炉散发着热气,暖融融。 解开狐裘披风,柳婵走回来,看着那坐在主座上的两个人,她最后靠在了长修所坐椅子的扶手上。 长修看了她一眼,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指温热,亦如他的人一般,让人无限安全感。 俩人如此亲近动作,雷霄恍似也没看到一般,即便现在长修还穿着那青色的僧衣。 “我的亲卫是生脸,化妆分批进入城中,不会引起注意。但在城外转悠的那些人,需要引他们进城才行。”雷霄开口,说的是清扫阳戟城内外奸人的事情。 “他们一直想进城,只要你我出城,他们势必会争抢时间进城行动。”长修捏着柳婵的手,一边淡淡道。他说话时很认真,但是手上的动作也很认真,一心二用。 “你们俩出城?”柳婵皱眉,长修要是不在身边,她心里没底。 “做戏而已,做给他们看。”长修看了她一眼,这做戏就要做足。 点点头,“那行,你可不能离开我,我又不会飞。”哼了哼,柳婵也反手捏他的手。 浅褐色的眸子浮起笑意,长修手指微微用力,捏的柳婵立即皱眉。 “既然如此,那么傍晚咱们便出城。夜黑风高,适当的掩藏行踪。”雷霄恍似没看见他们俩的动作,继续道。 “好。”长修颌首,就这么定了。 “既如此,我先走了。”雷霄起身,随后快步离开,那步伐恍若带着雷霆,万分有气势。 瞧见雷霄走了,柳婵立即甩开长修的手,“你干嘛那么用力,我手指头要被你夹断了。” 又抓住她的手,轻揉,“明日你遮挡一下脸便和玲珑去街上转转,你需要遮挡,但玲珑不用。” “成,我明白。”柳婵翘起唇角,这个她明白,做戏嘛。 “无需担心,明日他们不会出手,确定了我与雷将军离开,你独自在城中,他们才会行动。但若是行动,必会很迅速,你不要害怕。”长修说着,那声音让人听着诸多安慰。 “我不怕,只要你到时出现就成。”歪着身子,恍若没有骨头,最后索性靠在他身上,把他当做支架。 长修任她靠着,懒洋洋的,早就习惯她这个模样了。 捏着她的手指,长修面上安逸,即便还是毫无波澜,但还是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将这阳戟城内外彻底清理干净了,咱们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只是现在,边关那里仍旧不安宁。雷将军还和我说,多要一些铁钉和乌鸦心,毕竟边关的兵士太多了,之前送去的那些根本不够。我也有心帮忙,若是能逮着那个无暗生就更好了。”若是能逮着他,她得好好研究研究他。 “雷霄本就有意邀我去往边关,只是,我不想参与。”若是在暗中相助,他倒是愿意出手。可若正大光明的出现,他不愿。 “让你去边关?那以什么身份呢?我想,他和长公主肯定是想让你恢复身份,可是显然你不想。”柳婵看着他,他这么多年一直躲在佛门之中就是为了避免这些。 “没错。”长公主心里所想,长修一清二楚。 抿嘴,“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那时长公主去净土寺,你们俩在房间里一闷就是小半天,都说些什么呀?”长修话不多,除却和她之外,和任何人都说不上几句话。 “她说,我选择听或不听。”看着她,长修淡淡道。 果然,柳婵点点头,“猜到了。不过,我现在想想,其实她去找你不止是劝你回去,还有别的事情吧?” “这么聪明?”长修弯起薄唇,这语气听起来像夸赞。 哼了哼,“你手里那么多商行,每年赚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全部被你自己放在腰包里。”这商行,其实也属于大梁皇室的财产,只不过不归属那个最高领导人管理,而是其他人。 “钱被别人拿走,心里不舒服?”看她那模样,估摸着是铁公鸡的毛病又犯了。 “那是自然,我还没得着多少呢,被别人拿走算什么?”瞪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像守财奴。 抓紧她的手,长修眼里笑意更甚,“到时带你去商行看看。” “只是看看?能不能拿?”柳婵挑眉,只看有什么意思呀。 微微用力,那倚靠着椅子扶手的人就坐到了他腿上,长修看着她,一边缓缓摇头,“如此贪财。” 弯起眉眼,柳婵抬起两手捏住他的脸颊,“说,能不能拿?” “可以。”抓住她的手解救自己的脸,长修认输。 开心,歪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了。” 眸色微暗,抓着她的手向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柳婵也不受控制的倾身,“干嘛?大师,你又犯‘病’了。” 没有说话,将她拽到自己近前,随后微微歪头吻上她的唇。 眼睫颤动,柳婵抓紧他的手,随着他的动作,她的神思开始迷糊,最后直接软在他怀里。 没有过激的动作,长修的吻很温柔,在发觉自己要控制不住时蓦地撤开自己的唇舌放开了柳婵。 拥着她,长修微微闭眼,额角的青筋隐隐蹦跳,几分慑人。 靠在他身上,柳婵深吸口气,“大师,有时间你去药房,问问有没有快速生发的药。什么吃的,擦的,都问问。不然就去马行里问问,他们是怎么让马儿的鬃毛长得那么快的,又保养的那么好。” 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脊背下滑,最后停于她的后腰间,拍,“又胡说,即便有马吃的药我能吃么?” 笑,柳婵坐直身体,上下看了看长修,“你这一发‘病’,我不是着急嘛!大师秀色可餐,看我口水流三尺。” 又拍拍她的腰,长修的手隐隐又有下滑的趋势,柳婵却咻的站起身,“我去西院了,康娜一人忙活不过来,我去帮忙。” 薄唇微弯,“去吧,我与雷霄今晚行动,你也要准备好。” “成了,把你的小心肝放在肚子里吧。”说着,倾身又在他胸膛上摸了摸,明目张胆占便宜。 任她占便宜,长修笑看着她离开,生龙活虎。 夜晚来临,宅子大门关闭,长修留下的人手在宅子里看守,静悄悄。 西院灯火通明,炼药炉依旧还在工作着,屋子里散发着奇异的味道。 纤细的身影在房间里忙活,片刻后,她将炼药炉的炉门关上,又拧开几道闸门,炼了许久的东西出炉了。 分装好,然后放在偌大的竹编箱子里,略费力的搬出了房间。 外面,康娜正在装点她之前做好的铁钉,瞧着柳婵出来,“师父,您这次做的到底是什么呀?” “壮阳圣品。”柳婵笑眯眯,可嘴里说出的却不是什么好话。 “壮阳?”康娜皱眉,不知柳婵做这东西干什么。 “的确壮阳,不过,壮的是那个阳,不是字面上的阳。”柳婵微微摇头,表示康娜理解错了。 “哦,我明白了,阳气的阳,阴阳的阳。”康娜恍然。 “没错,仅仅这些还不够用,但材料有限。”柳婵拍了拍手,这个时节,而且又只是阳戟城这一城,材料实在不好找。 “倒也是。”材料稀少,康娜也是知道的,否则尹逸飞也不会四处张罗着帮忙。 “把这些装好之后你就休息吧,瞧着你是瘦了。虽说瘦了是好事,但是瘦了不该瘦的地儿可是不妥,恐怕尹逸飞就得怨我了。”柳婵的视线于康娜的身上来来回回,笑的揶揄。 康娜看了看自己,“还成,只要我晚上多吃一点,这肉就长回来了。” “听你说这话我倒是开心,想让你这个美女变成丑女还是很简单的嘛。”柳婵笑起来,康娜是易胖体质。 “师父你快去歇着吧,让我多做一些,也就不用变成丑女了。”康娜将另外一个箱子搬过来,这几日力气明显见长。 “成,师父我老人家就去休息了。明儿有大事儿,我得养精蓄锐才成。”拿过狐裘披风裹在身上,极其温暖。 “明日还得小心才行,只有师父你和玲珑两个人,都不会武功。”康娜自是知道明日的事儿,不禁有些担心,对方有高手,并且不知数量。 “好,我回去了。”扣上兜帽,柳婵转身离开。 一夜好眠,翌日天气晴朗,柳婵也格外精神。玲珑则几分担心,不过只要想着将阳戟城内外的奸人都除掉,他们的日子就平静了,也就定下心来了。 用过早饭,柳婵裹上狐裘披风,扣上兜帽,又找来丝绢把自己的脸遮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对着镜子瞧了瞧,柳婵很满意,她这模样看不出是谁来,但是又很神秘,想必但凡路过的都得瞧瞧她。 “走吧。”看了一眼玲珑,小丫头露着脸。 主仆二人走出宅子,自搬进来之后,这是第一次走出大门。 街上人很多,天气暖和了些,大家就都走出家门了。小孩子尤其多,四处奔跑嬉闹。 瞧见那些人,玲珑的心里也有底了,伴着柳婵身边,俩人走在街上,不时的走进街边的商铺,就像闲来无事逛街的富家小姐。 诚如长修那时所说的,今日她们二人在街上闲逛,没遇到任何让人不安的事儿。两人安安全全的返回了宅子,又带回来了很多的小吃。 玲珑这吊着的心也算放下来了,吃着小吃,心头安逸。 又一夜过去,新的一天来临,天气有些阴沉,不过温度依旧,并不冷。 柳婵换了一身黑色的狐裘披风,遮着脸,再次和玲珑走出了宅子。 今天,街上的人依旧很多,而且,似乎比昨日还要多。 没有去那条最热闹的街,一些不太热闹的巷子里有些商铺也不错,俩人走进去挑选,复又出来,又走进其他的铺子,逛街逛得不亦乐乎。 就在她们俩从一个商铺走出来朝着街口走去的时候,一阵风声吹过,下一刻无数影子从四周以及房子上头闪出来,速度极快,恍若鬼魅。 没有停顿,他们直奔柳婵,玲珑受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就在那几只手马上就碰到自己时,一股冷风吹过,吹得柳婵身上的狐裘都在动。 随后她腰间一紧被揽着后退,恍若疾飞。 身子一转,柳婵也没看那揽着自己的人,她直接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大师,很及时嘛!”那些人只是刚刚出现,他就跳了出来,这速度没谁了。 ------------ 118、爱听的话 人很多,超乎想象的多,而且有男有女,穿着也各式各样。这若是在街上碰见,根本想象不出他们居然身怀武功。 不过,他们人多,这方的人更多,且也穿着各色,一个个恍若普通人。 只不过,这动了手,谁也看不出普通人的模样了。 这条街本不宽敞,此时更是狭窄不堪,街上的行人都躲避到了两侧的商铺里,但又好奇,无不翘脚观望。 被长修揽着一直退到一商行的屋檐下,柳婵这么一瞧,也不由得唏嘘出声,“这么多人。”若是她在街上碰到了,断然看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别说这*人,就是自己这伙的她也看不出来。 “武功高强,看来他们今日的计划是定要抓住你。”长修的身体被披风裹住,兜帽也扣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脸来,几分神秘。 “看出来了。对了,不应该只有他们呀,手拿大印的人呢?他们不会武功的。”环视了一圈,各个武功高强,哪有不会武功的人。 “别急,雷霄在外围。”长修看了她一眼,他很镇定。 “那就好。”深吸口气,柳婵放心了。 就在这时,一人从重围中忽的跳出来,直奔屋檐下的长修和柳婵。 那人手中持剑,长剑锋利,泛着寒光。一时间,柳婵盯着那长剑,几乎都感觉到了那长剑刺入身体时的感觉,定然如同切菜一般。 不过,她的恍惚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身子被揽着飘开,那人的长剑刺了个空。 感觉自己身上好似吊着丝线,柳婵倒是第一次没有再羡慕嫉妒长修的武功,有他带着也挺好玩的。 铁甲相撞的奔跑声传来,街头,军队来了。 长修揽着柳婵快速后退,眨眼间与那军队擦肩而过,迅疾的朝着另外一条街奔去。 抱着长修的腰,他用这种速度,柳婵不禁觉得有些晕乎乎,恍若坐云霄飞车。 穿过这条街,又进了巷子,前头几个人奔过来,“主子,已逮到两个了。” 听见声音,柳婵立即扭头看过去,是长修的手下,他们手里还拎着两个已经晕过去的人。 “雷将军呢?”环视一圈,没见雷霄,长修不由皱眉问道。 “雷将军去追人了,有一人很奇怪,他手里有东西,而且功夫诡异。”从他们的口中说出诡异二字来,很不容易。 “手里是什么东西?”柳婵睁大眼睛,那人是谁? “没看清。但雷将军好似看见了,所以才会紧追不放。主子放心,其他兄弟跟着雷将军一同去了。”他们当初有计划,所以此时才会在这里。而雷霄会去追那人则是计划之外的,但他们亦是会跟随。 “放开我,让我瞧瞧这两个死狗。”松开长修的腰,但他还抱着自己,柳婵扭了扭,她身上的狐裘很厚重,但在长修看来好似很轻松。 闻言,长修松开了手臂,那边柳婵也双脚稳稳落地,然后朝着那两个人走过去。 护卫放开手,那两个人也躺在了地上,柳婵拎着狐裘披风蹲下,一手扯着那人衣襟观察了一番,然后摇头,“没任何特别之相,和上次咱们抓着的是一样的,平平。”也不知无暗生为什么会收这种人为徒弟。 “的确没有特别,普通人。”长修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们俩手里的大印呢?”俩人手空空,大印呢? “回姑娘,大印在雷将军那里。”雷霄一马当先,不止把这两个人打晕了,还拿走了他们手中的大印。 “雷将军不愧是将军啊,不止能指挥千军万马,还亲自上阵,让人不得不佩服。”柳婵站起身,一边摇头叹息,雷霄果然能做将军,果然能得长公主的心,单单这脾性就不一般。 “这话可以等雷霄回来你当他的面说。走吧,想必那边已经处理完了,回去等雷霄。”长修淡淡开口,今日计划已圆满完成。 点点头,柳婵笑眯眯,在这儿就听到军队来回奔跑的声音了,眼下整个阳戟城都是军队的人马。饶是那些人长了翅膀,只要进了城,他们就出不去了。 果然,眼下整个阳戟城内都是军队的人马,寻常百姓倒是淡定,对于他们来说,军队三天两头的大张旗鼓出现在城里也是常事。 而不淡定的就自然是有问题的了,一时间满城宵小都在逃窜。不止抓了奸人,还抓了宵小。 返回宅子,一直等在宅子里的人们终于将吊着的心放下去了。这里距离军营近,那边的动静这边都听得到。兵马出营,他们都知道。不过瞧见柳婵和长修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可见今日行事有惊无险。 “看来此后这阳戟城就能消停了,他们潜伏在城内城外许久,今日终于全部落网了。边关戒严,他们想再来可不容易,日后咱们也能随意的出城了。”尹逸飞是高兴的,因为柳婵出不去,所以康娜也不出去,他也就得跟着在这里。 “是啊,眼下可以专心的帮助边关了。”康娜这几日做了一批又一批的东西,都给边关送去了。 “是啊是啊,我看雷将军也很着急的样子。”一空是很敬佩雷霄的,也幻想自己长大之后是雷霄那个样子。 “不止雷将军着急,我也着急。”坐下,柳婵喝了一口茶,然后转手递给坐在她身边的长修。 长修接过,随后喝了一口,“无需着急,边关之事更为复杂,不比阳戟城。”和边关比起来,阳戟城的面积很小,想要抓住那些人也相对来说容易些。但边关就不是了,那里地形复杂,地域又广,很不容易。 “那倒是,边关只有两个字,可是面积却很大,哪儿那么容易啊。”靠着椅背,柳婵点点头,这她自然知道。 “小姐,长修大师,雷将军回来了。”玲珑从门外跑进来大声道。 起身,柳婵快步走至门口,正好雷霄走了进来。 一瞧见他,柳婵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却猛地拧起了眉头。 身后,长修也快步走来,抓着柳婵的手将她扯到身边,同时微微皱眉看着雷霄。 雷霄依旧还是那英武的模样,不过,脸色却是隐隐的有些发白。 他分别看了一眼柳婵和长修,然后将手里的一个包裹递给了柳婵,“这是两个大印。” 伸手接过,柳婵盯着他的脸,“雷将军,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不要说了,他身上有东西,走。”长修的眼睛与众不同,看见的是别人看不到的。 雷霄自是知道长修的眼睛不一样,闻言也不禁紧绷起脸,“什么东西?” “我说的嘛,瞧着雷将军你就不对劲儿。走,进内室。”柳婵恍然,按理说雷霄身上杀气浓,一般的东西是无法近他身的。哪怕当时在他府里闹事的厉鬼都没办法近他的身,但现在,那东西想必很厉害。 身后几人不敢靠前,但尹逸飞有经验,他也瞧着雷霄的脸色不太对劲儿。 “康娜,把这个先放到西院去,一会儿我再处理它。”将包裹递给康娜,柳婵不眨眼的看着雷霄的脸,她现在倒是想把长修的眼泪滴在眼睛里,瞧瞧雷霄的身上到底有什么。 康娜接过,柳婵和长修便带着雷霄快步赶往了内室。 深吸口气,康娜扭头看着尹逸飞,“逸飞,雷将军身上有什么啊?” “雷将军纵横沙场,身上煞气凛然,一些邪祟根本近不得他的身。可若是能近他身的,那就说明不是寻常之物。”尹逸飞见多识广。 康娜微微点头,看来雷霄今日遇到了厉害的角色。 内室,雷霄坐在软榻上,脊背挺得直。但脸色不太好,因为知道自己身上有东西,他身上的气就更冷了。 站在他对面,柳婵不眨眼的看着他,真是想知道他身上到底是什么,居然敢靠近雷霄的身。 长修的视线定在雷霄的头上,更确切的说是发顶,没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脸色不是很好。 “长修大师,你若再不说话,我可也要瞧瞧了。”他不吱声,柳婵就愈发好奇。 “你听说过养鬼么?”长修开口了,并且看向了她。 眨眨眼,柳婵点头,“听说过,不过,弄这东西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 “不管有没有好下场,但那些鬼为他所用的时候的确很厉害。”长修深吸口气,他以前是没见过的,这是第一次。 “大师的意思是说,雷将军身上的是被养着的鬼。”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身上杀气浓厚却仍旧敢勇往直上,是被养着的。 “没错。雷霄,你今日追那个人可有结果?”长修看着他,问道。 雷霄摇头,“被他跑了。这人很厉害,手上有东西,看起来也像个大印。就是因为那大印,所以我才穷追不舍。哪想还是被他跑出了城去,眨眼间没了影子。”对手强悍,雷霄也给予高度的评价。 “另外两个人身无武功,可是也有大印。这同样有大印,为什么相差这么多?而且,还会养鬼。”柳婵挑高了眉尾,这问题来了。 “或许,无暗生的徒弟也分三六九等。”长修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来,一边道。 “可能。大师,你要用我的血来对付黏在雷将军身上的鬼?能不能收了?我想研究。”那红色的瓷瓶里是柳婵的血。 看向柳婵,长修面色平静,“你确定?她穷凶极恶已失去理智,连雷将军她都不怕,想必超度不了她。” “哼,小瞧我?把她收了,我要研究。”柳婵哼了哼,她自信的很。 “既然如此,那么便收了给你。”长修没有再反对,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雷霄,柳婵弯起眼睛,“雷将军别担心,你体质特别,她奈何不了你。不过,这么看来对方的招数的确不少,居然会养鬼。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些外力的帮助,从此后无论什么鬼都亲近不得你,如何?”雷霄太重要了,偌大的边关,她的麻烦都指望着雷霄呢。 点点头,雷霄对柳婵倒是很信任,“也好,看不见的东西沾染在身上,很奇怪。”他从不沾染那些东西,如今沾上了很是不适。 “奈何不了将军,别担心。将军杀气浓,我若是给予一些外力的加持,此后将军不止任何鬼不敢近身,诸如今日那种人都得躲你躲得远远地。”柳婵上下看着雷霄,他是将军,体质特别。这样的人可谓万里挑一,此生难遇。 “好。”雷霄点点头,他同意。武功无敌,阴损之物自也要不惧才对。否则,他还做什么将军。 片刻后,长修回来了,手中多了一颗佛珠。 自来到了阳戟城,他那串佛珠就离开了他的手腕。直至今日,已经许久没见着了。 而眼下那一颗佛珠,很显然是那一串中的一个。 打开红色的瓷瓶,以食指沾了些里面的血,随后反手抹到雷霄的头顶发际处。 下一刻,他手托着佛珠,一边默默念诵,雷霄也无端的觉得身体放松,似乎肩颈上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一般。 柳婵弯起红唇,“雷将军脸色好了很多,休息片刻之后,咱们就开始。” 蓦地,长修停止了念诵,随后转手将佛珠递给了柳婵,“她就在这里,拿着吧。” “谢了。”收起佛珠,柳婵瞧了瞧,她势必要好好研究研究,他们到底是怎么养鬼的。若是这鬼还有些理智的话,说不定能问出些对方的消息来呢。 雷霄起身,身体的确轻松了许多,转身离开内室,即便身体不舒服他也步履生风。 旋身坐在软榻上,柳婵拿着那佛珠瞧了瞧又瞧,“人家情侣之间都送一些名贵的珠宝什么的,唯独大师别致,送佛珠。” “你抢走了我多少钱还记得么?”在她身边坐下,长修垂眸看着她,让她自己想想。 哼了哼,“那不算,我抢的是我自力更生,凭自己本事,不是你送的。”扬起下颌,她十分不讲道理,但显然自己没意识到。 无言,“都说女人难养,如今看来真是如此。” 双腿一抬,柳婵直接搭在了他的腿上,“这不叫难养,这叫本性。有些女人本性那般,有些女人本性这般,但我,是不一样的。” 抬手,缓慢的搭在她的小腿儿上,手指轻动,**,“的确不一样,难养的不一样。” “去你的,你这话更难听。”用膝盖在他胸口撞了一下,柳婵不乐意听。 薄唇微弯,长修**着她的腿,尽管隔着衣裙,但是却能完全感受得到她小腿的纤细和柔软。 “今儿解决了阳戟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呀?雷将军前来相助,你总是不能不还,你打算怎么还啊?只要不贡献自己的身体,其他的说来我听听。”柳婵挑眉看着他,很想知道。长修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亦是不想日日夜夜与朝廷与皇宫的人相对,她心里清楚。 “不管怎么还都得贡献身体。”看着她那懒洋洋的样子,长修一字一句道。 “啊?你还真打算献身?不行,你的贞操是我的,谁也不许染指。”瞪眼,柳婵一副谁敢染指长修就去杀人的架势。 浅褐色的眸子笑意加深,长修的手顺着她的小腿儿缓缓向上,掠过她的膝盖,看起来还有再向上的趋势。 “哎呀,别再往上了。快说快说,你要怎么做?”柳婵动了动腿,他的手摸的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手停在那里不再向上,长修看着她,一边道:“边关之事不可耽误,不止需要雷霄的配合,还需要他放行,让我的人自由出入。不过,边关生事,需要大量的钱财,我可以提供。”这便是需要他所付出的,钱。 一听这话,柳婵的眼睛睁得老大,“钱?要是出钱,那还不如大师你去献身呢。” 微微皱眉,长修的手微微收紧,便掐的柳婵痛叫出声。 “好疼的!你这人,只喜欢听我说那些恶心话,说你不爱听的就翻脸。”柳婵晃荡着自己的腿想把他的手甩掉,不过根本甩不掉,他的手就好像涂了胶水。 “钱而已,再说又是武装大梁的兵马,不算亏。”长修又开始揉他掐过的地方,好似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那倒是,好好武装一番,将大梁边关保护的如同铁桶,对我也是好处大大的。你出钱,我呢,出物。希望短时间内能将那些孽障驱逐出去,永不再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柳婵决定蹲守在这大梁,永远不再离开了。 “无需担心,早晚会有这一天,他们伸出手,就须得付出代价。”看着她,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还是那般轻淡。可是,听在柳婵耳朵里却分外有安全感,让她觉得这世上任何的难事都不叫难事,有他,轻而易举的便能解决掉,她只需要信任他就行了。 ------------ 119、血脉 将军不愧是将军,这身体称得上钢筋铁骨,最为脆弱的后颈也是一样。 柳婵与康娜二人站在雷霄身后,一人托着白瓷的笔洗,笔洗中是红色的染料。另一人手持细针,正在给雷霄刺青。 这个刺青极其简单,只是几笔而已,不过部位在后颈,就需谨慎了。 柳婵面无笑意,格外认真。康娜也一样,紧盯着柳婵手中的细针,每每那针刺进皮肤,她便不禁咬紧牙齿。那时柳婵给她刺,除却疼,其实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此时瞧着给别人动针,康娜不由的觉得心下没底。 不远处,长修与尹逸飞坐在那里,看着那场面其实有星星点点的奇怪。只不过,那两个女人很认真,即便画面奇怪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几针有点疼是不是?雷将军放松,还差最后三针。”柳婵看着雷霄的肩背,那肌肉都纠结了起来。这若是被他打一拳,估摸着当即就得晕过去。 “无事。”雷霄的脸色很冷,并不是针对谁,而是因为疼。 最后三针,很疼,雷霄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柳婵的手也极快,也是免得雷霄痛苦。 “好了。康娜,给将军擦药。”收手,柳婵轻呼口气,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是很满意的。 雷霄身上杀气重,他又是将军,这个符和他可谓是相得益彰。 康娜放下笔洗,迅速的拿出纱布倒上药膏来,不刺青,做这些事康娜做的很顺手。 尹逸飞走过来,站在康娜身边,一边看向雷霄后颈的刺青,也不由得点头,玄妙。 柳婵懂得确实很多,而且大都是尹逸飞从未见过的。尹逸飞倒是真的很想知道柳婵的师父是谁,想必是个高人。 擦完了药,雷霄站起身,穿上衣服,他行动自如,看起来好似根本不疼似得。 “我先回去了,明日便离开阳戟城。长修,可以调集你的人马前往边关了。”长修的人要去边关,雷霄同意了。 “好。第一批装备半月之内会送往边关,不要焦急。”长修为军队提供装备,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并且已经正在锻造当中了。 点点头,雷霄快步离开,步履生风。 “唉,这将军果然就是将军,这符一刺上,他就俨然杀神附体了,神鬼不惧。”这种体质的人,柳婵估摸着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厉害的是柳姑娘你,那种符,我从来没见过。道门,好似根本没有,不会是佛门的吧?”尹逸飞看了一眼长修,长修出身佛门,不知他了解不。 柳婵翘起唇角,“不是道门也不是佛门,是我的门。这是秘密不能说,不过你放心,这些我都会教授给康娜的,不会私藏。”教给了康娜,尹逸飞这小子自然也借光啊。 尹逸飞立即点头,“多谢柳姑娘,多谢柳姑娘。” 俩人离开,这边柳婵也洗干净了手,只不过食指指腹上仍旧沾了一些染料没洗掉。红色的染料,乍一看像血。 “我昨晚写了一份我会用到的材料,一会儿抄写一份给雷将军。这阳戟城还是小,这几天的时间,要用的东西已经搜不到了。尹逸飞也给他们家的人写信了,不过需要时间。边关那里,都是军队的地盘,想要搜索材料,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阳戟城清扫干净,眼下主要的就是边关了。柳婵还想,若是不行到时她就去边关,亲眼见着那里的情况,她会做的更顺手。 “材料的确不好找,阳戟城附近的城池有限,人手也不足。”眼下边关需要人,大燕也需要人,大梁南方的人被长修调过来许多,但还是不够用。 “纵使长修大师人马再多,和这大燕对上,还是不够用。在大燕帝都几年,其实我对大燕并不怎么了解,但这段时间以来我也算看出一些门道了,这大燕也算兵强马壮。”雷霄都不敢怠慢,柳婵心里就清楚了。 “的确兵强马壮,而且小人颇多。”长修语气淡淡,听起来没什么,可是显然他就是在骂人。 柳婵不禁笑出声,“听你大师说脏话真不容易,不过不要紧,你说的也是对的,小人多。尤其柳承昭那个小人,和无暗生勾结。哼,我若是会那飞来飞去的功夫,我非得潜回大燕把他宰了不可。” “还想潜回大燕?你若出现,插翅难逃。”不止无暗生在找她,褚极也在找。 撇嘴,“我知道。所以,我只能做后方了,将无暗生逼到死路去。”他的徒弟,那些高手,一个都不放过。 抬手放在她后颈,微微用力捏捏,柳婵不禁眯起眼睛,恍若按摩,很舒服。 雷霄返回了边关,阳戟城也又迎来了一场大雪,不是寒冬,即便下了大雪也不冷。 这段日子不少的东西陆续的运进阳戟城,几日后又运送出去,皆是军队押送。没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颇为神秘。 宅子里,西院的烟囱日夜的冒着烟,在里面忙着的人亦是天翻地覆,甚至都忘了今夕何夕了。 鼻子微堵,柳婵的长发尽数绑了起来,也不管这是不是男人的发型,她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竹箱子被装满了一半,是红纸包裹的黄色药丸,泛着一股腥气。柳婵手上快速动作,拿起裁剪正好的红纸包裹药丸然后扔进箱子里。红纸掉色,她手指头都被染了红。 蓦地,房门从外打开,玲珑的身影快速跑进来,“小姐,不好了,那个长公主来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柳婵扭头看着眼睛睁得老大的玲珑,“来了就来了,说什么不好了?”吓了她一跳。 “长公主?咱们大梁的长公主么?”康娜听到声音,不由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长公主。小姐,长公主和长修大师不是那个什么什么嘛。”玲珑挤眉弄眼,她可没忘了当时净土寺的事儿。 柳婵无言,“那时是我瞎说的,你还真信了。长公主和长修的确有关系,但是不是那种关系。不过人家不说,我也不好说,你不许再瞎想了。对了,长公主来做什么?”雷霄可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她怎么过来了? 玲珑眨眨眼,然后摇头,“奴婢不知。长公主刚刚进了大门,尹大少和一空都过去了。” “无事,你来打包这些药,赶紧装好了,今晚就能送出去了。”将手中的红纸递给玲珑。 “哦。”玲珑立即接手,柳婵拍拍自己红彤彤的手指,一边想着长公主忽然跑来是不是要钱来了?长修可是正给雷霄的军队锻造装备呢,她若是又跑来要钱,可真是不厚道。 走出西院,朝着大厅的方向走,果然的,还没到大厅呢,就瞧见了那些只有宫中才会有的人。宫女,宦官,以及身着盔甲的禁军。 眼下大梁长公主恍若帝王,无论走到哪里自然是前呼后拥人无数。 前往大厅,暖炉依旧散热,所以即便此时大厅的大门敞开着,也根本不会冷。 柳婵出现,长公主的脸上立即绽开笑容,随后起身,亲自迎了过来。 一瞧长公主那笑容以及动作,柳婵就不禁的想后退,长修和她不亲近,是因为她一直想让长修回朝廷。 可是眼下这长公主朝她这么笑,莫不是想从她这儿打主意? “柳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走过来,长公主看着柳婵的脸,尽管还是那雍容的模样,可是那眼神儿在柳婵看来就是在打量,上下打量的那一种。 “是啊,那时见长公主时天气还热,眼下不止过了一个年,还漫天飞雪。”柳婵点点头,这长公主确实是皇家人,这份气质和气度果然不是虚假。 “来,咱们坐下说。”牵过柳婵的手,长公主的确很热情,看来她已经知道某些事情了。 柳婵走过去,一边看向坐在主座的长修,他面色冷淡,看起来冷热不近。 坐下,长公主看了看长修,又看了看柳婵,笑容渐深,“柳姑娘,我真的很想和你说一声谢谢。” “长公主这谢从何来?”柳婵挑眉,不解。 “这么多年,长修他在净土寺,我几乎是跑断了腿,说破了嘴,可是他一点都不动摇,没离开过净土寺一步。可是眼下,他不止离开了净土寺,还打算还俗。你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似乎因为这里没外人,长公主说的也格外直白。 柳婵笑了两声,然后歪头看了一眼长修,他还是那模样,恍若要成仙似得。 “这是好事,我大梁皇室的血脉也能延续下去了。”之前长公主一直为这个愁苦,但是现在她真不愁了,很开心。 闻言,柳婵不禁皱眉,延续血脉?貌似她和长修还没怎样呢。这长公主,想的倒是长远。 “边关由我来走,还请长公主回宫吧。”蓦地,长修忽然开口,把柳婵还吓了一跳。 长公主看过去,随后点头,“也好。咱们姐弟二人总是不能都不去,有一人坐镇,也算一种震慑,要大燕知道我们并非不重视。若是他们不知收敛,这一战便避免不了。” “大燕帝都境况复杂,燕帝已陷入昏迷之中,太子把持朝政。还有一部分军队欲起事,那太子也是分身乏术。”长修目视前方,更好像谁也没看,一字一句。 柳婵听着,一边高高的挑起眉毛,大燕老皇帝已经昏迷了?那这么说来的话,褚极马上就要做皇帝了。 不过,他分身乏术,可见来大梁捣鬼的就是柳承昭了。这个势利小人,欠收拾。 “听说你调集了很多的人进去大燕,收获倒是不少。朝廷里倒是收到了关于大燕帝都的情况,不过并不是这些。唉,长修,你到底是大梁的皇室子弟,待得还俗,你就回宫吧。”长公主似乎很欣慰。 长修的脸色依旧那般,说真的,若是柳婵碰见这种人,和他说话还冷脸,她非得给他一脚不可。 “长公主无事便回宫吧,朝廷不可一日无主。”长修淡漠,而且开始撵人了。 长公主却微笑,“我再与柳姑娘说几句话,而且听说柳姑娘给予边关很多的帮助。”看向柳婵,长公主似乎真的很喜欢她。 “长公主别客气,我倒是还觉得边关那些烂事都是因我而起呢。”微微摇头,这长公主和雷霄不愧是一对儿,还真是像。 那边,长修起身,随后便离开了大厅。那背影看起来瘦削,而且载满冷漠,让人亲近不得。 瞧他走了,长公主微微摇头,“以为要还俗这心性能变呢,谁知还是那样子。” 柳婵却不以为然,长修对谁都那样,唯独她见过他其他的模样。 “咱们出去走走吧,这阳戟城我许久没来了。”站起身,长公主轻叹。 “长公主对阳戟城很熟么?”听出她话中的问题来,柳婵问道。 “是啊,那时雷将军长久的驻扎在这里,我过于想念,便来过几次。”没有隐藏她和雷霄的事情,而且话中诸多寻常女子的感情。 柳婵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不知长公主住在哪里?其实那边的军营我还没去见识过呢。”也不知那军营的条件好不好。 “就住在这里呀!这宅子是雷将军的,当时我要过来,他便买下了这儿。还在花园的假山里凿了一条隧道直通军营,想要过来就更方便了。你们在这里很安全,若是哪一日这宅子有情况,如你不会武功,便顺着那隧道赶往军营,十分安全。”往门外走,长公主一边说道。 长公主是好心告知,可听在柳婵耳朵里却是千回百转,这宅子以前是雷霄的?可是现在房契在她手里啊!莫不是,长修从雷霄手里买的。 这个花和尚,还真是能搞,居然没告诉过她一个字儿。 那房契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还好,证明是她花钱买来的。要是假的?那就说明长修这厮骗她的钱,三千两银子呢! 长公主的话的确是真的,她对这个宅子很熟悉,与柳婵并肩而行,最后又到了那假山处,并且亲自告知那隧道的入口在哪里。 柳婵是信了,信长公主的,这宅子以前就是雷霄的。 但长修是否骗她,还是未知,她得去问问才成。 夜幕降临,柳婵返回居室,客厅里有一股水汽的味道,很显然刚刚有人洗过澡,而且浴室的门还没关,水汽是顺着浴室出来的。 哼了哼,敢在她的浴室里洗澡的除了某个大师没别人。 转身走回卧室,烛火明亮,某个洗过澡的大师果然在。倚着床柱,床外的小几上一堆的信件以及账目,他正在看。 走过来,柳婵上下看了看他,“大师,洗过澡之后舒服么?” “嗯。”没抬眼,他看起来很忙。 撇嘴,柳婵在他身边坐下,歪头瞧了瞧他手里的信件,字写的龙飞凤舞的,她一时也看不清楚。 “长公主此次来是想让你回皇城代她处理事物吧?我看她是真的不贪恋权利,否则会拱手让给你?”权利这东西,喜欢的人那是疯了魔了,不喜欢的人,送上门也不要。 偏偏的吧,这姐弟俩一个样,都不喜欢。这大梁的皇室若是再有一个褚极那样的,他们俩也就都不用愁了。 “没错,她想去边关。”长修将手里的信折上,又重新塞回了信封里。 “人家不止是为了国家大事,人家更想去看看雷将军。你眼下抢了边关的差事,阻断人家相见,就不怕遭报应?”看着他那冷淡的样子,柳婵知道他心里所想,他就是不想去皇城。 “宫里的事,我不想参与。”果然,这就是长修所想,所以他情愿去边关。 “我知道。不过,长公主的确很想念雷将军,说了一下午的话,大部分都是在说雷将军。”她是个有智慧有手腕的女人,但是碰上了情爱,就是个普通女人了。 “你又不了解雷霄,有什么可说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长修似乎很不理解她们俩就这话题为什么能说一下午。 眨眨眼,“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不认识雷将军,当然有的说。除却说雷将军,自然又说了一些别的,大师想听么?”斜睨着他,那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估摸着拆穿他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说什么了?”又拆开一封信,长修一边回答,一心二用。 冷哼一声,“说的就是这个宅子,好稀奇呀,长公主以前居然在这里住过。这个卧室,也是她住过的。” 长修没什么表情,视线还固定在手中的信纸上。 “说话呀?眼下这宅子真是我的么?还是,我手里拿着的是假房契,这一切都是个套啊?”看着他,果然是脸不红气不喘,这世上怕是没任何人能和这位大师比定力了,那么多年的佛门果然不是白白待的。 “当然是真的,那上面有衙门的印鉴,做不了假。”长修语气淡淡,几分懒得解释但又不得不解释的模样。 “所以,我这宅子真是从雷将军手里买来的?那到底是不是三千两?还是,你黑了我的钱?”逼近他,柳婵瞪大了眼睛,一副长修要是敢黑她钱她就咬人的架势。 终于,长修抬眼看向了她,她近在眼前,那张脸极其好看,可是此时恶狠狠的。 “此地距离军营极近,又有暗道通往营地,无论于地理位置亦或是安全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三千两银子,根本买不来。也可以这么说,雷霄根本没打算卖。”若不是他要买,这宅子谁也买不到。 挑眉,“这么说我还借了大师的光呢,大师的脸面还是蛮管用的嘛!只要你没黑了我的钱,我也就不追究了。大师何时启程啊?我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抬手拍拍他的腿,真硬,不由得手往上,想试试他是不是整条腿都那么硬。 “三日后。”长修给的答案很精确,看来他下午之时已经定好了。 “成,我明日开始准备。”说着,柳婵垂眸看着长修的腿。隔着一层布料热乎乎的,而且手上的触感十分清晰,硬邦邦。 自然知道她的动作,在她的手越过膝盖还没停下来的架势时,长修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手中的信纸,看向自己的腿,以及自己腿上她的手。 “还打算继续往上?”她不停,长修忍不住问道。 手上动作一顿,柳婵抬眼看向他,随后笑起来,眉眼弯弯颇为明艳,“太硬了,我试试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这么硬。” 浅褐色的眸子蒙上几分幽暗,“你确定?” “花和尚,又犯‘病’了,我说的是腿,不是其他地方。”哼了哼,他的暗示她再听不出来那就和傻子无异了。 “我说的也是腿。”纤薄的唇微扬,那一瞬间,他看起来有几分邪恶。 手指头用力捏了捏,果然没捏起来,柳婵收回手,“大师打算今晚睡在这里?长公主已经开始惦记你的血脉了,你今晚住在这里被她知道的话,估摸着明儿她就得问我怀孕没。”这长公主的想法很传统,其实她和长修都是皇室血脉,谁生的孩子都一样。可是,她却不这么认为,认定了长修所出才是正统。 缓缓抬手,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抚上她的头,“你以为如何呢?” 眨眨眼,柳婵盯着他,“什么如何?我现在可不想生孩子,别打我主意啊!” “若是将来他要踏入宫中手握皇权,你以为如何?”长修看着她,可是字字句句听起来都有些沉重。那个皇宫,他不喜欢,可以说是极其厌恶。 “将来做皇帝?听起来是不错,不过,这得看天分吧。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皇帝的,有些人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会亡国的。”柳婵瞪大了眼睛,刚刚一听心里几分活动,可是一看长修的眼神儿,她那点点活动就消了。 罩住她后脑,长修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随缘吧。”他也松口了。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柳婵缓缓的环住他的腰,的确,随缘吧。 ------------ 120、小王爷、猛烈 前往边关,秘密的离开阳戟城,乘着长公主的队伍出了城,随后便分道扬镳。 只有长修与柳婵两个人,而尹逸飞则要带着一空在几日后才出发,他们要正大光明带着做好的各种药跟随军队,而且要佯装长修和柳婵也在队伍当中。 骑马而行,以前柳婵从来没骑过马,与长修共乘一骑,仍旧把她颠簸的不行。 所幸是离开了阳戟城,没那么冷了,即便马儿飞奔,也没冻得她鼻涕横流。 边关之地不算远,但是骑马而行仍旧需要几天的时间。 “大师,咱们什么时候停下来啊?我的屁股要散花了。”侧坐在长修身前,柳婵裹着厚重的黑色狐裘披风,她整个人乍一看恍若黑熊一般。所幸长修的手臂够长,揽着她再持缰绳驾马不成问题。 垂眸看了一眼抱着自己不敢撒手的人,长修薄唇微抿,“你确定要停在这荒山野岭?若是继续赶路,半夜之时会遇到村庄。” “这你也知道?啊,我知道了,你的小喇叭告诉你的。你的小喇叭在哪儿呢?除了这些还告诉你什么了?”扭头往四处看,她在这儿,那些小喇叭不敢靠的太近。 “你的屁股能不能坚持下去了?”看她那样子,兜帽扣在头上,想四处转头都困难。 “坚持不下去了,真要碎了。”说着,脸一苦,她这模样装的还真是像。 眸子里笑意渐深,长修收紧缰绳,马儿也缓缓停止了奔跑。 “尽管这里不如阳戟城温度低,可是晚上也很冷。”长修好心告知。 “那就小歇一会儿,我的屁股要承受不住了。哎呀,我要下去,腿不好使了。”试探着往马下滑,可是腿和屁股都不好使。 揽着她的腰,长修滑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抱着长修的腰,柳婵靠在他身上,双脚落地,一时间腿的确不好使。 “大师,连长公主都说你一直待在净土寺,这骑马你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真是稀了奇了,咱俩都是第一次骑马,凭啥我这么惨。”抱怨不满,但又不乏嫉妒。 “我的确没骑过,虽说是第一次,不过我以前在书上学过如何骑马。”书本知识,虽是第一次用却也没有障碍,可见当时看书的时候他有多认真。 无言,“成,算你厉害,你也别在我面前显摆你智商有多高了。让我歇会儿,我还要吃东西。”靠在他身上不动弹,她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揽着她,长修走至山边扶着她坐下,扯了扯她身上的狐裘披风,她这模样乍一看好像一只从山里逃出来的黑熊。 靠着树干,柳婵缓解着身体的不适,瞧着长修那恣意的样子,愈发不忿。他只是从书上瞧了瞧就知道怎么骑马,而且还全身都舒坦的样子,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智商上的碾压,让她很想给他一脚,把他踹成大笨蛋。 长修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随意挂在了树枝上,随后便动手拾捡木柴生火。若是他自己的话,那么也无需生火。可是柳婵不一样,身无武功,会被冻死的。 很快的生了火,柳婵长舒口气,“真暖和啊!大师真是外出旅行必备啊!”什么做的都好,让她也无话可说,这花和尚除却缺点都是优点。 从马背上拿出携带的水和吃的,包裹的严实,水壶里的水居然还是温热的。 “在这荒山野岭也不错,尤其有长修大师在身边,就更美好了。若是长修大师你的眼睛能不乱看,只盯着我的话,那就更好了。”他一直在看别处,可想他的眼睛是瞧见了什么,否则干嘛那么认真。 “话怎么那么多?不是说屁股疼么,屁股疼倒是不耽误说话。”转眼看向她,长修似乎很无奈。 瞪眼,“少骂我啊,以为我听不出来呢。唉,这屁股好些了,没刚刚那么疼了。”动了动屁股,柳婵稍稍感受一下,好多了。 “若是不怕冷,今晚便在这里休息吧。”看她那样子,懒洋洋的,好似没多少力气了。 “我不怕冷,这有火,我身上的衣服也够厚。到了边关,我扮成男人怎么样?听说军营里挺不方便的,都是男人。我又想去大燕的边界去瞧瞧,穿这裙子太麻烦了。”边关情况未知,柳婵很想知道能不能再碰上无暗生的徒弟,亦或是那能养鬼的徒弟。 “可以。”看着她,长修微微颌首。 “哼,我现在想穿什么衣服还得经过你首肯,你是管家婆呀。”得到他回答之后才发觉自己现今地位怎么这般低下。 “你问了我便回答,不然日后你问你的,我闭嘴不答如何?”也不知到底是谁难伺候。 扬起下颌,“算了,这次原谅你。”抿起嘴角,可见心情不错。 身子一歪,柳婵放弃身后的树干直接靠在了长修的身上,“唉,还是大师的身体舒服。日后咱们要是流落街头连床都没有,大师就当床当枕头,估摸着那个时候我也能笑出来。” 垂眸看着她,长修薄唇微扬,“估计到了那个时候,你第一时间就会把我卖了换钱。” “切,说的好像你多值钱似得,我就算想卖,也得有人买才成啊。再说了,不管怎么说也得把你弄到手之后我再卖,否则太亏了。”闭着眼睛,随着说话那眉毛也挑了起来,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尽管那张脸五官柔弱娇美。 抬手,落在她的脸上,长 ------------ 121、与猪有缘 长修离开许久,柳婵才缓缓回神儿,掀开一直盖到下巴上的被子,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果然已经散开了。 不过幸好她为了穿男装方便里面缠着裹胸,如今这裹胸还好好的缠在胸前。 忍不住撇嘴,柳婵把衣服拢上,这花和尚,手倒是挺快的。 不过,他若是不停手的话,柳婵估计自己还真不会回神儿加以阻拦,她已经迷糊了,神志不清。 由此可见,美色害人,连她的大脑一并的都被害了,不好使了。 重新盖上被子,柳婵躺在那里,等着长修回来。 雷霄来了,不过她此时并没有什么脸面出去,想必刚刚雷霄都听到了,她这人丢大了。 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柳婵撑着眼皮,迷迷糊糊,长修才回来。 “既然困了就睡,这些事情也可以明日与你说。”将外袍脱下,长修看着她那睁不开眼皮的样子,不禁弯起薄唇。 听到他说话,柳婵随即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雷将军走了?这段时日边关情况如何啊?” 走至床另一侧,长修旋身坐下,掀开被子躺下后,就听到他后腰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婵睁大眼睛,盯着长修片刻随后笑出声,“小王爷,你的腰折了?” 长修深吸口气,“连日来没有平躺,一时有些不适应。” 笑不可抑,柳婵朝他挪了挪,上下看了他一通,一边摇头,“那不如你今晚也站着睡算了,若是今晚平躺明儿再起不来,那得不偿失,小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放。” 看了她一眼,长修抬手罩住她后颈,捏了捏,随后朝着自己的方向施力,柳婵的头也顺着他的力道枕在了他右胸上。 耳朵贴着他的胸膛,柳婵不眨眼的看着他,那眸子晶亮,即便烛火不甚明亮,映衬着她的眼睛也恍若星星般。 温热的手轻抚着她的头,看她那样子,此时才算乖乖的。 “近些日子仍旧有不少人意图穿越边关深山进入大梁,那些人武功超绝,绝非寻常人。不过,手持大印不会武功的人倒是没再见过。但,如上次在阳戟城逃走的人可能出现过,只是他们身形如鬼魅,并不好掌握行踪。不止雷将军,我的人亦是没查到端倪。”长修开口,声音压得低,可是很好听。 “那种不会武功的都折在大梁了,估摸着无暗生也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就不派他们了,免得送死。但是上次那种在雷将军手下逃走的实在厉害,会养鬼,手里还不知有什么东西,很危险。若是能抓来一个就好了,我能研究研究。”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柳婵看着他,轻声道。 “佛珠里的鬼你研究的如何了?”手上的动作不停,轻抚着,一边问道。 “还没放出来呢,我就打算先熬她一阵儿,矬矬她的戾气。”柳婵哼了哼,厉鬼难训,得想法子才行。 “不必着急,边关将士众多,而且南方有将士染了怪病,眼下正在运往北方的路上。正好我们来了,雷霄也免得千里迢迢的将人送到阳戟城。”长修微微皱眉,边关线很长,从北至南,大燕想渗透进来,就得靠边关的将士日夜不停的守卫。 “还有这事儿?什么怪病?”若说怪病,军医又治不了的,那就是邪病啊。 “你所想的那种怪病,但具体情况雷霄也不清楚。待得人送过来你看看吧,这是你长项。”长修捏着她的耳朵,肌肤细嫩。 “好啊,正好小王爷你坐镇边关,我又愁无用武之地,人家以为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呢。有点活儿干,外人就无话可说了。”柳婵哼了哼,有点活儿干她心里舒坦了。 “胡说八道。”小白脸儿?亏她说的出来。 笑,柳婵抬手放在自己的面前,也就是他的胸膛。手指抓了抓,“小王爷,我觉得你的胸真的很大,好像比我的大。”这么一摸,柳婵顿觉自己很小。 无言,长修垂眸看了她一眼,“还好。” 翻了翻眼皮,“其实以前挺大的,但是被你撞了两次就变小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羡慕我,故意的。但是现在看来,大概是小王爷你有特殊的癖好,喜欢平板。” 抚摸她头发的手滑到她的脸上,捏,“无需我撞,你这般缠着裹着,用不了多久便变成平板了。”她那裹胸缠的紧,长修刚刚已经‘试过’了。 “那不是正合你口味儿嘛。”冷哼,不禁想起这厮手快的事儿来,脸上也不禁一热。若不是因为她缠着裹胸,他的手就得逞了。 “胡说。”长修淡淡轻嗤,谁会喜欢平板? 撇嘴,柳婵抬手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上,“不许再吵了,我要睡觉。” “睡吧。”轻抚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倒是成了最好的催眠。 不过片刻,柳婵就迷糊过去了,或许是因为太过疲累,也或许是这枕头太好,这一觉睡得舒坦至极。 营地中常有鼓声响起,鼓声响,便有队伍出营或回营,也让营地里的人们都听到。 初来军营的人适应不了,怕是听到这鼓声就会被惊醒。 不过好在这大帐距离军营大门很远,鼓声传过来时也消弱了许多。 睁开眼睛,瞧见的便是大帐,这大帐的质量真好,估摸着用刀子也得费力才能割开。 “起来吧,饭菜已经送来了,有你喜欢吃的肉。”好 ------------ 122、夸赞、迷障 二十几只猫头鹰很安静,关在笼子里,它们也不如刚刚抓来时那般不安,现在反倒好像熟悉了这里一般。 随着夜色降临,四周人不断的走动,它们也很淡定。 谁路过这里都得看一眼,因为这些猫头鹰太奇怪了。晌午抓来时还各个躁动不安的,现在却变成这模样了,实在不得不好奇它们经历了什么,短短时间内性情大变。 不过,当下可没人给那些好奇之人答案,因为柳婵正在忙。 那些染了怪病的将士被送到了营地,直接送到了医帐里。军医是没法子的,若是能治,在南方诸多营地中的军医就给治疗了。 这些人的确是染了邪病,柳婵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这邪病的确不是她以前见过的。 不太严重的人倒是还好,那些情况严重的,则真是严重,已经神志不清产生幻觉了。 因为产生幻觉,挥舞手足,这一路上运送他们的兵士也不得不把这些产生幻觉的人捆绑起来,免得伤着别人又伤着自己。 现今,医帐里,他们仍旧被捆绑着,但是眼神呆滞而且嘴里碎碎念的,还有另几人不时的露出惧怕的表情来,就更让人觉得诡异了。 围着他们转圈儿,柳婵高高的挑起眉,“治疗他们不算难,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他们碰见什么了?冲撞了邪祟的东西,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好奇怪啊。 “他们清醒过来你不就知道了。”长修站在医帐门口,他的视线里,看见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说的是。不过大师,你瞧得见什么?”看向长修,柳婵很想知道。 “黑气萦绕,显然是冲撞了戾气很盛的鬼。”长修的视线在他们的脸上滑过,声线淡淡,但又诸多冷漠。 “戾气很盛的鬼?你说,会不会像佛珠里的那种?”眼睛发亮,若是这般的话,那就说明这些人是碰见那种上次在雷霄手里逃走的人了。 “或许。”长修微微颌首,很有可能。 “那可有意思了,按照时间来计算的话,那个从阳戟城逃跑的人赶到了南方的边关似乎不太可能。那么就说明,像那种人应该有不少。这无暗生,收了不少那种徒弟。这徒弟,有普通的,有莫测的,真有意思。”柳婵哼了哼,这些徒弟的作用都是什么呢。 “柳承昭的府邸现在固若金汤,那些鬼魂进不去,人若是想潜进去调查也很困难。不过,那府邸里的确有许多神秘人出入,不敢靠近。”对于长修的人来说,神秘的人是指无法调查清楚的那种,连长修也不清楚的那种。而像潜入大梁的武功高手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并不是神秘人。 “连你的小喇叭都进不去?那就更值得研究了。若说别的地方我不熟,但是柳家我很熟啊,在那儿生活了那么多年呢。柳承昭这个小人,眼下恐怕已经是无暗生的狗了。”无暗生手下有那么多高人,柳承昭一见必然会信无暗生的本事,继而听信他的为他做事。 “让他们恢复神智,就能知道他们都遇到什么了。”看着那被捆绑起来的人,长修的面上依旧冷漠,他天生冷情。 “嗯,交给我吧。”点点头,柳婵倒是有信心。 医帐里其他人陆续离开,门被关上,也阻绝了人们的视线。 不时的,一股奇特的味道从医帐里飘出来,外面的人仔细闻闻,这味道是松香。 下一刻,略惊恐的叫声传出来,将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行了,无事都去歇着吧,别围在这里了。”灯火中,魁伟的身影走过来,正是雷霄。 “将军。”众人俯身问礼,随后听令退下。 尽管灯火明亮,可照在身上仍旧几分朦胧,雷霄走至长修身边,听着医帐里的声音,不由得皱眉,“很快就能治好么?”不知是否得养一段日子。 “自然得休养,男人阳刚,可是这阳气被消耗,得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弥补回来。”长修知道雷霄心急,不过这个时候可急不得。 微微颌首,长修的话雷霄是信的。 一时无声,听着医帐里的声音,天色好似也越来越暗了。 许久后,医帐的门被从内打开,柳婵走了出来,一边用丝绢缠裹着手指头,“差不多了,出现幻觉的那几个可能会昏一晚上,但是其他人状态不错。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可以开始问了。” “的确需要问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那时不止出现幻觉的人神志不清,其他人也一样有些稀里糊涂,反应迟钝,和他们说话都费劲。 “那开始吧。”柳婵自然心急,她猜测他们是碰到那种会养鬼的神秘人了。 返回医帐,一些人果然已经昏睡过去了,但另外一些人或坐或站,看起来果然很有精神头的样子,哪里还是傍晚时送来那精神萎靡的样子。 见到雷霄,他们立即问礼,各个规规矩矩。 雷霄挥挥手要他们坐下,随后开始询问当日的事情。 这些兵士并不是一个小队,他们染上怪病也不是同一天,最早的要数那些还在昏迷之中的人,他们是第一拨。 长修坐在距离那些人最远的椅子上,柳婵站在他身边,因为没有椅子,她站了不过一分钟就开始坚持不了了。 低头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不忿,他倒是坐的挺稳当,真拿自己当小王爷了。 撇了撇嘴,身子一歪 ------------ 123、夜论、猫头鹰 “放心吧,那个时候我会把你扔下去的。”拍了拍她的脊背, “我要下去。你总不会就让我这么睡吧?不管怎么说我也将近百斤,就不怕你睡着睡着被我压得背过气去。”他既然不让她下去,那她就不下去了,反正趴在他身上也挺舒服的。 冷哼连连,柳婵晃了晃肩膀,倒是不疼了。身子一动想要下去,哪知身上的手臂却坚固的很,让她动弹不得。 “嗯,如此说来还是你有理。”果然难养。 “你见过女人讲道理么?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女人难养。”趴在他身上,柳婵冷哼着,暗自计算着是不是该立即咬他一口报仇。 抬手给她揉了揉,长修眉眼含笑,“你咬我不可以报复,我咬你你若是报复就在情理之中,你说你是不是不讲道理?” 片刻后,长修松开了,柳婵身子一松,“好疼的。我告诉你,你以前就咬过我而且留疤了。要是这次再留疤,我就在你脸上咬一口,非得留下疤痕不可。” 趴在他身上,因为疼,柳婵也不禁抱住他的身体,“松开、、、好疼好疼。”她咬他定然没这么疼,可是这厮和狗差不多,牙齿太锋利了。 发出了声音就不得不赶紧闭嘴,这外面有兵士,被他们听到可不好。两个男人睡在一个大帐里就已经很奇怪了,这半夜的再发出些声音来,那他们俩可就得被猜疑了。 然而,长修的手臂却真的恍若铁条般,控制柳婵轻而易举,微微抬头,一口咬在她肩头,柳婵随即叫出了声。 柳婵直接被他揽着趴到了他身上,愣怔片刻,下一刻就往下爬,定要躲开。 “不咬了?那我该报复了。”话落,长修手臂用力,轻巧的将她的身体翻过来。 过于用力,身体都在抖,咬的心里消了气这才松开,“怎么没见血?我的牙齿是越来越不好使了。”看了看自己咬过的地方,只有两排深深地牙印。 冷哼一声,柳婵抓着长修的手一直拽到自己面前,随后张嘴咬上去。 “你本就喜怒无常,我又怎能将你气死。”喜怒无常是好听,不好听的就是脾气太差。 笑出声,那温热的气息扑打着脖子,使得柳婵不禁缩肩膀,“笑什么笑,尽说一些气人的话,多亏我是早就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否则非得被你气死不可。”他是不争则以,若要争谁也不是他对手。 柳婵无言,“是啊,我这肚子里都是屎,你若用力这屎就喷出来了。长修,你有本事就再用力的勒一次,我肯定表演给你看。”说话这个气人,而且还挺在理的,堵得她都不知怎么回应了。 “这是肚子,我再用力些,你最多会控制不住做出些丑事来,死是不可能的。”长修的声音很轻淡,但又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笑,长修的手臂倒是稍稍松了些,柳婵立即长出口气,“你的手臂和铁条差不多,我若是再脆弱些,就直接被你勒死了。” 收紧手臂,柳婵的喉咙里立即发出欲断气儿的声音,“放手、、、勒死我了。” “这话该说给你听,你才要控制住自己。发起‘病’来谁也挡不住,我是甘拜下风。”和他比发春,柳婵是绝对认输的。 “见也可以,你得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动手动脚。”长修说的真真假假,听得柳婵也不乐意。 “怎么,你不想和我梦里见?”柳婵哼了哼,只有在梦里她才敢无所忌惮,想怎样就怎样。 回握她的手,长修无声笑,“白日相对,梦里还要见?” 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他的手,柳婵闭上眼睛,“睡吧,小王爷,咱们梦里见。” 略沉的呼吸从脑后传来,不过下一刻他果然不乱动了,只是揽着她。 柳婵不禁笑,“痒,不许乱摸。” “既然心里清楚就睡觉吧,明日不是还要折腾那些猫头鹰么?”手揽在她的肚腹间,微微动,掌下感受的都是柔软。 “我知道,就是瞧它一个劲儿的动,心里几许不安。唉,算了,咱们的确是无能为力。”柳婵叹口气,无能为力啊。 “还不睡?别看它了,即便朱狰真的出事了,咱们也是无能为力。”低沉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带着温热的气息。 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只隔着几层布料,热的不得了。 圈着她的腰,那手臂微微用力,她便轻而易举的滑入他怀中。 蓦地,一只手滑上她的腰,下一刻温热的身体从后贴上来,柳婵不禁缩了缩身子。 可即便凶多吉少,柳婵也不知该如何去救他啊,他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若是如此的话,柳婵的心头不禁咯噔一声,也不知若是朱狰真被抓了,会不会凶多吉少。 所以,当下柳婵猜想,莫不是那无暗生找到了朱狰?用他父母的命还不够,又要朱狰的。 那朱狰应该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不止她这么认为,长修也是如此。这么多年都忍了,哪会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一时间,柳婵也了无睡意,侧躺着,瞧着那眼睛,它真的很不安。 放在床边的简易小几上,借着幽幽的烛火,都能看得到它不时的在动。 柳婵的感觉不知对不对,反正这一晚上那只‘眼睛’都没消停。最初躺在床上还能忍,后来在她睡着时就被疼醒,柳婵就直接将它从耳朵上摘了下来。 ------------ 124、现身 闭上眼睛,任那温热覆盖住自己的唇,他的气息钻进脑子,她的神思也 低下头,长修的呼吸掠过她的额头,随后缓缓下滑,最后落在她的唇上。乐―文 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柳婵仰脸儿看着他,“现在看着你我就想给你做一定假发戴在头上。” 笑意如水般涌出,长修抬起双臂拥住了她,微微施力,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哼了哼,柳婵的手索性钻进他的披风里,“喜欢呀,喜欢就能摸,小王爷你说对不对?” “明目张胆的占我便宜,愈发肆无忌惮了。”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也没阻拦之意。 垂眸看着她,长修薄唇微抿,显然心情不错。 手感好,柳婵索性转到他面前,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胸膛,随后仰脸儿看着他,“真结实。” 没听他言语,柳婵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别愁,我自己愁就行了。小王爷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可别愁坏了身子。”抬手拍拍他的胸膛,隔着几层布料,但也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坚硬。 长修不语,关于朱狰他也派人去找了,只是没消息。并且大燕境内不好行事,找人也很困难。 “我知道,但也不是着急,只是有些担心朱狰。这‘眼睛’啊,不时的就动一下,它还是那很不安的状态。”摇摇头,只要它动,柳婵就会想起朱狰的事儿来。 “边关线很长,查找也需要时日,你不用着急。”长修看了她一眼,走路时也不消停,拽树叶踢小草,的确很幼稚,只是她自己貌似不知道。 “若是这片山里有人,就躲不过猫头鹰的眼睛。若是今日没收获,其实也算好事一桩,起码证明这里很安全。若是有的话,那也好,正好瞧瞧他们是什么路数。”直至现在柳婵还没把佛珠里的那鬼放出来,养鬼她不懂,还需琢磨琢磨才是。 几分不服气,不过不服气也没办法,柳婵任长修拉着顺着山巅往别处走,这山巅之上树木稀疏,倒是比下面通气的多。 拉着她走开,那两个亲卫跳上了大石,俩人似乎真的目力很强,看到的也比柳婵多。 “可不是看不清嘛,这眼睛啊,此时白搭。”看了一眼那两个亲卫,这身上有武功,目力也不一般。 “看得清么?你的目力怕是不及。下来吧,让他们观察吧。”抓着她的手,长修轻易的将她从石头上拽下来。 站在大石上,柳婵皱眉看着远山,那猫头鹰在哪儿她是真看不清,天大地大,若是她在这地方走丢了,估摸着想找她也困难。 在柳婵看来,若是谁想从这山里穿越过来其实很容易,因为山势太浓密了,想要找到他们很不容易。 山峦连绵,一望无际,这大梁与大燕之间的山峦面积如此宽阔。 诚如亲卫所说,这座山的山巅较高,上了山巅之后,再往左侧走了一段路,几块大石矗立在那里,站上大石往下一看,可谓一览众山小。 拽着她,长修承担了她大部分的力量。亦步亦趋,朝着山巅上走。 “走吧。”抓着他的手,柳婵提起力气,真是累啊。 “听到了?到了山巅你再休息,站得高望得远,说不定还能瞧见那飞走的猫头鹰。”揽着她的腰,长修微微用些力气,也免得她滑下去。 “小王爷,此山山巅很高,若是想观察情况,站在山巅上就能看得清。”前头的亲兵陪着等了好一会儿了,找着机会,终于插嘴道。 “滚蛋,说起这些来你倒是能说。有这说话的功夫,还不如出点力气呢。不然这段路你背我上去?也省的我走了。”往上头瞧,树木茂盛,山巅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不如换了吧,换成马儿的腿,你就能日行千里了。”长修声音低沉,可是显然在笑。 “不喝,就是累,这两条腿都不是我的了。”晃了晃自己的腿,还有些沉重。 “如何都是你有理,歇着吧,喝水么?”抬手拍拍她后背,长修无奈,她总是能说出道理来。 哼了哼,“等着更着急,你们都上山了,就我一个人儿等在山下,像傻子一样。” “所以要你在山下歇着,等消息就是了,何必跟着在山里跑。”长修不动如松,任柳婵倚靠着,哪怕她将全身的力气都坠在他身上,他也不会动分毫。 “哎呀,体力果然不行,走了这么一会儿就不支了。容我歇歇,这山里真是不好走。”身子一歪靠在长修身上,也不管她一身男装好看不好看了,就想找个倚靠。 回头看了她一眼,长修不禁抿唇,手上用劲儿,那满头大汗的人也被拽了上去。 “别着急,它要是找到了,就会飞回来的,不会溜走的。”柳婵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这天气不算冷,但也不热,她此时汗流浃背可想走在这山林之中有多艰难。 柳婵也是佩服,被长修拽着,她亦步亦趋,这种地方实在不好走。 身后跟着两个亲卫,各个都是好手,走在这种茂盛的山林里对于他们来说好像如履平地般。 柳婵手上拿着一根羽毛,另一只羽毛则染了血交给了雷霄,各自带着人分散开,然后追着猫头鹰的身影。 树木长势好,鸟儿也特别多,随着人走进来,它们也扑棱棱的飞起来。 山林茂盛,这边关重地除却军队巡查时会出入外,寻常人根本不得进入。 ------------ 125、狗急跳墙? 长修皱眉,脸色并不好,看了一眼身边的柳婵,下一刻他掠入战圈,与雷霄几人共同围攻那人| 那人似乎是真的不支了,连续被拍了几掌,动作也慢了下来。 最后,终于被擒住,趴在了地上。 眼见他被擒住,柳婵这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迈步走过去,“他手里的东西呢?” 亲卫立即搜,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了个精致的小版鼎来,和刚刚在那边捡着的一模一样。 拿过来,柳婵上下看了看,然后点头,“没错,一模一样的。终于抓着人了,我这回得好生研究一番。”看着那被压着趴在地上的人,这人的身形可是一点都不像老年人,但是那张脸、、、啧啧,真是苍老啊,满脸都是皱纹。 雷霄可是高兴,在阳戟城他就失手了,而且还被算计,丢了大面子。眼下,终于报仇了,逮着了一个。 “封了大穴,捆上带回去。”一声令下,雷霄的命令亲卫服从,痛快的执行。那趴在地上的人也发出痛呼,然后就泄了力气,软绵绵的任凭摆布。 看着手里的两个鼎,柳婵眉眼弯弯,今日收获真是巨大。这鼎一下子就来了两个,只是可惜只逮着了一个人,要是两个都逮住那就太好了。 “这两个东西就是养鬼的工具么?”雷霄走过来看了一眼,对这些东西他很忌惮。 “没错,这就是他们养鬼的工具。不过不用担心,我会研究出克它的东西,到时咱们百万兵就都不用怕这东西了。”柳婵眉眼弯弯,很是开心。 雷霄点点头,“有劳柳姑娘了。”这种东西,他是不知该如何对付,他手下的百万兵亦是。征战沙场他们无所畏惧,可是论这些邪门歪道,他们却是不行。 “走吧。”今日真是收获大,柳婵也不得不感叹,这群大燕人是真厉害,明知这边关守卫森严,还不断的派人闯,真是执着。 亲卫带上那捆的如同粽子似得人打头阵,雷霄随后,各个步履生风,这茂密的山林之于他们来说恍若无物。 柳婵将那两个鼎放起来,这才抬头看向身边的长修,却发觉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你莫不是又瞧见了什么?”这种眼神儿这种脸色,很奇怪。 长修微微颌首,“那个人,身上有问题。” “的确不正常,长了一张那么老的脸,可是身体却那么好,你们这么多人才把他擒住。”柳婵立即点头,她也觉得奇怪呢。 “他身上黑光红光皆具,黑光是死气,红光带煞,说明他背负无数人命。这两种光在一起,就更奇怪了,他的命,不是他自己的。”长修微微皱眉,他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 睁大眼睛,“你说,那人也取生魂续命了?难怪啊,脸那个样子,身体却那么好,壮年一样。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研究研究他,就能知道那无暗生是怎么回事儿了。”朱狰折腾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如何杀了无暗生,兴许这就是个契机。 “这么个人落在我们手里,我始终不能安心。小心些吧,这些事情不要焦急。”长修微微摇头,他还是有诸多怀疑。 看着他,柳婵翘起唇角,抬手拍拍他胸膛,“你现在是真有小王爷的姿态,看见什么事儿都得怀疑怀疑,脑子里转无数道弯儿。我是不会,所以就有劳小王爷了,得出结论了就来告诉我,我只做我擅长的。” 抓住她的手,长修垂眸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几分深暗,“大梁兵将调集边关,声势如此浩大他们却不死心。今日短短时间便撞见了两人,可见他们有多焦急于抓到你。眼下朱狰又不知所踪,情况不明,说不定那无暗生真是遇到什么难处开始狗急跳墙了。那种人若狗急跳墙,什么法子都使得出来,你说你是不是该小心?” 一字一句,柳婵字字听进了耳朵里,也不由得点头,“你说的对。”这花和尚,脑子真不是白长的。 “先回去吧,我再查查,查清楚了再说。”长修抬手罩住她后颈,然后推着她往前走。 顺着他的力道,柳婵迈步向前,刚刚的兴奋也消下去不少,仔细琢磨长修的话,诸多道理。 出了山,一行人骑马朝着营地的方向而去,抓着了人,那些亲卫速度极快。雷霄亦是心情不错,策马疾奔。 亦如来时,柳婵与长修落在了最后头,尽管有收获,但是却没有来时那般轻松了。 两只猫头鹰飞在后头,没什么声音,很是有灵性。 一路返回营地,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营地来了人,几车的泛着异香的药,以及几个人。 “你们这速度真是慢啊,我以为会很快的。”从马上下来,柳婵小动作的晃了晃腰,颠簸的她屁股疼。 康娜也换了一身男装,这里毕竟是军营重地,她一身女装的进来实在不好。 “队伍走的慢,我们也焦急不得。这些兵将很小心,生怕把东西弄坏了。”康娜一路风餐露宿,明显瘦了些。 “可以理解,毕竟雷将军就在这儿。正好你们来了,有些事儿还得你们帮着办,毕竟是内行。”柳婵叹口气,她又得闭关了,好好研究研究那两个鼎以及抓住的那个人。 康娜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得身后传来惊叫声。 众人一同看过去,只见尹逸飞和一空正在狼狈的躲避,躲避来自猫头鹰的攻击。 两只随着队伍回来的猫头鹰进了营地就像猫儿见了鱼,直接奔着他们俩过去了,恍若捉老鼠似得。 尹逸飞和一空莫名其妙,随后便开始跳脚躲避。 攻击了一阵儿,那两只猫头鹰忽的飞起来,一只奔着柳婵而来,另一只则直接飞走找雷霄去了。 飞来的猫头鹰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柳婵才回神儿,看着它不禁摇头,“我说那个人怎么慌忙的就跑了,敢情你们就是这么办事儿的?瞧见人就瞧见嘛,落在树上观察一会儿,然后回来禀报就行了。你说你们又不是武功高手,攻击人家做什么。”无语,柳婵是对自己无语,第一次做这东西做的还不成功。 “柳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尹逸飞被攻击的莫名,如今瞧着那猫头鹰就在那儿他又不敢靠近。 “没事儿,你们身上味儿太重,它们闻到了而已。这敌友不分也是弊端,不过我也没什么法子。康娜,把你的血涂在他们俩的衣服上,沾染些味道就行。”柳婵手臂一松放走了猫头鹰,它们还有残缺,可是一时她也没功夫做改造。 康娜立即去做,将血涂在他们俩的衣服上一些,那两只猫头鹰飞在天上,还真是不再攻击他们俩了。 一空来了兴致,很想抓住那猫头鹰瞧瞧怎么回事儿,可是它们俩一直在高处,根本抓不住。 返回大帐,柳婵与康娜并肩而行,细说着这几日的事情。 “抓住人可太好了,上回在阳戟城就跑了,害的我也担心了很久。终于抓着了,也就证明他们并非长了翅膀,也是凡人。”一听抓住了人,康娜立即露出笑容。 “就是因为抓着了人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儿,他有些不同,看起来好似也取生魂续命过。”也正是因为此,柳婵想滴一些长修的眼泪来自己亲眼看看。 “真的?那这么说无暗生和他的徒弟都是老妖怪。”康娜皱眉,如此一来可麻烦了,该怎么对付他们呢?在康娜看来,他们续过命,就没那么容易死。 “的确是妖怪,如今还得研究研究怎么让他们死透才行。他们取了生魂为自己续命,即便杀了他们,这魂出窍后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儿。”拿着那两个鼎,柳婵看着,一边轻叹道。 “师父可有眉目了?”看着柳婵,康娜是不知该怎么办,听到这些消息只是觉得棘手。 “别慌,慢慢研究不迟,咱们有的是时间。这些日子你就跟这猫头鹰玩耍吧,无事就跟着卫队到远处的山里转转,说不定还会有收获。”柳婵得研究手头的玩意儿。 点点头,“好。”那猫头鹰,康娜也是好奇的。 钻研那鼎,柳婵一时半会儿的还不太敢把里面的鬼都放出来,各个都是厉鬼,数量也不确定,万一伤着别人就不好了。 夜色暗下来,房间里也亮了起来。柳婵扭头看向屏风处,下一刻长修走进来,手上拿着点燃的琉灯。 “这么暗,没燃灯你能瞧得见什么?”将琉灯拿过来给她照亮,果然看的更清楚了。 “正好你回来了,我想把这两个鼎都打开,还有这颗佛珠。里面的这些东西恐怕得难对付,所以还需小王爷你帮忙啊。”她不能只用血对付,而且杀伤力太大,恐怕会让那些厉鬼魂飞魄灭,那可得不偿失。 “放出来?好,看看他们都知道些什么。”长修微微颌首,将他们困住倒是也容易,只是就怕什么都问不出来,毕竟都是厉鬼,怕是理智早就没了。 “成,这就开始吧。”眼睛发光,柳婵冲着长修扬了扬下颌,娇俏可人。 看着她那模样,薄唇微弯,随后,他微微弯身,在她眼皮上轻吻了下,“等等。” 眯着眼睛,鼻息间尽是他的味道,好闻的很。 拿出那红色的瓷瓶,长修转身绕过屏风,开始在大帐的四周做障。这障是用来防止那些厉鬼出去的,虽说他们未必能逃的太远,因为鼎在这里。不过这外面就有人,他们出去了很容易伤着人,所以必定得困住他们。 红色的血画成了难懂的文字附着在大帐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不落下一处。 完成了,长修也将那瓷瓶放了起来,随后走回屏风后,“可以了。” 弯起眼睛,柳婵托起一个鼎来,“那我就开始了。”话落,她的手抓住那鼎四个腿儿中的一个,微微一扣,那腿儿就朝着中间弯了过去。 只是这一扣,手心里的鼎就一阵晃动,那边长修立即皱眉,浅褐色的眸子固定在半空之中,他看见的是别人看不见的。 阴气浮动,柳婵当然有感觉,只是她这个体质,那些厉鬼可不敢靠近她。 扭头瞧着长修,他的视线一直在半空,而且还在移动,显然刚刚放出去的可不是一只两只鬼,而是很多。 “怎么样?”不免兴奋,柳婵有点想把眼泪滴在眼睛里了。 “七个,都想出去。有一个试图攻击你,不过不敢靠近。”长修语气淡定,那些厉鬼不敢攻击柳婵,也不敢攻击他,他身上有东西。 “不少,我把这个也放出来。”拿起另外一个鼎,重复上一个同样的步骤,果然,手里的鼎在晃动。 长修后退一步,下一刻旁边的屏风就剧烈的摇晃了下,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睁大眼睛,柳婵不禁唏嘘出声,“各个都挺活泛,看来这戾气是真盛啊。” 就在这时,长修左侧的身体微微向后躲了下,随后他便摇头,“凭你们是攻击不了我的。这大帐四周已布下佛鉴,你们出不去,越折腾,越疲乏。” “攻击你啦?看来还真是厉鬼,明明应该知道你身上有东西的。你们呐,失去理智了,想不想恢复正常去投胎转世啊?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的。”笑眯眯,柳婵盘膝坐在那儿说着,这种话听起来更像是惯例的劝降。 外面桌上的茶杯发出声响来,可见他们是真的很暴躁,这整个大帐里都有风似得。 柳婵不禁笑出声,这些鬼,脾气真不好。若是这会儿她撒些血出去,定叫他们惨叫不已。 然而,这边她还没笑够呢,就只觉得脑门儿一痛。身边长修旋身坐下一把托住她往后倒的身体,“怎么样,疼么?” “疼。”靠在他身上,柳婵皱起眉头,好疼啊。这帮厉鬼,胆子真大,生气了居然敢跑来打她。 ------------ 126、好似圈套? 再次从大帐里出来是两天之后了,可是柳婵的脑门依旧还有一块红,就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 这两天的时间她在研究那鼎的相克之物,如同上次做那个长哨,头不梳脸不洗,觉也没睡。 这次一样,且状态更糟一些,说话时声音发闷,风寒前兆。 长修立即前往医帐去抓药煮药,柳婵也任他,有人关心还是很不错的。 “师父,你这状态可真不好,赶紧洗漱一番然后睡一觉吧。”康娜这两日与尹逸飞还有一空跟着军营卫队往山里跑,跑了两天她腿脚都变快了。 “我知道自己什么模样,肯定臭烘烘的了。你把这两个铃铛交给雷将军一个,你拿着一个。到时再遇见拿着鼎的人,摇铃。正三摇,反三摇。”说着,柳婵将那铃铛倒过来,示意到时该怎样摇。 康娜点点头,一边伸手接过,“那若是平时摇响了它,会不会出事儿啊?” “不会,遇见那鼎才会有作用。平时无事,把它挂在窗口都成。”柳婵哼了哼,除却那会飞的猫头鹰,做其他的东西她相当有自信。 “那就好,我这就给雷将军送去。这两日在山里转,我没有武功倒是有些心下惴惴的。若是碰到了,我得闪的远远地,免得给他们添麻烦。不过有了这个我倒是心下有底了,不至于狼狈逃窜。”康娜露出笑意来,这次的确是心里有底了。 “去吧,我得洗个澡,睡一觉。”揉了揉太阳穴,柳婵只觉得天上的太阳都刺眼睛。 “好。”康娜点点头快步离开,步履匆匆,当真几分男儿姿态。 看着她离开,柳婵也转身回了大帐,全身的皮肉都紧绷绷的,难受的要命。 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柳婵转身坐在椅子上,再这般熬下去,她这小身板儿怕是真要熬废了。 抬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环,柳柳一直都没出来过,倒是挺听话的。她不让她出来,她就不出来。 不过,想来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到时差不多了,就能去投胎转世了。 但这孩子固执,想必没那么容易去投胎。到底还是孩子,不知从头再来的好,一直做鬼,多艰难啊。 大帐的门被从外打开,颀长的身影走进来,而且端着一碗药。 看见他,柳婵就不禁皱眉,“有糖没?” “有。”没什么表情,长修径直的走过来,然后将药碗递到她唇边,简单粗暴。 哼了哼,柳婵张嘴喝,苦味来袭,熏得她舌头都要失灵了。 不过长修是不依不饶,甚至好像根本看不出柳婵有多难受,直接把一碗药都灌进了她的嘴里,这才罢休。 “你和我有仇。”几分愤愤,不过也没办法,只有喝这东西她才会好转。 没什么表情,长修径直的将一个东西塞进她嘴里,几秒后她果然笑了,“好吃。” “一会儿洗个澡吧,你都臭了。幸亏这个季节没有蚊蝇,否则你就被它们吃了。”长修依旧语气淡淡,可是说的话却难听的很。 柳婵也不禁拧眉,“有那么难闻吗?你少胡说八道。人家都说美女天然有香气,即便一年不洗澡也依旧香,我就是其中典范。” 薄唇微抿,长修在笑,笑她大言不惭。 “笑什么笑?好吧好吧,你香你香,我天然有臭气,洗了也白洗。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洗了,直接去睡觉。”起身,柳婵转身举步欲往床的方向走。 手臂一紧,长修抓住了她,微微用劲儿,就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臭是臭,不过洗了就不臭了。热水一会儿就送来了,你务必得洗一洗。” 闻言,柳婵猛劲儿的晃头,长修不禁上半身后退,看着她那动作几分无语,“这又是做什么?” “不是说我臭嘛,给你闻闻。”摇晃身体散发味道,故意熏他。 抬手罩住她后颈,长修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颈处,阻止她再乱动。 挣不过他,柳婵也不再挣了,靠在他身上,省了自己的力气。 热水果然在一会儿后就送来了,勤杂兵动作快,一桶一桶的热水送进来,柳婵都闻到了水汽。 闻到了水汽她才发觉自己有多臭,也难怪长修直言说她有味道,这味道还真是不浅。 填满了浴桶,小兵退下,柳婵起身,双手搭在了腰带上,又蓦地扭头看向长修,“小王爷,你不出去?” 看她那样子,浅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我以为你故意想请我留下呢。” “你这想的有点多,我一时把你给忘了。快出去,我洗完了你再回来。”走过来推她,径直的把他推到大帐门口。这厮大概又‘犯病’了,但碍于她现在浑身‘臭烘烘’,他一直在忍着呢。 终于被推了出去,长修也没有再回来吓唬她,而是站在了大帐门前,做起了守卫来。 痛快的洗了个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柳婵便身子一歪躺在了床上。几乎只是片刻,她神思迷糊,呼吸均匀,睡着了。 待得长修进来,那个人早就已经睡熟了。绕过屏风,瞧见的便是横躺在床上的人。 旋身坐下,长修看着她,片刻后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擦拭她还潮湿的长发。 她毫无反应,是真的睡着了,面上平和,大概都没做梦。 将她发上的水珠擦干净,又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看了看她,长修微微摇头,随后俯身在她脸上轻吻了下,她依旧全无所觉。 这一觉,柳婵睡得昏天黑地,但是又爽的很。无梦,全身轻松,甚至头也不疼了。 走出大帐,阳光普照,这天儿是真好。 “三少,你总算醒了。你睡了两天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生病了。”一空满身的汗,刚刚和军队的兵士在东边的校场上操练来着。 “哪儿那么容易生病?康娜呢,还有尹逸飞,这俩人是不是又进山了。”卫队每天都要进山,康娜也跟着。但凡康娜跟着,尹逸飞也不会落下。 “嗯,他们都进山了。我这几天跟着跑也没什么收获,还不如跟着他们练武呢。雷将军真是厉害,昨天我看他和手下过招,太厉害了。”竖起大拇指,一空对雷霄那是千万分的敬佩。 无言,说起武功柳婵是无话可说,她也不懂,而且看见人家会她还几分嫉妒。 “听你说这些我也搭不上话,因为我根本不懂。唉,眼下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去玩儿吧。”想摸摸他的头,只是他头上的头发现在长出了一些来,摸起来手感可不好。 “三少你要做什么?听说前几天你和长修师兄还把那些厉鬼都放出来了呢。还抓着一个人,三少你是不是要去看那个人啊?我也想去看看。”对于那些厉鬼出现他没参加的事情一空有些不满,他身上有柳婵给刺的刺青,也根本不怕那些厉鬼。 挑眉看着他,柳婵缓缓摇头,“你这小子,成,不怕的话就跟着吧。只不过,别吵闹,否则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一空立即点头,眼睛里可都是兴奋。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柳婵长舒口气,这一觉睡得舒坦,全身都懒洋洋的。 与一空两个人朝着营地的后方走,穿过各个大帐,又转向了西侧,这里兵士明显更多了。 那抓回来的人就关押在这里,守卫森严,虽说他被封了大穴泄了力气,但难免他会出什么幺蛾子。 见柳婵来了,守门的兵士放行,一空也跟着柳婵进了那大帐,里面,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把铁椅子上。那铁椅子的腿儿直接埋在了土里,结实异常。 瞧他这状态,柳婵不禁摇头,“长得是真丑真老,不过这体格着实壮硕,我都怀疑这张脸是不是假的了。”走近,柳婵盯着他的脸,这么近距离一看就更能看出问题了。 老是真的老,可是这身体壮硕也不是假的,甚至比正值当年的小伙儿还要好。 所以,总得来说这个人有问题。需要仔细的研究一番,他取生魂续过命是事实。 一空站在柳婵身边看着那人,也是很好奇,他看起来真的很老很老,就好像老的很快就要迈入棺材了似得。 可是再看他的眼睛,那简直是有光,而且杀气横生。 “三少,你要怎么研究他啊?”一空很好奇。 “当然是一点一点的研究了,先取血。”说着,她转到他身后,他的两只手也被捆绑着,捆的结实。 蹲下,柳婵看了看他那如同枯木似得手,然后取出匕首来,“一空,拿个茶杯来给我。” 一空速度快,迅速的取个干净的杯子过来。这边柳婵动作快,手起刀落,那人的手指头便缓缓的流出了血。 一空也站在一边看着,可是瞧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三少,他的血好像有问题。” “呦,你还看出问题来了?看出什么了,说说。”柳婵瞧了他一眼,兴味盎然。 一空笑笑,然后道:“有点少。”柳婵那一刀可是狠,但是这血却丝丝的往外流,太少了,好像只割破了他一层皮似得。 “不错,观察的挺仔细。的确是有点少,而且,你看他这皮肤,我觉得他起码得将近九十岁了。”血少,淅淅沥沥的往杯子里滴,柳婵一边观察他的皮肤。 闻言,一空微愣,“将近九十岁?我的天啊,谁九十岁会是这种状态?”一空觉得难以置信,瞧他那眼神儿,可是有精神的很呢。 “所以说,需要我们研究嘛。”话落,她将接满了血的杯子递给一空,而后站起身,也不管他那还在流血的手,开始研究他的头。 头发倒是黑亮的,和那脸不相称,但是没有头发的地方又回归苍老,那皮肤塌的好像枯树皮。 柳婵就好似在钻研什么物件,而她的眼睛就是一双放大镜,近距离的盯着他的脸,一寸一寸的扫描。 一空站在一边,盯着柳婵的动作,愈发觉得神秘,不知她究竟能看出什么来。 研究了半晌,柳婵缓缓摇头并站直身体,“还真是没什么破绽,唯一的破绽就是这张脸,可显然这张脸没什么用。你说,我能不能也用取生魂的办法把你的魂抽出来,然后再让你灰飞烟灭?不过我心里没把握啊,就怕中途生变。不能鲁莽,不能鲁莽。” “那怎么办?”一空盯着柳婵,极其好奇。 微微噘嘴,柳婵上下瞧着那人,“先剁掉他一只手,看他会怎样。” “啊?”一空睁大眼睛,这也可以? “啊什么啊?没办法,谁让我没法子呢。”柳婵哼了哼,为了研究他们,别说残忍的把人砍掉一块一块了,更残忍的她也敢做。 一空哽了哽,没有再说话,若是柳婵不研究透彻了,说不定到时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走吧,到时我研究他的手,不行就把他的腿砍下来。反正身上这么多部位,心肝脾肺肾的。”拍拍手,柳婵转身走开。 走出大帐,柳婵便吩咐守兵把里面那人的手砍下来一只。一空暗暗咋舌,柳婵来真的,并非做戏。 返回大帐,柳婵便开始研究那杯子里的血,一空坐在她身边不眨眼的看,聚精会神的。 长修从外回来,瞧见的便是那如同入定似得两个人,他们俩在一起会这么安静也是稀奇。 走过来,看了一眼柳婵面前摆着的茶杯,以及她涂画在纸上的东西,显然是血。 “无需着急,时日很多。”抬手罩在她后颈,长修轻轻地捏了捏,她刚刚睡醒就又这个状态,若是再几日不睡,很容易生病。 “无事,不钻研它们我也安生不了。这血你看看,它们不容易凝固,而且颜色有些淡。味道嘛,难闻。”柳婵扭头看着他,说着自己的发现。 “所以?”长修看着她,想知道她的结论。 “结论就是这身体的确很怪异,借了别人的力量,否则不会这样的。我可以很肯定他将近九十岁了,但那体格,啧啧。”摇摇头,柳婵还是觉得很恶心。 “如何彻底杀了他?”长修淡淡开口,但问题却很尖锐。 “我现在研究的就是这个。”柳婵撇嘴,杀人其实很容易,但是如何彻底杀死,她没把握。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禀报的声音,长修回应了一声,下一刻外面的人进来了,是营地后方的兵士。 他提着一个染血的包裹,然后几分小心的交给长修,“小王爷,这是那犯人的手。” 长修忍不住皱眉,身边柳婵直接伸手接过,扔到桌子上然后打开包裹,一只皮肤苍老的断手出现在眼前。 后退一步,长修明显嫌弃。一空也坐直了身体,这玩意看着真是瘆的慌。 看着那只手,柳婵扒拉来扒拉去,又捏住那根中指使劲儿的拽了拽,看的旁边两个人无不皱眉。 “我得好生研究研究,你们俩若是看不下去的话就出去。”似乎知道他们俩什么表情,柳婵的语气几分嘲讽。 一空立即站起身,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那我出去了。”话落,立即跑出去。 弯起唇角,柳婵扭头看向长修,“小王爷,您呢?” “这手断了还有什么可研究的?”长修不理解,她鼓捣那手有什么意义。 “作用不大,不过断了一只手,你说一个正常人能坚持多久?伤处不包扎,血会流很多,那人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那个人,不是一般的有精力,我就是想瞧瞧他能坚持多久。”哼了哼,柳婵这是双管齐下。 “那就拭目以待吧。”长修看了一眼那断手,还是很嫌弃。 站起身,柳婵拍了拍自己的手,蓦地,她眼睛一亮,直接抬手捧住了长修的脸。 微愣,下一刻长修快速的扯开她的手,并且用力抓住免得她再捣乱,“淘气。” 笑不可抑,柳婵晃动着自己的手指头,“瞧你嫌弃的,以前也没见你嫌弃过什么。果然啊,那时装得道高僧,现在暴露真面目了也不装了。” “如此淘气,你说是不是该教训教训你了。”抓着她的手,长修微微皱眉,这个表情倒是很严肃。 冷哼,“你以为我是那些小兵啊,还真拿自己当小王爷了。放开我,我继续研究这断手。” 薄唇微扬,长修蓦地俯首在她额上轻吻了下。 柳婵眨眨眼,随后扬起脸,“只亲额头有什么意思?亲这里。”说着,噘嘴,红唇诱人。 “脸皮见长。”笑意浮上眼眸,长修真心实意的夸奖,不再是以前那只会吹牛皮的样子了。 “少废话,亲不亲?”几分恼羞成怒。 不再言语,长修俯首贴上她的唇,辗转缠绵,随后拥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嵌入怀中。 柳婵神思迷糊,抬手环住他的颈项,而长修似乎也忘了刚刚还嫌弃她的手脏来着。 蓦地,这大帐似乎在摇晃,外面也响起了呼呼的声音,这是风声,而且是大风。 ------------ 127、群鬼出没 揽着她,脚下移动,径直的将她带到桌边。压着她不得不靠在桌沿上,退无可退。 柳婵彻底迷糊,这个时候若是问她姓什么,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 手游移,转于肋上,不过触感却几分坚硬。长修的手恍若长了眼睛,很轻松的顺着袍子的缝隙钻进去,欲扯掉她的裹胸。 就在此时,大帐的门被从外打开,一个人快速冲进来,恍若流星似得。 一空满脸的焦急,刚欲说话却瞧见了眼下情景,不禁睁大眼睛,一时间眼珠子都快要脱落了。 几秒后他才回过神儿来,立即转过身,连连默念阿弥陀佛。 有人进来了长修自然知道,手从她的衣服里撤出来,顺便扯好了她的衣服。松开她的唇舌,深吸口气,可是那额角浮起的青筋仍旧很清晰,甚至还在跳。 搂紧怀中的人,她伏在他怀里倒是格外的乖顺,与以往十分不同。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一空,外面怎么了?”呼呼的声音,长修不是没听到。 默念阿弥陀佛的一空一愣,随后回神儿转过身来,不过视线却避开了那还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起了大风。而且西边的天边黑云滚滚,好像要下大雨似得。这风太大了,不知一会儿会不会把军帐都吹走了。” “起风了?刚刚天气很好的,怎么莫名其妙的起风了?”靠在长修身上,柳婵也听到了他们俩说话,只是一时没力气,站不直身体。 “是啊,忽然的就来了,那西边黑云滚滚,好像要压到头顶来了。”一空也觉得很奇怪,这风来的真诡异。 抬头看向长修,柳婵的眸子还泛着水色,看起来好像刚睡醒似得。 “出去看看吧,莫名其妙的变天,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哼了哼,她心里直骂脏话,什么风啊雨啊的,来的真不是时候。 垂眸看着她,长修不禁弯起薄唇,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热的很,“去看看吧,也或许是寻常变天,也或许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眨眨眼,她缓缓的站直身体,“听你这么一说就吓人了,走。” 牵着她,长修快步朝着大帐门口走去,一空紧紧跟随,这外面的情况谁也不知怎么回事儿。 出了大帐,大风吹来,柳婵不禁眯起眼睛,这风、、、好大啊。 诚如所感受到的,大风吹袭,远处营地矗立的大旗猎猎作响,好似马上就要被吹走了。 “长修师兄,三少,你们看天边。”一空拿起哨棒指着西边,大风就是从西边吹来的。 两人看过去,随即都变了脸色。 柳婵皱着眉头,看着那滚滚的黑云,就好像黑墨似得染黑了西边的天空,而且正在朝这边蔓延。 看起来,西边的风应该更大,所以吹得那黑云也滚滚而动,若是过来了,估摸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得被覆盖。 而长修的脸色则更难看,盯着天边的黑云,浅褐色的眸子似乎也被染黑了。 似乎察觉到了长修不对劲儿,柳婵扭头看向他,“怎么了?” “这哪是黑云,这是群鬼出没,担心的终于来了。”长修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亦是很冷。 听到这话,柳婵眸子颤动,“无暗生。你那时的猜测对了,他狗急跳墙了。” “没错。”长修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滚滚黑云之中有什么他也看得见。 一空站在一边听着他们俩的话,尽管大风吹的他们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可他还是听到了。 “群鬼出没?长修师兄,三少,怎么办?”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儿,而且那黑云在他看来就是要下雨了而已。 “那西边的山里,尹逸飞和康娜他们是不是还在?”皱起眉头,柳婵忽然问道。 一空想了想,然后重重点头,“他们一早就过去了。” “康娜能抵挡一会儿,尹逸飞也能保护她。可是,若无暗生来了,他们怕是不行。”柳婵心下也有些乱,怎么对付无暗生,她也没底。 就在这时,一个小兵快步的迎着风跑过来,“禀报小王爷,大事不好了,抓回来的那个人他跑了。也不知怎的,他被封住的大**好似都开了,跑的飞快,将军已经出营去追了。” “跑了?”柳婵扬高了声音,刚刚砍掉他一只手,他居然还能跑。 长修微微皱眉,随后转眼看向身边的柳婵,“我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不过你得待在这里。” “为什么?”柳婵也皱眉,风吹袭,发丝在她脸上跳跃,恍若舞蹈一般。 “无暗生狗急跳墙就是为了抓你,太危险了。”这就是原因,长修不放心。 眨眨眼,柳婵虽觉得长修说的有理,可是还是摇头,“康娜还太嫩了,凭你和尹逸飞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一空对付那群鬼根本就不行。这是军营,兵将无数,尽管他们吃了我做的药,可是对付厉鬼却是不行。咱们一同去吧,我不离开你身边。” 深吸口气,长修倒是不再反对,毕竟在他身边他才放心。若是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的心会一直吊着。 “长修师兄,三少,你们看那黑云又过来了一些。咱们到底去不去啊?”抓住的那个人又跑了,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当然要去,那个人手被砍掉了一只居然还能逃跑,连雷将军都没追上,实在蹊跷。走吧,一切尽快。”抓着长修的手,柳婵脸色略凝重,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幸亏此时身边有长修,否则她说不定会立即逃跑然后躲起来。 骑上马,快速出营。大风吹袭,大营外有几处栅栏都倒了。而且马儿也很不安,朝着西边的边关山林疾奔,马儿一直发出嘶鸣声。 “这个你拿着,那时从尹逸飞手里得到之后我闲来无事就做了镯子。这东西杀伤力不强,但是有守魂的能力。还记得那时尹逸飞的魂被阴兵带走了,他之后就把这东西缠在了双臂上,为的就是守自己的魂。”那截金线,经过柳婵的改造,变成了一个极好看的镯子,戴在长修的腕上,还很好看。 长修看了一眼,随后拥紧她的身体,“你担心无暗生会取走我的魂?” “我的魂没那么容易取,但是你,我不敢冒险。”抱住他的腰,柳婵小声的说着,风太大,以至于她的声音几近于无,但长修还是听得到。 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长修什么都没说,黑云已蔓延到了头顶,它们翻搅着,看起来极为慑人。 寻常人的眼睛看不见什么,但这黑云看起来也很是吓人,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山林近在眼前,树木摇晃,呼呼作响,好似马上就要被风吹得拔根而起似得。 没见着雷霄的影子,但是却在山下碰见了看马的兵士。雷霄的马和他亲卫的马都在,但他们人已经进山了。 “那人也进山了?”从马上下来,柳婵扬声喊,这风太大,正常说话对方根本听不到。 “进山了,他好像功夫都恢复了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厉害。我们纵马狂追,但居然没追上他。”那小兵也是满脑子都是稀奇。 “真是奇怪,砍掉他一只手,他居然还会恢复的这么快。小王爷,这种情况你听说过么?”柳婵是觉得通过正常的方式是不可能的,那人身上定有什么猫腻。 “一切都是谜,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针对你。”长修微微摇头,他仍旧不放心,怀疑颇多。 “你觉得咱们抓住他也是计划之中的?这我倒是觉得你想多了。好了,天上的鬼都焦急的不行了,咱们也开始吧。”柳婵淡淡的哼了哼,发丝在她脸上跳跃,很是明艳。 闻言,四周几人皆抬头看向天空,黑云好似就在头顶,只要一伸手就够得到。 “喂,这个东西你拿着,觉得情况不好就蹲下,护住自己的眼睛。”扯下来一块布,柳婵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块布上擦了擦,然后递给那个小兵。 小兵立即接过,在他们这些兵士看来,柳婵做出来的什么都很神奇。 “三少,我怎么做?”一空不断的仰头看天,天上这云可是越来越低了。 柳婵直接动手将长修身上那红色的瓷瓶拿出来,转手递给一空,“你进山,要尽快的找到雷将军和康娜他们,告诉他们将这血涂抹在身上一些,情势不好就伏在地上不要乱动。” 接过那瓷瓶,一空点点头,然后快速的进山,恍若踏着风火轮。 深吸口气,柳婵看向长修,“小王爷,我们开始吧。” “嗯。”点点头,长修话不多说,只是紧盯着她。 抓住他的手,柳婵朝着反方向走去,几步之后就进了山。 风呼啸,山边一些较细的树木也折断了,天上的黑云在朝下翻滚,一些高处的树木已经被罩住了。 站在山下瞧着这些很清楚,同时也让人不禁心慌慌,眼前的一切很诡异。 忽然间,也不知怎的,那些翻滚的黑云猛地落了下来,就好似浓烟一般瞬间将大地罩住。 山下的马儿在嘶鸣,发出极大的声音。看马的小兵也猛地觉得头顶刺痛,继而眼睛也发疼。 下一刻,他猛地抬手捂住眼睛然后趴在了地上,之后头便不疼了,那大风呼啸的声音甚至都远去了。 ------------ 128、终见无暗生、水转 山林之中,树木摇晃,一些树木已经断了,躺在地上没了生机。 而那些折断的树木辟出了很大的一片地方,泥地被翻开,若是在半空来看的话,那就是一枚字,佛鉴。 泥土被翻了将近半米深,寻常人怕是没这力气。 黑云遮盖,这山林之中亦是看不清,柳婵一手被长修抓着,另一手则在流血。血滴进了被翻开的泥土之中,很神奇的是它们没有渗进泥土之中,而是呈一滴滴的躺在泥土之中。 转了一圈,柳婵收手,长修也不松手的抓着她,一边抬头看向上空。 黑云遮盖,往天上看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在长修的眼里却是另外一副景象,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趁着我这血还有点儿,咱们赶紧挪地儿。”自己的手在流血柳婵自然知道,时间有限,得尽快处理掉这些厉鬼不可。遮云蔽日的,可想有多少,尽管她看不见她也感觉的到。 什么都没说,长修带着她快速离开原地,山林之中幽暗看不清,可是长修却好似什么都能看得见。 黑云罩住了连绵的山峦,在远处看,这西边已如同黑夜。 而且,隐隐之间,某一处的黑云开始旋转,就好似中间有什么东西在翻搅一般。 片刻后,远处另一片黑云也开始旋转,远看好似两处漩涡。那些黑云似乎也在挣扎一般,可是力量却不如那翻搅的东西强大,它们只能听之任之。 狂风呼啸的山林之中,除却刺耳的风声,还有一些鬼哭狼嚎的叫声在回荡着。没见过鬼的人从不知鬼叫是什么样的,但是今儿却见识了,这就是鬼叫。 一处山坳中,一小队人伏在地上不敢动,另有两个人倒是还站着,只是有些站不稳。 眼前黑云弥漫狂风吹,尹逸飞的眼睛也有些不够用,不过他却能感受得到当下情势不对。 邪气很盛,厉鬼的味道也很浓,尹逸飞肯定,眼下四周皆是厉鬼,他们被鬼包围了。 只不过他不敢说,怕吓着康娜以及那几个兵士,这种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康娜紧紧地靠在尹逸飞的怀里,她身上有刺青,倒是不惧厉鬼。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不知该怎么办,十分心急。 蓦地,尹逸飞扭头看向左侧的山林,黑云翻滚,能见度太低。可是他依稀的瞧见了些什么,不禁皱眉,“上头有人过去了。” “有人?会不会是巡逻的兵将啊?”一听有人康娜不禁焦急,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敢乱跑。身边这几个兵士刚刚头疼不已,趴在地上才好转,康娜就心知这黑云有猫腻。 “难说。不如咱们上去瞧瞧,正好找找柳姑娘他们,不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尹逸飞亦是心急,这种情况他没见过。刚刚一空过来说柳婵和长修就在山下,应当是准备要做什么了。 “好。”康娜点点头,有尹逸飞在身边她倒是不怕。 两人与那趴在地上的兵士交代了几句话,便起身快速离开,冒着狂风,快步疾行。 尹逸飞的速度很快,带着康娜也很轻松,康娜亦是会配合,二人在狂风之中穿梭,如履平地。 树木响动的厉害,伴随着狂风以及鬼哭狼嚎的声音,这整个山林都恍似要翻覆了一般。 “不对劲儿,他们走的太快了,不像是军营里的人。”追了几个山头,尹逸飞隐隐觉得不对,他的速度不慢,可是却始终追不上前头的人。 “不是军营里的人,那会是谁?逸飞,我觉得今天不对劲儿,好像并非只是厉鬼那么简单。”康娜抱紧了尹逸飞的腰,心下惴惴不安。 低头看了康娜一眼,尹逸飞点头,“你说的对。”他见过的最凶恶的也就是厉鬼了,比厉鬼还凶猛的,他不知会是什么。 上了一个山头,往山下看,只见黑云翻搅的朝着山下一处坠落,那下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它们一样。 尹逸飞观察了下,随后便带着康娜往山下疾奔,他认为柳婵和长修在这里,他们正在对付天上这群鬼。厉鬼杀生,此时此刻怕是这山里的鸟儿都死了。若不是在山里巡逻的兵士拿上了柳婵的血,怕是也已经没命了。 如何对付厉鬼,尹逸飞倒是懂行,但是眼下厉鬼太多,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蓦地,就在踏至山下时,尹逸飞猛地停住脚步,抱着康娜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松开,下一刻他眼前漆黑一片,乱舞的鬼出现在他眼前,现了形。 自是立即想对付他们,可是尹逸飞却发觉自己手脚都动弹不得,顿时慌乱不已。 想喊康娜,但是喊不出声,眼下不止手脚被缚,连嘴也不好使了。唯一管用的就是眼睛,可是就因为如此才更着急。 尹逸飞自觉如此,而且觉得康娜也离自己远去不知情形如何。可是他不知道,其实康娜就在他怀里,而且和他一样,她也感觉只剩下自己面对一群乱舞的鬼怪,孤立无援,动弹不得。 翻搅的黑云发出凄厉的叫声,和着呼啸的风声,让人不禁由心底里起了凉意。 就在这之中,几个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出现,他们行走自由,这狂风和黑云在他们看来恍若无物。 走近了尹逸飞与康娜所在的地方,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上下看了看康娜然后摇头,“师父,不是她。” “的确不是,差了些火候。”另一道声音响起,而且很意外的听起来很年轻似得。 “既然这个不是,那就是尽头的那个了。师父,咱们快过去,她身边那人好似要醒了。”这语气几分愤愤。 那年轻的声音没有再回应,几个人迎着狂风黑云,眨眼间消失。 山坳的尽头,柳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冻住了,这是突然间的,让她也措手不及。 但长修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带着她走。谁知走到了这儿,然后她就脱离了长修的怀抱,他不知去向,自己也冻住了。 眼前群魔乱舞,不过她毫无感觉,这些并非是真的,她心里有数。 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这回是栽了,若是再挣脱不了的话,她可能就要倒霉了。 蓦地,柳婵感觉自己整个人一阵颠倒,好似大头朝下了。她想闭眼但闭不上,那乱舞的群魔依旧还在眼前四周。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把她扛起来了,并且在移动。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长修,但之后她便否定了,这不像长修,他是不会这样扛着她的。 完了!两个字占据脑海,躲了这么久,今天还是来了。 不知晃荡了多久,在四周乱舞的群魔也缓缓远去,眼前逐渐的清明看见了些景物,下一刻却后颈一痛,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混混沌沌,再次醒来时柳婵只觉得头疼欲裂,这脑袋好像要炸开了似得。 费力的睁眼,眼皮上恍若压着重物,终于睁开,瞧见的便是晃动的车顶。 眼下自己身处一辆移动的马车之中,而且速度不慢,身体没什么知觉,只是头疼,所以眼下知道马车在移动,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醒了。”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柳婵的身体条件反射的紧绷,然后费力的抬眼看过去。 只见一个人坐在正对着车门的横榻上,而且在冷眼看着她。这人不陌生,一张苍老的脸,而且柳婵还曾吩咐人剁掉了他的一只手,可谓熟人了。 “上了你的当,你就是故意被抓的。”开口,嗓子发哑,不过她已不在乎了。被抓,接下来说不定还有更惨的事情在等着她呢,眼下倒是不算什么了。 “你知道的太晚了。”他瞪视着她,可谓恨意十足,他失去了一只手就是拜柳婵所赐。 “哼,少说废话。无暗生呢,这么长时间只听名字了,还未见其人呢。”柳婵断定无暗生定然是来了,否则就凭眼下这个人,还根本抓不住她。那时在山里她恍若被冻住了,定然是无暗生的手笔。他会的太多了,且都是阴狠一路的。 “不用着急,很快你就会见着的。”他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无暗生,想必他现在已经将柳婵弄死了。 闭了闭眼,柳婵缓缓的抬手,可是这手臂沉重万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缓缓的抬,然后一点点的摸向自己的耳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摸到了,深吸口气,她将耳朵上的东西扯下来抓在了手里。 手指头微微用力的摩擦,将那只‘眼睛’上的东西擦掉,它又恢复了攻击力十足的状态。 “想必为了抓我你们也死了不少的人,你又断了一只手,还真是执着。不过,你的手断了实在可惜,其实你在假装中计被我抓住的时候应该就早早预料到自己会缺胳膊少腿儿,毕竟我这人不太善良。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的手实在太丑了,干巴巴的像树皮一样,喂狗狗都不吃。”闭着眼睛,柳婵哑着嗓子洋洋洒洒,每个字都载满了嘲笑。 上头的人呼吸在加重,显然是被激怒了。柳婵暗笑,又接着说,哪知下一刻自己的喉咙就被掐住了。 “黄毛丫头,闭嘴。不然我就把你的脑袋扯下来,扔到山上喂狼。”苍老的脸几分扭曲,他真是恨不得杀了柳婵为自己那只手报仇。 睁开眼,柳婵在笑,下一刻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没用什么力气,毕竟她也没什么力气。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碰,还在瞪视她的人就身子一僵,随即意识到自己中招了。然而,他想躲已是来不及,下一瞬他就闭上了眼睛,然后身子一歪砸在了车厢上。 哑着嗓子笑出声,柳婵捏着手里的那只‘眼睛’,真是武器啊。虽自己没武功,但是这‘眼睛’可比武功厉害的多。 只是,显然这眼睛无法对付无暗生,所以若是想逃跑,最好趁着无暗生不在。可谁知道他在不在,这马车外有谁她也不知道,听着声音很杂乱,这队伍人很多。 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是全无力气,柳婵估摸着自己身上应该是有什么,否则不会这样的。 一般邪祟的东西对她不起作用,这无暗生不知用了什么,真是个难对付的老家伙。 上半身抬起来一点,可是最终力竭,柳婵又躺了回去,且累的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亦是不知道自己昏了几天了,还有长修他们,情形如何。 不禁长叹口气,长修一心保护她,但最终还是这个结果。她不信命,如今也不得不信了。 马车晃晃悠悠,也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缓缓停下了。 闭着眼睛,柳婵继续装死,耳朵却竖了起来。 蓦地,车门被打开,下一刻就听到开门人的喊声,“师父,不好了,大师哥他死了。” 柳婵不禁笑,这开门的是个傻叉,都没摸摸就说人死了。 片刻后,几个人汇聚至马车门口,虽是没睁眼看,但根据声音柳婵也听得出人不少。 昏睡在身边的人被扯到了车门处,随后另一道声音响起,“他没死,只是睡着了。” 听到这声音,柳婵眼皮不禁一跳,这是谁?声音听起来好年轻。 “睡着了?师父,哪有人睡着是这样的。”还是刚刚那道声音,听起来几分懵懂,但好像年纪也不小了。 “那就要问她了。”年轻的声音在说话,柳婵心知肚明他在说自己。这人,应该就是无暗生。 车门处一时无声,柳婵咬了咬牙,随后缓缓睁开眼,几分费力的歪头往门口处看,第一个入眼的便是一个戴着半张黄金面具的人。 看见这面具,柳婵就明白了,这人就是无暗生。当时朱狰冒充无暗先生,就是戴着半张面具,可想那就是无暗生的打扮。 而眼下,遇见的是正主,这才是无暗生,并非朱狰那个冒牌货。 他的脸上半部分都被遮住了,那黄金的面具还挺好看的,露出的大部分鼻梁以及嘴唇还有下巴则光滑如年轻人。 这样的面相让柳婵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吕晋那时说,他师父五十多年前见过无暗生,是个七老八十的人。 可是眼下、、、这怎么看也不像老人。身形,头发,那露出来的皮肤,分明就是个年轻人。 黄金面具眼睛的部分依稀的露出来,柳婵眯起眼睛仔细的看,可是看不清。但是能感觉得到那眼睛很深,如同深渊,不见底。 他在打量她,柳婵知道。 视线一点点的游移,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 “从现在开始不要碰她,她手里的东西你们不敌。”再次开口,还是那淡淡的很年轻的声音。 他身边的人恍然,柳婵也在这时才看向那些人,居然一个个都很老。就像被她砍掉一只手的那个人,每张脸都苍老的不成样子。 最年轻的当属那站在无暗生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刚刚就是他惊呼那大师哥死了。连最懵懂的徒弟都这个年纪,这无暗生应该就是个老人。 可是,这外表真是年轻啊。 “你是无暗生。”肯定句,柳婵现在已经不怀疑了。 “嗯。”他回应,很淡定的样子。 “闻名不如见面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取生魂续命原来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不如你教教我?”柳婵是真的很惊奇,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不行。”无暗生微微摇头,那动作浅浅,但是却很有味道。看得出他是个很淡定的人,经历过无数风波,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哼了哼,柳婵自然知道自己不行,她这体质,鬼都怕,更何况生魂。用生魂续命,不现实。 “从现在开始这马车里不会留任何人,你也不要再想着攻击别人了。否则,我会让你连说话都说不得。”无暗生淡淡的警告,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可就是这样,听起来才吓人。 柳婵冷哼一声,心下却是咯噔一声,自己动弹不得果然是他动的手脚。这个无暗生当真是有本事,看来她得重新估量他了。 那个昏睡过去的人被抬了出去,这马车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车马停顿了下来,看来是要整顿。 听着外面的动静,柳婵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策,要是那人还在,没准儿她还能问出来这是哪儿。 眼下只有自己,想说话都没人陪。 无暗生的话好似就是圣旨,接下来的几日没有任何人进来,一天下来只会有一人开门往车厢里扔个饼子给她,好像动物园投喂动物似得。 开始柳婵不吃,但是两天过去后她就饿的不行了,也不得不吃了。 晃晃悠悠,大概过去了五天,柳婵终于听到人声了。那种嘈杂的声音,车马要进城了。 这是哪儿柳婵不知,心下也不禁泛起凉意,远离了大梁,她就更像失去翅膀的鸟儿了。 那时在净土寺就想,若是到时失去了自由还不如去死。可是现在,她不能死啊,她还有长修呢。那花和尚的贞操她还没得到的,怎么能去死呢。 车马的确是进城了,兜兜转转,不知晃悠了多久,寂静过后终于停了。 片刻后,车门被从外打开,柳婵眯缝着眼睛看过去,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柳承昭。 站在车门外的果然是柳承昭,他还是那个样子,并且显然近来春风得意,从那张脸上就看得出来。 “婵儿,跑了这么久总算回来了。”柳承昭虽还是那个语气,但显然是生气的,从他那尾音上就听得出来。 哼了哼没理会他,柳婵是真懒得理他,这个小人。 “来人啊,将小姐扶下来。”看柳婵没理会自己,柳承昭终是冷哼了一声,对于柳婵私逃,他极其不满。 “等一下柳大人,她手里有东西,你们碰不得。”无暗生的声音传来。 “先生。那就有劳先生了,她也不知在哪儿学了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得请先生来。”柳承昭脸色一变,他对无暗生当真是恭敬。 下一刻,一身白衫的无暗生跳上了马车,柳婵盯着他,心知手里这‘眼睛’拿他没办法。 走至她身边,无暗生旋身蹲下,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清他的长相。 随着他蹲下,柳婵呼吸间闻到一股冷冷的气息,他身上温度不高。 看着柳婵,无暗生似乎在思虑什么,片刻后他伸手,那手也很年轻,皮肤细腻。 伸手,他抓住了柳婵的手腕,微微施力,柳婵紧握的手就忍不住的松开,他迅疾的用另一只手拿走那只‘眼睛’,然后便松开了柳婵的手腕。 柳婵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他捏她的时候她有点疼罢了。只是,她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这无暗生在抓住她手腕的时候明显呼吸停顿,然后他露出来的下半张脸都扭曲了,就好像很疼。 很疼?这反应倒是和那些鬼魂一样,鬼魂都不敢碰她,碰她就疼痛不已。 拿到了那只‘眼睛’,无暗生便起身下了车,那步伐轻盈,看起来身体当真是很好。 这回柳承昭放心了,派了几个丫鬟上了车,各个有力的很,轻易的就将柳婵从马车上抬了下去。 出得马车,眼前瞧见之物不禁让柳婵心生无力之感,在这里度过了七年的无聊日子。之后又奔逃至大梁就为离开这里,可是谁想到,如今又回来了。 唉!难不成这就叫做山不转水转?可也未免转的太快了,她还没过够外面的日子呢,就又转回来了。 ------------ 129、鱼肉 这房间柳婵可熟悉的很,她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七年的漫长时光。如今重回这里,还真是让她想叹息,难不成真是一切之中自有定数? 可即便是这样,柳婵此时此刻也不想走极端,她会活下去的,而且她也相信长修定然会想法子来救她的。 躺在床上,下半身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她想起身也起不来。 几个丫鬟是生脸,以前柳婵没见过。这柳承昭现在真是春风得意了,府里新进了这么多的丫鬟,派头越来越大了。 无暗生把她带回这里,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柳承昭的心思,无非就是利用他能利用的。哪怕她只剩下最后一滴油的价值,他也得给压榨出来。 他们之间怕是有什么约定,无暗生应该会先利用,利用完了柳承昭再利用,直至她没了利用价值。 夜幕降临,房间内烛火通明,那几个丫鬟守在这里,显然就是看守柳婵。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柳婵脑子里不停的想法子,可是这下半身是什么情况她直至现在都没弄懂。 这无暗生到底做了什么她不知,同时也认证这厮的确有本事,她想鄙视都没处鄙视去。 “先生。” 蓦地,房间里的丫鬟齐齐出声,就好像训练过一样。 柳婵眉头一动,先生?唤先生的,那就是无暗生了。 睁开眼,果然有个人站在床边,柳婵看了他一眼,他背对着灯光也还是那般年轻,一点都不像老人。 黄金的面具泛着光,在柳婵看来很冰冷,无温度。 “终于来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开始吧。”从来的路上到现在,过去这么久,她就愈发觉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鱼肉。还不如早早的开始,到底是割她的胳膊还是腿儿的,都痛快的。 “自是要做,无需着急,总是会开始的。郑申,动手吧。”无暗生微微侧开身体,后面是他的一个徒弟,面相很老,看起来最起码得有七十多岁了。 这郑申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黄金小瓶子,另一手拿着一把小匕首,匕首锋利,若是被划上,那就得皮开肉绽。 柳婵冷眼看着,看这架势她就知道了,是要取她的血。那时朱狰说无暗生需要她的血,看来是真的。 只是,今日下午无暗生抓住她手腕,那反应她还记着,这无暗生和那些鬼魂一样,是害怕碰她的。 按理说只有鬼会这样,无暗生也这样,看来他是真的取生魂续命出了麻烦了。 郑申是不怕碰她的,抓住她的手,恍若割菜似得直接割开了她的手腕,不眨眼的放血。 疼是疼,但柳婵此时脑子里在研究无暗生,疼也不在乎了。 用对付鬼的方式对付无暗生不知管用不,就用她的血。但是显然无暗生想解决自己的麻烦也要用她的血,但具体怎么用是未知。 他要怎么做呢?害怕她的血,还要用,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血够了,郑申便起了身,旁边丫鬟过来给包扎,动作利落。 “你用我的血做什么?我的血,只能驱邪驱鬼。莫不是,你被鬼缠住了?”看着那无暗生,柳婵倒是很想知道他面具下是什么模样的。 “你的血很难得,对于鬼来说是大杀器,任何鬼都惧怕。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师父是谁?”无暗生又站在了床边,看着柳婵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师父自是不能告诉你,不过显然的,你们无缘,否则你活了这么久,定然见过才对。唉,若是你见着了我师父,说不定也活不了这么长了,早就死了。”胡说八道,柳婵盯着无暗生,很想穿透他的身体看个清楚。 “在这柳家这么多年,你隐藏的很深。你的师父,想必当时也混进了柳家,所以才能授你技艺。不过,即便他混进了柳家,想必现在也死了,你们不长命。”这是无暗生的猜测,毕竟柳婵这十几年来是什么样子他都从柳承昭那里打听到了。 柳婵哼了哼,故作得意神秘。 “柳大人已为你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路,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无暗生语气很淡,柳婵那模样也气不到他。活的久了,见的事情多了,面对什么情况都能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知道,贡献血嘛。你刚刚不是已经取了?难不成不够,你得放掉我身体里一半的血?”柳婵倒是不知他需要多少血。 “那就要看今晚是否成功了,不成功,我就只能暂时将你带走了。”无暗生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离开了。那背影挺得直,年轻的很。 今晚是否能成功?柳婵不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若是成功了,估摸着这无暗生就能放过她了,可柳承昭不会放过她啊。 并且无暗生说柳承昭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路,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他要卖女儿求利益呗。 褚极、、、想到他,柳婵心下几分复杂。若是到时她让他放过她,不知他会不会同意。 深吸口气,柳婵觉得褚极的事情倒是好说,就是不知今晚会如何。 若是不成功,接下来会怎样。无暗生说要带着她走,不知去什么地方,做什么。 这个人,各种法子颇多,谁知道接下来她会不会生不如死。 这一夜柳婵过得忐忑,自然的觉也没睡着,迷迷糊糊的等天亮,她这心里愈发的没底,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轻松,这无暗生怕是失败了。 她的预感好似从来没这么准过,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柳承昭出现了。他穿着一身官服,想来是正准备上朝呢。 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柳婵就闭上了眼睛,懒得理这个势利小人。 “若是当初你不逃跑,现在就是太子妃了。我给了你生命,给了你无忧的生活以及漂亮的脸蛋,不做任何回报就私自出逃,按照家规我应该打断你的腿才是。但谁让你命好呢,这人的命若是好,怎么折腾也无事。先生帮我找到了你,我自是要回报才是。他需要你帮忙做事,不日便会将你送回来,届时我会将你风光的嫁出去。”柳承昭显然是很不满意柳婵,但是又没办法,谁让他还用得着她呢。 闭着眼睛不理会他,柳婵就当做没听见。太子妃?哼,她才不稀罕。不过,显然柳承昭很稀罕,自己的女儿做了太子妃,说不定将来就得做皇后呢。那时他就是国丈了,用脚趾头想想他就得动心,卖女儿也根本不算什么了。 似乎因为柳婵没理会他,也似乎是因为该说的都说完了,柳承昭转身便离开了。离开时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对于柳婵他很不满意。亏得以前他还觉得挺满意的,这女儿听话,怎么摆布都成。 可谁知她是装听话,这回把她抓回来,切不能让她再跑了。 听见柳承昭离开了,柳婵终于哼了出声,充满了鄙视。 卖女儿眼睛都不眨,不管是卖给无暗生还是卖给褚极,他只要见着利益就行,势利小人。 不过眼下又没什么法子,她真的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似得,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柳婵就被扶起来了,还是那几个丫鬟,各个力气大得很。 扶着她走出房间,然后出了院子便上了马车。车厢上铺着垫子,躺着倒是舒服。 不过片刻,马车就动了,离开了柳家,不知去往何处。 若是离开帝都,柳婵不禁有些担心,若是长修来找她,怕是到了帝都就会失去她的踪迹。 马车晃晃悠悠,速度倒是不快,缓缓地,外面的喧嚣声远去,除却马蹄声和车轮声,一切都很安静。 一夜没睡,她脑子也转了一夜,眼下晃晃悠悠,柳婵倒是有些迷糊。 眼睛没撑住终于闭上了,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但应该没过多久,柳婵就醒了,因为马车停了。 睁开眼睛盯着车顶,片刻后那几个丫鬟上车了,上车后没先把她扶起来,反而是先把她的眼睛用黑布遮住了。 如此神秘,柳婵也不禁心下惴惴,到地方了? 随后,几个丫鬟把她扶下马车,虽是看不见,但鼻子闻得到,是树木的味道,这应该是山里。 被架着,柳婵根本无法自己行走,兜兜转转,前后脚步声无数,人很多。 终于,大概过去了两刻钟,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就好像一扇十分沉重的门开启了。 诚如柳婵所想,随后她被扶着又走了几步,然后便被放下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她腿无力,根本撑不住。 屁股后背的触感都是坚硬的,应该是石头。 没人再说什么,之后脚步声褪去,然后轰隆隆的声音又起,世界安静了。 可也只是片刻后,柳婵就开始觉得身体不适,身上为数不多的力气开始抽离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感觉袭来,这地方有问题。 抬手,一点点的扯掉遮在眼睛上的黑布,光线幽暗,这是个石室。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面的墙角也瘫着一个人,很熟悉,是朱狰。 原来他在这儿,他果然也是被无暗生抓住了。 ------------ 130、近在咫尺 “朱狰?你还活着么?前些日子就觉得你是出事了,没想到你被无暗生抓住了。唉,瞧你这样子真不怎么样,这地儿有问题。”柳婵盯着朱狰看,光线幽暗,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你也被抓来了。”朱狰回话了,声音有些虚弱,显然他没什么力气,和她的感觉一样。 “是啊,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这地儿真的有问题,我浑身轻飘飘的,力气都没了。”撑着身体,柳婵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腿,她双腿无力,就觉得是无暗生做了什么手脚。 “我无法离开这儿,你进来了亦是出不去,不知你身边的人会何时来救你?希望他够聪明,不会陷进来。”朱狰靠着坚硬的墙壁,头发几分散乱,脸亦是有些苍白。 “他定然会来救我,只是如今我在这里他要找我也得些日子。无论是柳家还是这里,依我看鬼都不能靠近。哎呀,糟了。”说起这个,柳婵的手瞬间从腿上移开,然后摸向自己的耳朵。 朱狰抬眼看过来,“还有什么比眼下更糟的?” “当然。我这里带着一个早夭的孩子,她不能待在这里。完了完了,她没什么反应了。”摸着耳朵上的小小银环,当真毫无反应。 微微摇头,朱狰叹口气,“晚上会有人来送饭,你可以趁机把她扔到菜盘里让他们带出去。” “眼下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柳柳啊,不是我不要你了,而是这里你不能待,再待下去会死的。”摸了摸那银环,柳婵长叹口气,无奈。 缓慢的动手扯开裙子,又把裤子挽起来,她的腿也露了出来。 可是腿上却多了两个图案,印在小腿上。 看了看,柳婵不禁轻嗤一声,原来就是这玩意儿搞的鬼。 吐口水,没什么力气,一口一口吐的她也费劲儿。拿起裙子擦,用力的擦,擦的皮肤都红了,终于把那两个图案擦掉了。 图案没了,她的腿立时也轻了,不再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舒服多了。 气喘吁吁,只是这么动弹几下,柳婵就觉得要虚脱了似得。 看了一眼朱狰,她撑着地面,然后朝着他那边挪。 这石室里上下左右都刻满了东西,光线暗,但是手能摸得到。地面凹凸不平,雕刻的是什么显而易见。之所以他们进来后力气被抽空,就是因为这些东西。 不亚于爬雪山过草地的难度,柳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了朱狰身边。歪头看了看他,然后摇头,“状态还成,说明这地方不会把人熬死。只是不知无暗生到底要做什么啊?让咱们就这么熬着?” “你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儿么?”朱狰似乎连喘气也不太轻松,很费力。 “发现了,他不敢碰我。按理说,这种情况只会在鬼魂身上发生,他是鬼么?”是人是鬼分不清,柳婵只觉得好笑,他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和鬼差不多了。他取生魂续命,只是人的生魂他也只是会不死而已,就如同他的那些徒弟,面容苍老。但他妄想返老还童,最后发现了我们家。用我父母的命,他果真返老还童了。可是我父母并非普通人,他用了,可是却无端的把他曾用过的那些生魂之中的怨气都调出来了。他压制不住,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关键时刻,你出现了,任何鬼都怕你的血,他就是想用你的血压制那些折磨他的怨气。”朱狰说着,这便是无暗生的目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害怕碰我。昨晚他取了我的血,但是失败了,看来是我的血太强了,他用不了。这里,很玄妙,你我在这里的力气都失效了,接下来我们会越来越弱。兴许那个时候,他就能用了。”摸着身后石墙上的刻痕,柳婵大概知道这些刻痕是做什么用的了。 “没错,削减你我的力量,就能为他所用了。”朱狰点头,正是如此。 “那你在这儿,他难不成还想重复在你父母身上做过的事儿?”抓朱狰,无暗生又把他扔到这里,显然是有目的的。 “或许。更况且,他知道我一直在找他,要报仇。抓住了我这个仇人,又怎能手下留情呢。”朱狰也没多说他是如何被抓住的,但显然他恨意不改。 “你身边不是还有个下人么,贼眉鼠眼,像个老鼠。”想起这事儿,柳婵倒是不认为朱狰是孤立无援的。 “他不行,修为太浅。他从失山逃出来,那一身浅薄的修为更所剩无几了。”朱狰摇头,显然他不会让那个人来送死。 “失山?”柳婵倒是没纠结别的,反倒这失山、、、 “你不知道么?你们这一行的人,应该都知道的。”朱狰反倒有丝丝的意外。 “没听说过。这么说,没人来救你,你就只能在这儿等死了。若是有幸我能出去,我肯定带着你。”柳婵叹了口气,就是不知她何时能出去。 “希望你的心上人能快些找来。你不比我,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你会受不住的。”朱狰看着她,她是人,而他不是。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瘆的慌。不过,你倒是会说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话,还知道那是我心上人呢。”笑起来,想着长修,他现在肯定急的不得了。 “他若是对你情深意切,应该用不了多时他就会来的。只是这里不好闯,我倒是没什么法子给他通信。”朱狰也担忧,这石室不仅蹊跷,外面也定然都是陷阱。 “别这么说,若是他一时半会儿找不来,我就得怀疑他是否对我情真意切了。”说起长修,柳婵不禁心下微疼,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 “不说了,保存体力了。你这个样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朱狰对自己有信心,但是柳婵不一样,她是人。 深吸口气,柳婵倚靠着石壁,通身轻飘飘,即便现在那石门打开,她也爬不出去。 这石室上头是有通风孔的,而且很多个,那光线就是从上面投下来的。若是细看的话,那些通风孔是有规律的,并非只是随意通开的。 光线逐渐的越来越暗,最后这石室彻底的黑暗了下来。 俩人都不说话,石室里寂静的好似无人。不知过去多久,石室的门开了,伴随着而来的还有灯火。 诚如朱狰所说,是来送饭的,带着几个油灯,将这黑漆漆的石室照亮了。 瞧着进来的人,柳婵缓缓的抬手,摸到了耳朵上。 将那银环卸下来握在手里,离开了耳朵碰触到她其他的部位,那柳柳应当会很难受。不过没办法,当下她必须得离开这儿。 饭菜还不错,不是臭的不是馊的,味道还挺好的。 朱狰看了一眼,不吃。柳婵却是有些难受,她是人,不吃饭是不行的。 有气无力的动手拿饭,顺带着将那银环塞进了饭碗里,希望柳柳能成功的逃出这里,否则她会死的。 力气不足,吃了几口便没力气了,放下碗筷,又靠回了石墙上。 送饭的人一直在瞧着,直至柳婵放下碗筷,他便上前将饭菜收拾了。没多说一句话,然后径直的离开了。 石门又关上,但是那油灯还在这里,幽幽的,看的人更是心下凄凉。 白天黑夜,互换交替,无暗生不出现,柳婵和朱狰也一直都待在这石室里。除却来送饭的,根本见不到其他人。 这里度日如年,外面更是一日三秋。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的事儿,当然了,被关在石室里的人是不知道的。 大梁不知何因摆兵边关,大燕匆忙应对,朝廷连续的向大梁派出使者,但均被拒之边关外。 过去了几日后,大梁忽然派出了使者,并且直奔大燕帝都而来,说是大梁长公主意出使大燕,先派出使者来通禀。 大燕放了行,但还是不放心,不过这大梁使者团一路十分安顺,并没有生任何的事。 但这大梁使者团却仍旧是有些些奇怪,因为他们好像很着急似得,日夜不停的赶路,仅用了不到十天,便抵达了帝都。 使者团进了帝都,在驿站安歇下,虽他们没任何过分的举动,但鉴于此时边关仍旧是大军压境,各方也派出了不少的人在驿站四周明里暗里的监视。 但,这大梁使者团真的很安静,整夜里也没什么动静。 只是这驿站方圆几百米之内的狗这一夜都不安生,不停的叫唤,叫的人不安生。 搬弄着手指头,柳婵觉得她已经进了这石室半个月了,无暗生不出现,看来自己的力气还在,不到时候啊。 而且她越来越没力气,甚至连坐着都坐不住了,只能躺着。 地面坚硬而且很凉,但她已不在意了,凉就凉了,总比坐着随时要晕过去强得多。 “你是不是不行了?若实在撑不住,我就将你打昏,总比这样熬着要好受的多。”看着柳婵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朱狰淡淡道。他还是那样子,并没有更糟。 “哼,虽然你一副好心的样子,但我看得出你在幸灾乐祸。我再坚持坚持,不行就死呗。”说话的力气也没剩下多少,柳婵半闭着眼睛,虽嘴上轻松的说死这个字,但她相信,她不会死,长修一定会来救她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31、一失利 半死不活的,柳婵此时此刻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每晚来送饭的人很清楚她现在爬都爬不起来,更没力气吃饭,但仍旧坚持不懈的每晚都来送。 朱狰不吃,她又没力气,那饭菜是怎么拿来的又怎么带走,但他仍旧敬业。 闻着饭菜的香味儿,柳婵只觉得自己距离升天不远了,自己这普通人果然和朱狰比不了,她进来时他就是这个状态,如今他还是那个状态。人比人,气死人。 时间到了,送饭的人出去了,那饭菜的余香渐渐散去,柳婵也无声的叹口气。 “到时就习惯了,吃东西,其实是一件很浪费时间浪费力气的事情。”朱狰淡淡的开口,听起来像安慰。 “朱狰公子,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可以不吃饭,然后吃吃人的魂呀,就天下无敌了。我不吃饭,迟早会饿死的。我感觉我的肋骨都出来了,哎呀,想吃排骨了。”隔着衣服摸自己的肋骨,柳婵有气无力。 “我本不想的,只是,对于我来说,杀了无暗生是最重要的事。”提起那些事,朱狰也没反对。 “那些画都是你画的?”柳婵直至现在还是很好奇。这么多年,朱狰为了报仇也不知害了多少人。 “嗯,出自我手。不过,我只是在模仿无暗生罢了。最初他续命用的便是这招,只是后来他可以取生魂了,这招便弃了。”关于无暗生,朱狰了解颇多。 “原来如此。”柳婵明白了,否则朱狰费那力气在画上署无暗先生的名字干嘛。 “我那时力量大减,不吃魂根本没办法在短短时间内恢复。后来,我也不想吃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时感觉我已经是个人了。”朱狰淡淡的说着,这么多年来他虽是生活在仇恨之中,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遇到过不少的好人。 “听你说的我都开始同情你了,吃吧吃吧,尽快杀了无暗生,然后我再杀了你替那些冤死的人报仇。”想起那些女子,柳婵几分可怜,她们很无辜。尽管生活的不如意,但总比死了强。 “杀了他,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如何能彻底杀了他。这么多年我想了很多的法子,又找了很多的法子,但是通通不行。就在刚刚,我冒出个想法来,或许可行。”朱狰一字一句,声音很轻。 “什么法子?”柳婵竖起耳朵,其实她也一直在想,但都没把握。只要无暗生的魂跑了,那就是失败,说不定还会惹来更大的祸。 “若是能出去,我便告诉你。这个地方,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朱狰微微摇头,他担心这外面有耳朵。 “好吧,希望你想到的这个法子能有用。不过,咱们何时能出去呢?我现在觉得遥遥无期。”安静的没一点声音,外面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最初几天她还有信心,但是现在信心却不多了。 “依你目前这个状态,我认为无暗生已经等不及了,他会再次取你的血。不过能否成功,就看他的本领了。”朱狰的语气满是讽刺,他似乎认定无暗生不会那么轻易成功。 “取我的血?希望不会放太多,我这个模样,再失血过多就彻底昏了。”柳婵叹口气,这做鱼肉的感觉真是不好,不过又没什么法子,她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朱狰的嘴好像开过光,最起码柳婵是这般认为的,而且还暗骂了他几句,说的太准了。 果然有人来取血了,无暗生没出现,出现的是他的徒弟。 一个个脸苍老的不行,那褶子横生,饶是谁看见了都会认为他们已快要迈入棺材了。 但是那身形,那力气,那行动速度,哪里是快要迈入棺材的人。 躺在那儿盯着来取血的人,柳婵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无暗生以前也像他们一样,徒有如同壮年的身体,脸却苍老的不行。 可现在,无暗生返老还童了,大概他的这些徒弟们也很想吧。人都是这样的,有了这个就想要那个,贪婪无止境。 而眼下,他们也有机会啊,朱狰就在这儿。无暗生是用朱狰的父母换来了返老还童,他们就可以用朱狰。 手腕微疼,皮肤被割开了,柳婵盯着那个人,忽然道:“你觉得无暗生这次能成功么?” “或许。”他回答,看来他也没什么信心。 “希望你的师父能成功,否则我还会流血。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他尽快成功,我尽快的出去,免得受苦。”说着,柳婵的视线一边在他的脸上游移,最后定在了他的天灵处。 没说什么,他认真放血,但显然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待在这里,他也不舒服。若是时间再久一些,就会如同柳婵一样,浑身无力生不如死。 大概血够了,那人便起身离开了,尽管脚步很稳,但速度很快,他想尽快离开这里。 石门重新关上,柳婵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腕,真是把她当血库了,放完了血也不给她包扎。 把衣袖放下遮盖住,她忽然道:“我那时抓住了无暗生的一个徒弟,我短暂的研究过如何彻底杀死他。眼下,我倒是觉得有个法子不错,那就是不要彻底的杀了他,取生魂。” “取了生魂做什么?”朱狰淡淡回应,她又不养厉鬼。 “给你吃呀。他们的魂不纯,但是力量足,而且又很容易分成一份一份的。给你吃,再好不过了。”普通人的魂无法分成一份一份的,但是他们能,因为他们的魂本来就是由很多生魂凑成的。 “好主意。”朱狰的脸上露出笑意,带着几分残忍,但是这主意显然合他的意。 “他这些徒弟各个厉害,把他们宰了就等于切断了无暗生的左膀右臂。只要我们出去,这些都能实现。”盯着石室上头的通风孔,她通身无力,脑子也不太清明,但所幸还存有一点理智,嘴里说出的话是有逻辑的。 诚如朱狰所说,她的情况的确是越来越差,两天后,她就渐渐的开始犯迷糊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迷糊的,醒过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个时候,柳婵才发觉自己有些怕,怕的是真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又睡过去,却在疼痛中醒过来,心下有些后怕,自己又睡着了。 回过神儿,才发现这疼是怎么来的,朱狰在踢自己。 “你干嘛?我还没死呢。”感知得到疼痛,说明她暂时还活着。 “你听,上头有声音。”朱狰看着石室上头,透过那几个通风孔,他听到了些不寻常的动静。 闻言,柳婵也开始集中注意力,将近一分钟后,她果然听到了一些动静。 “希望这不是幻觉,是打起来了。”柳婵不确定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真切切的打斗声。 “不是幻觉,有人闯进来了。只不过,想进入这里,很难。”看着上头,朱狰已经听了很久了。从开始一点点的声音,到现在如此清晰柳婵都听得到,他已听了近两刻钟了。 “看吧,我的心上人对我还是很情真意切的,终于来了。”嘴上这么说,心下也几分安然,不用去猜去想,她就觉得是长修。 可是,无暗生的人很多,又很厉害,且这里还是大燕的地盘,柳承昭就在城里呢。怎么想,优势也是不多。 蓦地,就在此时,那上头的通风孔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遮住了透进来的光线。 柳婵眼花看不清,朱狰不禁眯起眼睛仔细看。 片刻后,有个通风孔好像挤进来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柳婵更确定自己是眼花了,半死不活,眼下连眼睛都不好了。 “花精。”蓦地,朱狰忽然开口,而且很诧异的样子。 “什么?”柳婵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朱狰也糊涂了。 “那是花精。你们怕是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在这世上十分少见。它们是花,但是却集天地精气形成意识,勤加修炼,是会修成人形的。只不过很不容易,需要成百上千年,很少有坚持下去的。”朱狰边说边摇头,他在这里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呢。 “你的意思就是,花妖。”妖精。 “它们不是妖,只是一股精气罢了。你闻没闻到一股味道,好像山茶,它是山茶精。”朱狰吸了吸鼻子,很轻松的闻出了味道来。 不过柳婵鼻子已经不好使了,根本闻不到味道。不过说起山茶,又瞧着那黑蒙蒙的气体,她明白了些什么。 “我想起来,我之前数次被它暗算,它是无暗生的吧。”最近一次出现在大梁南方,还把她推到井里去了。 “它们是自由的,若是被无暗生这种人瞧见了,定会用了,它就没命了。不过和人结怨,倒是少见。而且眼下,我看它也没恶意,更像是来打探情况的。”朱狰笑了下,这些情况真是少见。 “有用的进不来,没用的来看笑话。”叹口气,柳婵再次竖起耳朵听,打斗的声音好像弱了很多。 那花精似乎也不敢彻底进来,只是顺着那通风孔进来一些些,然后停驻在那里一段时间后就又顺着通风孔钻出去了。 感觉它是消失了,柳婵就彻底眼花了,耳朵里嗡嗡响,她现在是头晕耳鸣。 夜幕降临,帝都驿馆方圆几百米之内的狗仍旧在叫唤,几天了,每晚它们都这样叫,吵得人睡不好觉。 驿馆里灯火通明,不过倒是没人出来走动,很安静。 一间房内,装饰雅致,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熏香味儿,好闻的很。 柔软的软榻上,一空趴在那里,露出半个屁股来。屁股上有个明显的红印,那是被一脚踹出来的。 尹逸飞坐在椅子上给他屁股上涂抹绿色的药膏,这药膏还是柳婵做的那种,特别的好用,对内伤极其管用。 “长修师兄,你是不是见着那无暗生了?”没人说话,一空终于开了口打破了寂静。 他们那时兵分几路,长修去了哪个地方他们不知道,只是最后汇合的时候他才回来,而且脸色极差。直至现在,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起来阴云密布,一空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他了,很吓人。 窗子半开,一身白衫的长修负手站在那儿,那一身青色的僧衣已经不知踪影了。 他站在那儿很久了,打从进来开始就是这样,没说任何话,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尹逸飞无声的叹口气,“这无暗生的徒弟实在太厉害了,我们四人都敌不过他们中的一个人。那无暗生,兴许更厉害。”今日交手,尹逸飞也总算知道了对方的厉害。 “三少也不知怎么样了。”一空叹口气,本以为今日能救出柳婵的,但谁想都没见着,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尹逸飞闭嘴不语,他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着长修的面他又不敢说,怕长修会受不了。 “明日我会面见大燕太子,你们在眼睛里滴上这些,随时会有鬼魂回来禀报打探到的消息。”蓦地,长修开口了,声音没什么起伏,更没有温度。 尹逸飞看着长修放在窗边桌子上的小瓷瓶点点头,没有疑问。 一空反倒有些迷惑,“长修师兄,这大燕的太子就是那时咱们和三少住在他府上的那个褚极公子对不对?我觉得他和三少是很好的朋友,你若去找他的话,他会帮咱们的。” 望着黑夜,长修的眸子如同这夜幕一般,没有任何的亮色。 “若是找他,定会生出其他麻烦。但是眼下已经顾不得了,她再在那个地方待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说给一空听,但又像是说给他自己的。 一空和尹逸飞有几分不解,长修知道柳婵所在何地?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就说明柳婵还活着。 ------------ 132、梦 这次,无暗生好像又失败了,因为没人来送晚饭了。.lwxs520. 乐文移动网 尽管柳婵不吃,可是连送饭的都没有,连味道都不让她闻闻,让她更觉得无望了。 那日的打斗声没有再来过,柳婵也几分失落,而且愈发的神智迷糊,每日清醒的时日少之又少。 她也怕自己一睡不起,可是又抵挡不住,控制不了的睡过去,而且无梦,更是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这一觉睡得如何?”朱狰的声音传来,他还是那有气无力的状态,和柳婵刚刚进来时一样。 “还成。”懒懒的回应,柳婵此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除却她这脑袋,脖子以下都无法动弹了。 “接着睡吧,醒来更是难过,时间难捱。”朱狰此时倒是同情她了,她不比他,估摸着她此时很难受。 “谢你了,我还能坚挺些时候。这么些日子了,无暗生估摸着又失败了。不知下次来取我的血是什么时候。”有气无力的说着,听起来她好像还很期盼再次来人取血似得。 “他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做的一切也都没有把握,需要一点一点的来。这是个活命的机会,若是他一举成功,说不定就会放干你的血,杀了你。”朱狰却认为无暗生连续失败也未必是坏事。 “希望他会继续失败下去,否则我小命不保。若是死在这无暗生的手里,估摸着我的魂也得没了。若是有魂在,就算死了我也能折腾折腾。”连魂也死了,那就太可怕了。 “只要你的魂在,我可以让你起死回生,只要找到一具新鲜的尸体便可。”朱狰平淡的说,更像是显摆自己的能力。 “我谢你啊,不过没事儿您别咒我死,我还想活呢。更况且这身体我挺满意的,用别的用不惯。”被朱狰说的她脑袋发凉,好像这身体自己真用不了了。 似乎在笑,朱狰的状态一如既往,不好也不坏。 就在柳婵心气不顺打算骂人的时候,石室的门忽然响了,轰隆隆的从外打开。 这个时辰,有人进来大部分是没好事,柳婵叹口气,莫不是又要取她的血? 然而,这次柳婵估算错误,因为进来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很多人。 朱狰看着进来的人不禁皱起眉头,看他们很着急的样子,好似出了什么事儿。 的确像是出了什么事儿,进来的人不止是无暗生的徒弟还有丫鬟。几个丫鬟过来将柳婵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径直的朝着石室外走。 柳婵通身无力,但是眼睛还好用着,瞧这些人各个很急的样子,怕是真的出事儿了。 朱狰也被扶了出来,不过他不同于柳婵,而是被捆绑了,恍若个大粽子。 顺着甬道往外走,逐渐有了光线,柳婵也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这光线太刺眼了。在石室里待久了,她受不了这正常的光线。 丫鬟走的急,很快的便走出了甬道,杂乱的声音入耳,柳婵睁开眼,但阳光太刺眼,她又不得不闭上了。 直接被扔到了马车里,片刻后捆绑成粽子的朱狰也被扔了进来,随后马车前行,一切都很痛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闭着眼睛,柳婵试图活动自己的身体,可是无力的很,她此时躺在这儿都眼冒金星,再动弹两下她就得晕过去。 “大概此地不能留了,要换地方了。”朱狰被捆着也很难受,可是自己也没力气解绳子,他尽管状态看起来比柳婵好,但其实差不多。 “的确是不能留了,长修已经找过来了。只是要换地方,不知换到哪里去,长修若是再找咱们可就麻烦了。”喘不过气,她眼前发黑而且耳朵轰鸣。 “你的心上人只要有心,就能找得到。这次是大转移,不过无暗生不在,他也害怕被抓住。”出来之后朱狰睁开眼看了,他不比柳婵,即便不适应这刺眼的阳光也能睁开眼。 “这外面都是无暗生的徒弟是不是?他一共有多少个徒弟?”那种已经用生魂续命的徒弟各个厉害,不知有多少。 “无暗生最起码得活了一百七八十年了,你说他收了多少徒弟?那些不会武功取生魂的下脚料只不过是他近些年收的,看年龄就看得出。”若说这世上谁了解无暗生,那非朱狰莫属,甚至他的那些徒弟都不及朱狰。 “将近两百年了,天啊。”脑子嗡嗡响,不过柳婵仍旧是被惊着了,老妖怪。 车马前行,速度愈发的快,开始时颠簸,之后便不颠簸了,大概是上了官道了。 车马晃悠的柳婵更是难受之极,耳朵里轰鸣的好像有个大锤在砸自己似得。 最后,终于受不住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不知过去了多久,而且她竟然躺在床上。床一般,但总比地面要好得多。 而且,她应该是洗过澡了,闻得到沐浴之后的气息。 “醒了?”朱狰的声音传来,就在不远处。 费力的扭头往那边看,这不大的房间墙壁上满是符文,房间里只有两张床,自己躺了一张,朱狰躺了一张。 “这是哪儿?”自己洗过澡,很神奇。 “不知。”朱狰自然也不知,俩人待遇相同。 “我居然洗过澡了,是那几个丫鬟给我洗的吧?”她可不希望是无暗生那几个徒弟,一个个七老八十了,恶心死了。 “嗯,放心吧,是那几 ------------ 133、来了 睁开眼,瞧见的便是一张苍老的脸,而且很眼熟,就是那时被柳婵砍掉一只手又用朱狰的‘眼睛’弄晕的那个人。 他现在活过来了,而且看着柳婵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得意,那双眼睛里都是得意,得意的看柳婵什么时候会死。 没想到会看见他,柳婵还讶异了下,无暗生的确厉害,这都被他解了。 “醒来了就好,以为你死了呢。”看着柳婵睁开眼,他倒是还挺神奇的,没想到她这小身板能坚持这么久。 “看来这次要大放血了,特意把你派来了。”他和她有私仇,把他派来放血再合适不过了。 “你放心,若是这次师父不成功,他会给你个痛快的。”嘴上这么说,可是听起来却无尽冷意。 “代我谢谢他。不过那时最好把我的魂也吃了,否则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柳婵有气无力,嘴上却不讨饶。 “无需你忧心,你的魂,会过得很精彩的。”可想而知,就算无暗生不动手,他也会动手的。 冷哼,柳婵的眼前阵阵发黑,此次真的是大放血,看来无暗生是真的没招了。 “看来他已经气急败坏了,若是再失败,他会气死的。”朱狰的声音传过来,貌似他挺开心的。 柳婵笑出声,这无暗生看起来是真没招儿了。尽管活了那么久,可是也有他无可奈何的事儿。 “你无须得意,很快就轮到你了。”给柳婵放血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朱狰,他回过头来时,柳婵瞧见了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尽是贪婪。 诚如她那时所设想的,无暗生抓了朱狰,就不会让他好过。他自己能返老还童,也能让别人返老还童。他这些徒弟各个苍老不已,正好有个朱狰,可以为他那些徒弟所用。 瞧眼前这老东西的眼神儿就知道了,简直把朱狰当成了一道大餐,恨不得马上把他吃了。 眼前阵阵发黑,柳婵觉得自己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身体里也所剩无几了。呼吸无力,甚至连心脏都无力跳动了。 大概也够了,放血的人起身,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超大的金杯,外层黄金雕刻镂空花纹,精致的很。 柳婵看了一眼,赞叹无暗生奢侈,可是眼下已想不了太多,她好晕。 没有管她,那人托着装满血的金杯走了,这里不宜久留,他步伐很快。 没力气看自己的手腕是什么模样,而且没有包扎,她能感觉到还有血在往外滴。 “你怎么样?”朱狰瞧得见她,但是却帮不上忙。 “这回真的感觉要死了。”柳婵闭上眼睛,无力睁开。 “不要闭上眼睛,否则你会醒不过来的。”朱狰能看得到她,她的手垂在床外的确在滴血,滴到了地上。 “我知道。”撑着眼皮,可是睁不开。她知道会怎样,可是根本无力抵抗。 脑子里抗争的意识逐渐被黑暗所吞噬,不过片刻,她便一动不动,昏睡了过去。 朱狰看着她,随后叫她的名字,可是她毫无反应。 不禁几分着急,朱狰试探着从床上挪下去,地面上都画了符文,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恍若钝刀,刺在身上不会皮开肉绽,可是却会痛。 脚落地,朱狰双腿不稳随后便趴在了地上。身体碰到了地面,更是疼的不得了。 忍耐着,朱狰转而朝着柳婵的方向挪,终于,挪到了床下,地上一滩血,泛着松香味儿。 看着那些血,朱狰的一只眼睛缓缓的泛出一缕金色来,缓慢的伸出一只手,以食指触碰到那血,沾上了指腹。 深吸口气,他缓缓的将食指放在嘴里,那只眼睛里的金色逐渐扩大,最后,整只眼睛都变成了金色。 疼痛没那么明显了,朱狰撑着地面站起身,看着昏睡过去的柳婵,他先动手把她还在流血的手腕缠起来。 环顾一圈,朱狰扯下衣服上的一块来,沾了些地上的血涂抹柳婵躺着的那张床。 松香的味道飘在鼻端,这是柳婵血液的味道,没有血腥气,很好闻。 将床的四周都涂抹到,朱狰又抬头看了一眼房顶,房顶也画着符文。 略费力的站**沿,伸直手臂用染血的布涂抹房顶,将那些符文盖住。 这样一来,就用柳婵自己的血给她辟出一块天地来,尽管效力薄弱,可是对于她来说是有好处的。 从床上下来,朱狰又有些力不从心,不过不似那时连站都站不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柳婵,朱狰转身撑着身子往门口走。 门外没有人看守,门虽然锁了,但对于此时的朱狰来说,锁了也无碍,很轻松的就打开了。 他闪身出去了,外面的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很凉。这个季节这样的风很稀奇,若是能闻到味道的话,就会闻得出,这是高处的风。这房子所在的地方,应该是高处。 大燕西南珠牙山,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那高耸的山巅之上大石林立,有时云彩低,就会将那山巅遮盖住,这珠牙山距离天空十分的近。 天气阴沉,珠牙山的山峰看的也不清楚,雨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来了,吹得风中都带着一丝雨水的味道。 珠牙山下,全副武装的军队悄无声息的出现,他们训练有素,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将珠牙山围住了。 摇曳的风中,蓦一时会有奇怪的声音出现,或是一个不经意间鬼影闪现,若是寻常人定会吓着不可。 不过,军队的人意志力超强,那些诡异的声音对于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都不会分一个眼神儿过去。 一群衣着各异的人站在山下,用不同的方式窥探着珠牙山,他们不敢贸然上去,但是却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探测。 对于驱邪人来说,他们有多种方法代替自己,尽管有些危险性,但总比自己以身犯险要好得多。 “师弟,半山有阻,他们上不去。”一人其貌不扬,下巴留着胡须,迎着风望着珠牙山低声道,神色冷凝。 一身劲装的吕晋亦是面色冷然,点点头,“所以,可以确定他们就在这山上。” “那个叫柳柳的小孩儿一直跟到这儿,长修师兄很相信她,所以应该没有错,三少就在这山上。”一空站在一边儿,这些日子他长高了些,也瘦了些,褪去了婴儿肥,像个少年了。 “其实有这些东西在,冲上去也无事。”另清瘦的中年男人看着尹逸飞手中的一个铃铛,那是那时柳婵给康娜的。不远处一些人身上戴着黄金的长哨,这些东西都非凡品。 “冲上去的也不是我们,大燕军队在呢。”吕晋朝四周看了看,这都是大燕的军队,杀气强。 “小王爷呢?”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有些着急,知道这山上有高手,更是想会会。而且听说他们专做孽事,自是要瞧瞧,这种人不配做驱邪人。 “长修师兄和大燕的太子在商议攻山的事情呢,反正我不管他们怎么安排,我一会儿得第一个冲上去,也不知道三少怎么样了。”一空握紧哨棒,他很担忧。这么久了,也不知柳婵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一空不要着急,王爷他断定柳姑娘此时没事,咱们得耐心等待才是。”尹逸飞安慰,其实心下也没底,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说是那么说,我看他自己也着急的不得了。”一空哼了哼,因为长修能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所以他知道的也多。但是他从来不说,谁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就在一空郁闷间,那边披着白色披风的人回来了,兜帽罩在头上,只露出半张脸来。那弧线完美的下颌几许青色的胡茬,看得出他根本没时间刮掉。 他过来,几人立即迎过去,不知商议的如何了。 大燕的太子能配合长修出兵救人其实还是让人意外的,毕竟这是大燕境内,不管怎么说还是不合理。 “小王爷,情况如何?咱们什么时候行动?”有人迫不及待,长修还没走过来便急急问道。 “雨落下来便上山。各位在后,由军队打头阵。”长修停下脚步,但是有半张脸仍旧被遮在兜帽之中,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从他的声音也听得出,他心情极不好。 “好。”一空立即响应,他已经等不及了。 “也好,毕竟咱们之中仅有几人武功高强,诸如我们还是不行,怕是会拖后腿。”年纪稍大的一人微微点头同意。 “准备吧。”长修没有多言,随后便转身离开,走向那等了许久的护卫。 众人等待,等待雨落,阴云密布,看起来这雨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不过,却正在此紧张时刻,包括长修在内的几个人却猛地朝着山上看过去,众人视线步调一致,让周遭的人也不禁诧异。 “有人下来了?不对,不是人,是什么?”几人同时不解,又不禁担忧,莫不是这山上真有什么? 长修则没有言语,根据这群鬼尽炸窝散开的势头,他好似知道下来的是谁了。 ------------ 134、还活着? 在众人惊诧不解的视线中,一个人从山上下来了,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可是速度却很快。身形微晃,但看得出非比寻常。 众人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掠过,显然他是人啊,可是为什么刚刚大家的眼线都炸窝了似得躲开了?这就让人很不解了。 围山的军队严阵以待,因为都不认识。 不过,他们不认识,长修却是认得,毕竟见过一次。 朝着他走过去,聚拢起来的军队也散开,只剩下那二人独站一处。 朱狰的情况不太好,在长修看来比上次见他是糟糕的多。而且,他若有似无的闻到一股松香味儿,是从朱狰身上飘来的。 脸色苍白,一只眼睛还隐隐泛着些金色,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其实倒也看不出来。 朱狰并不舒服,尽管他能从山上下来,但不代表他痊愈了。反而他内里焦灼,烧灼的他的身体好似都要炸开了一样。 “她就在山顶的房子里,已经昏迷过去了。山上人不少,不过我猜想无暗生或许已经遁走了,毕竟你们带着军队,他并非是个笨蛋。取了柳婵那么多血,够他研究许久了。”朱狰靠着树干,掩在袖子里的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他真的很难受。 “在哪个方向?”长修果然着急了。 “不用担心,我可以带你上去。不过还是需要这些人来转移目标,他的那些徒弟都在上头,凭你根本打不过,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朱狰实话实说,未有夸大,而且他也不会夸大说话。 “等着。”长修话不多说,快速转身离开,身上的披风随着他的走动泛着冷色。 靠着树干,朱狰微微的弯着身体,内里焦灼,由喉咙里冒出一种渴望来,就想再去喝一口那泛着松香味的血。其实明知不好喝,但是这种渴望压抑不住,让他整个人都好似要燃烧起来一样。 这就是柳婵的血,他在最初无暗生盯上柳婵的时候就有过研究。他最初觉得这不是好事儿,可是现在看来也并不是无用。只是,对于他之后有些难度,他会花很大的力气来‘戒掉’。 长修去了片刻便回来了,待得他回来,那些大燕军队便开始动了。 远处,一顶软轿停在那里,若是眼睛不同的人瞧那软轿就会瞧见一些其他的东西,红光环绕那软轿,这软轿里坐的不是寻常人。 军队登山,一往无前,后面是那些来自大梁的驱邪人,大部分都是天极观的弟子,还有一些是吕晋与尹逸飞在江湖上的朋友,得到了消息便迅速的赶来了大燕。 一空焦急,一直冲在前头,不敢越过军队,但是他一副恨不得插上翅膀越过军队的架势。 或许他过于焦急的向前冲,没有注意这队伍里根本不见了长修的影子,似乎从他发令攻山开始之后,他就没了影子了。 险峰峭壁矗立在山上,怪石嶙峋,再加上冷风吹,好似它们马上就要脱落下来了似得。 两个白色的身影极快的跃上那峭壁,除却冷风,不远处还有一些奇怪的声响在叫。 不过,那两个身影似乎并不在意,集中注意力在翻越险峰之上,短短几个眨眼间,他们便没了影子。 跃上一个峭壁,两个身影稍停,朱狰指着远处,一边道:“看见那个灰色的房顶了么,她就在那里。不过她已经昏迷了,而且那房子里有符,你进去后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尽快的把她带出来,任何事情出来之后再说。” “好。”长修注视着前方,浅褐色的眸子冷色凝聚,他好似已经刻意的压制了,但是根本压制不住。 “我去找无暗生,不过我已经寻不到他的气息了,他应该已经走了。”说起无暗生三个字,朱狰的语气带着恨意。 没有说什么,长修似乎也并不在意朱狰的去处,举步离开,速度极快,片刻也等不得了。 雨落下来,和着冷风,这山巅之上吹得更厉害。若是谁下盘不稳,定会被这冷风吹得落下去不可。 颀长的身影不时的看一眼半空,长修的视线当中,半空之中诸多信息。 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跳跃的最为焦急,她感觉到了不舒服,可是却仍旧一往无前。 这就是柳柳,柳婵在这里,也是她一路跟随,最后回去告诉了长修。 对比其他的鬼魂,她还是有些虚弱,不过她却是对柳婵最为上心的。不似其他鬼魂,为长修做事是因为有求于他。 靠近那灰色的石头房,长修的脚步略停顿了下,随后快速的朝着房子的正面掠过去。 门掩着,长修伸手推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飘出来,他不禁也皱眉。 包括柳柳在内的鬼魂也随着门打开之后飘出去很远,他们更受不了这房子里的气息。 没有再迟疑,长修举步走进去,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一张木床上昏睡的柳婵。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她还在呼吸。 地上有些血,她所躺的床上也有血,松香的味道飘在鼻端,很浓郁,可想她流了多少血。 长修快步走过来,停下脚步后视线从她的脸一直滑到她的脚,复又回到她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长修是静止的,片刻后回神儿,他俯身快速的将她抱起来,很轻,很软。 闭了闭眼,长修深吸口气,抱着柳婵快速离开这房间。 雨声风声和着山下的打杀声传进耳朵,长修没有过多停留,顺着来时路,抱着柳婵快速离开。 军队如同杀神附体一般的冲上了珠牙山,山上的确有人,交手缠斗,伴随着一些长哨声摇铃声,这珠牙山恍似地狱一般。 半山的一处峭壁上,长修抱着柳婵跳下来,往山下看了一眼,大燕的一部分兵马就在山下,还有一顶软轿。 那软轿里是褚极,长修自然知道。面无表情,眸子里也尽是冷色,褚极是什么目的长修自然知道,尽管他已经言明告诉了褚极他和柳婵有了夫妻之实,已经是夫妻了。 旋身坐下,长修将柳婵安置在自己的腿上,视线从她的脸上逐一划过,她是有生机的。只是,生机没那么明显而已。 她不容易死,但,也没那么容易恢复。在长修的眼里,她身上的光芒暗淡了许多。 抓起她的手,衣袖上有血,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别处还有一些疤痕,可见无暗生在她身上放了多少次血。 拿出丝绢,长修动手给她缠上,不过她毫无所觉。 “柳婵,听得到我说话么?”看着她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长修的声音很轻,好似也担心吵醒了她。 手覆上她的脸,温度很低,但依旧光滑。 她这个模样倒是尽显娇弱,如同她装相时的样子,娇弱的让人心生怜悯,想忍不住呵护一番。 但是实在不能看她的眼神儿听她说话,否则会被气死,这种脾气,和她的外表完全就是两个极致。 其实即便此时她死了长修也不怕,只要她的魂在,他总是有办法的。 所以,现在看着她,长修的心里很安然,他不怕她会死。 抚摸着她的脸,长修的面色缓缓归于柔和,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温度的确很低,不似平常的她。 抱紧她,长修低头又看了一眼山下,面上的柔和被冷漠所覆盖,随后他起身,抱着柳婵跃了下去。 山下被军队所包围,尽管也有长修的护卫在,但是在人数上和军队没法比。 他们全副武装,好似即便长了翅膀也难以飞出他们的包围。 长修下来了,那软轿的帘子就被掀开了,一人白色的华服,面目温隽,不是褚极是谁。 他一眼便看到长修怀中的柳婵,脸色有瞬间的冷凝,随后举步走过来,视线一直固定在柳婵的脸上。 “她、、、”看她毫无生机的样子,褚极一时间难以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活着。但,与死无异。”长修回答,语气很淡。 下颌微绷,褚极摇头,“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走,回城再说。”柳婵会死?褚极觉得难以想象,他从未想过她会死在他前头,她明明生机盎然。 没有过多的话,长修抱着柳婵绕过褚极,他的护卫亦随行快步离开。 褚极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也坐上软轿,快速离开风雨飘摇的珠牙山。 珠牙山附近的城中被军队驻扎,无人知道为什么军队突然会来,而且来的还有宫中的太医,这就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不过府尹府邸被占据,鸟儿都飞不进去,即便好奇也无法打探。 府中兵将诸多,但来往的丫鬟小厮则更多,他们互不干扰,各自忙碌。 精致的小楼丫鬟走动无声,康娜坐在一楼的椅子上,面上是掩不住的焦急。 柳婵就在楼上,从被带回来至今昏睡不醒,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意识已经死了,只剩身体还活着。 这话她不敢说,而且长修似乎一副柳婵无碍的模样,更是让她觉得长修是不是焦急的心迷障了,以至于神志不清了。 柳婵会醒么?康娜觉得可能性不大,但她不敢说。 ------------ 135、情敌交锋 “哎呦哎呦,有点疼,康娜姐你轻点儿。”门窗开着的房间里,一空裸着上半身坐在窗口的椅子上,面对着窗户,身后则是康娜。 他后背受了伤,康娜正在给他涂药,这药是康娜做的,因为之前柳婵做的那些已经用光了。 “知道了,我没用力。只是你这回伤的比较重,皮肉都是紫色的,肯定会疼。”康娜的确小心翼翼,瞧他那样子,即便看起来长大了,但说到底还是孩子。 “是啊,我连呼吸都有些费力。”一空深呼吸,呼吸之时胸口有些憋闷。 “忍一忍吧,明日就能好了。”康娜也没办法,他能只受这一点伤已经很幸运了。听说大燕军队里还死了不少人呢,昨天在珠牙山发生了一场大战,无暗生的徒弟,并非寻常角色。 “唉,昨天真是如同一场梦,这么多年我除了带玲珑姐逃出净土寺,这是第二次让我慌张。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我武功不行,不然也不会受伤。”一空倒是能自我整理,而且挑出自己的不足来。 康娜不禁笑,“你无需对自己这般严格,毕竟年纪小,还有无限上升空间。” 一空也笑,他希望自己的功夫能有更大的进步,就像雷霄那样,以一敌十。 看着窗外,一空缓缓的收起笑容,一边低声道:“康娜姐,你看,那褚极公子又来了。” “那是太子殿下,不许瞎说。”康娜抬眼看过去,果然,一行人正朝着对面的小楼走去。眼下柳婵就住在那里,还有一大帮的太医汇聚在那儿,药味儿四溢。 “是啊,他是大燕的太子。”一空点点头,他总是想不起褚极是太子,记得最深的还是那时和柳婵长修在大燕帝都的事情,住在褚极的府上,他翩翩有理很温和。 “那时师父一直都在说来自大燕的麻烦,我起初以为只是无暗生而已。看来,这个大燕太子也是一个麻烦。”康娜总算了解了柳婵,她的麻烦真的很多,超多。 不知去处的无暗生算一个,还没摆脱呢,这眼下就又冒出来一个。而且在康娜看来,即便柳婵真的这辈子不醒,那个大燕太子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放弃。 “麻烦?康娜姐你什么意思啊?褚极公子、、、啊,不对,是太子殿下,他是三少的朋友。那时我们偷偷的到大燕帝都,他也给我们提供帮助了。这会儿又派来了这么多的大夫,我想三少应该很快会醒的。”一空小动作的穿上衣服,一边说着,他觉得柳婵会很快醒过来的。 康娜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那小楼的方向,她还是不确定柳婵会醒。一空不懂,她去瞧了柳婵,那个状态,很难。 小楼里飘着药味儿,除却一些老夫子似得太医,还有一些衣饰各异的人正在研究着什么。 楼上,很安静,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松香味儿,它们来自柳婵的身上。 她躺在床上,并且已经洗了澡,长发铺在枕头上,但是却不如以前有光泽。 褚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温隽的脸庞有着淡淡的宁静,那双眼睛很深,深得看不见底。 时间静静而过,楼下的声音不时的传上来,不过却吵不到楼上的人,他们更好似听不到。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正被人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她一副外表柔弱眼神却很凶的出现,拎着一块石头,要杀人的样子。那些欺负我的人瞬时被吓着了,之后就跑了。那些年,我一直被人欺负,但从未有人帮助过我,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蓦地,褚极开口,声音很轻,又像在叙述一件往事。 窗边,长修坐在那儿,一身白衫,纤尘不染。他面上无温,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褚极的话他自然听到了,长修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表示,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 “柳承昭是她的父亲,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凭自己又如何定的了终身?王爷所为其实已经不合规矩,尽管我不知大梁风俗如何,但就大燕来说就是不合规矩的。柳承昭已将婵儿许配给了我,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如今只差婚礼。即便她这辈子不醒来,她也是我的未婚妻。只要柳承昭同意,我可以马上就与她举行婚礼。不过,我还是想等她醒来,但在这段时间内,她必须得回柳家,那里是她的家。而王爷只是一人之言,更何况柳承昭也不会同意,所以,还望王爷不要焦急,也不要再做不合规矩的事情了。”站起身,褚极语气一变,尽管声音还是很温和,但是听起来却充满了警告。 淡淡的看着他,长修没有任何的表情,浅褐色的眸子恍若通透的琥珀,因着他此时没有表情,亦是让人觉得几分喘不过气来。 “既然如此,那便等着她醒来吧。”褚极的想法长修一猜就知道,想让他着急,让他做出冲动的事情来,这样他便能很轻松的准备婚礼,娶柳婵。 说等柳婵醒来,其实他心里更没底,柳婵醒了,定然会实话实说,不想嫁给褚极也会说,不会隐瞒。 既然如此,那便等吧,相信到了那个时候褚极会喜欢听到柳婵所说的话,结果也会让他满意。 对于褚极来说,长修此时的态度更容易激怒他,尽管他一副很平静很淡然的样子。但他如此自信,一时之间让褚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但对于柳婵,褚极是不会放弃的。多少年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来关照她,有人看上她,他就除去,杀人也变得很简单了。 那个时候,那些人对于柳婵来说可有可无,甚至她是厌恶的。他们死了,柳婵甚至是高兴的。 可是长修、、、杀他不容易,而且,他或许真的是柳婵的心上人。 思及此,褚极平静的眼底也浮出几丝杀意来,让他温隽的面庞也变得几分冰冷。 长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依旧还是那模样,纹丝不动,恍若未觉。 片刻后褚极离开了,临走时深深看了一眼柳婵,她还是那个样子,柔弱娇美,这世上最美的花也比不过她。 听着褚极离开的脚步声,长修缓缓起身,走至床边坐下,他的视线一直固定在柳婵的脸上。 看着她的模样,长修有片刻的恍惚,柳婵睡觉时的样子他自然记得。而眼下,她似乎就是在睡觉,除却有些过于安静了。 她睡觉时会不时的翻身,尽管一直被他禁锢在怀里,但也仍旧挡不住她翻身乱动。 有时无意的翻身身上的衣服翻开,他趁机轻轻抚摸,她都不知道,可见她睡觉有多沉。 此时碰触抚摸她她也不会有感觉,真的就像睡着了。 抓住她的手,长修若有似无的长叹口气,在他看来,她身上的光芒不似昨日那般暗淡,不过生机还不够。 也正是因为此,长修才肯定她一定能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抚了抚她的脸,恢复了些温热,这就证明她喝进去的那些药是有用的。太医,并非只是徒有虚名,有些本事。 当下身在大燕,长修不甚在意,而且他最初就想到了,要是找褚极,那么到时就定然不会容易的离开大燕。 时间问题而已,长修耗得起,而且,他有后招,所以也并不担心。 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往下扯了扯,天气热,总是盖着被子,她会流汗的。 刚刚是因为褚极来了,所以他将被子一直盖到了柳婵的脖子下,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无需遮挡的这么严实。 她瘦了很多,身体都没那么圆润了,抱在怀里的时候,能轻易的感受到她的骨头。 门口,康娜走了上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泛着浓郁的味道。 看着长修那样子,康娜忍不住叹气,情深至此,实在让人感叹。这世上最猜不透的就是感情了,它是无形的,可是却坚硬的什么都穿不透。 “该给师父喝药了。”走过来,康娜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有长修在,也无需她亲自伺候。 长修没有言语,将药碗拿起来,吹凉。 康娜看着安睡不醒的柳婵无声叹气,随后低声道:“我刚刚看到大燕太子离开了,不过我瞧那样子,他并不打算放我们回大梁。若是我们一定要走,怕是会起冲突。这是大燕的地盘,军队也都在这里,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暂时我不会回去,你和尹少爷以及其他人可以先返回大梁,待得她醒了,我们便回去。”长修回答,语气淡淡。 康娜微微皱眉,“我不认为大燕太子会轻易的让你们离开。”这就是康娜的想法,她认为她的想法准确性很高。 “我自有办法。”长修语气依旧淡淡,这种情况他好似也能轻易应对。 听他如此说,康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最终只能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返回大梁。不过,我们会在边关军营,若是有什么事儿,我们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过两日军队便会返回帝都,我和柳婵一同回去,你们便离开吧。尽量大张旗鼓的走,让大燕军队看着你们越过边境。”长修似乎真的自有打算,语气很沉稳。 “好。”康娜点点头,此时她更相信长修是另有安排了。 单手将柳婵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长修缓慢的喂她喝药,动作慢,但是很熟练。 一碗药很快喂了进去,长修却没有很快的让柳婵重新躺着,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让她顺顺气。 长发散乱,包裹着她的小脸儿,娇美柔弱的不得了。她这个样子很乖,最起码长修认为,这是她最乖的时候。 但他还是最喜欢看她佯装性感的模样,明明是装的,可是却真的很性感。 康娜的想法是对的,褚极的确不打算让柳婵离开,而柳婵不离开,长修自然不会离开。 一空为此有些小小的气愤,亏得他还觉得褚极是个好人。 尹逸飞则没多说什么,他和康娜私下里已经有过讨论了,而且尊重长修的想法。 军队离开,精致的马车也在其中,柳婵就在里面。 尹逸飞吕晋远远地看着军队越来越远,吕晋脸上丝丝担忧,“柳姑娘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么?” “师兄别担心,长修、、、王爷的眼睛与众不同,他很有信心柳姑娘会醒过来。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些麻烦而已,我们回大梁,若是师兄担心的话就和我们在边关等消息。”看着吕晋,尹逸飞似乎有些了解他的想法。 “也好。”稍作沉吟,吕晋点点头,反正他放心不下。 这一行人也离开,虽然他们看起来很自由,但是一直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而且他们也知道。 依长修的意思,他们走的格外高调,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似得。 军队浩浩荡荡的返回了帝都,精致的马车则直接回了柳承昭的府邸。 柳承昭似乎也知道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在车马进入柳府之后他也没出现,但是却辟出了整个西院来安置柳婵。 西院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换了,各个看起来都不一样,若是细细打量就会发现,这都是宫中出品,并非寻常人家的下人。 他们训练有素,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的相当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长修对于此没有任何的意见,他更像是看不见,抱着柳婵进入准备好的小楼,卧室宁静。 一空没有随着康娜他们走,而是跟着长修来到了柳府。他拎着哨棒在外转悠,观察每一个人,心中不满愈盛。 ------------ 136、后招 半个多月,柳承昭没出现,而且依据一空连日来的观察,他认为柳承昭应该是挨训了。 那无暗生躲在他这里多时,又利用他将柳婵害成这个样子,实在不是一个父亲所为。 尽管一空没有过父亲,但是他认为父亲就应该保护孩子,而不是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那个褚极显然也是生气的,否则怎么会惩罚柳承昭,他可是喜欢人家女儿的。 每每思及此,一空就觉得迷茫,男男女女之事真难搞。 丫鬟的服侍依旧得体到位,无需任何人吩咐什么,她们能将一切做的最好。 尽管长修一直都在柳婵身边,但她们好似也没看到一样,没有任何的疑问和疑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连续喝药,柳婵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脉搏的跳动也更有力了,脸色也红润了些。 天气热了,窗户开着,不时的有风吹进来,带着外面花草的气息。 一身白衫的长修坐在窗边,不时的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柳婵,然后将视线调转向窗外,他看起来像是正在欣赏湛蓝的天空。 “去告诉它,我不会失言。只要它有信心做的够好,我就满足它。”薄唇微启,他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若是离得再远些,估计都不会听到他的声音。 恍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浅褐色的眸子泛起笑意,“我知道它着急,但是眼下她还昏迷着呢,不能行计划。” “我知道他不打算放弃,而且正在想法子,即便到时柳婵拒绝,他也不会放手,还会不惜旧事重演。手段狠厉,我早就知道。不用担心,我们会离开这儿的。”修长的指搭上窗棂,那白皙的指很是好看,轻轻的敲了敲窗棂,发出细小的声音。 “你会重回她身上,只要你不想走,她不会赶走你。”若有似无的笑着,此时才知长修在与谁说话,是柳柳。 楼梯上响起噔噔噔的声音,长修也收回视线,下一刻一空从外面跑进来,自动的放低了脚步声。 “长修师兄,今天三少好些了么?”说着,他一边小步的走到床边,看了看柳婵,在他眼里,柳婵好似每天都好了一些。 “还可以。”在长修看来,柳婵的确好了很多。 “那就好,这样用不了多久,三少就能醒了。”一空笑眯眯,然后走到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看着他,长修眉目含笑,“这些日子可见着了柳承昭?” 一空摇头,“没见着,外面的人见着我也都躲着。” “有时间你就出府转转,若是能碰到熟悉的人,就问问他们事情办的如何了,尽快。”长修没时间出去,柳婵在这里,他不会离开寸步。若是她清醒着他或许会放心,可是她现在昏睡不醒,任凭人怎么摆布也反抗不得。 一空有瞬间的愣怔,随后他便明白了长修的意思,熟悉的人,那就是长修的人。 “好,我明白了。”一空点点头,这点小事儿他还是能办的。而且他觉得长修已经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情,这样他就更不担心了。 炎夏来临,草长莺飞,时间过得很快,大燕也换了天地,眼下由太子监国。皇帝昏迷不醒,眼下已经被送到了皇家别院里静养,相信待得这老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褚极也就能继位了。 他的手段确实狠厉,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帝都就死了很多人了。 死的人无不是大有来头,只要稍稍调查就会发现,都与朝上一些人有关系。 但这些事情与外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柳家偌大的宅邸,整个西院如同脱离了尘世,静悄悄。 夜幕降临,一个个豪华的宅邸灯火通明,住在这些宅子里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平时也不会有人路过这里。因为人人都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惹不起。 不过,没人路过这里,这些宅子里养的狗却不怎么安静。不时的便有狗大声叫唤,吵得人不得安宁。 普通人看不出什么,但是狗却能看到人看不见的东西,一些影子总是会从半空中飘过,若是能看清它们的人,定会被吓着。有些面容寻常,有些则极其骇人。 这种情况持续了许多日子了,最开始狗乱叫没人在意,可是之后便觉得诡异了。 不少宅子里请来了道观里的师父,让他们给瞧瞧到底夜幕降临时发生了什么。 不过,即便请来了师父,这种情况也没有改变,只要黑天时狗必然乱叫,一直持续到天明鸡叫。 大梁兵马仍旧汇聚在两国边关,不过却一直很安静,没有生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边关不时的有寻常商人出入,他们带着各种货品大批人马进入大燕。起初大燕军中派人暗中跟随,不过最后发现他们只是寻常的商人,赶往大燕各个城池交易货品。之后,便也不再紧紧盯着了。 夏季过去,秋季来临,时间过得快,好似一眨眼就换了一个季节。 大梁军队依旧驻扎在边关,身着铁甲的兵将间,还有一些身着宫装的人在走动。 宫中的人在,那就说明长公主也在这里。 诚如所看到的那般,长公主的确在军营,她此次前来边关不止是为了看雷霄,还带来了一批人。 尹逸飞家的商行,康娜家的商行,各调派出了两队人马,带着几十车的货品准备出关前往大燕。 此次出关,不止带着货品,还带着长公主带来的人,将他们扮成伙计,跟随着商队出关。 遥遥的看着队伍离开,长公主长叹口气,“这是最后一批了,希望他能尽快回来。虽然我担心,不过,他也总算让我觉得踏实了。如此一来,多年以后我们就能清闲了。” 身边,雷霄身形魁伟,听着长公主的话,他也不禁点头,“能让他答应这种事真是不容易,他能从净土寺出来就已经很不易了。将孩子送给你,更是难以想象。”说着,雷霄不禁露出笑意来。长修能答应这种事,想想都有趣。 长公主也不禁笑,“所以,眼下对于他来说谁最重要显而易见。不过,我也不会生气,反而还挺感谢柳婵的,终于让我这个弟弟像个正常人了。皇室血脉不容有差错,这大梁就应该是他的。他让我找的那些人,希望会让他事情顺利。”那些人都是些寻常普通人,都是在民间找来的。不同的是他们生辰八字特殊,对于长修来说有大用处。 “放心吧,他定然早有计划,否则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你帮忙找人。”雷霄对长修则是很信任,若是他能接手这大梁,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无奈的是,他的心不在此。 军营外,尹逸飞和康娜并肩而立,各家的商队都出发了,他们这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不知师父情况如何了。希望王爷能成功,否则,我估计他会崩溃。”康娜轻声的说着,长修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若是到时结果是失败,不知他会怎样。 “你怎么如此没信心?难不成真的在柳姑娘身上看到了什么?王爷的眼睛、、、比我们都有不同,他看到的或许会更多,你不要多想。”尹逸飞则不觉得如此,在大燕他看过柳婵一次,他觉得她没事儿。 康娜眨眨眼,然后点头,她就信尹逸飞一次吧,尽管她现在不觉得自己是个新人菜鸟了。 商队正常的进入了大燕,然后按照各自的路线前往不同的城池。后面有人跟踪他们自然知道,不过无动于衷,跟着就跟着。几个月来,各个商队进入大燕都有人跟着。 他们自如的抵达送货的城市,然后正常的交易,没有任何的纰漏。 只是,没人发现,商队中有几个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不过却被另外几个真正的伙计顶上了。神不知鬼不觉,没人注意的到。 这些人,秘密的被送上了帝都,没有任何人察觉。 帝都的秋季很凉爽,不过日头正盛的时候也燥热不已,若不是有微风吹着,否则也让人难以忍受。 柳家府邸的西院,不知何时这里搬来了很多的山茶花,它们有的刚刚生出花苞,有的正在酝酿着开放。 不过,即便如此,这院子里的山茶味儿仍旧很浓郁,不走进来,只是闻着这味道就会让人误以为这里山茶盛开呢。 因着山茶的味道浓郁,进出来往这里的人身上也沾染上了山茶的味道,连一空都是,身上的檀香味儿都淡了。 他不是很喜欢这些山茶花,因为这些花都是宫里送来的。不过长修倒是没反对,并且还搬了好几盆儿快开的送到了楼上柳婵的房间里。 每每进去后都能闻得到山茶的味道,冲的药味儿都淡了。 搞不懂长修在想什么,一空以为他会很厌恶褚极送来的东西的,但事实让他很意外,长修都接受了。 果然成年人之间的事情很难解啊,一空也在忽然之间发觉自己年纪小,否则这些事情应当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 137、醒来 秋天转眼悄悄过去,大燕的帝都不冷,即便新年之时也不会冷。 临近新年,年味儿浓厚,寻常百姓家更是热闹无比,小孩子穿新衣戴新帽,高兴的不得了。 大户人家更是洒扫一新,迎接新年。 山茶花有些已落败了,但有些仍旧开放着,它们的花季似乎更长,超乎寻常的长。 整个西院浸在山茶的香味儿之中,连带着所有出入的人身上都载满了山茶香,好闻的不得了。 小楼的浴室里水汽蒸腾,数个丫鬟正在服侍一个昏睡不醒的人沐浴。她们很熟练,因为这件事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被温热的水浸泡着,想必即便有再大的不爽都会被冲走。 昏睡中的人亦是感觉舒服,想必身在母亲的子宫里也不过是这种感觉吧。 只觉得舒服,柳婵都不想睁开眼,因为睁开眼想必会很费力气,她舍不得用力气,还是这样不用费力的好。 许久后,一丝丝凉意袭来,柳婵不禁有些瑟缩,这种感觉可不太好,她还是喜欢刚刚那样。 凉意包裹着自己,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被摆弄,头发也被**着,让她不禁皱眉。 不知谁在搞什么,老虎不发威当她病猫呢,一个个的不想活了。 气上心头,便想睁开眼骂人,哪知眼皮沉重万分,一时间居然没睁开。 不禁更气,气的她一时憋闷,险些喘不过气。 眼下自己连睁眼都这么费劲?怎么回事儿? 心中疑惑万分,但她仍旧试探着睁眼,终于,在她试探了许久之后,眼皮掀开了一条小缝。 刺眼的光入眼,刺得她立即闭上了眼睛,忍不住骂脏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缓解着眼睛的不适,柳婵一边默默回忆,混沌的脑子似乎回想起来了什么,此时却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那只手很热,动作也很轻,摸了摸她的脑门儿后,顺着她的脸颊下滑,动作都很轻。 那只手最后落在了她的下颌,然后捏了捏她,没用力,更像是逗弄着她玩儿似得。 感受着这抚摸,柳婵一时有些恍惚,下一瞬她硬撑着眼皮睁开,刺眼的强光中,一个人的脸也进入了视线当中。 长得真好看,她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 强光刺眼,她睁开一瞬之后又闭上了,缓解了下,再次睁开,看见的还是那张脸,而且显然他在笑,尽管很清浅。 看着他的笑,柳婵也不禁弯起红唇,“大师。”嗓音沙哑,有气无力,听着自己的声音她也有些微愣。 “就知道你会在这段时间醒过来,终于醒了。”看着她,长修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说悄悄话。 “你是先知啊!”嗓子不舒服,柳婵缓解着,一边看着他笑。 “是啊。”倾身靠近她,长修满目的笑。 看着他,脸还是那张脸,可是却有什么不一样了。柳婵仔细的看,一寸一寸,最后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了,他有头发了。 而且很长了,看样子是捆绑在了脑后,他看起来少了一份圣光,多了几丝妖孽之气。 没人知道佛魔同体是什么模样,但柳婵想,大概就是长修眼下这个样子吧。又像个禁欲的圣人,又像个能随时把人拉下地狱的妖孽。 “你的头发这么长了?我到底没知觉了多久?”好像,她错过了很多。 “不是没知觉,只是在睡觉而已。”对于自己的头发,长修似乎很满意。 “睡觉?谢你安慰我。快说,我到底睡了多久?”看着他,一些回忆也逐渐的回到了脑子里,那些事情好似刚刚发生。 “现在马上新年了。”告诉了她,长修的声音依旧很轻柔。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恍若两汪水。 “新年了?居然这么长时间了,已经新年了。看来我真的睡了很久啊,告诉我,我的四肢还在不在?”她浑身无力,甚至都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当然在,都好好的。”长修在笑,似乎在笑她幼稚。 “可是我的手抬不起来,好重啊。对了,我是怎么出来的?莫不是大师你勇闯狼窝将我救出来的?还有朱狰呢,他一直和我在一个房间里。”那些回忆重回脑子,好似就在昨天。 “自然是我救你出来的,不然还能有别人?朱狰不知去哪里了,我带着你从山上下来就没再见过他,或许他有自己的养伤之地吧。”说着,长修一边抓住她的手抬起来,让她看看自己的手还在。 “原来如此。我的手还是那么好看,看来我美貌依旧。”看着自己的手,她试探着握拳,只有一些些力气。 眼底笑意渐深,“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就知道美貌依旧?” “不然呢?我毁容了?”柳婵想摸摸自己的脸,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没有毁容,只是的确变丑了。”注视着她的脸,长修轻声的说着,似真似假。 立即冷哼一声,柳婵不乐意,“即便我变丑了你的贞操也是我的,你若敢变心,有你好看。” 薄唇微弯,长修在笑,笑她有气无力的荤话。 看着他笑,柳婵也不禁弯起了唇,他这个样子真好看,好看的让她移不开眼睛。而且,她更想得到他的贞操了。 看着看着,柳婵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这是哪儿?”若是新年的话,大燕会很暖和。大梁的话,只有南方温度高,而北方则是漫天白雪,而且冷的刺骨。 而此时窗户开着,窗台上还摆着开放的山茶花,让她一时有些糊涂,而且下一刻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这是大燕,她最讨厌的那个地方。 “这是大燕帝都,柳承昭的府邸,你以前的家。”长修说着,果然瞧见柳婵的脸色急速变得不好。 “我怎么会在这儿?柳承昭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损招儿来,把你我都扣留在这儿了。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毕竟你是大梁的小王爷,那么在背后给他撑腰的就是褚极了。眼下褚极还是太子么?那老皇上会不会已经归西,他坐上帝位了。”思及此,柳婵更觉得难办了,褚极做了皇帝,这大燕就彻底他说了算了。 “因为你昏睡不醒,不宜长途颠簸,这里环境很好,温度适宜,很适合你休养身体。不要多想,过些日子我们就走。”手覆在她额头抚摸,连带着抚摸她的发。 看着他,柳婵自是不信,“别再说好话骗我了,当下的情况肯定很麻烦对不对?” “你又知道什么?睡得脑子都糊涂了。想不想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头是不是变大了。”又凑近她几分,他说话时的气息吹在她脸上,使得脸上的汗毛好像都在拂动。 “小王爷,你的样子很欠揍。我是头有些昏昏的,但是脑子还好使。这是大燕不是大梁,回到这地方,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这是一个牢笼,巨大的牢笼,她根本飞不出去。 “那你想怎么做?立即带着我逃跑么?”近距离的看着她,虽是没力气,可是那眼睛却依旧很亮,这就是她,一点儿不掺假。 “哼,我没力气,怎么带着你逃跑?不过,你可以自己逃跑,若是柳承昭或褚极真的想做什么的话,你就逃跑。他们暂时不会把我怎样,但是你就不一定了。”看着他,柳婵觉得他现在一定就是个囚犯,被重重看守着。 笑,而且这次他眼睛里的笑好似都要溢出来了,“好,到了危急时刻,我会逃跑的。眼下不如你跟我说说,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尽管我们是囚犯,但是待遇不错,想吃什么喝什么都一应俱全。” “哼,你也不怕他们给的是毒药。这是柳家,我躺在这里都觉得恶心。”柳婵重重冷哼,这地儿的空气都是脏的。 “可惜的是你已经躺在这里将近一年了,喝了无数的汤药,洗了无数次的澡,用的吃的都是这里的东西。怎么办,连自己一起恶心么?”笑看着她,他的每个字都带着无限笑意。 皱着眉头,“小王爷,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呀!瞧你笑的,眉毛都要飞了。”近距离的看他的眼睛,他这眼睛里的笑真是让人难以忽视。 “没错,的确很开心,终于又听到你说话,尽管很聒噪。”抚着她额头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他的手指微微用力,轻捏。 “这些日子你一直守在这里?真是奇怪,柳承昭居然也不管。”这就让她迷惑了,现在也还是不解。柳承昭是条狗,他听褚极的,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褚极的意思?为什么? “管他呢,你只要知道,我们很快会离开就行了。”又压低几分,长修的唇掠过她的鼻尖,使得柳婵不禁眯起眼睛。 “我暂时相信你的鬼话,不过希望到时你别让我失望。还有,你若是想亲我的话就亲,若即若离痒得很。”柳婵微微噘嘴,其实她很想亲吻他。 弯起薄唇,长修低低的笑出声音来,随后歪头压下,如她所愿的吻上她的唇。 ------------ 138、问心无愧 得知柳婵醒了,第一个来看望的居然是柳承昭。 瞧见他,柳婵就没什么好气,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还敢跑到她面前来蹦跶。 柳承昭不似那时柳婵看到的那般春风得意,脸上反而几分谨慎小心,由此可见一空那时的猜测是对的,他引狼入室,把无暗生招来,惹得褚极很生气。 看着他,柳婵是没什么好脸色,她现在已经懒得伪装了,瞧见他就恨不得在他脸上戳一个窟窿出来。 自己动手拖过一个椅子,柳承昭旋身坐下,看着柳婵那冷冰冰的脸,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悦。 “醒了就好,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柳婵醒了,那么许多事情就能办了。 “还要多谢父亲呢,否则我哪能睡这么好的觉。”柳婵父亲俩字出口,载满讽刺。 “你的确应该谢谢我,若是没有我,你也无法得到那独一无二的地位。”此时柳承昭才算有些许傲慢,还是认为柳婵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不听话就是忤逆。只是,眼下又实在需要她,他也无法将她如何。 独一无二的地位?这种话一说,柳婵用脚趾头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那皇后之位罢了。她若成了皇后,他不就是国丈了嘛,野心不小,什么都想得到。 “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一声恭喜啊?不过,有些事情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决定嫁给大梁的小王爷,并且已经和他**了。将我这一个残破之身嫁给大燕皇帝,你说你会不会被定罪啊?”眼睛载满笑,柳婵就是故意的。 一听这话,柳承昭果然在瞬间变了脸色,“不知廉耻。” 笑的更开心,“是啊,我就是这么不知廉耻,怎么办呢?你说,到时皇上发现我这个皇后不是处女之身,他会不会生气啊?气的把新晋国丈一刀切了。”说的开心,看柳承昭不爽她这心里就极其舒坦。 “哼,不要以此为荣。这些事情我会提前告知殿下,他若怪罪,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他若不怪罪,那么你就还会是皇后。”重重冷哼一声,柳承昭站起身,对柳婵的不知廉耻他感到十分的气愤。可是,眼下又实在拿她没办法。 柳婵心里反倒咯噔一声,褚极、、、也不知褚极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休息吧,相信殿下知道你醒来会很快过来看你的。”柳承昭冷冷的交代了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开了。那背影满是不爽,可见他真的被柳婵气的不行。 “呸,势利小人。”看着柳承昭离开,柳婵重重的啐了一口,对柳承昭这个小人,她是极其的看不起。 撑着床,柳婵一点一点费力的想坐起来,可是力不从心,她这四肢好像已经退化了似得。 忍不住叹气,她现在也只能在嘴上过过瘾了,看着柳承昭在她面前跳脚都没办法揍他。 “想坐起来?别着急,慢慢来。”好听的声音传来,柳婵扭头看向门口,一身白衫的人回来了。 看他这个样子,柳婵一时也不禁有些恍惚。在她的记忆里,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变装变得太快了。 “怎么了?又看着我发呆。”走近,长修的声音依旧很轻,渗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看你好看呗!你碰见柳承昭那个势利小人了?这个狗东西,跑过来气我。”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柳婵一时觉得内脏有些移位,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别管他,他又折腾不起风雨来。倒是接下来你的追逐者想必要来了,你想好怎么面对了么?”在床边坐下,长修说着,边抬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捏走。 “褚极?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我心意坚定,应该不会改变。小王爷的贞操这么有吸引力,我怎么忍心弃你而去呢?”看着他,柳婵说着说着又开始笑,那眼睛故作几分邪恶。 “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还是很有可能变心的。”长修微微摇头,斟酌她的话,然后得出结论。 笑,柳婵抓住他的手,“这话说的,我没往那儿想,你反倒提醒我了。” “那就把我的话忘了。”长修接话更快,让人无言以对。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今儿柳承昭的态度我也看出来了,咱们想离开大燕可不容易。”这是当下柳婵最愁苦的事情,她脑子里很乱,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我说了,由我来办。明后日我会去见大燕太子,到了该返回大梁的时候了。”抓着她的手,长修动作很轻的**,她的手相当的软。 挑眉,柳婵觉得长修在开玩笑,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他去说一声就能带着她走?她不信。 “柳承昭说褚极应该很快会过来,我想也差不多,我跟他谈谈吧。还有,你小心着点儿,事情不好就赶紧溜,我暂时是没生命危险的。”柳婵看着他,自然而然认为当下最危险的是他。 “好。”长修点头,眉眼含笑,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我说什么你都笑嘻嘻的,你是不是很开心啊?开心到劈叉?”柳婵不解,他干嘛总是笑嘻嘻的,以前他可不这样,大部分时间都佯装道貌岸然的,绷着脸。 听着她的话,长修眸中的笑意更甚,“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想来是真的好了。不然我扶着你下床走走?” “也好。”点点头,柳婵试探着动弹自己的腿,但是沉的恍若灌了铅。 长修起身,俯身将她的双腿抬起来挪到床外,然后搂住她的身体,用力,直接将她托着离开了床铺站了起来。 站起来,柳婵大部分的力气都是长修给予的,靠着他,她接连深呼吸,身体好重。而且,内脏移位般的疼,脑子也发晕。 长修托着她,带着她移动步子,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只是她力气不足,需要他带着她走。 挪了几步,柳婵深吸口气,“我真是躺的太久了,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幸亏我没变胖,否则我就真的挪不动步了。”自己身上倒是没多少肉,但是那些日子她自己瘦成什么样子她也清楚。所以,躺着的这段时间她真的胖了。 “还好,总比那时骨瘦如柴要好得多。”长修虽坚信她会活过来,可是她那时的样子仍旧很触目惊心。 “骨瘦如柴?看来小王爷是肉食动物,不喜欢吃瘦的。”依靠着他,柳婵费力的挪步,却挡不住嘴上调戏他。 “说对了。”长修承认的倒是快,听得柳婵不禁笑。 往窗户的方向走,那儿摆着一张软榻,长修扶着她,最后将她放在了软榻上。 坐着,柳婵深吸口气,这会儿内脏倒是舒服了些。总是躺着不行啊,内脏都移位了。 转眼看向窗外,入眼的便是摆在窗口的花盆,里面的山茶开的好,香味儿四溢。 说真的,柳婵现在已经闻不出山茶浓郁的味道了,因为这房间里都是这味道,被熏得鼻子都失灵了。 “山茶?说起山茶我倒是想起件事儿来。当时我和朱狰被关在石室里,石室上方有几个通风孔,那两次袭击我的灰雾就钻了进来。它有着山茶的味道,而且对我有敌意,看起来好像要杀了我似得。不过那次,朱狰说它是探望我的,看我死没死。小王爷,它现在在哪儿?”看着长修,柳婵觉得那个东西去看自己死没死,就是因为长修,否则说不通。 垂眸看着她,长修薄唇微弯,“这么聪明。” “那是。说吧,你是怎么找着它的?还是它找到了你?”柳婵对他很信任,而且他也有本事,否则那个东西是不会特意去看望她是生是死的。 “不知道,它是自由的,不知去哪里了。”长修回答,说话时依旧在笑看着她。 看着他,柳婵不由得几分怀疑,“看你现在的样子,笑嘻嘻不真诚,我严重怀疑你对我撒谎。不过算了,我也不计较了,我昏睡了一年,你每天守着如同尸体一样的我肯定有厌烦的时候,我理解。” “想的真多。”在她身边坐下,长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似不过瘾,又用手指开始缠绕。 感受着他的动作,柳婵不禁弯起眼睛,随后身子向后一歪,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小王爷,你现在的样子真多情。唉,我还真是怀念你以前道貌岸然的样子。” 拥着她,长修转眼看向窗外,浅褐色的眸子在虚无的半空固定了下,随后淡淡开口道:“有人来看你了。” 靠着他的人一诧,“看我?褚极。” “嗯。”长修**着她腰间的肉,一边回应。 “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和他聊聊呢。唉,这一切搞得我也莫名其妙的,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想想还有几分小尴尬呢。”柳婵微微摇头,她得组织组织词汇,想想怎么跟褚极说。 “尴尬?问心无愧的人是不会尴尬的。”长修微微低头,然后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忍不住叫,柳婵瞪眼,“你这是无中生有,我就问心无愧。看我脑门儿,写着问心无愧四个字。” ------------ 139、褚极之意 长修的小喇叭向来通传的没有假消息,夜幕降临的时候,褚极来了。 帝都的新年是不冷了,但是夜晚也难免有些冷空气,窗子关上了,房间里的山茶味儿就更浓郁了。 柳婵的鼻子是被熏得不好使了,也闻不出这味道来,躺在床上,她也换上了一身较厚的衣裙,一直遮到喉咙。 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没什么发型不发型的,不过柳婵不甚在意,多丑的造型她都能驾驭。 不过看长修这厮挺满意的,大概是转性了,不喜欢看她佯装端庄的样子,喜欢邋遢的了。 “你真要出去?若是出去的话,回来之后可别问东问西像审讯犯人似得,否则小心我变脸。”柳婵上下看着长修,他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好似根本不在意似得。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片刻后长修微微摇头,“一般来说,你佯装坦荡才可能是有鬼,如眼下这般气势汹汹,反倒能说明你没有私心。” 闻言,柳婵忍不住皱眉,“说的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哼。” “见过我这样的蛔虫么?”倾身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手指温热,而且带着他独有的味道。 “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俊俏的蛔虫。算了,你不想在这儿就离开吧,有些话还是单独说较好。”柳婵想了想,她还是想问问褚极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有长修在,他肯定不会敞开心扉的说出来。 “嗯。”微微颌首,长修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柳婵不禁弯起红唇,这厮的头发长得还是挺快的,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她昏睡的时候偷偷涂抹生发药水了。 很快的,好像还没用上一刻钟,柳婵就听到有人走上楼的声音。无端的,她心里咯噔一声,许久没见了,也不知褚极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挺怂的,可是这转眼一变他成了太子,变成了这大燕最有权利的人,真是让人恍惚啊。 门口,一袭月白华服的人出现了,他还是那个模样,温隽有风度,就像个翩翩君子。可是,又有一些不同了,那是身为上位者才有的压迫感,压迫的看着他的人都抬不起头来,不敢看他。 看着他,柳婵一时间也有些迷茫,这是褚极,但又不是。 漆黑的眸子浮起笑意,褚极走进来,恍若一块温润的玉,“真的醒了。” “是啊,都要臭了,也该醒过来了。”柳婵搭话,一边不眨眼的看着他,他的笑一如既往,但还是有些变化。太子就是太子,手握大权,和以前怎能同日而语呢。 笑,褚极旋身在床边坐下,看着她,视线一寸一寸的从她的脸上滑下来,看的很仔细。 注视着他的眼睛,柳婵也发觉到了不对劲儿,他这视线更像抚摸。 “是不是还觉得不舒服?太医说你躺的太久了,得恢复些日子才行。”褚极开口,还是如同以前似得,语气轻柔,让人听着都没什么理由反感。 “是啊,腿脚无力,下床走路都不行。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长修说若不是你出兵的话,我肯定就要被无暗生那个老王八蛋放干血了,说不定也活不成了。”柳婵这句感谢倒是真,柳承昭是个小人,根本不会帮她。这整个大燕,能帮她的还真就只剩下褚极一个人了。正因为如此,眼下她有几分小纠结。 “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感觉陌生,我帮你难道很意外么?”褚极笑的温和,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那倒不是。只是,每个人都会对雪中送炭这种事报以无限感激的,我也不例外。锦上添花不算什么,雪中送炭才能见真情。”柳婵说的头头是道,相信听着的人也会很高兴。 “听你说话可见你是真的好了,我也放心了。这次,不会再有人要挟你要你嫁给他儿子了,所以你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看着她,褚极忽然道。 闻言,柳婵微愣,随后摇头,“我躲藏也不是因为那时死去的关戍梁,而是因为柳承昭。他把我当成货物一样的送人,为自己带来利益,我不满,所以才要逃跑。而且,也是因为长修,我喜欢他,想嫁给他。” 褚极听着,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即便柳婵很张扬直白的说她喜欢长修,想嫁给他。 “曾经的长修大师会是大梁的王爷,这也是我没想到的。”褚极语气依旧。 “这是真的,他不是假的。而且他还俗了,已经不打算回佛门了。”柳婵弯起红唇,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看着她,褚极的眸子幽深如海,“你可知,在大燕,女子婚嫁是要父母做主的。”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语气也没变,可是听在柳婵耳朵里却渗着别样的冰冷之意。 “这么说,我想要嫁给长修还真是不容易啊。怎么办呢,你说我再逃跑行不行?”微微挑眉看着他,柳婵一副认真讨教的样子。 褚极微微摇头,“不行,你这回跑不了了。这是帝都,不是边关。” “看来我是插翅难飞了。太子殿下,听柳承昭说你也想娶我,是真的么?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不知你想娶我呢。”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柳婵也觉得无法拐弯抹角了,不如直来直去。 “你终于知道了,从你逃出大燕之后我就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根本找不到你。那时就在想,长修大师怎么这般有本事,将你藏得严严实实。眼下看来还是我愚笨了,他有此身份,在大梁想做什么都做得到。”说到长修,褚极的语气一如既往,就好像在说陌生人一样。 他如此痛快的承认,又说长修,柳婵有那么一瞬间不禁产生丝丝错觉,他说话的时候想杀人。 “原来你真的要娶我,我以为是柳承昭为了吓唬我胡说八道呢。可是,我、、、”想将对柳承昭说的谎话再说一遍,到了嘴边柳婵看着他,又莫名其妙的咽了下去。说这些谎话有什么意思?她喜欢长修就是喜欢,用不着以谎言粉饰。 “我知道,王爷也早早的便说与我了。不过,那些事发生在你无法自控之时,现在你回了大燕,在这里无人再能将你如何。”褚极说的便是柳婵准备说的谎话,因为早在找柳婵之前长修就表示过,他和柳婵已有了夫妻之实。 这种话,柳婵还稍稍品味了一番,之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是说她是被长修骗了,身不由己。而现在回大燕了,那些事儿他可以不计较。 “褚极,你真的想娶我?”微微皱眉,柳婵怎么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固执,难不成她真的美得天上有地下无? “有些东西想要得到很艰难,诸如我手中的权利。因为这权利,我失去了很多。但是没有这些权利,我又拿什么去得到我想得到的?这是双刃剑,既然已经被割了一刀,也不差第二刀了。更况且,我最不怕的就是等待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其实很容易。”看着她,褚极的话让柳婵有丝丝震撼。 不知该说什么,柳婵伶俐的舌头也不好使了。褚极是认真的,而且很认真,让她都不禁有些惭愧,她好像还从没这么认真过呢。哪怕面对长修,一开始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认真。 室内一时寂静,柳婵垂着眼帘不语,褚极则看着她,眉眼间依旧氤氲着温和的笑。 “你也喜欢山茶?这味道很好,宫中的花匠正在培育新的品种,让它们一年四季都开放,没有落败之时。”褚极又说话了,就像以往与柳婵闲话家常一样。 “是味道不错,我现在身上应该都是山茶的味道。”柳婵点点头,褚极是喜欢山茶的,他以前住的府邸都是山茶。 “喜欢就好,这大燕虽说有些东西很黑暗,见不得光。但是另有许多美好的东西,还是值得你多看几眼的。”褚极笑看着她,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另一种暗示。暗示她别想再离开了,所以还不如换个心情老老实实的留在大燕。 柳婵自是听得出来,看着他脸上的笑,自己是笑不出来了。 “我更喜欢大梁。”这大燕,她是不想喜欢,也没打算去喜欢。 微微摇头,褚极似乎几分无奈,“大梁的风景的确不错,但兵马不行,尽管有大将军雷霄这等人物,可仍旧无法与大燕比较。” 眨眼,柳婵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话,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他是说,即便打仗,他也不怕,因为他有自信。 上升到国家打仗的程度,柳婵一时不敢想,因为自己而打仗?太沉重了。 “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待得你能下床走路了,我便接你进宫。宫中现在很清净,那些吵闹的人已经不见了。”抬手,褚极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动作和他的眼神语气一样,都是轻柔的,而且发自内心,并非作假。 看着他,柳婵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太真诚了,不是虚假的,也不是以前那些盯着她的脸就恨不得脱裤子的男人。除却长修,她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吃什么就吩咐这里的丫鬟,御厨已经调派过来了,你想吃什么都有。好好休息吧,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起身,褚极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那背影也一样温隽翩然,挑不出一点儿的毛病来。 看着他离开,柳婵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她第一次心生无力,不知该怎么办。 身体更沉重了,靠着身后的软垫,柳婵闭上眼睛,好累啊。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来,柳婵懒得睁开眼,她刚刚脑细胞死了一大堆,现在连喘气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累了?累了就睡吧,明天我再带你下床走走。相信用不了几天,你就能下床走路了。”好听的声音传进耳朵,能感受到他坐在了床边。 眼睛掀开一条缝,柳婵看着他,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看的很。 “就不问问我和褚极说了什么?”看他那样子,好像很放心似得。 眸色不变,长修看着她,“说了什么?” 哽了哽,柳婵叹口气,“一言难尽。” “那就不说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相信我么?”抓着她的手,长修捏着她的指头,一边不眨眼的看着她淡淡道。 “信啊,这还用说嘛!怎么,接下来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和某个女人同床共枕吧?然后向我保证说你肯定坐怀不乱,那我肯定不信。”彻底睁开眼睛,柳婵边说边冷脸摇头,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得住那种诱惑。 似乎很无言,长修微微摇头,“似乎你也看出来了,这大燕的太子殿下并不打算让你与我一同回大梁。所以,我自是得想些法子才行。你若信我,那么就得配合我,然后彻底了结这事儿,从此后不相往来。” “你真的有法子?不会要杀人吧。我告诉你,褚极现在和皇上无异,他不是寻常百姓,他是真龙天子,没那么容易死的。即便你真的得手了,你会遭报应的。”柳婵皱眉,若是那么做的话,她不同意。 “自然不是。所以说,需要你的信任。”长修面色无波,淡淡的字句听起来却很有信心。 定定的看着他将近一分钟,柳婵点头,“我信,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 140、等 新年到了,一直在外面不知做什么的一空回来了。见着了他,柳婵就不禁感叹时光如梭,而且也认证了她的确睡了很久,连一空都长大了。 那张小脸儿不再稚嫩了,反倒有了少年的模样。头发在脑后随意的捆绑起来,他倒是有几分江湖侠士的气质。 “不错,依目前来看,你长大了也不会长歪,会很俊俏的。到时,说不定能迷倒一大票的姑娘。”上下打量一番,这小子个子长得也挺快,所以说他这么大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如此迅猛。 被夸,一空笑眯眯的很是开心,“我最近吃的多,所以长得也快。” “吃得多很正常,只要不懒惰,你就不会变成大胖子。过来我瞧瞧这头发,别说,发质还挺好。”柳婵抬手扯了扯他的小辫子,发质不错,可见这小子身体健康。 “三少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初啊?”把自己的小辫子解救回来,一空看着柳婵,他觉得她状态不错,都有力气扯他的头发了。 “还好,可以下床走路了,不过只能走几步而已。”目前为止,她还无法下楼呢。 “不着急,你睡了这么久才醒过来,等一等也没什么。”一空说着,倒是很会安慰人。 “这话说的真好听,小小年纪就会说花言巧语,我开始担忧你长大之后得有多少小姑娘自身难保了。以后在我面前不许花言巧语,否则我就把你的嘴缝上。”真是能说,柳婵都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天生的。所以说有些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并非后天影响,而是天生的。 一空无言,柳婵总是道理很多,并且训斥的他无言以对,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你最近在外跑什么呢?”一空一直在外,柳婵很怀疑他是在给长修做事。 “去见了一些人啊,他们担心长修师兄。但是长修师兄不离开这里,没时间,所以就我去见了见他们。”一空没有任何迟疑的解释,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他并没有说谎。 “看来他带人来了,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柳婵点点头,长修带人来了,若是到时真的事情兜不住,他也不是孤立无援,起码有人接应他。 “三少,你担心啊?没事的,别担心,你要相信长修师兄。”看着柳婵,一空恍似能看穿她的心思。 “小屁孩儿眼睛还挺好使,我是挺担心的。这是异国,他不是大燕人,距离边关又很远。若是出事儿了,占不到一点儿便宜。”柳婵看着别处,一边小声叹道。 “那倒是,这里我也不熟。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摸清这帝都的各个角落,这座城太大了。”一空反倒笑了,可见他一点儿不担心,对长修极其信任。 “你还做过这事儿?不错啊,这城市我都不熟。”柳婵挑眉看着他,摸清帝都?听起来好像有点别的意思。 “是啊,我还帮一家人驱鬼了呢。说起来真神奇,其实我也不懂,但是我进去他家之后,那鬼就在我面前现行了。然后,我用长修师兄教过我的经文把她收了。莫名其妙的,我就成功了。”说起这个来,一空满满的自豪感,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会成功。 “不错,的确是做这行的料。”柳婵弯着红唇,一空的表现让她很是满意。 被夸,一空几分不好意思,“所以,待得咱们回大梁了,我就单独去跑,现在我已经没那么怕了。”有过一次,他信心十足。 点点头,“好,有问题就回来求助,别人我尚且可以不理,但是你,我还是会帮忙的。” 回到大梁,柳婵觉得需要时间,反正一时半会儿的,她觉得她是回不去了。 外面传来上楼的声音,不是一个人,是多个人。脚步不杂乱,鱼贯有序。 上来的是丫鬟,她们端着精致的托盘,托盘里是色香味儿俱全的菜品,新年晚饭开始了。 在这柳家过了多个新年了,是个什么样柳婵也知道。不过这样被伺候倒是第一次,果然有褚极就是不一样啊。 菜品飘香,一样一样的摆放在桌子上,盘子精致泛着光。 一空看着,随后又看向柳婵,“新年了,过了新年,我们大概就能离开了。” 柳婵没接话,她觉得未必。 十几个丫鬟不断的将菜品往楼上端,最后又送来了清茶美酒,整个房间里除却山茶的味道就是这些菜的味道。 等着长修回来,没想到却等来了褚极。 他出现,一空明显几分排斥和紧张,他知道褚极是什么意思,所以眼下瞧着他就更没什么好心情了。 一袭月白的华服,那上面暗绣精美,烛火下泛着光。 他特别适合这个颜色,让他看起来也极为翩然,温润的没有棱角。 “你来了。看来宫里的新年的确没有什么乐子。”否则,他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宫里很清净,尤其夜晚,寂静无声。”诚如他所说,以前住在宫里的那些人都被清出去了,所以现在特别安静,也特别干净。 “那不是正适合你?”他显然就是不喜欢吵闹的人,安静正好。 笑,褚极走到床边坐下,也不看站在一边不眨眼盯着他的一空,只是看着柳婵,“可时间久了也是孤寂,偌大的地方,还是需要个吵闹的人。” 这种话一听就知道啥意思,柳婵也是无言以对,她是吵闹,但更想吵闹长修。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出现了,是长修。 看过去,柳婵若有似无的松口气,他回来了,她也就没觉得那么尴尬了。 一空也不由得扬起下颌,有长修在,他也就不担心褚极会对柳婵做什么了。 看见褚极在这里,长修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走过来,视线停留在柳婵身上多时,随后才看向褚极。 “今日新年,殿下倒是有空闲。”语气平淡,听起来没什么温度。 “正是因为新年,才更空闲。”褚极也回应,而且语气依旧,甚至眼角眉梢间还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不曾改变。 看着他们俩,柳婵和一空都不禁觉得丝丝诡异,这俩人就好像正在无声的交锋,交锋的光火比刀剑还锋利。 “咳咳,那个,菜要凉了。”一空忍不住咳出声,要是不吃的话他就离开,否则再接下来,他会胃疼的。 “殿下请,一同过新年,实在是新奇又难忘的经历。”长修邀请,尽管没什么诚意,但还是他以前那语气,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对于我来说很寻常,这么多年,我与许多不同的人度过新年。小到戏子佣人,大到皇帝皇后。”褚极站起身,一边笑着回应,可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柳婵亦是,更况且褚极这些年过得不如意,她都知道。 经历过太多的艰辛,人也就变得不一样了,可以理解。 长修俯身将柳婵的腿搬下来,然后给她穿上鞋,这一切做的得心应手,看得出他做过无数次了。 柳婵也自然的享受他的服侍,得长修的服侍,她心安理得。 褚极看着,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恍若深渊。 单手扶着她,柳婵站起来了,不似前几天,她现在力气倒是足的很。一步步往餐桌的方向走,看见吃的了,力气就更足了。 饭菜飘香,而且都是柳婵喜欢吃的,还有一半的素菜,做的亦是十分好。 几人落座,就好像真的在吃年夜饭似得,尽管人人各怀心思,但眼下面上却其乐融融。 “御厨就是不一样,做的好吃。”拿着筷子慢悠悠的吃,她没那么多力气,所以动作也慢了很多。但所幸长修一直在帮她,把她爱吃的夹进她的餐盘里。 “还是少吃一些肉,毕竟你现在活动太少。”褚极直接将她面前的一盘肉菜拿走,免得她一个劲儿的吃。 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柳婵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一空吃饭动作快,不过他的眼睛也没闲着,观察着饭桌上的动静,是怎么都不舒服。这顿饭吃的,幸亏他肠胃强大,否则非得消化不良。 这顿饭吃的很快,而且柳婵吃的超多,大部分都是长修塞来的。他送来她就吃,期间她本想拒绝的,因为太撑了。可是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拒绝就憋回去了,吃,她吃还不行么。 晚饭用完,褚极便走了,楼下都是宫人以及大内侍卫,柳婵站在楼上都瞧得见。 他步履从容,那些宫人侍卫前后跟随,那一刻他看起来真像个帝王。 看着他离开,柳婵把窗子关上,随后扭头看向长修,刚想说话,却发觉他在盯着自己,而且以一种很难解的眼神儿。 上半身微微向后,柳婵上下看了他一番,“做什么?有话说,别用那种‘羡慕’的眼神儿看着我。” “花心是病,但我想总有法子能治。”长修看着她,淡淡道。 皱眉,这话一听就不对劲儿啊,柳婵无言,“小王爷,你又发病了。我可没花心,只是觉得别扭。”说着,她往他那边挪了挪,力气不够用,挪移也有点儿费劲。 长修淡淡的看着她,也没打算帮忙,“心虚的人才会觉得别扭。” “去你的,那我以后不别扭了。往后他再出现我就破口大骂,你觉得如何?”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一靠,柳婵觉得那是万万不行的。惹怒了褚极,先倒霉的就是长修,她觉得自己倒是没危险。 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长修缓缓抬手放在她腹部,好看的指带着不容忽视的温热。 “过几日想必我就会被迫离开了,你是定然不会被我带走的,到时别惊慌。”低头,他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 “嗯?真的?”柳婵一诧,这消息不太妙。长修走了,只剩下她自己。 “嗯。”长修低低的回应,只是一个单音,但也好听的很。 “那一空呢?”抓住他的手,柳婵面上几分严肃。 “他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毕竟褚极要确保任何一个你熟悉的人都离开,不留一个。”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但他声音依旧淡淡。 若有似无的叹口气,“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等我。”只有两个字,但却很有力,让人也不由自主的相信。 闻言,柳婵不知该说什么,他必定是有计划的,否则不会这么有信心。 “好,早点儿把我弄走。否则、、、”手上用力,用力抓紧他的手。 “否则如何?否则你就变心?”淡淡的反问,而且语气不怎么好,显然她若回答错误,他真的会生气。 “否则我就只能在梦里取你贞操了,那多没劲。”弯起眉眼,柳婵偏头看向他,以这个视角看到的是他的下巴,好看的很。 浅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又开始吹牛。” 冷哼一声,柳婵抬起双臂圈住他的颈项,几分慢悠悠的仰头凑近他,在他载满柔色的视线里,亲上他的唇。 起初就是她在主动,片刻后,她逐渐失了力气,那个享受被吻的人才接过主动权。 搂紧她,她的身体软绵绵,大概是因为没力气,任凭他如何揉捏。估计再用些力气,她就直接碎掉了。 他的吻温柔且绵密,让人根本没有挣脱喘气的机会,且柳婵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一切都是在跟着他走。 不知何时,觉得上半身发凉,她的神智才回来一些些,自己的衣服被拨开了。 搂紧他的颈项,柳婵整个人依附着他,此时此刻,她倒是不想停了。对于长修的贞操,她现在就想得到手。 不过,似乎长修更理智,在柳婵正想继续的时候,他停下了。 看着她,他的眸子幽深不见底,里面更像有汹涌波涛,直接将眼前的人吞没。 几分神志不清,她呼吸紊乱,而他一样,急促的呼吸吹在她脸上,让她更迷糊了。 轻抚着她的发,长修再次贴近她的脸,带着轻柔的吻滑到她的耳朵,“等我,我很快就会来把你带走。” 闭上眼睛,柳婵收紧手臂,“嗯,我等你。” ------------ 141笼中鸟 新年的夜晚帝都还是很热闹的,城内有烟火,燃放起来照亮了半边天。 柳婵懒得看,以往每年都能见着,而且烟火也没什么花样,都差不多。 不过其他人倒是喜欢看的紧,西院里那些小丫鬟们,还有一空,都聚在院子里瞧着。吵吵闹闹的,这时才能看出她们是年轻人,而不是宫里派来的眼睛。 “真热闹啊,我感觉上个新年好像也没过去多久。唉,睡得脑子糊涂了。”想起上次过的新年,柳婵就不禁叹气,那个新年是在逃难之中。 不过这个新年也没悠哉到哪里去,虽然没逃难,但是更像犯人。连带着长修也成了犯人,处境艰难。 “的确糊涂了。你恍若做了一场梦,我却真是度日如年。”单手搂着她靠在床上,于他来说,等待柳婵清醒的日子很难熬,更像过去了几年。 不禁笑,柳婵慢悠悠的抬起一只腿来,最后压在了他的腿上,“听你说这话真好听,你要是再多说些这种甜言蜜语,没准儿我就又睡过去了。”他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所以,大师即便还俗了,也依旧还是大师,妙语不断。 “你若再昏睡过去,我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你醒来了。”等待难熬,长修深知。 “那你打算做什么?把你的贞操奉献给别人?”柳婵冷哼一声,一只手爬上他的胸口,然后捏。 抓住她的手,长修薄唇微弯,“若论**,我自是敌不过你。我想我会重回佛门,在那里熬时间比较快。” “你这头发好不容易长出来了,若是再剃掉多可惜。再说你就算是想剃掉的话,也得把贞操奉献给我之后再剃。”从他的手里钻出来,柳婵去摸他的头发。 这发质也是不错,顺滑如缎,比她现在的发质好得多。若是他有长发及腰那一天,不知是什么妖孽模样。想想,还不禁有点儿小激动呢。 听她说着略遮掩的黄腔,长修的眉眼间始终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尽管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吹牛,但是这牛吹得的确挺好听的,最起码他喜欢听。 外面安静了,烟火盛宴已经结束了,那些小丫鬟们也都回去了。一年就这么一天,过去了就过去了。 “唉,终于安静了,要被吵死了。一空这小子现在倒是能和小姑娘玩儿到一起去,还俗了就是不一样了。”半闭着眼睛,柳婵不禁想起一空那模样来,也是有意思的紧。 “一空也会与我回大梁,之后这里便只剩下你一个人,不过不要担心,我会留下眼线在这里的。这个你拿好,有事便与我联系。”说着,长修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分外精致。 睁开眼睛,柳婵接过来,稍稍晃了晃她就知道是什么了。 “这招儿不错,把你的小喇叭留下来,谁也发现不了。”弯起红唇,柳婵很是满意,所以说她不担心嘛,因为他太聪明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要过于张扬,若是被发现,我就得想别的法子了。想出一个法子很浪费时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垂眸看着她,长修声音压得低。 眨眨眼,柳婵倒是也没多问,他要想法子,所以要用脑子,没时间也理解。 “放心吧,要对我有信心。我这张脸尽管很漂亮,但应该还没达到那种谁见了都想欺负的地步。”尽管她看起来很柔弱,但是否柔弱,想必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尤其是褚极。 “的确,喜怒无常,总是不高兴。”这一点长修倒是认证,而且认为她改个名字叫不高兴更合适。 “哼,挤兑我的时候你脑子倒是转得快,我就是不高兴,那你就是没头脑,咱俩天生一对儿。”损她,她得把他也带上。 笑,长修捏着她的手,一边道:“没头脑是一空,你们姐弟这组合倒是新奇。” “瞧你这样子还当师兄呢,说你道貌岸然真不是假的,亏得一空如此尊敬你。成成成,他是没头脑我是不高兴,你是小仙女,行了吧?”柳婵无言,他自恋的毛病也该治治了,否则严重了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笑意不止,可见长修是满意的,捏着她的手,柔软的很。 “困了就睡吧。”尽管她睡了很久,但是现在觉仍旧很多,每晚都准时睡,很是让人佩服。 闭上眼睛,柳婵也的确有些困倦,身体没力气,所以一整天下来她都觉得好累。 其实她恢复的很快,最起码前天她还躺在床上呢。 长夜寂静,入梦之人更是安然的不受任何影响,却不知黑夜掩映下的城市各处都悄悄地发生着什么。 长修要离开了,而且显然是被迫的,因为大批的大内侍卫进驻了柳家,将整个西院严密的围住了。 坐在窗口就看得到楼下的大内侍卫,密密麻麻的,一个挨着一个。即便她真的有心想逃出去,这个阵势她也逃不出去。 所以,就算当初长修一心要带着她离开,碰见这种阵仗她也不敢跟着他冒险。自己倒是没什么,她认为褚极不会伤了她。但是长修就不一定了,定然会受伤。 “三少,你千万别着急,总会有法子的。”一空也要跟随长修一同离开,临走时不禁安慰柳婵,怕她着急。 坐在软榻上,柳婵收回看着外面的视线,“我不急,倒是你们一路小心些,他们定然会一直盯着你们的。”确保他们离开了大燕。 “没事的,我和长修师兄都有武功。”一空倒是不怕,只是褚极的做法让他很不满。把柳婵扣下,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他,简直就是逼迫。 就在这时,门口另一人出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好出发了。 瞧着他,柳婵不禁弯起红唇,“你这种打扮离开我,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薄唇微弯,长修走过来,垂眸看着她,一边道:“耐心等着。” “嗯。”抓住他的手,柳婵点点头,她有耐心。 一空看着他们俩,下一刻转身走出房间,这小子现在眼力见长。 无需回头,长修就知一空出去了,俯身,他单手罩住她的后脑,在她唇上亲了亲。 柳婵转而搂住他颈项,不放他离开。 纠缠,热度渐浓,沉迷最深的还是柳婵,紧紧搂着他,已忘记今夕是何夕。 最先清醒的还是长修,撤开唇舌,他抵着她的额头没有离开。 “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焦急,虽说你的脾气是你的护身符,但也要适可而止。有的时候,被逼疯的猛兽什么都做得出来。”低声的说着,他的声音几分暗哑,但是却更性感好听。 闭了闭眼,柳婵深吸口气,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更是让她迷糊不已。 “我知道,你动作也要快些。”柳婵点点头,她明白,而且有分寸。 搂着她腰的手轻拍了拍,长修复又吻了吻她的唇角,“莫淘气,我走了。” 几分不舍的放开手,柳婵看着他,看着他起身,然后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柳婵微微噘嘴,心头自是不爽。原来看着一个人离开自己,是这种感觉。 他还是走了,而且他走了之后,这整个西院里大内侍卫更多了。 这西院眼下就恍若个铁桶一般,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坐在软榻上看着外面,柳婵不禁摇头,她这回真成了笼中鸟了。 那时想过,若是做了笼中鸟她就去死。但是现在她可不会死,死了还怎么见长修,她还没得到他的人呢。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批丫鬟,这些丫鬟与以前服侍柳婵的那些有明显的区别,她们看起来更强装。 虽然没有武功,但是柳婵长眼睛会看,这些丫鬟各个都是练家子。与外面那些大内侍卫不相上下的样子,即便她长了十只手,大概也敌不过她们中的一个。 得这种待遇,柳婵不知该说些什么,褚极是真担心长修留后招,所以严防死守。 不过,依据他这种布置,即便长修真的有后招大概也不顶用。看守的太严密了,她飞不出去。 本以为会一直如同笼中鸟似得待在这里,谁想到下午就又来人了。 精致的软轿停在了楼下,抬轿的穿着宫装,一瞧就是宫里人。 随着软轿而来的还有柳承昭,这么些日子一直没见着他,他不出现,柳婵还以为他死了呢。 上楼来,柳承昭一身的官服尽显身份,脊背挺得直,昂首挺胸,看得出他最近过得不错。尽管因为无暗生的事儿惹得褚极生气,但是柳婵是他女儿,犯了再大的错误,似乎也没什么。 不掩饰自己眼里的鄙夷,柳婵上下看了他一通,“柳大人又春风满面,看来又得赏了。” 她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柳承昭想当然生气,这是以前的柳婵决计不敢的。 不过,生气也无法,他又实在不能将她如何。 “殿下要你进宫,虽说这不合规矩,但是你在这里我更担心。若是出了事,先遭殃的就是我。把你送到宫里,我也放心了。”柳承昭双手负后,他说的倒是真心实意,眼下还真就是这种情况。 哼了一声,柳婵不甚在意,看见那轿子她就明白了。而且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守卫更加森严,人在里头想飞都飞不走。 “进了宫,就要老实本分些。虽说殿下纵容你,但是不代表会一直纵容。若是惹他生气,你恐会小命不保。所以,放聪明些。相信用不了多日,你和殿下大婚的消息就会昭告天下。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有你这种好命,懂得珍惜才是。”柳承昭说着,其实还是隐隐有些得意,他的女儿即便不是完璧之身,但也一样能做太子妃。 眼睛微微睁大,柳婵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说大婚的事情。即便褚极知道她和长修发生了‘关系’,但他还是选择娶她,他的认真已经有些吓到她了。 “下楼吧,进宫。”不理会柳婵诧异的样子,柳承昭也是急于把柳婵送出去,在他家里他很不放心,生怕她会突然不见了。 坐在那儿不动弹,但不代表就拿她没办法。那身体强装的丫鬟过来,两个人一边一个,直接将她架了起来。双脚离地,柳婵想挣扎都没得办法,只能眼睁睁的被架着离开小楼。 两个丫鬟力大无穷,把柳婵带下楼,最后又把她塞进了轿子里。没让她出一点力气,也没让她觉得疼。 坐好了,轿子也抬起来了,而且抬的很稳,柳婵也没觉得晃。 大内侍卫前后左右的护卫,柳承昭也骑马走在最前头,他和大内侍卫负责把柳婵送进宫里。 阵仗大,亦是担心出了府邸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不止柳承昭一人心惊胆战,大内侍卫亦是不敢松懈半分。 这种待遇还真是头一次,柳婵靠坐在轿子里面无表情。 进了皇宫,也不知会怎样。皇宫太大了,若是到时逃跑,难度都加大很多。 不过,若是有长修的小喇叭带路的话那估计会容易些。所以,长修给她的眼泪她得省着点儿用,说不定到时她就得指着那些小喇叭呢。看不见他们,岂不是误了大事儿。 一路朝着皇宫而去,其实路途并不近,不过这一行队伍走的快,大概也是怕路上有变数。 大概半个时辰,柳婵听到了宫门开启的声音,以前也进过宫,不过那时是另外一个人的天下。 而眼下,是褚极的天下,单是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换天原来就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宫殿巍峨沉肃,但诚如褚极那时所说,宫中很安静。多余的人都被送出了宫,那后宫之中干净的好像就从来都没住过人似得。 后宫,柳婵可从没来过,而眼下她直接被抬到这里来,目的也显而易见,根本不用解释。 落轿,柳婵慢动作的出来,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奢华。同时也是一个笼子,华丽的笼子。 ------------ 142、执着 皇宫不愧是皇宫,真华丽啊! 这是柳婵的第一感觉,这比她那时进宫所见的还要华丽,住在这里,想必真的会长生不老。 只不过,现在柳婵最爱的不是财,否则她看着这些东西,也会毫无怨言的待在这里。 每个摆设,每个物件都大有来历,若是拿出皇宫去,都能卖上个无上的价格。 拿起来瞧瞧,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手感都不一样。 那坠地的纱幔恍若流水,触感不是一般的好,这种料子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想必做床铺也很合适,躺在上面会很舒服。 四处看了看,柳婵连连摇头,真是懂她啊,弄了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摆在这里。 “小姐,您想吃什么?这是御膳房送来的菜谱,若是这上面的菜您都不喜欢,那就叫他们再送一份来。”强壮的丫鬟声音倒是很轻柔,将一本精致的本子递到柳婵面前,这是菜谱。 看了一眼,柳婵没接,“做什么都成,我不挑。” 丫鬟点点头,“是。”话落,她便退下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看着她离开,柳婵收回视线,继续在这宫殿里转悠。 廊柱精美,外面包裹着黄金的浮雕,若是能抠下一块来,估计也能卖不少钱。 转悠了一大圈,柳婵慢步返回正殿,没想到,此时正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正等着她呢。 看见他,柳婵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来了很久了?” 看着她走进来,褚极的眉眼间浮起笑意,“一刻钟而已。” 走过来坐下,柳婵上下看了他一眼,他还有着以前的温润如风,但是却又不同了,这些不同足以证明他的确是个王者,尽管他现在还是太子。 “这皇宫很大,若是这个宫殿住腻了,你可以去其他的宫殿住。”所有的宫殿都是空着的,没有任何的主人,而她现在则是这后宫的主人,想住哪里都可以。 听着这话,柳婵缓缓垂下眼帘,“听说你准备要昭告天下你我的婚期了?我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们是朋友,至少从开始到现在我都这般认为。”做夫妻,实在让她难以想象,或许根本没想过。 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褚极看着她,尽管眼角间还有笑意,可是却莫名的泛着些冷意。 那些冷意不易察觉,即便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你知道包括关戍梁在内那三个觊觎你的男人是怎么死的么?”褚极开口,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心头咯噔一声,这事儿以前长修和她说过,他说那三个男人都是那个对她有执念的人杀死的。而显然的,那个对她有执念的人就是褚极,长修也暗示就是褚极。 而眼下他主动的说起这个事儿,柳婵也明白了,就是他做的。 “对于觊觎你的人,我一向不留情。而大梁的那位王爷,我会让他安全的返回大梁。”他依旧用那种语气说着,听起来很温柔,可又是另一种威胁。 看着他,柳婵深吸口气,“他若死了,我也不会活着。本来我就在想,若是做了笼中鸟还不如去死。而眼下我没死,正是因为有他在。”威胁,谁不会似得。 这种话,听在耳朵里又岂会没感觉?褚极眉眼间的笑终于淡了下来。 “得你如此认真,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柳婵认真呢。 她三次要嫁人,哪次都骂骂咧咧,她不想嫁给他们,表现的相当明显。 终于啊,她也有认真时,并且认真到骨子里了。 “我心甘情愿的,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其实你也挺奇怪的,干嘛非要娶我?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褚极倒是让她弄不明白,直至现在她也不明白。 “和你一样,心甘情愿的呗。”站起身,褚极的语气倒是放轻了,但是听起来却透着一丝丝无奈。 听着这种话,柳婵多多少少有些触动,心甘情愿,这四个字说了容易,可是做起来有多难只有她知道。并且会有多少人半途而废,能坚持下去也不容易。 他如此轻易的说出口,而且显然打算继续下去,一时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殿下,膳食已经摆好了,可以用膳了。”这时,丫鬟从饭厅的方向走过来,屈膝禀报,甚是规矩。 褚极看向柳婵,他又恢复了那温隽如水的模样,“可以吃饭了。”他说。 不眨眼的看了他几秒,随后柳婵站起身,吃饭。 饭菜飘香,御膳房做的就是不一样,不止味道好,而且精美异常。 坐下,柳婵还没等自己动手呢,身边两个丫鬟过来给她布菜倒茶,服侍的面面俱到。 这种生活真是奢靡,柳婵自己也这般认为,若是长久的被伺候着,估摸着到时候她就真的习惯了。往后再吃饭时,没人伺候她就浑身不舒服。要真是那样,那长修就惨了,她就得折磨他。 “吃吧。”褚极十分了解她,将爱吃的菜都摆放在她面前,动作慢悠悠的,却是贴心的很。 拿起筷子吃,柳婵扫了他一眼,他也正在看着她,幽深的眸子载着如水的笑意,温柔的很。 收回视线,柳婵低头吃,以前褚极就贴心,但是她拿他当朋友,根本不会想太多。但是现在再一看,她就无限别扭。 长修说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别扭才会尴尬,她可以确定她心里没鬼,可是这般享受着褚极的贴心,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但是又实在没办法,她总不能见着他就劈头盖脸骂他吧?那更神经病了。 怎么想也是矛盾,她实在找不出什么法子来面对他,看来以后只能冷漠以对了。 若是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柳婵觉得自己也会执着一段时间的。但,想来自己撑不了多久,总给自己冷脸,或是冷言冷语,她迟早会翻脸。 但,就是不知褚极是不是这样的人了,他太执着了,超乎她想象的执着。 “吃这么多的肉,下午记得去散步,否则你会长胖的。”亲自动手给她倒茶,褚极一边笑道,就好像在刻意调笑她。 眨眨眼,柳婵看了他一眼,不语。 不过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吃的多,她现在也需要多一些运动量,否则这身上的肉真的要势不可挡了。 “关于那个无暗生,我派人一直在找他。但是,翻遍了大燕都没发现他的踪影。我想或许,他逃出了大燕。”她不理会他,褚极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反而说到了无暗生。 一听无暗生,柳婵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那些徒弟呢?”他的徒弟可是很多,武功莫测的,还有不会武功的。 “抓了一些身无长物的,死的差不多了。他们很弱,被踢一脚便碎了骨头。倒是有一些武功莫测的,但被他们逃了。”褚极看着她,一边轻声回答。 “那些能逃跑的都是跟了无暗生很多年的,他们很不一般,没抓到也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要小心他们这帮人,坏事做尽,没有他们不敢做的。”柳婵担心他们还会取生魂续命,尽管无暗生可能暂时不用了,但是他那些徒弟要用啊。一个个苍老的老脸,而且还妄想着重回青春。 “放心吧,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抓他们。若是敢冒头,必会引去大军。”褚极自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能太详细的他不了解,但无暗生抓了柳婵又取她的血,如此邪门的事情他自是会重视。 缓缓点头,柳婵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随后又道:“大梁,无暗生也去不了,那里也在防他。他可能去了别的国家,但也可能随时冒出来。这个老东西和妖怪无异,他长得很年轻,若是真的碰见了,一定要小心。” “是啊,他怎么会那么年轻呢?”褚极也好奇,他虽然没见过无暗生,但是柳承昭见过。根据柳承昭的描述,无暗生就是个青年男子。 “所以我说他和妖怪无异啊,他会一些阴毒的法术,可以重回青春,但也有缺陷。为了弥补这缺陷,他才会千方百计的抓我。”自己的血被他取走了那么多,也不知他成功了没。 这么久过去了,柳婵心里的预感有些差,她觉得无暗生会成功。 “别怕,你现在身处最安全的地方,无人能再把你带走。”安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手上也一热。 看过去,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被罩住了。他的手是温热的,而且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略带薄茧,很好看。 停顿了几秒,柳婵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站起身,“我吃饱了,去遛弯儿了。”话落,她转身走出饭厅。 丫鬟立即跟随,无论柳婵走到哪儿,她们都会跟着。 坐在那儿的人看着她离开,褚极微微摇头,眉眼间笑意犹在。 她故作冷淡不理会他,他自是看得出来。只不过,他有方法让她开口,刚刚就是证明,说起那个无暗生,她立即就把闭嘴不语这事儿给忘了。 她就是她,即便心里有了别人,也还是没太大的变化。 所以,他此时信心十足,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么多年,一分一秒都熬过来了,褚极最不怕的就是等待了。 遛弯儿,柳婵当真是遛弯儿,这偌大的后宫她逛了数个宫殿。 这些宫殿以前都住着娘娘们,环肥燕瘦,数不胜数。 要说那老皇帝也是风流了一辈子,身边有各种女人,尽管晚年没斗过儿子,但是也值了,这辈子许多人艳羡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他都得到了。 褚极是真喜欢山茶,这后宫许多的花都被刨出来运走了,转而栽上了山茶。 宫里的花匠技艺高超,那些山茶到现在还开着花,让人也是诧异不已。 山茶的味道真的不错,尽管长时间的闻柳婵觉得鼻子要失灵了,但是许久没闻到,眼下又闻到了,还不禁觉得有点想念。 “小姐你喜欢这些山茶么?若是喜欢的话,这就吩咐内务局送来。”看柳婵驻足在山茶前,丫鬟问道。 “好啊,多送来一些吧。若是有干燥的茶花,送来给我泡澡。”想起那时长修意味深长的话,柳婵蓦地觉得灵光一现。看来,她有些明白他所谓的法子了,尽管有些难以想象,但也并非做不成。 “是。”丫鬟回答的响亮,柳婵想要一些花,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要求。 摸了摸那开放的山茶,柳婵不禁弯起红唇,花精。好吧,它前几次暗算她的事情她可以不计较了,就当她是万分大方吧。 宫中的生活果然不是寻常人能过的,最起码在第一天的晚上柳婵就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除却那些华丽的东西,这就是个笼子,眼前还有一些一动不动像木头似得丫鬟看着她,这种生活简直了,去当乞丐都比这有意思。 翻了翻眼皮,随后她翻身躺下,大床柔软,大概这是世上最好的床了,舒服至极。 泡了个澡,用的是茶花的花瓣,她身上也泛着淡淡的茶花香气,其实挺好闻的。 外面正殿里也摆着开放的山茶,这宫殿里无需燃熏香,有它们就够了。 这个时间也不知长修和一空到哪儿了,回大梁路途很远,需要些时间。 不过,柳婵猜想,他即便真的回了大梁,也会潜回来的。 只是,想要潜回来需要冒一些风险,褚极真的是很谨慎,若是被发现,怕是会下杀手。 那时要娶她的三个男人都死于非命,现在褚极也承认了,那就是他做的。其实想想,柳婵也不禁觉得他有些可怕。 想到长修初次见褚极时和她说过,他手上有无数人命,所以身上红光极盛。 那时她只觉得好笑,怎么可能? 但是现在想想,她的确挺可笑的,怎么就不可能了。 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她现在的确需要等待,等待长修功成,然后离开这个笼子。 ------------ 143、另一个她 帝都的雨来得早,在大梁的北方这个时候还在下雪呢,可此时的帝都已经开始下雨了。 有些凉,但没有大碍,即便站在雨中淋透了,也不会怎样。 开放的山茶就淋在雨水之中,这偌大的宫殿里除却山茶的味道还有雨水的味道。它们融合在一起,倒是几分别样的好闻。 靠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柳婵盯着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入定了一般。 她已经坐在这儿将近半个时辰了,这半个时辰以来没动过,连眨眼都是缓慢的。 两边站着身形强壮的丫鬟,即便柳婵看起来很奇怪,她们也依旧一动不动寸步不离。 这就是她们的任务,照顾,保护,并且还要盯住了她。 不成为笼中鸟,谁也不知笼中鸟的感觉,而此时柳婵就是笼中鸟,她已经憋闷的要爆炸了。 这后宫被她转了个遍,随后就没有再去走一走的意思了,很无聊,也没什么可看的。 褚极的帝王气十分浓,这偌大的后宫即便空旷,也依旧无任何邪祟敢来捣乱。 由此,她就更无聊了。 宫殿大门处,有人来了,撑着白色的伞,那伞上面绘着山茶,栩栩如生。 一袭月白华服,再撑着白伞,踏雨而来,乍一看他有几分不真实。 一眼便看到了趴在窗口的柳婵,褚极的眉眼间浮起笑意,温隽如水,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不舒服。 他没有走进大殿,而是直接走到了窗外,窗外的廊下没有雨水,他收起伞,然后垂眸看着她,笑容依旧。 柳婵真的不想理会他,可是他那样笑着,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她是真的从没多想过,但凡那时能‘自作多情’一下,想必也就会明白他的意思了。 “没意思了?”看她那样子,显然就是无聊。 “还好。”随便回答了一句,柳婵没什么热情,更像生病了一样,有气无力半死不活。 “上元节的晚上宫中有晚宴,还有戏班来唱戏,你想听什么戏?”他伸出双手撑在窗台,然后俯身看着她,声音很轻。 眨眨眼,柳婵摇头,“我不喜欢听戏。”咿咿呀呀的她也听不懂。 “还有歌舞,就像你在金馆时见到的那种,不相上下。”帝都的金馆赫赫有名,而且那里面女子的技艺也是公认的好,鲜少有人比得上。 说起金馆,柳婵就不禁回想褚极以前的样子,若是她能仔细的琢磨琢磨,其实也能观察出来一些端倪。 “还是没有兴趣么?戏班里不止有唱戏跳舞的,还有一些杂耍表演,确定不看?”声音载着笑意,褚极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看着他,柳婵有片刻的呼吸凝滞,最后叹口气,“好吧,看。”她输了,实在是无法对抗他,想冷脸都冷不起来。 笑,褚极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你无聊,待得时间空闲了,我便带你出宫转转。过些日子天气暖了,城郊可以放纸鸢。” 放风筝?柳婵倒是没多喜欢,只是的确比在这宫里闷到死要好得多。 “长修回到大梁了么?”褚极定然会一直派人跟着,柳婵也不避讳,直接问。 褚极面上的笑依旧,只是那漆黑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浮起一丝冷意,“嗯,已经进入大梁的地界了。你放心吧,他很安全。只要你一直在这里,谁也不会受到伤害。” 他笑着说,可是和刚刚却完全不同,看起来就很瘆人。 “只要他活着,我就会老老实实的做这个笼中鸟。”他恐吓,她也不惧,语言而已,谁都会。 没有回应,褚极就那么看着她,那漆黑的眸子幽深不见底,与之对视,真的会让人心头惴惴。 柳婵看着他,几秒后收回视线,然后起身离开软榻,走开了。 上元节,宫中张灯结彩,连宫女们都换上了颜色鲜艳的衣裙,脸上略施粉黛,喜庆有气色。 晚宴设在宫中的雀台,夜幕降临之时,柳婵被前后簇拥着,离开了宫殿。 这雀台柳婵自然来过,那时宫中有晚宴,她随着柳承昭进宫,就是在那雀台认识了受欺负的褚极,也是在那雀台招惹了许多的麻烦。 宫灯明亮,前后都是强壮的丫鬟,柳婵走在中间,一步一步,即便她不想走,怕是也容不得她。 看戏?她没什么兴趣。看人?她更没兴趣了。 只是,又不得不去看。 终于,雀台近了,那里灯火通明,而且人很多。 顺着铺了红毯的台阶走上雀台,眼前的人群因着柳婵的出现而退避开来,同时看向她,眼神各异。 柳承昭也在其中,但他显然是得意的,他的女儿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他能不得意么。 扫了他一眼,柳婵懒得理会他,瞧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在他脸上踩一脚。 往宫殿里走,里里外外的人都让开了,瞧着柳婵,似乎都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而且以后会是什么身份。 径直的进入宫殿,那偌大的戏台已经摆好了,不愧是皇家的戏台,与外面那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对面则是观戏的地方,丫鬟引路,直接将柳婵带过去,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下。丫鬟则站在四周,显然不许别人靠近。 坐在那儿,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戏台,柳婵面无表情,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她心情不美丽。 殿内安静,所以殿外的声音听得就更清楚了。一些朝臣在恭喜柳承昭,恭喜他的女儿要做太子妃了,而他以后的身份地位那也是无上的。 有人如此奉承,也难怪柳承昭得意,若是随时有人这般奉承自己,柳婵也会得意的。 只不过,他是个小人,以出卖任何可以出卖的方式换来权利和地位,让柳婵十分不齿。 蓦地,外面安静了,柳婵竖起耳朵,听到了声音,是褚极来了。 褚极现在恍若真正的帝王,太子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那些朝臣俯首问礼,异常恭敬。 片刻后,众人进入大殿,褚极走在前,后面的人则都规规矩矩的,那些在外面昂首挺胸的朝臣们,在这儿却都老实的很。 褚极走至柳婵身边坐下,他看了她一眼,面上笑容不改。 柳婵并未看他,只是盯着此时什么都还没有的戏台。 “喝茶吧,戏马上开始了。”亲自动手倒了一杯茶递给柳婵,褚极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 看了一眼,柳婵伸手接过,盯着戏台,果然,敲锣了。 戏开始了,开场的是杂耍舞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各个身体柔软,把身体折在一起也不在话下。 柳婵看着不眨眼睛,她是佩服的,因为练杂耍的从小都会经历很严苛的训练,十分艰苦。 那小姑娘把自己的身体折在一起,然后另一人拿着一个较小的木桶,就把她装进去了。 柳婵不禁睁大眼睛,她若是有这功夫的话,想必会很容易的就逃出这皇宫。随随便便把自己折起来藏在一个小物件里,任谁也发现不了。 “好看么?若是喜欢,可以经常的叫他们进宫表演给你看。”褚极微微倾身,看着柳婵的侧脸,一边轻声道。 他的气息柳婵都闻得到,温热的,但是又渗着一股冷漠的气息。这就是褚极,集诸多矛盾于一体。 “进宫表演,会给很多钱是么?”柳婵猜想,应该比在外面赚得多。 “自然。”褚极在笑,笑柳婵的好心。 “那就平时无事来给我表演吧,反正我闲得慌,闲的头顶都长蘑菇了。”哼了哼,柳婵盯着戏台,显然她是不满的。 不过她的不满在褚极看来也是好笑的,他抬手摸摸她的头,“有些夸张,没摸到蘑菇。” 柳婵歪头躲开他的手,同时身子向另一侧歪过去,他动手动脚,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乱想。但是现在,她觉得很别扭。 收回手,褚极并没有不悦,笑容依旧。 节目多样,从杂耍到歌舞,样样都是精品。 终于,开始唱戏了,那唱腔高亢,尽管柳婵听不懂,但是也听得出这是真功夫。 只不过,她实在不喜欢,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随后忽然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看向她,褚极微微颌首,“不吃些东西?不然一会儿派人将晚宴的饭菜送到你那儿,多少吃一些才行。” “随便。”不甚在意,晚宴要在月至中天时吃,柳婵懒得等到那时候。 起身离开,也不管那些人的眼神儿,他们大概各个都在心里骂她呢,恃宠而骄。 骂她,连带着将柳承昭也骂了,单是想想她就觉得有意思。 雀台上那高亢的唱腔传出去很远,柳婵都即将走回宫殿了,仍旧还听得到。 真功夫是真功夫,只是她实在不会欣赏。 回了宫殿,她便径直的去内室方便,恭桶摆放在那里,房间里也飘着茶花的香味儿,住在这华丽的笼子里,拉屎都不臭。 刚要解开腰带,柳婵却发觉眼角余光有什么东西一闪,蓦地扭头看过去,她睁大眼睛,只见开了一条缝的窗户,一团灰色的雾气正钻进来。 它动作很慢很轻,好似也怕被人发现。但因为是一团雾气,很容易的就进来了。 进来后,它停在那儿,下一刻猛地兀自旋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出现在眼前。 看着她,柳婵一时连呼吸都忘了,这个半透明的人,和她一模一样。 ------------ 144、偷天换日 柳婵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柳婵,而且,似乎在刻意模仿柳婵故意睁大眼睛的样子,她的眼睛也睁得很大。 只不过,容貌虽是一模一样,但模仿起来还是差了些,而且她自己也有所感觉似得,片刻后脸上浮起一丝不满意来。 她是半透明的,透过她,还能瞧得见她身后的窗子。 但她又不是鬼,鬼可不是她这个样子。 上前一步,柳婵深吸口气,不禁觉得肺腑憋得要炸了,过于震惊都忘了呼吸了。 眼下,她知道她是谁了,那个花精。 只是这花精现在会幻化成人形了,修为的进展真是快啊。 “变成我的样子,么?”柳婵不知这是什么感觉,若是她能随意变化的话,她肯定随时随地变成别人逗着玩儿。 “变成我的样子,么?”她开口,而且说的话和柳婵是一样的。 挑眉,柳婵来了兴趣,“学我?” “学我?”模仿柳婵挑眉的样子,她又重复她的话。 “若是真的想学我,你这个学法儿可不行,只模仿到了表面,很容易就会被拆穿。”双臂环胸,柳婵微微摇头,指出她的不足来。 这回她倒是没学柳婵,反而在思考的样子,似乎也觉得柳婵说得对,而她很困扰。 “特意跑来学我,是长修让你来的?”那时她就有过猜想,长修到底用什么招数。而眼下,她想通了。 “嗯。”她终于不再学话,认真的回答了柳婵的问题。 “你喜欢褚极?”她那时三番两次的攻击她,柳婵认为就是这个原因。只不过很难想象,一个花精会喜欢一个人。 “是啊。”她回答,并无掩饰。 “好样的。”笑,柳婵真心实意的夸奖。 “长修师父说让我认真模仿你,可是你刚刚说我那样模仿又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上下看着柳婵,她觉得有些难度。 挑着眉尾,柳婵缓缓眨眼,然后道:“你先观察,了解我之后,你就知道该怎样做了。其实你说模仿是不对的,你要把自己当成我,这样就不存在模仿了,你所做的就是柳婵。”再说她现在还是半透明的状态,待得完全像个人了,估摸着也就学会了。 偷天换日,这招真是好啊。而且,她是个花精,自身很强,真是个完美的对象。 “是啊,我就是来做柳婵的。”对于做别人的替身,她可没感到任何的不满,反而对眼下有了身体很满意。 “长修怎么做的?我明明听朱狰说,像你这样的花精还得修炼很久很久才能变人形。”看着她,柳婵倒是想伸手摸摸她。只是她可能受不了她的触摸,所以便作罢了。 “这个你到时自己去问长修师父。”她不说,而且一副顽劣的样子。 “这个表情不错,其实你也未必要掩藏自己。”对于柳婵来说,一些没品的事情她也经常做。 看着柳婵,她摇摇头,“我还是先观察观察你,长修师父说,我什么时候能骗的了一空,我就成功了。” 听到他们的名字,柳婵不禁弯起红唇,“他们人在哪儿呢?”还在大梁边关么。 “就在这儿。”这个花精不隐瞒,痛快告知。 闻言,柳婵却一诧,“在这儿?在帝都?”疯了,他们怎么潜回来的? “嗯,距离你很近。”花精上下打量柳婵,似乎是想学她的动作。 柳婵则没心情再管她打量自己,很是没想到眼下长修居然就在帝都。他不是回大梁了么?褚极的人可是亲眼看见的。 莫不是,他也在半路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实在诡诈,连褚极都骗过去了。 “小姐,需要服侍么?”蓦地,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丫鬟也有些不放心。 回神儿,柳婵看了一眼面前的花精,她也十分机灵,身子一转,又变成了一团雾,然后直接飘到了房顶一角躲了起来。 “没事。上个茅房你们也不放心,难不成我还能顺着恭桶跑了?”冷哼着,柳婵一边转身走出去。 上元节的晚宴很丰富,每一样菜点都装了一小份儿送了过来,竟也摆满了一张桌子。 坐在那儿,两侧丫鬟布菜,柳婵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那动作不优雅,但却也有着别样的味道。 大概也只有她用这种不甚雅观的方式吃饭却又不难看。 无意的抬眼往房顶上看,穹顶一角,那一团灰雾就在这里,正在观察她。 弯起红唇,柳婵不禁觉得,这花精居然会爱上一个人类,想想也是新奇。 那时她三番两次的攻击她,大概就是嫉妒心作祟。这天下一切事物,但凡碰上爱情,都变得不可理喻。 不过,也要多亏她才行,否则哪有这么好的偷天换日的招数。由此,她也不禁感谢,天,真的无绝人之路。 一顿饭吃饱,柳婵便去沐浴了,如同这段时间的习惯,水里放了干燥的山茶花瓣,以至于她每天身上都飘着山茶味儿,自带的松香味儿都淡了。 柳婵认为这是必须的,尤其是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得让自己每天都山茶味儿扑鼻,因为那个花精就是这味道。 刚刚她出现,山茶味儿就变得浓郁了起来,它自带香味儿,她得向她靠拢才行。 沐浴完毕,柳婵踢踏着腿回到卧室,卧室里也摆放着开放的山茶花,而且柳婵觉得它们开放的更有生机了似得。 大床柔软,她身子一转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几个丫鬟收拾了一下,将床幔放下,随后便退到了房门口。 她们一天十二个时辰不会离开,柳婵也习惯了,她拉屎拉的时间长一些她们都不放心,更何况夜深人静睡觉时。 不甚在意,她躺在床上摆弄着一块沉香,这玩意都是褚极送来的。他知道她喜欢,然后就搜罗来不少,床外的桌子上摆了一堆。 柳婵的确是喜欢这些玩意儿,但是现在也用不上,她也就只能摆弄摆弄了。 眼角一闪,柳婵掀起眼皮看向床顶,那团灰雾无声无息的挤了进来,正在观察她。 不禁笑,柳婵觉得她是真的喜欢褚极,尽管她不是人,但这份儿情义比一般的人来的还要迅猛。 褚极年少时遭了那么多的罪,有这么一个深爱他的也是好事,尽管她不是人,但可比人玲珑的多。 “味道真浓啊。”茶花的味道飘在鼻端,柳婵倒是觉得挺好闻的,不似那时被熏得鼻子都失灵了。 “小姐,您需要什么么?”门外,丫鬟听到了柳婵的声音。 “什么也不需要,我在自言自语。”盯着那灰雾,柳婵语调懒散的回应,充分的让她了解自己。 其实柳婵觉得想要模仿她很容易的,她装相时很会装,不装的时候又很粗鄙,只要豁得出去脸,那就是她。 但要刻意的模仿,却会很容易出岔子,尤其是褚极,他可了解她。 只是,若是她们俩真的有换位的那一天,却也容易出纰漏,那就是对褚极的感情。 柳婵对他不感冒,一切都是以前的朋友之情。但她不是啊,她可喜欢褚极,喜欢的不惜跑去大梁攻击她。 若是她的态度在一朝转变,褚极肯定会多疑的。 “你很喜欢他?有些东西能隐藏,但感情隐藏不了。让你们恩爱,也不是多难的事儿。”更何况,只有他们恩爱,她才更自由,并且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被发现的可能。 那灰雾一点点的从上面下来,大床有纱幔遮挡,她的动作又很轻,不足以惊动外面的丫鬟。 终于靠近了柳婵,她也发出了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柳婵一个人听得到。 “我原是一株山茶,有一年冬天特别的冷,我险些被冻死。是他把我带回了家,我才活了过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保护他,我希望我以后也能保护他。” 无声的笑起来,柳婵点点头,“真情动人。我也不会给你们留太多的难题,确保让你变成我之后就和他相亲相爱。但是你也得争气才行,而且变成我的模样,我还是得说一声抱歉。”想必任何人都对做别人的替身没什么兴趣。 “我现在已经不生你的气了,并且几分感谢。当然了,我最多的感谢还是长修师父,没有他我也不会这么快的拥有人的身体。你离开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永远不要。我就是你,你去做别人。”拥有一个人的身体,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说起长修,柳婵不禁长叹口气,“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实在好奇。”定然很不容易。 花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有些事情,她不好说。 躲在床顶,那一团灰雾不起眼,她整晚都在观察柳婵,即便她睡着了她也在观察。 早春的帝都很多雨,淅淅沥沥,有时能淅沥一整天。 宫殿外的宫道被雨水浸湿,两侧的花坛土也被翻新了。柳婵要求栽种山茶,眼下内务府那些人正在张罗着干活呢。 这些事情眼下根本无需去过问褚极,因为褚极喜欢山茶人人都知道。而现在柳婵也主张栽种山茶,就更没人说什么了,在任何人看来,柳婵这举动都是在取悦褚极。 褚极大概是很忙,这几天都没见着他的影子,据听说,是那送到皇家别院养身体的老皇帝要不行了。 若是他驾崩了,褚极马上就能登基了,那个时候太子这头衔就撤下去了,他就是真正的帝王了。 “小姐,您看这株山茶怎么样?这些花匠也真是厉害,能让这山茶落了就接着开放,这样的话,一年四季这些山茶都不会落败。”丫鬟捧着一株山茶过来给柳婵看,那山茶开的娇艳,味道也特别好。 伞罩在头顶,淅淅沥沥的雨打的伞面也沙沙作响,身边的丫鬟给撑着伞,不动如山。 看了看,柳婵点头,“确实不错。把这盆给殿下送去,他最喜欢这花了。” “是。”丫鬟笑眯眯的快步离开,现在她们可比前阵子态度好多了。 许是因为柳婵不再那般咄咄逼人,尽管她有时说话还是夹枪带棒的,但正常了许多。 在她们看来这是好现象,兴许日后她们也不用看的那么紧了。 转眼看着雨幕,柳婵缓缓的翘起唇角,这宫里的山茶为什么开的这么好?当然是因为山茶的花精在这里。凭那些花匠能有什么功绩,还不是那花精。 她是真的喜欢褚极啊,弄个替身开花了也要待在褚极身边,所以柳婵就成全了。 不过柳婵倒是了解她的那份心,她想保护褚极,只有在他身边才能知道他有没有危险,或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柳婵猜测,这么多年她没少帮褚极,只是褚极不知道罢了。 这几天的功夫下来,她的身体就又有一点变化了,看起来更像实体了,尽管还有一些些的透明。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拥有一个真正的身体了,那时也就是她逃离这里的时候了。 真是苦了长修了,躲在这帝都,也不知情形如何。 想起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柳婵就不禁想笑。待得逃出了这皇宫,说什么她也得在第一时间把他的贞操弄到手。 雨持续的下了几天,呼吸之间都是雨水的味道,虽说是潮湿的,但它却是春天的味道,好闻的很。 长修留下来的眼泪柳婵终于派上了用场,因为花精转告她说,长修前些日子派小喇叭来看过她。只是她没滴上眼泪,所以也没瞧见。 一听这话,柳婵不禁觉得可惜,她居然给错过了。 这眼泪没有多少,来之不易,她也担心胡乱的用没了。 滴上了眼泪,但是却没有看到那么多的外来客,只是能看到在眼前转悠的活人身上不同的光。 其实看看这些也挺的,尽管柳婵不大明白这代表什么,但想来长修肯定明白。一个人是否活力旺盛,是否善良,是否杀人如麻,他都看得出来。 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柳婵看着窗外,夜幕降临,宫灯燃起,这风景别具一格。 若是从未见过这光景的人定然会被晃得花了眼,只是柳婵天天都能看见,这些明亮的东西现在实在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小姐,甜汤凉了,可以喝了。”丫鬟将镶着金箔的精致瓷碗送到柳婵面前,甜汤泛着香气,不止好闻而且好喝。 拿过来,柳婵一边盯着窗外,一边喝。 蓦地,视线里出现了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柳婵眉头一动,随后弯起红唇。 甜汤入口,真是好喝,柳婵弯起眼睛,“再给我拿一碗来,今晚的好喝。” “是。”丫鬟立即转身离开,动作快速。 那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大大方方的飘到了窗外,但是他又不敢靠的太近,因为他们受不了柳婵身上的气息。 舀着甜汤入口,“说。” 那站在窗外的东西开始说话,柳婵也始终笑容满面,细看的话,几乎能看得到她眼睛里的光芒,恍若星辰一般。 丫鬟将第二碗甜汤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笑眯眯的柳婵,她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 “小姐,今天的甜汤真的很好喝么?若是好喝的话,那就叫厨房每天都炖这个口味的。”把第二碗放在柳婵手里,丫鬟一边问道。 “好啊,确实很好喝。尤其是闻着一股酸气,就更好喝了。”她笑着,一边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丫鬟稍稍的吸了吸鼻子,但是并未闻到酸气,甜汤的味道好闻,空气中还有山茶花的味道,就是没有酸味儿。 第二碗甜汤也下肚了,柳婵身子一歪更舒适的靠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她笑容满面,岂是开心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若是不提醒我还忘了呢,我还有**这个技能呢。”轻声的自言自语,在外人看来,柳婵这个样子很奇怪。 站在她身边的丫鬟也不由得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就是在自言自语。 “过于舒适,已经忘记今夕是何夕了!唉,我要回去睡觉了。吃饱喝足睡觉觉,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儿了。”话落,柳婵悠悠站起身,也不知她是在气谁,那故作模样就是在气人。 丫鬟跟随她走回卧室,还是有些不解,但又实在寻不到答案。 不过柳婵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经常的自言自语,这已经算不得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并且这事儿也禀报了褚极,他并未表示什么,一切随柳婵。 自言自语?只要不消失,自言自语又算得了什么,精神失常他也接受的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45、万事俱备 御花园的山茶树都栽种上了,有的已经开花了,香气浓郁,非同寻常。 但凡路过这里的人都得夸一句内务府的花匠,这手艺不一般,简直可以算得上前无古人了。 也正因为此,那些花匠都得到了赏赐,这种事情是以前少有的。 精致的四角亭里,柳婵倚靠着栏杆,没什么坐姿可言。 她就是这个样子,除非刻意装相的时候,否则永远恣意而为。 不过她装相时的确装的很像,但凡谁见了都得赞叹一句,端庄典雅,大家闺秀。 “是真的累,还是懒?天气暖和了,你该适当的走一走,不要总是闷在宫殿里。过两日我便带你出宫,这几天太忙了。”身边,褚极看着她那不甚端庄的样子,眼角眉梢噙着笑意,即便柳婵姿态暴丑,他也没什么意见。 “出宫?也好,我都忘了外面是什么模样了。”柳婵姿态丑,但态度还不错,现在她能正常的面对褚极,偶尔也会笑。尽管她每每看见褚极时还觉得有些别扭,但为了那花精铺路嘛,她还是愿意演戏的。 “听你这般说,我觉得甚是愧疚。但是又没办法,你只能待在这里了。”他有心给她最好的,但世上之事真的难全。 “我已经习惯了,总好过在柳府,那里才是笼子。我以前在那个家里每时每刻都要伪装,装的乖巧听话秀外慧中,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傀儡。”说着,她不禁冷嗤,想想那七年的日子就难熬,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但你的确伪装的很像,任是谁也看不穿你的伪装。”这一点褚极倒是给了高度的赞誉,若不是她在他面前暴露真面目,他也看不出来。 “谢谢夸奖。”理所当然的把褚极的话当成夸奖,惹得褚极不禁轻笑。 动手,褚极倒了一杯茶,然后起身送到柳婵面前。 看了他一眼,柳婵伸手接过,垂下眼帘喝了一口,脑子里却诸多计较。 看她不拒绝,褚极也弯起唇角,随后旋身坐在了她身边。 “真的无聊了?除了出宫,你还想做什么,说给我听。”但凡他能成全的,他都会为她做,毫无保留。 垂着眼帘,柳婵无声的轻叹,她想要长修。但是这话,她现在是决计不能说的。 那时花精没出现,她就总是在褚极面前提起长修,还用长修威胁他。但是现在她不能再提起长修了,为了自己到时好脱身,她也不能提起。 “我想捉鬼,但是这皇宫太干净了,连个鬼的影子都没有。”撇嘴,柳婵故作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鬼?这皇宫历史悠久,也有不少人死在了这里,按理说应该有很多的孤魂野鬼游荡在这里。”褚极倒是几分意外,想不到这偌大的皇宫里没有鬼。 “你说得对,是应该有很多鬼。但是,你帝王气息太重,能压制一切邪祟,他们都不敢待在这儿了。”看着褚极,柳婵说的很认真,就像平时给人驱邪一样。 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褚极微诧,随后笑,“那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挑眉,柳婵眨眨眼,“应该是好事,说明你是天生的帝王,天之所归。”有句话叫做八字不够硬龙袍穿不进,足以证明这帝王之位褚极担得起。 似乎没想到柳婵会这么说,以为她会冷嘲热讽的。褚极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泛着丝丝光波,和柳婵看长修时一样,那眼睛里恍若隐藏着星星。 “听起来的确是好事。”笑着,褚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垂下眼帘,柳婵倒是没躲,其实她很想躲,而且顺便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随便动手动脚。 但是,不行啊,她得装。 “走,去看看新栽种的那几棵山茶树,它们是另外一个品种,据说还有特别的香味儿。”站起身,褚极拉着柳婵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 对于山茶,柳婵自然是没什么兴趣,但是显然褚极感兴趣,他最喜欢的就是山茶。 但近期柳婵的表现很容易让人误解,误解她也喜欢山茶,褚极也是这般想的。 并肩走出四角亭,山茶飘香,柳婵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长叹,“真好闻。若是我日后每天身上都是这味道,你会不会觉得刺鼻?” 低头看了她一眼,褚极摇头,“怎么会,很好闻。” 弯了弯唇角,“那就好。”那花精身上永远都是这味道,即便变成了人,她也还是这味道。既然如此,那么想必以后褚极也不会怀疑了。 抬手,褚极又摸了摸她的头,恍若抚摸小动物一般。他显然很高兴,因为柳婵的话而高兴。 在御花园逛了好大一圈,褚极又把柳婵送回了宫殿,他才离开去做事。 看着他离开,柳婵不禁叹口气,其实他是个不错的人,尽管有些偏执和冷血,但在对待感情上,他是个认真的人,认真的可怕。若是她也喜欢他,那她想必会很喜欢他这种可怕的认真。但她不是,所以就会想办法逃离。 回到卧室,柳婵直接躺在了床上,舒展筋骨。 丫鬟在外将门关上,然后便退开了。现在她们不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柳婵了,反而会给她留一些空间。 闭上眼睛,柳婵稍稍迷糊迷糊,却忽然间闻到一股浓郁的山茶味儿。刷的睁开眼,只见床顶一个人飘在那儿,而且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她,柳婵哼了哼,“你这个样子也吓不到我,麻烦你正常点儿。若是到时你动不动的飘到半空去,不怕吓着褚极。” 也哼了哼,花精从上头飘下来,无声的坐在了床上,她那个时候的表情,和柳婵极其像。若是不刻意仔细的观察,很难看出俩人的区别来。 也看着她,柳婵倒是佩服长修,不知他到底怎么做的,短短的时日,这花精的身体就变化这么快。 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只是若是抱着她,会感觉到很轻罢了。 “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怎么,又嫉妒了?”弯起唇角,柳婵显然享受被嫉妒。 “不是我嫉妒,是另外一个人嫉妒。知道你每日和褚极相处甚欢,他很不开心,那住的地方都是酸味儿,熏死我了。”歪头说话,她那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柳婵。 一听这话,柳婵立即笑了,她喜欢听。 “他在吃醋呢?真好玩儿,他有没有气的眼睛都红了?”想知道的更详细,柳婵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看着她,花精更是冷哼连连,嗤她没人性。 “不说算了,我想象得到。那时他就派小喇叭来警告我别**,可见他心里不舒坦。现在我和褚极正常相处,他更会不开心了。不过,这都是值得的,而且你也会捡着大便宜的。”柳婵很是得意,一切都顺利进行。 听着,花精却有那么几分不开心,褚极喜欢柳婵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有多喜欢她也知道。 “过几日他要带我出宫去放纸鸢,你有没有信心扮演我和他走一遭?”挑眉,柳婵觉得可以适时的让她出现扮演自己了,只有到时天衣无缝,她才能走的痛快。 一听这话,花精反倒迟疑了,“我可以么?长修师父说我不行,很容易就会被看穿。” “那是因为他眼睛与众不同,咱俩站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他也能分辨的出谁真谁假。但其他人就没有那眼睛了,谁也分辨不出。不如,你今晚就先糊弄糊弄这宫殿里的丫鬟?”出主意,柳婵觉得可行。 面对丫鬟,花精还是有些胆量的。那不比面对褚极,她会紧张。 “也好,我试试。”点头,她试试。 “这样就对了,先骗一个人,再骗两个人。骗着骗着你就会发现,原来你就是柳婵。”柳婵红唇弯弯,这鼓励也相当好听。 花精也笑,而且她的笑和柳婵一样,一样的脸一样的表情,让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来。 若是不熟悉柳婵的人,定然分不出真假。但是了解她的人那就未必了,或许会在一个小动作里发现端倪,继而拆穿。 片刻后,花精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就出去了。她只是简单的去喝水,喝了水马上就会回来,毕竟真正的柳婵还在房间,她招摇的时间太久恐真柳婵露馅。 躺在床上,柳婵倒是镇定,看着房门关上,她不禁笑,这花精模仿的还真像。 她是真的很用心,这些用心也显示出她对褚极的用心来。 其实想想,柳婵的心里是安慰的,有这个花精在这里,不止她会安全,褚极的一腔真情也不会付诸流水,会得到回应。 不一会儿,花精就回来了,反手关上房门,她立即露出兴奋的表情,然后便跳到了床上。 她身体极轻,动作也轻,跳到了床上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来。 “真的没看出我是假的,太好了。”这就证明她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有信心了?既然有信心,那就哪日在褚极面前转悠转悠。糊弄得了他,咱们也就到了各归各位的时候了。”柳婵心里亦是极其开心,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深吸口气,花精点头,“我试试。”成功一次,她就想来第二次了,而且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出现在褚极面前。...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46、只欠东风 放纸鸢,这等节目最适合那些深闺之中的小姐了,偶尔出来放风,欢快的不得了。 帝都城郊,是个放纸鸢的好地方,这个季节许多的人都在这里,女子尤为多。各个身边带着丫鬟以及护院,看得出这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两顶软轿路过这里,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去往了别处。 人多眼杂,褚极不宜露面。 穿过一片小树林,又出现一片空地,这里无人。 落轿,随后轿子里的两个人走出来。褚极笑容满面,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柳婵则站在原地伸懒腰,这一路晃得她晕晕乎乎,都要睡着了。 不过,这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清新自然,真好闻。 “这里没人?也好,免得吵闹。”这一大片空地绿草盈盈,又没有别人,真是清净。 “过来,咱们可以比一比,谁的纸鸢飞的高。”旁边,褚极的声音传来,他手上拿着护卫送过来的纸鸢,做工精致很是漂亮。 走过去,护卫也送给了她一个,是一个大蝴蝶,骨架精致,颜色也特别好。 看了看,柳婵不禁哼了哼,“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好,估计拿到世面上也得卖不少钱。” “主要是比较结实,任你如何糟蹋也不会坏掉。”褚极看了她一眼,她阴阳怪气的说话,在他看来也极有意思。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糟蹋它?你这说法真是莫名其妙,而且有故意找茬的嫌疑。”柳婵几分不乐意,她虽然不是很会放纸鸢,但肯定不会刻意糟蹋它啊。 失笑,“我没找茬,不要乱想。”立即认怂,他还是能进能退的。 收回视线,柳婵哼了哼,不乏得意,“开始吧,虽然我不怎么会放这玩意儿,但肯定比你强。”说着,她便拽着线跑了出去,脚步极快。 边跑边放线,那纸鸢果然飞了起来,今日风很顺,它也越飞越高,居然一举成功了。 看她那欢脱的样子,褚极的眉眼始终噙着笑,随后,他也放开手里的纸鸢,追着柳婵而去。 这个季节果然是放纸鸢的好时节,风很顺,纸鸢也都飞的很高。 “你的怎么飞高了?不行不行,我得比你高。”一瞧自己的纸鸢被压过,柳婵立即不乐意,继续放线。 褚极倒是不计较这些,不放线不收线,纸鸢还在原来那个高度。 调整着手里的线,自己的纸鸢果然又飞高了些,自然得意,忍不住跳起来,让自己的纸鸢更高。 “是啊,你的飞得高,我这个不行了,好像要掉下来了。”褚极调整着线,可是那纸鸢好似一直在往下滑。 看了一眼,柳婵立即扬高下颌,“那是,我天赋异禀,任何事我都擅长,分分钟拿下。” “甘拜下风。”说着,褚极一边看向自己的纸鸢,已经彻底落下来了。 赢了,自然开心。拽着线在草地上乱跑一阵儿,她的纸鸢始终都在天上飞着,稳当的很。 她不会放纸鸢,但是眼下她好似个老手。 累了,停下脚步,不再调整那线,纸鸢也缓缓的落了下来。 一旁,护卫快步过来接过柳婵手里的线,然后迅速缠绕把纸鸢收回来。 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柳婵连连深呼吸,“好累啊。许久不这么跑了,感觉肺子要蹦出来了。” “喝水。”精致的水袋被一只好看的手递到她面前,还有着好听的声音。 接过,柳婵喝了一口,然后又递还给他,动作之间没有陌生。 其实她本来和褚极也不陌生,那时是朋友,她又甚为同情他。 也旋身在她身边坐下,褚极看着她,随后抬手,以食指抹去她额角的汗珠。 动了动眉头,柳婵是想躲避的,只是想想,又没动。 “累了么?想不想吃些什么?”摸了摸她的头,这次他的手却没拿开,反而顺着她的长发滑下来,最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想吃,闻闻新鲜空气也挺好的。”小幅度的动了动肩膀,但是他的手显然没有拿下去的意思。 “其实空气都是一样的,但是在你闻起来,这里的空气就是和宫里的不一样是么?”褚极其实都明白,她所要的就是自由。 “没错。”承认,柳婵其实还想继续往下说。不止空气不一样,这外面的一切都和宫里不一样。哪怕吃外面的咸菜,她也不想吃宫里的山珍。 捏了捏她的肩膀,褚极没有再说什么,除了这个放她自由外,其他的任何事情他都能做到。 “我去轿子里把手帕拿出来,流汗流的我难受。”站起身,柳婵拍了拍裙子,然后朝着软轿走过去。 褚极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即便她不接受他,但是只要她保持现在的状态,不会动不动的就提起那个人,表达对那个人的爱意,他就心满意足了。 钻进软轿,轿帘放下,也看不见她在里面做什么。 只不过片刻后她就出来了,手上拿着帕子,不甚雅观的擦拭脑门儿,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走过来,坐下,伸直一条腿,随着她的动作身上散着山茶香。 “听说你现在每晚都用干燥的山茶花泡澡?所以我也在试,很显然有效果,我的身上也泛着山茶味儿。”看着她,褚极轻声道。 “这种事你也知道?那些丫鬟还果然是奸细,是不是我一次出恭多久你都知道?”柳婵皱眉,显然不开心。 褚极轻笑,然后摇头,“事关你*的事情,我不过问。” “算你识相,否则咱俩也别见面了,或者见面就别穿衣服,反正透明的。”讽刺着,就是她不高兴时的那个调调。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胡说八道。” 看了他一眼,柳婵没躲,尽管表情还是那样,但显然她已经不排斥了。 时近傍晚,软轿离开城郊,返回皇宫。 柳婵似乎累了,自从坐进了轿子里就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直至进了皇宫,她也没动静,最后轿子直接抬到了宫殿前。 轿子里的柳婵果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不爽的样子,从轿子里出来便不断的揉自己的腰自己的脖子,然后自言自语的骂着脏话。 丫鬟都习惯了,各自镇定,柳婵径直的返回卧室,把自己摔倒大床上。 房间的门关上,躺在床上的柳婵就骂出了声音,“见色忘义,把我固定在轿子里很好玩是不是?再敢不经过我同意固定我,老娘就放血伺候你。” “那我不把你遮住,万一谁掀开轿帘看见你怎么办?那会吓死人的。”从床顶飘下来坐在床上,花精一副开心的样子,即便柳婵说话难听她也没有不开心。 “哼,就说你见色忘义算了,少说废话。瞧你那样儿,发春了似得,控制一下自己,否则露馅了。”上下打量她一番,柳婵不禁皱眉,不争气啊。 花精眨眨眼,然后收敛了脸上的笑。抬手摸摸自己的头,蓦地又笑了,“他摸我了。这么多年了,我多想碰碰她,或是他碰碰我,可是我没有身体,又不敢以那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都是空想。今天的一切,好像做梦。” 看着她,柳婵也不禁叹气,“爱情啊,真是无厘头。可是你今天表现很好啊,他也没看穿,证明你扮我扮的还是很像的。再接再厉,到了你能驾驭一切的时候,我就走,再也不会回来。” “其实我很紧张的,尤其看着他,更紧张。”花精摸摸自己的心,这颗心脏跳动的特别厉害,她都要晕厥了。 其实柳婵了解她的感受,这般爱,终于得到,怕是真的会感觉晕眩不真实。 在出宫放纸鸢的第五天,褚极就公布了他大婚的消息。而大婚,显然就是他和柳婵。 得到这个消息,柳婵有丝丝紧张,大婚?她能在大婚之前离开这里么? 花精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个人了,她能和褚极结婚。 但是怎么逃离这里呢?这是皇宫,可不是一般的宅子,想要出去,即便插上翅膀也难办。 长修造出了一个她,但是怎么把她带离这里呢?他有做过安排么?还是他也没想到褚极这么快的就昭告了天下要大婚的消息,现在也手忙脚乱呢。 “小姐,这是内务府送来的首饰样品,您看看喜欢哪一套,内务府马上就会开始定制。”几个丫鬟捧着首饰的样品过来,供柳婵查看。 不甚在意,柳婵随手拨弄着,脑子里转着的是别的事儿。 “今日周边列国都送来了信函,说恭贺殿下大喜的使臣已经上路了,不日即将抵达大燕。殿下担心无暗生的人会混在其中,所以这些日子宫殿四周的守卫可能会增加,希望小姐不要感到困扰。”丫鬟看着柳婵,一边斟酌道。 闻言,柳婵眉头一动,“周边列国?大梁来人了么?” “据说大梁来的是长公主。”丫鬟回答,一边瞧着柳婵的脸。 心头一动,长公主? 深吸口气,柳婵弯了弯唇角,希望如她所想的那般吧,否则,她真的不知还有什么法子把她带出这个皇宫。 她不会飞,没有隐形功能,凭自己根本不可能。 婚期已定,这个时候,只要褚极成了婚,就可以直接宣布登基了,根本无需等老皇帝驾崩。 尽管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利用婚姻的成分在里面,可是柳婵觉得,对于褚极来说,他是认真的,并非是为了利用婚姻。 正是如此,她才更焦急,不断的要花精留在皇宫里,适时的扮演她。她越熟练,柳婵逃脱的机会就更大。 内务府开始准备,这准备便是大动作,整个皇宫都在匆忙准备之中。 瞧着外面的人,柳婵坐在窗口一动不动,她这两天又在后宫转了几圈,其实这后宫她很熟,闭着眼睛也能走一遍。 又走这两圈,她是想知道自己能否从后宫之中离开,但结果表明,想也别想,这后宫出不去。 况且外面就是护城河,而且禁卫军森严,她飞都飞不出去。 后宫的主意别想打了,所以只能倚靠长修的智慧了,希望他能想到好法子。 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当有什么东西挡住眼前的时候她才回神儿,是褚极。 “想什么呢,眼睛都不眨,心也飞走了。”站在窗外,褚极抬起双手撑着窗台,然后微微倾身看着她。 “在看她们呗,忙活的我眼睛都花了。曾经三次要嫁人,然后新郎官都死了。你说,这魔咒会不会重复啊?”盯着他,她嘴里说的完全就是胡诌。 “难不成我会自己杀了自己?”褚极笑,这件事不会再发生了。 “说起这事儿来你倒是不脸红,谁能想得到你这般心狠手辣啊。”他大方的承认,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身体再次靠近她,褚极压低了声音,“涉及你,任何事情都不算心狠手辣。” 这种话,让柳婵无话可说,他认真她知道。正是因为他认真,她才觉得说起这种话题时无法交流。 因为他不会听她说不爱,她也不会听他说爱。 看着她,褚极抬手摸摸她的头,随后滑到了她的脸颊上。 手温热,她的脸亦是,他看着她,那漆黑的眸子缓缓聚集了漩涡。 柳婵缓缓眨眼,看着褚极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不禁想后退。 终于,他到了近前,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使得柳婵不禁闭上眼睛。 他的唇暂且离开,却又没有退离太远,伴随着略压抑的呼吸,他向下转移。 “等一下。”柳婵猛地开口,然后身子向后距离褚极远一些。 “怎么了?”她这个反应,在褚极看来就是拒绝。 “我、、、我紧张,喝一口水。”眨眨眼,柳婵随即跳下贵妃榻,然后直奔卧室。 不过片刻,她又回来了,她看起来的确有些紧张,而且脸也是红的。 重新坐在了贵妃榻上,柳婵耸了耸肩,“来吧,我当英勇就义了。” 听到这种话,褚极也笑了,抬手摸摸她的脸,“这种事情哪有强逼自己的,我不碰你了。”抚摸着她,褚极复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动作很轻。 柳婵闭了闭眼睛,没有躲,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垂着眼帘,脸上两抹绯红,恍若晚霞。 ------------ 147、东风来了 太子大婚,周边列国的使臣也陆续到来,一时间整个帝都都热闹不已。街上时常都能看见衣饰不同的外国人,惹得帝都百姓也每日纷纷出街,观瞧那些外国人。尽管长得一样,但是衣服不一样,一看就不是本国人。 后宫中增加了许多的守卫,宫殿里外都是大内侍卫,还有那些强壮的丫鬟。 柳婵看起来不甚在意,当时褚极说是担心无暗生的人混进来,但柳婵认为只要无暗生成功了他就不会再来骚扰她了。 而且她有预感,无暗生已经成功了。既然成功了,他势必躲得远远的,这大燕他待不下去。 所以,这些守卫也可以说是来盯着她的,毕竟大梁也来人了。 长公主亲自来的,也不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当时屯兵边关,两国关系一度紧张,后来长修来到大燕,借的也是长公主的名头。 如今,长公主亲自到来,更像是为之前两国之间发生的事情做了个台阶,为了国家安然,有这个台阶势必都会顺势迈下去。 “趁着他要大婚的时期,某些人在蠢蠢欲动,实在愚蠢。”偌大的水池水汽袅袅,水面上飘着干燥的山茶花瓣,以至于这整个浴室都散着山茶的香气。 浴池里没有丫鬟,只有两个人在水中泡着,水雾飘渺间,她们的脸也若隐若现,是一样的。 双臂伸展开搁置在岸边,柳婵的手臂至肩头的刺青很清晰,可以说这是她的标志。 而对面,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手臂上亦是有和她一样的刺青,且不止刺青,肩颈处还有一个浅淡的疤痕,看起来像个牙印,这些都是一样的。 初起时,柳婵检查花精的身体也很惊讶,作假作的如此像,她自己都有些迷惑自己是真是假了。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长修对她有多了解,身上的疤痕在哪里状态如何他一清二楚。 “所以,你打算去帮忙?”柳婵看着花精那略气愤的脸,她相信以前这种事儿她没少干,谁碍褚极的路,她就去帮忙铲除,而且不留名。 “有何不可?他们敢乱动,我就敢杀人。”修炼固然重要,但在她心里,褚极更重要。为他毁了修行,也是值得的。 看着她,柳婵弯起红唇,“去做吧,你的爱会得到回报的。”这些日子褚极只要过来,柳婵就会找借口回一下卧室,然后花精出去,和褚极单独在一起。 她没露馅,而且也越陷越深,俨然她现在已经离不开了。若是让她离开,说不定她会发疯,继而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诸如眼下,有人对褚极不利,她就要杀人,眼睛都不眨。 “我有时间会去见长修师父,问问他计划是如何的,反正大婚那天你必须得离开。总不能一个洞房,两个新娘。”花精看着柳婵,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和柳婵一模一样。 “没错,我也是这般想的。总不能洞房的时候我躲在床底下吧?虽然我可以做一些丢面子的事情,但那么猥琐龌龊的事情我才不做。”柳婵哼了哼,一想到要窥探人家的洞房,她就不禁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没心情欣赏别人的房事,她更想欣赏长修的。 花精笑起来,脸上一抹害羞,但却也有着期待。 泡了许久,柳婵走出浴池,丫鬟都在外面候着,她们倒是不再如同以前似得一直盯着她。 “小姐,您身上真香。”给柳婵擦拭着头发,丫鬟一边看着镜子里的柳婵,一边叹道。 “山茶味儿,很浓么?”柳婵知道自己身上定然有山茶味儿,但是否如花精那般浓郁,她就不知道了。 “有时会很浓,但是很好闻。”丫鬟点点头,有时柳婵身上的山茶味儿特别浓郁,比正开放的山茶还要浓。 “好闻就成,若是把你们都熏晕了,我可就得戒了山茶泡澡,变成大杀器了。”柳婵笑笑,很浓郁时那定然是花精,她才没那么浓。 “怎么会?山茶的味道很好闻,即便再浓郁也不会把奴婢们熏晕过去。更何况,殿下很喜欢这味道。”这是真的,褚极特别喜欢。 说到褚极,柳婵没说什么,大婚,洞房,诚如花精所说,她一定得在大婚洞房之前离开这皇宫,否则就真出乱子了。 太子大婚,自是隆重,那喜服华美精致,一些金丝暗绣其中,无论是阳光还是灯火照着都泛着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说真的,柳婵还从没见过这种喜服呢,她曾三次要结婚,每次都提前定做喜服,给她量尺寸什么的。那些喜服的面料她也提前看过,哪个也比不上这个。 奢侈是奢侈,但是奢侈的她喜欢,华贵的东西套在身上,是个女人都喜欢。 那凤冠华丽,上面的珠宝货真价实,凤衔珠,这一颗珠子想必就价值连城。 看了一圈,柳婵暗暗摇头,“这么些值钱的东西,弄得我都不想离开了。” “不怕长修师父再次出家,你就穿。”花精的声音飘进耳朵,警告。 笑,柳婵又摸了摸那颗价值连城的珠子,“这些珠宝长修也有,我就不和你抢了,别着急。嫁衣是你的,丈夫是你的,洞房也是你的。”看向花精,她也在看着喜服,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期待。 “我在想,我到时该怎么表现。我应该伪装拒绝一下的对不对?”若是配合的话,不知褚极会不会怀疑。 “半推半就呗,先躲着,再哭,然后就成全他。”柳婵双臂环胸,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褚极虽然一直表现的很君子,但只要大婚了他就不会再忍着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她。 花精点点头,决定听柳婵的。 “还有,我那时骗柳承昭说和长修有了夫妻之实,但这是假的。这两天有时间见着褚极,你得想办法告诉他这事儿。”若是到时洞房见血,这花精别再紧张的乱说话。 “好。”花精倒是觉得如果把这事儿告诉褚极,他会高兴的。 “试试你的喜服吧,瞧你眼睛都放光了。”走开,柳婵倒是几分高兴的。作为朋友,她希望褚极能拥有一个爱他的人。而且他对她的感情注定不会有回应,自己心里有些些愧疚。花精是个不错的女人,会爱他会保护他,这个结局是圆满的。 所有前来祝贺观礼的外宾都到了,包括大梁长公主。 大梁没有皇帝,长公主执掌朝政,此时的大燕状态与大梁很相似,皇帝病重,朝政亦由太子主持。 而且两国接壤,自是交流要多一些,据说褚极与大梁长公主相谈甚欢。 长公主就在宫里,柳婵心下有些激动,尽管和她算不上有多熟,但此时感觉堪比亲人。 婚期将至,柳婵心内愈发焦急,花精也离开一天一夜了,这次她是去找长修了。 前两天她刚刚杀了人,想当然是因为褚极,人死了,褚极也省了很大的力气。 杀完人她就离开了皇宫去往长修那里了,她是去代替小喇叭们跑腿儿的,想知道计划,把柳婵运出宫的计划。 嫁衣就挂在床边,烛火之中闪着光,十分耀眼。 坐在床边,柳婵心内不平静,不知今晚花精会不会回来。 后天就是大婚之日,明天一天这宫殿里都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夜晚之时会更多。 怎么往外走,真的是个麻烦事儿。 “说你晚饭都没吃,到底怎么了?”声音响起,柳婵回神儿,抬眼看过去,是褚极来了。 “没什么,可能是紧张。这是第一次临成亲之前新郎官还活着,我心里别扭。”没什么表情,但说话绝对是柳婵独有的语句,让人生气不得高兴不得。 褚极也无言,旋身在她身边坐下,一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想太多,不管怎样得吃饭才行。你这身体,不吃东西可不成。” “听你这话就是别扭,我身体怎么了?像猪是么,不吃就会死。”柳婵无言,褚极也会气人。 笑,褚极的手从她的头落到她肩膀上,然后微微施力,便将她收到了自己的怀里。 靠在他身上,柳婵条件反射的想挣扎,可是一想,这几天他和花精单独在一起,估摸着就是抱她了,要不然这会儿不能这么顺手。 想想,她便不动了,但还是别扭。 “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终于等到了,我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有些事情可以依靠时间来淡忘,你那时说谎骗柳大人我理解,毕竟难以接受我的突如其来。若是我能早一些告诉你就好了,兴许你就不会感到不适慌张了。”轻声的说着,褚极的声音很好听。 柳婵缓缓眨眼,听着他说,她都觉得有些难过。 爱情这个东西,很玄妙。接受来自喜欢的人的爱,会让人兴奋的晕掉。但若接受不喜欢的人的爱,那真是堪比受刑。 低头看着她,褚极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别多想了,用膳么?” “好吧。”坐直身体,柳婵弯了弯眼睛,刚刚她一直在想怎么脱离他的怀抱,幸亏他提吃饭的事情。 看她那样子,褚极也不禁笑,“看,这才是你,提起吃饭,精神焕发。” “滚蛋,再敢胡说小心我大刑伺候。”刷的抬起手,以手成刀,她瞪大眼睛威胁。 笑看她,褚极又摸了摸她的头,随后起身离开卧室去传膳。 明日大婚,整个皇宫都陷入了失常的匆忙之中,宫人来来往往的出入宫殿之中,一个个好似脚底生了火。 唯独不变的就是柳婵身边的丫鬟,她们不会去忙那些事情,她们的任务就是守在柳婵身边。 看着她们忙,柳婵觉得眼睛都花了。卧室也被各种东西占满,她只能去偏殿待着了。 鼻端飘过浓郁的山茶味儿,柳婵叹口气,“我困了,先补一觉。据说我今晚只能睡一小会儿,半夜就得起来是不是。唉,趁此时机好好睡一觉,否则我明天会晕死过去。”说着,她起身朝着后室走去。 丫鬟把她送到后室,看着她躺在贵妃榻上,又拿过薄薄的毯子盖在她身上,随后才离开。 把房门关上,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躺在贵妃榻上的柳婵睁开眼睛,下一刻眼角一闪,一个人站在了身边。 “终于回来了,快,计划是什么样的?”刷的坐起身,柳婵已经等不及了。 花精回来了,她在柳婵身边坐下,一边道:“待得傍晚时,你走出这宫殿,外面花丛茂盛,你走进去,然后便藏起来。天彻底黑了时,会有小喇叭来给你带路,直接把你送到长公主那里。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出宫,连我都没办法带你出去,只能借着长公主的队伍隐藏你。明日一早观礼,长公主的队伍就会随着出宫,那时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好,希望不会出岔子,我现在很紧张。”长公主还在皇宫,柳婵倒是稍稍放心了些,只要能混进长公主的队伍,她就安全了。 熬时间,柳婵与花精相对无声的等待着,柳婵是紧张的,同时也是期待的。 花精亦是,期待与紧张并存,但与柳婵的期待和紧张完全不是一回事。 终于,夜色降临,宫灯燃起,整个宫殿里灯火通明。 丫鬟敲门,询问柳婵是否醒了,晚膳已经备好了。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柳婵走出去,用膳。 一切都准备好了,卧室里满满当当的皆是今晚会用到的东西。半夜之后她便要开始梳妆打扮了,那些宫女嬷嬷候在那里,恍若被定住了一般。 看了一眼,柳婵便径直去了饭厅,刚落座,褚极便来了。 如此时间他还会过来,倒是让柳婵稍稍紧张了下。 看着他走过来,柳婵缓缓眨眼,“大忙人不忙了?” “今晚注定休息不好,忍忍吧。”在她身边坐下,褚极摸了摸她的头,那漆黑的眸子满是笑意,他很高兴。 “知道,她们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所以我特意在下午睡了一觉。”拿起勺子喝粥,柳婵一边懒散道。 “那就好,免得半夜困倦无力。”给她夹菜,褚极声音轻柔。 看着自己的餐盘堆积越来越多的食物,柳婵无声的叹口气,今日一面,从此后再不相见。这么多年的朋友,她看过他困窘受欺的模样,也见过他眼下这般意气风发时,这朋友也不算白做。 他的深情她无法接受,但也不否认她几分感动,毕竟除却长修,她还从不知这世上会有另外一个人对她情根深种。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得到这种感情,几分受之有愧。 静悄悄的吃完这顿饭,柳婵喝了一口茶放下,随后看向褚极。 他正在看着她,并且眼角眉梢间始终挂着笑意。 “我先回去了,即便明日大婚,但今天仍旧有很多事要处理。”站起身,褚极一副也不想走的样子。 “好。”点点头,柳婵看着他,用这一眼记住这个朋友。 转身欲走,衣袖却忽然被抓住了。 回头,只见柳婵站起了身,然后走至他面前。 伸开双臂,柳婵抱住他的腰,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再见,此后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她忽然这样,褚极也几分诧异,随后拥住她,“怎么了?真的紧张了。” “嗯,的确有些紧张。去做事吧,我也去睡觉了。”收回双臂,柳婵摇摇头,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摸摸她的头,褚极最后笑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 走出饭厅,柳婵伸展着身体,看着外面通明的灯火,忽然道,“我想看看外面的山茶。” 丫鬟让开路,柳婵也朝着外面走去。 宫殿外也都是人,除却森严的守卫,还有来来往往的宫人。 顺着宫道走,旁边就是栽种的山茶树,尽管宫道灯火通明,但是山茶树丛里却几分幽暗。 嗅着花香,柳婵忽然笑了,“那株花开的好,我要它。”话落,她举步欲往花池里走。 “小姐,奴婢来吧。”旁边,丫鬟阻止道。 “不用,我自己来。我打算把它镶嵌在凤冠上,这个东西对我有别样的意义。”迈步跨进花池,柳婵弯着身子钻过第一棵山茶树,然后奔向后面的山茶树。 丫鬟们站在外面,不眨眼的看着她,山茶丛里光线幽暗,使得柳婵的身影也若隐若现的。 蓦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宫女的惊叫声,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奔向了那边。 原来,那宫女手里捧着的东西掉在地上了,她自己也受到了惊吓,所以才叫出了声音来。 看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几个丫鬟收回视线,也就在这时摘到那朵山茶的柳婵也出来了。 “叫什么呢?大晚上吓死人。”拿着开放的娇艳的山茶,柳婵一边嘟囔道。 “回小姐,是宫女做事匆忙,把手里的东西弄翻了。”丫鬟回话,一边伸手扶着她离开花池。 “别紧张,事情做好做坏我都不会生气,淡定点儿。”看了那边一眼,柳婵微微摇头,结个婚把所有人都折腾的够呛。 悠然的走回宫殿,手中的山茶香气浓郁,娇艳无比。 光线幽暗的山茶丛里,一个人影蹲坐在地上,背后就是树干,为她遮挡了不少。 小声的呼吸,柳婵盯着眼前,除却这幽暗的光线,她还在等待着随时能出现在眼前的另外一些东西。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他们还没来。 花池外不远处就有守卫,柳婵就更不敢大声呼吸了,动也不动一下,保持无声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柳婵的神经也紧绷着,她担心被发现。只要她能顺利的抵达长公主那里,那么她也就安全了。 终于,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柳婵睁大眼睛,只见三个鬼魂飘在眼前。两男一女,那女人还穿着一身白惨惨的裙子,长发披散,这若是半夜忽然见着,定会被吓死。 长吐口气,终于来了。 小动作的站起身,那两个男鬼立即一前一后的飘走,只剩女鬼留在原地,等着带柳婵离开。 女鬼带路,顺着花池的另一侧走出去,出去也是宫道,但是这里没有大内侍卫。大内侍卫只是在柳婵居住的宫殿外守着,其他宫殿是没有的。 唯独一些宫人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他们托着东西路过这里。 待得几个宫人离开,女鬼向前飘,柳婵也快步的小跑,生怕被逮着。 皇宫偌大,宫殿无数,因为明日大婚,整个皇宫都是清醒的。 跳上了一座宫殿,顺着长廊往外侧走,柳婵关注着脚下,同时也关注着四周。 尽管前后都有鬼魂在放哨,但是她仍旧担心不已。 “慢着。”蓦地,前头的女鬼说话了,因为她是鬼,所以说话的声音很难听。 柳婵立即停下脚步,心脏也在同时险些蹦出来。 “下面有人,你蹲下不要动。”女鬼飘在半空,她倒是什么都不怕。 立即蹲下,长廊的栏杆做遮挡,能把她遮住。 蹲在那儿,果然听到下面有走路的声音。走路的声音很轻,显然是会武功的人。 屏住呼吸,柳婵默默地数着数,终于在自己憋得肺子要炸了的时候,那些人也走远了。 “走。”女鬼的声音传来,柳婵立即跳起来,顺着她的指引走出长廊。 甬长的宫道灯火通明,还有禁卫军小队不时的经过,躲在宫墙的暗影下,柳婵等待着时机。 一队禁卫军远远地走过,柳婵屏住呼吸,待得他们走远,飘在半空的女鬼似乎得到了信号,“跑。” 柳婵撒腿就跑,跑进宫道,明亮宽敞,并且前后无人。腿上用劲儿,速度加快,这宫道好似也越来越长。 肺腑爆炸一般,柳婵觉得自己的鞋肯定都磨得生火花了,终于,跑到了宫道尽头。 “这边。”一直在半空的女鬼给指路,柳婵跳过高高的门槛,顺着她指引的方向而去。 跑出去大概一百米,柳婵一咕噜滚进了路旁的矮树丛里,躺在地上,感受着心脏急速的跳动。 不敢大声呼吸,因为有禁卫军经过,肺子火燎一般,心脏也好似要飞出来了。 禁卫军整齐划一的步伐在夜里很响亮,闭上眼睛,她屏住呼吸,用自己的意志力战胜紧绷的身体。 终于这一拨禁卫军走远了,女鬼的声音响起,柳婵翻身而起,再次狂奔。 等待明日观礼的客人就暂住在皇宫东南的宫殿之中,那最大的宫殿住的就是大梁长公主。 宫殿外有守卫,有长公主的人,还有大燕的宫人。 终于到了宫殿近前,神奇的是大燕的宫人都不见了,柳婵径直的奔进了宫殿,那些守在宫殿外的人好似根本没看见有人跑进来。 “这边。”进了宫殿,前头就跑来一个人,抓住柳婵的手就把她拽进了宫殿之中。 灯火明亮,下人站列有序,还有一个衣饰雍容的人站在那儿,她站了很久,而且一直很担心。 “终于来了。”瞧见柳婵进来,长公主立即快步过来,抓住柳婵的手长长叹口气。 停住脚步,柳婵就止不住的双腿发软往下滑,这一路狂奔呼吸不够心脏猛跳,她不腿软才怪。 长公主立即扶住她,另一个拉着她进来的丫鬟也在另一侧扶着她,把她搀到椅子上坐下。 “喝水。”长公主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杯直接送到柳婵嘴边。 顺势喝了一口,柳婵长长的出口气,“累死我了,我估计我跑了大半个皇宫,今儿才知道这皇宫真大。” “没事了,到了这里明日你就能出宫了。一会儿去换一身衣服,再把脸遮一遮。”给她擦拭额上的汗,长公主的声音很具安慰性。 “给你添麻烦了,因为我,大概你们都被折腾的够呛。”笑,柳婵终于放松了下来。 长公主也不禁笑,“谁说的,我以后还指望你给大梁带来继承人呢。” “啊?”柳婵一诧,随后微微皱眉,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笑容满面,“你还不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相信到时长修就告诉你了。眼下主要的是离开这里,不要紧张,一定能出去的。” 点点头,柳婵放松身体,觉得两条腿都开始抽筋儿了。 休息片刻,两个丫鬟带着柳婵进入偏殿开始换衣服,化妆。 换上和其他丫鬟一样的服装,梳一样的发型,脸上擦粉,妆容不浓不淡,不会漂亮的引人注目,也不会丑的引人注目。 尽管照镜子能看出是自己来,但是混进丫鬟的队伍当中,相信自己能够被遮掩。而且显然这次长公主带来了许多的丫鬟,只是刚刚就瞧见了不下二三十个。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柳婵长长的吐口气,希望明日自己能争气,也希望老天能给力,顺利出宫。 ------------ 148、成亲 太子大婚,异常隆重。 太阳还没升起来,观礼的队伍便出发离开皇宫,前往龙祠。 各国队伍的人都很多,浩浩荡荡,不疾不徐的朝着宫门而去。 寻常之时宫门哪会开,这种日子宫门却是敞开的,禁卫军整齐列队,那盔甲都无需太阳照射,自动的便泛着光。 大梁长公主坐于软轿内,前后被丫鬟围绕,再外围则是护卫,这一行队伍不下百人。 丫鬟衣饰整齐划一,粉带飘飘,煞是漂亮。 她们走路时半低着头,眼睛注视的是地面,但是步伐整齐,没人会张望乱看。 慢步的走,柳婵就在丫鬟中间,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四周的丫鬟,步伐随着她们,不快不慢。 她的心跳的很快,这四周都是禁卫军,她若是暴露,根本就逃不出去,眨眼间就得被逮住。 现在,只要能出宫门,出了宫门就成。 前头不知是哪个国家使臣的队伍,行的不快,蓦一时还停一下。他们停,后面的队伍自是也得停,每每停下,柳婵的心脏就禁不住的咯噔一声,真怕半路出岔子。 渐渐地,宫门近了,禁卫军也越来越多,空气中都是他们身上的杀气。 终于,临近宫门了,一步一步的走,最后迈出宫门,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 半闭上眼睛,柳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幻觉,这一切都是做梦,并非真实。 半年了,一眨眼的时间半年过去了,终于走出这华丽的笼子了。 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没有自由,而且没有长修。 皇宫去往龙祠的长街满是禁卫军,不过街道两侧也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大早的,他们却不嫌起早,就等着看热闹呢。 各国使臣的队伍经过,更是惹得他们不眨眼的观瞧,外国来客啊,一般时候可见不到这么齐全。 蓦地,前头使臣的队伍又停下了,使得后面的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 正在等待时,前头的队伍忽然响起嘈杂声,道路两侧的禁卫军立即奔过去,反应速度极快。 百姓亦是踮脚向前往那边瞧,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下一刻就瞧见了,那软轿里的使臣被抬出来了,他正在抽搐,并且抽的口吐白沫眼睛翻白。 四下哗然,围拢过来的禁卫军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惊讶片刻后随即做出反应,派人快速的返回皇宫,将太医接来,并且将礼部的相关官员寻来处理。他们只是禁卫军,并不是官员,无法正面解决。 四周百姓更是看热闹,一时之间半条街都闹哄了起来。 禁卫军围住了前头使臣的队伍,一边从前后调来人马阻止百姓往这边围拢,乱糟糟的时刻似乎也没人注意有个身影挤进了人群中,然后快速离开。 钻进了狭窄的防走水巷子里,柳婵就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了。里面是一身布料普通的水绿色裙子,没任何特别之处。 快速动手把头发拆开,随意的一挽,她瞬间变成了普通人。 把衣服卷起来,柳婵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快步的朝着小巷子的深处走去。 走至巷子尽头,她这脚还没迈出去,前头就冒出一只手来。 眼睛睁大,那只手径直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扯着她快速离开了巷子。 “小姐,得罪了。”把她扯出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其貌不扬,在街上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柳婵还没回应,他便一把揽住柳婵的腰,脚下生风,快速离开了原地。 恍若乘坐云霄飞车,柳婵眼前恍惚,被带着前行,速度极快,而且路上没碰到一个人。 转进了一条巷子,柳婵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哪儿,就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年轻人松开柳婵,随后敲门,下一刻门被从内打开,瞧见人,柳婵才恍然这是哪儿,典当行。 “小姐,请。”开门的中年人笑容满面,他是认识柳婵的。 晃了晃身体,柳婵长出口气,“总算见到熟人了。”说着,迈步跨过门槛,整个身体在瞬间都放松了下来。 “小姐别着急,主子就在楼上等你呢。”中年男人在前带路,一边道。 “他待的很安生嘛,看来是信心满满不担心啊。”顺着后门走进典当行,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钱的味道。 “这计划定了多时,而且一计不成还有一计,总是能把小姐接回来。如今一计就成了,咱们接下来也能撤离大燕了。”引着柳婵往楼上走,踩踏着楼梯,他脚下无声,可见也是个练家子。 弯起红唇,柳婵快步上楼,那中年男人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柳婵则径直的推开了房门。 第一个进入视线的就是坐在窗边软榻上的人,他一袭白衫,颀长清瘦,又长了许多的顺滑黑发随意的捆绑在脑后,随性洒脱透着些许的纤尘不染。 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快步走过来,柳婵旋身抬腿骑坐在他身上,然后一把抱住他的颈项,紧紧抱住。 脸埋在他颈项间,柳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我想你了。” 缓缓拥住她,长修弯起薄唇,“听这话的意思,你没少抱别人。” “是啊是啊,每天都有人暖床,两只手抱不过来。”声音几分闷闷的,柳婵一边冷哼。 手滑上她的后脑,缓缓的抚摸她的长发,“以后那种日子不再有了,只能委屈你抱着我了。” “我是挺委屈的。”柳婵又哼了哼,却不再说话了。 抱着她,长修的身体缓缓向后,柳婵却固执的搂着他的颈项不让他走,脸也埋在他颈项不撤开。 “哭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泥土做的,不会流泪。”她死死的趴在自己身上不动弹,而且脖颈热乎乎的,长修自是感觉得到。 “你才是泥土做的呢。半年了,这半年我没掉一滴眼泪,谁知道这会儿怎么了。”松开长修的颈项,柳婵的脸也退开了些,脸上果然有泪。 抬手摸了摸她脸上的泪珠,长修蓦地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亲,“这才正常。”见到他才发觉委屈。 微微皱眉,柳婵抬眼看着他,视线在他的脸上划过,下一刻猛地欺上前,重重的吻上他的唇。 长修被她的力气压倒,直接躺在了软榻上。没有反抗,又恍若惨遭欺凌一般,任另一人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曾想过无数次,若是能逃出那皇宫,她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取他贞操。柳婵脑子发晕,但是手却好使,扯开他的衣服,力气大的很。 唇舌贴上他的胸膛,柳婵的动作却一顿,缓缓的抬起头,她脸色绯红,眸子也罩上了一层水雾。 不过,神智却恢复了些,他看着身下的人,那眼睛颜色深浓,看起来恍似要吃人似得。 “你发烧了?”抬手罩上他的胸膛,真的很热。 看着她,长修长长的吐口气,那额角的青筋也消下去了,“没事,有些风寒了。” “这种天气风寒?你不会把柳柳带在你自己身上了吧。”皱眉,柳婵显然不信,长修体质很好的,这么长时间她还从没见过他生病呢。 “柳柳在大梁,康小姐在照顾她。我没事,吃服药就好了。”说着,手上用劲儿,重新把柳婵拽回他怀中。 “真的没事?我有许多事情要问你,但是现在时间紧,我也不能都问了。我现在就想问问,你确定你真的没事?要是骗我,有你好看,我也天天给你煮药吃,不吃就掰开你的嘴往里灌。”看着他的脸,他真的瘦了不少,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渣,不过依旧很美,可谓秀色可餐。 “眼下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得赶紧离开帝都,趁着太子殿下在龙祠举行大典之时。”看着她的脸,长修的眸色很深,也很悠远。花精也是这张脸,但是在他眼里却完全不同。 “哎呀,对啊,赶紧走。要是褚极发现了不对劲儿,咱们走的远一些或许能逃过。”翻身而起,柳婵微微皱眉,这事儿得赶紧做。赶紧离开这里,她的心才能彻底放下。 “别着急,队伍应当还没抵达龙祠,看。”说着,长修也坐起身,然后推开了窗子。 这是二楼,可谓登高望远。隔了一条街,那条长街就是今日已封闭且所有队伍通过龙祠的必经之地。 柳婵随即坐在软榻上往那边瞧,视线穿过前街的房子,隐约的瞧见了在阳光下泛着光还在移动的御辇。 御辇在移动,里面坐着的定然就是今日的新人,正在前往龙祠的路上。 看着,柳婵叹口气,“若是今日逃不出来,坐在那里面的人就是我了。” 手臂穿过她的腰间,长修微微施力将她搂入怀中,“遗憾么?” 眨眨眼,柳婵点头,“遗憾,遗憾刚刚我没能把你就地正法。” 弯起薄唇,长修微微垂眸看着她白皙的侧脸,“回到大梁,我们也成亲。” 微愣,下一刻柳婵刷的扭头看向他,“成亲?好啊,不过我要最好的嫁衣,凤冠上的珠子要比鸡蛋还大。” 浅褐色的眸子被笑意浸润,满载柔色,更像一汪水,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贪财。放心吧,肯定比那个假的你穿的要昂贵。”她在宫里的事情长修都知道,包括那嫁衣。 ------------ 149、棺材中 御辇抵达了龙祠,撞钟的声音浩荡的传播开来,那钟声整个帝都都听得到。 那边撞钟了,就说明人已经在龙祠了,所以要准备离开的人也开始行动了。 想要离开帝都也不容易,现在太子大婚,整个帝都戒严,进进出出检查严密。 柳婵不知如何混出城去,只是有些微担心,这若是被发现了,估摸着那城门都出不去。 她倒是没事,不会死,但是长修就未必了。眼下长公主也在这儿,这两国关系,会严重恶化的。 柳婵的担心一直持续到下楼,被长修扯着,她一步一步,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暗叹他真的瘦了好多。 走至后院,柳婵的注意力便从长修身上挪开了,看着停放在院子里的东西,她眼睛也睁得老大。 “棺材。”上前一步,柳婵上下打量一番,以确定自己没看错。 “没错。”长修认证,认证她的眼睛所看到的属真实。 “你确定可以?”柳婵心下不确定,不知城门口的守军会不会丧心病狂的让把棺材打开。 “今天是什么日子?”长修看了她一眼,浅褐色的眸子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恍若两汪水。 “太子大婚呗。”还用说。 “所以,今日但凡有白事皆低调,不宜声张,且要尽快掩埋,不许停放城内。”长修看着她,悠悠道。 “还有这事儿?小王爷,了解的很多嘛。”抬手拍了拍他胸膛,依旧很结实,但是确实瘦了不少。 “请吧。”抬手示意了一下,请柳婵进棺材。 噘嘴,她直接抱住长修的手臂,“一起。”躺在棺材里?她还没试过呢。 “走吧。”长修随着她的力气走向那棺材。 棺材普通,一看就是普通人家才用得起的那种。四周站着的都是长修的手下,有中年有青年,还有两个妇女。没敢披麻戴孝,但是也穿的极为朴素,一看就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棺材板还算厚,嘘了口气,柳婵迈步跨进棺材里,这下面只是垫了一层白色的褥子,硬邦邦的。 她进来后,长修也进来了,拽着她让她先躺下,随后他也躺下了。 “主子,小姐,忍耐一下吧。”中年男人走过来,站在外面笑,一边安慰两人。 “开始吧,赶紧出城。”柳婵已经迫不及待了,再待在这地方她就真的要窒息而死了。 中年男人笑着点头,随后退后一步,挥挥手要旁边的人动手。 棺材盖被扣上,里面的光线也暗了下来。倚靠着长修,柳婵不禁叹气,“和你一起躺在棺材里,也别有一番韵味儿。” “待得百年之后,咱俩每日都躺在一起,现在不用着急。”长修淡淡的回答,声音好听。 “说话真好听。小王爷你的身体虽然消瘦了,但是这舌头却依旧好用。”放在他胸膛的手往上游移,掠过脖颈,指尖拂过喉结,然后摸上了他的下巴。 有些胡渣,但不碍事儿,手指头动着,抚触着他的薄唇,依旧柔软。 躺在那儿,长修倒是安然,一动不动,任怀中的人乱摸。 “甜言蜜语是毒药,听得多了,脑子就不好使了。”淡淡的说着,更像是嘲笑。 他说话,嘴唇也在动,柳婵的手指头自然感觉得到,一根手指往他嘴里游,一边轻哼,“那我情愿脑子不好使一辈子,所以就麻烦小王爷天天说给我听吧。” 张嘴,随后牙齿一合,柳婵的手指头就被咬住了。 轻呼一声,柳婵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指,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好疼的。” 没有任何抗议,长修搂在她身上的手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就在这时,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外响起,棺材盖被钉上了。 “这感觉、、、啧啧。也就是和你躺在这里,若是我自己,非得疯了不可。”尽管知道是假的,可这是棺材,这玩意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一会儿不要说话,棺材里有声音,我们就都出不去了。”棺材盖被钉上了,就说明马上要启程了。 “我知道。”侧起身体,柳婵一只手臂横在他身上,随着话音落下她就彻底闭了嘴,不说了。 搂着她,长修一动不动,若是真让他装死人,估计也没什么破绽。 棺材被钉上了,随后被抬起,直接运上了平板的马车。 马车粗糙,马儿也不是什么好马,一看就是普通人家才用得起的。 包括中年男人青年男人两个妇女在内的七八个人跟随着马车,缓缓的走出后门。 拐进巷子,他们脸色一变,哀戚戚,丧气的不得了,一看就是遇到糟心事儿了。 马车终于拐出了巷子,然后朝着城门的方向走,街上人多,瞧见了这阵仗也快速避开。 今日是整个帝都的大喜之日,可是却有死人的,的确是不吉利。 普通百姓倒是没往自己身上想,就是担心这家人会挨罚。 棺材板很厚,但是外面的声音也听得到,车轮质量不好,吱吱嘎嘎的响,难听的很。 耳朵贴在长修的肩膀处,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 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慢慢的游移,像是抚摸,又像是骚扰,有一下没一下的。 说好不说话,长修也没任何语言,任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 摸着摸着,柳婵的手顺着他衣服的缝隙钻了进去。那手像是长了眼睛,穿过他的中衣,直接摸上了他的皮肤。 还是在发热,就像得了风寒似得。 “你难受么?”小声的询问,柳婵的手在他的衣服里肆意游走。 “没事。”他亦低声回答,那声音好像蒙上了一层雾,些微沙哑。 “确定?待得咱们安全了,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反正依柳婵现在来看,她认为他就是风寒了,毕竟她没看出他有任何不对。 “好。”不反对,长修倒是听话。 他听从,柳婵也满意,手还在他衣服里乱摸,越摸越上瘾。 队伍缓缓的朝着城门而去,果然的,还没靠近城门呢,守兵就过来了。 拉着棺材的马车也缓缓停下,里面的人也立即集中精神。 手还在长修的衣服里,柳婵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先听到的就是城门守兵高昂的斥责声。 “这棺材就不能罩上么?若是和殿下大婚的队伍撞上,你们就死定了。”守兵在斥责,斥责这棺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马车上,所有人都看得见。 之后,就是长修的人在道歉的声音,一副小民无奈的模样。 “告诉你们,速速出城,不许哭,不许叫。出了城就走山里的小道,要是敢在官道上招摇,我立即派人抓你们。”还是在斥责,不过却是放行了,弄一个棺材一直摆在这儿,若是被传出去,他们也得跟着吃官司。 长修的人在连连道谢,然后马车再次前行。 靠近城门,那些守兵还有骂的,棺材里都听到了声音,他们在骂晦气。整个帝都四个城门,他们偏偏走这个城门,守兵认为十分晦气。 终于,马车出了城门,后面的守兵还在骂,长修的人边走边朝着他们鞠躬作揖道歉,一直鞠躬到护城桥。 马车上了护城桥,然后速度加快,车轮质量实在太差,颠簸的棺材都在响。 躺在里面的人不禁皱眉,“再这么颠下去我就真要入土为安了。” “忍耐一下,进了山,我们就出去了。”长修低声安慰,出了城门,这一关就算过了。 忍耐着颠簸,柳婵一边长出气,“终于出来了,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大梁天大地大,任你折腾。”所以,这大燕的确不能再涉足了。 哼了哼,柳婵却不禁笑,“说的是,大梁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那时长修就说要带她去各处逛逛,但是这愿望一直没实现。 “回去时我要去一趟净土寺,但是你要回大梁,过些日子我便回去。”忽然的,长修说道。 “为什么?”放在他衣服里的手游移,抚摸着他炙热的胸膛,一边问道。 “‘你’嫁给了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长修似乎在笑。 眨眨眼,柳婵懂了,“你要‘出家’?那这头发可保住了啊,好不容易长这么长。”他是要去做戏。 “好。”这个要求,他能满足。 “你想的真周全,不佩服不行啊。小王爷,你皮肤真好。”他的衣服已经散开了,若是光线充足,就能看得见他惨遭蹂躏的模样。 “在这种地方,你还要继续下去?”躺在棺材里*,实在不怎么样。 “你见过流氓在耍流氓的时候还挑选地点的么?他们来了兴致,才不管时间地点呢。”略显洋洋得意,真把自己当成了流氓。那只手在他衣服里一阵摸,然后忽然转弯,朝下游去。 长修呼吸一顿,“莫淘气,这是棺材。” “不管,我想怎样就怎样。”他拒绝,柳婵就不禁更来劲,以前他就总说她吹牛,这会儿她还真想让他见识见识她是不是在吹牛。 而且,这里这般狭窄,光线幽暗,紧贴着他,不趁此时机做些什么实在浪费机会。 ------------ 150、做得说不得 送殡的队伍进了山,顺着山中颠簸不平的路继续前往深山之中。无人哭,但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好,遇到这种事又不能哭,可想是什么心情。 山中树木茂盛,但是隐约的能瞧见埋在山中的坟墓,有的只是个小坟包,有的则矗立着墓碑,家中是否殷实,从坟墓上就看得出来。 中年男人走在最前头,脸上满是哀伤,看得出躺在棺材里的人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他们很会演戏,即便现在山中没有人,他们依旧在演戏。 马儿向前走,车轱辘发出难听的声音,好像再颠簸下去车轱辘就会飞走。 那棺材被捆绑在车板上,所幸捆绑的结实,一时半会儿的还能坚挺住。 被钉死的棺材里,却是和外面不同的景色。原本一动不动任凭蹂躏的人不知何时翻身而起,将那肆意妄为的人压在了身下。 他的吻像是着了火,仅仅一霎,柳婵的神智就彻底迷糊了。 衣服被扯开,她是有感觉的,只是四肢如棉絮,什么都做不了。 长修的呼吸很重,听起来就像是濒临窒息的人忽然得到了空气一般,沉重压抑,让听的人也不禁跟着脸红心跳。 几乎被剥光,狭窄的棺材里空气也不够了,柳婵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流汗,恍若小溪似得。 终于,最先停下来的还是他,压在她身上,长修的呼吸很重很重,好似要吹破了她的耳朵。 “小王爷,你好热啊。”抱着他,柳婵的声音几分变调。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是能感受得到他炙热的体温,真的很热。 翻身躺下,长修的呼吸还是那般,听起来好似空气已经用尽了。 抓着她的手,塞进了自己敞开的衣服里,他温度很高,而且几分潮湿,流汗了。 抿唇,柳婵倚靠着他,那只手却开始乱动。肆意游走,四面八方。 见过许多人的,她可以如同看死狗那般对待,但这是长修,是不一样的。 送殡的队伍进入深山之中,上了一段缓坡之后,终于抵达了一片平地。 马车缓缓停下,前头的中年男人随即挥挥手,前后的人从马车下面抽出镐头铁锹等物件,开始在前头挖土。 “主子,咱们到了。”中年男人返回,在马车旁冲着棺材说了一声。随后,他带着两个人开始解绳子,撬钉子。 棺材钉的很结实,那铁钉都是正常钉棺材的尺寸,钉进去不容易,撬出来也很麻烦。 那边持续在挖坑,这边的铁钉也终于撬起来了,随后四人合力,把那厚重的棺材盖搬了下来。 棺材里,两个人相拥的躺在那儿,随着棺材盖挪开,光线进入,柳婵忍不住闭上眼睛,好刺眼。 “起来吧。”拥着她的人睁开眼睛,似乎很容易就适应了刺眼的光线。 “嗯。”嘴上答应着,她却不动弹。 没办法,长修只得拽着她起来,另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带着她跳下了马车。 脚落地,柳婵身子一转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脸也埋在他胸前,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 垂眸看着她,长修不禁弯起薄唇,一手罩在她后脑顺了顺她的长发,“累了?” “手累。”闷声回答,她埋起来的脸却是红的。 罩在她后脑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小声点儿,这些事儿可以没人的时候再说。” “做得出还说不得?假正经,你果然是‘大湿’。”柳婵哼了哼,却不再说了。 那边挖坑的人行动迅速,很快的便挖好了一个大坑,不同于柳婵所想,并非是要把棺材埋葬,而是在将棺材放进大坑之后撒了油。 油易燃,扔了一个火折子下去便着了火,火苗呼啦一下窜起来老高,着得旺。 与此同时,一群人将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然后直接把衣服扔进了大坑里,衣服也尽数燃烧了起来。 “还真是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啊。”柳婵微微摇头,佩服之极。 “有的时候通过这些小东西就能查到源头,必须得毁灭才行。”长修不放心,只有全部毁灭了才放心。 “说得对,凡是‘大湿’说的,都对。”柳婵重重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棺材燃烧殆尽,众人又开始挖土填埋,他们速度很快,一个小坟包起来了,看起来还真像一座坟。 “可以了,走吧。”坟出现了,长修也满意了,看了众人一眼,该离开这地方了。 按照时辰,帝都里那大婚的队伍应该已经返回皇宫了。 几个人牵着马车下山,另几人则跟在长修身边,一行人进入深山之中,眨眼间便被树丛挡住了身影。 长修果然是有准备的,翻了一座山,就出现了一条小道,小道上一行人等在那里,还有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 “上车。”扯着柳婵,长修几乎是没用什么力气,直接将她带上了马车。 众人也各归各位,跳上马背,然后快速离开原地。 车窗半开,外面的风景尽入眼中,还带着好闻的空气,清新又自由。 靠着车壁,柳婵一条腿肆无忌惮的搭在长修的腿上,这个姿势真是舒服。 “真好闻啊,这外面的空气哪怕就是牛粪的味道也好闻。”柳婵眯着眼睛,这是她心底的想法。 “你这满身的山茶味儿却是不好闻,回去之后洗干净了。”她身上有着淡淡的山茶味儿,不如她原本的松香味儿好闻。 “还能闻到么?看来这段时间泡澡很有效果啊。我觉得我身上没什么味道了,那花精的味道才大呢,只要她出现,山茶味儿浓郁的不得了。害得我整天摆弄山茶花,就怕露出破绽来。”晃悠着那条腿,柳婵侃侃而谈。 “听说了,而且听说,你不止生活不错,还总是有人陪你夜谈。”长修抬起一只手搭在她腿上,一边淡淡道。 挑眉,柳婵上下看了他一通,“这话什么意思?你那时弄几个小喇叭来给我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现在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告诉你,要不是你的贞操一直诱惑着我,说不定我还真就投降了。” 看向她,长修的面色十分平静,那眼眸也静如水,毫无波澜。 他这种表情,那就说明他生气了。 红唇弯起,柳婵抬手挑了挑他的下巴,“生气了?小样儿,气来的倒是快。” 抓住她的手,长修依旧用那种表情看着她,“说你**,还真不是冤枉你。” “去你的,我就是那么一说。褚极呢,对我的确挺好的,但我又不喜欢他,所以那种好就让我特别不舒服。但是花精会喜欢的,而且还会给予回应,褚极的一片情不会付诸流水,我也感到十分欣慰。”说着,她一边抬起另外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心口,颇为感叹的模样。 “我待你如何?”依旧还是那表情看着她,长修淡淡问道。 “好,特别好。”点头认证,柳婵却是不禁想笑。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念着他人的好了。”挂在嘴边,实在难听。 笑出声,柳婵立即点头,“好好好,我不提了,而且要彻底从脑子里剔除。往后我只记得你的好,记得‘大湿’的好。” 似乎这才满意些,长修放开她的手,然后继续**她的腿。 红唇弯弯,柳婵歪头看着他,“‘大湿’因为思念我这般消瘦,我又怎会继续**别人呢。放心吧,我这辈子只**你,你的贞操对我充满了诱惑。” 浅褐色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出来。”她‘胆大妄为’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迷人的。 “想什么呢?你自己都说了,有些事情没人的时候说就行了,你现在也不许想,不许提。”看他那笑,柳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想想也不禁觉得好笑,俩人在棺材里做的都是些什么呀?选什么地点不好,那可是棺材。 不言语,她害羞还是看得出来的,避免她恼羞成怒,长修果然不再说了。 “你确定咱们走出去不会遇到麻烦么?对了,花精不是还说一空也在么,我怎么没看到他。”两侧的树木不再茂盛,可见已经马上要出山了。 “一空已经返回了净土寺。”长修**着她的小腿,很匀称。 “原来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由你做主了,回到大梁,咱们就去大梁的最东边儿,距离大燕远远的。”那样才安全。 “好。”长修答应,他也是这般想的。 看着他,柳婵蓦地挑眉,“有件事儿我得问你,长公主说谢谢我将来为你们大梁带来继承人,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背着我向人家许什么承诺了?”这种话听起来就是奇怪,她自己琢磨了一番,就想明白了。 “这些事情我慢慢告诉你,说来话长了。”长修看着她,那浅褐色的眸子好像已经将她全部印入其中了。 “半年了,这半年定然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而且我特别想知道你是如何让花精有了身体的。这些事情很神奇,但是我又觉得不安。到时你老实交代,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承担。”对于柳婵来说,即便只能和他相守一日,也好过在那牢笼里活上百年。 ------------ 151、逃出生天 黑夜来临,队伍却还在官道之上,前后没有村镇,只能停歇在路上。 其实这样也好,在有人的地方停留,长修和柳婵极容易暴露。 这个季节十分温暖,即便黑夜也没一点冷意,再燃上一堆篝火,更不会感觉到冷了。 吃了些东西,柳婵便身子一歪靠在了长修的身上,面前是跳跃的火苗,烘烤的她的脸有些热乎乎的。 黑夜无边,稀疏的星子坠在天上,蓦一时闪光,像是一颗颗眼睛。 “黑天了,仅仅十二个时辰,我就从那笼子里逃出来了。昨晚我还像屁股着火一样,谁想到今晚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柳婵长叹着,颇为感慨。 长修没有言语,只是握着她的手,轻轻地**。 “要是不逃出来,我今晚的境况会更惨,今晚可是褚极的洞房花烛夜啊。”想到这事儿,柳婵的脊背就窜起鸡皮疙瘩。 “是他的洞房花烛,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她说起这事儿,长修也不爱听。 “可是,名义上,他的确在和‘柳婵’洞房花烛啊。”说起来就是这样的,他娶的是柳婵,太子妃也是柳婵。 垂眸看向她,火光中,长修的眸子平静如水。 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柳婵就笑了,“这都生气,你以后也别叫大师了,叫气筒算了,总是生气。我就那么一说,柳婵,名字而已。要是我愿意,我可以改名啊,我叫长修怎么样?” “名字的确是个代号,并不代表什么。”只是,花精是他一手造出来的,那就是另外一个柳婵。这世上只有他能看出她是假的来,在其他人的眼中,那就是柳婵。 “所以,我无所谓,哪怕我叫张三李四也无所谓。”捏着他的手,柳婵没想那么多,被人占用了名字,复制了身体容貌,又如何? “难听。”长修却不禁皱眉,张三李四?这又算什么名字。 “我就那么一说,你总是当真。我说什么你都当真,现在怎么这么好骗呢?”仰脸儿看着他,柳婵的眸子也发亮,可以和天上的星子媲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长修想了想,大概是这个原因。 瞪眼,柳婵伸手摸进他腰间,掐。 薄唇微抿,看她瞪眼,长修似乎高兴了些。 无言,现在瞪眼也没什么效用,因为她瞪眼生气他就开心。 “长夜漫漫,远方的华丽笼子里正在洞房花烛,咱们在这荒郊野地的,不如说说其他的事儿?”看着他,柳婵一字一句道。 “说。”没有过多言语,提起那什么洞房花烛,他的心情就不禁受到一丝影响。 “花精是如何拥有了人的身体?”目前,柳婵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她不认为很容易,半年的时间,长修一直都在做这事儿。 “自然不容易,但是又绝非不可能。”长修的视线似乎停在篝火上,但是又好像没看那火。 “我当然知道不容易,说嘛。”柳婵看着他,还是想知道。她不认为长修以前就会这些东西,必定是在这半年之中才找到的法子。 “需要人,生辰八字特别的人。各借用他们一年的寿命,取心血,方可成。”长修给予解释,但又解释的几分朦胧。 听着,柳婵缓缓皱眉,“多少个人?” “四百余。”看着她,长修面上无变化。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哪里有时间去找这么多人,长公主派人寻找的。但那都是她的子民,所以我答应她,给她一个继承人,免于她百年之后大梁无人。”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忍不住撇嘴,柳婵复又摇摇头,“你厉害,这法子我是想不到,干脆日后这巫医你来做好了。” “你做不到很正常,其实我也做不到,只是幸好遇到了贵人。”长修似乎也感叹,若不是遇到了贵人,他肯定会用其他较极端的法子。那时说不定,会引起大梁和大燕两国的争端。 “谁?”贵人?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位已故的前辈,他心愿未了,不愿离开,一直游荡在世间。”捏着她的手,长修低声的给予回答。 “你是答应帮他完成心愿了?你应该答应了不少鬼吧,这段时间那些小喇叭满天飞,每次去宫里找我的都不是同一个,你到底答应了多少鬼?答应他们的事儿赶紧办,否则他们得总缠着你。”柳婵点点头,明白长修如何得知为花精做身体的,只要不是用什么阴毒的法子,她就放心了。 “这些事情得回大梁再办,这是大燕,不好行事。”如此回答,就说明长修的确是答应了许多鬼,所以才会指使他们去帮忙做事。 “是啊,回到大梁,那就是小王爷的天下了。”他现在彻底还俗,而且又接受了小王爷这个身份,整个大梁都是他们姐弟的。这么一想,这也算只手遮天了。 “大梁风景多绝色,许多地方都没看过,咱们可以一一去看。”那时就说带她去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是啊,到时咱们就四处买房子,那样在哪儿都有落脚地了。”思及此,柳婵不禁几分兴奋,她喜欢买房子。 “是个好主意,只是眼下大梁不少的驱邪人都想见见你,你怕是不能如以前那般轻松了。”长修抬起手臂将她揽在怀里,篝火没那么旺了,他担心她会冷。 “见我?”柳婵微诧,为什么? “当时斗无暗生,尹大少与吕晋公子找来了不少朋友,还有寂言大师也偷偷的寻了他的朋友帮忙。他们一同追踪无暗生,在将你解救出来之后便回去了。康小姐将你以前做出来的东西送给了他们一些,这些东西他们自然没见过,十分惊奇,由此,就更想见见你了。”长修给予解释,尽管有些麻烦,但是当时他们帮忙也是事实。 “原来如此。好呀,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康娜是我徒弟,为了我这一门发扬光大,我也得露面招摇一番啊。”大家都是驱邪人,又千里迢迢的去帮忙,她肯定会感谢的。 “你这一门?打算自创一门了?”长修不禁笑,想自创一门可不容易。道门,佛门,除却这两门外,其他的闲散人士哪有敢自创门派的。 “瞧不起我?那我改家传总行吧。”柳婵哼了哼,听他那语气不开心。 “随你。”长修不再嘲笑她,任她折腾。 一夜过去,再次上路,速度还是那般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大燕。 而且柳婵瞧着长修的样子,好像心情很好似得,谁知道他又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有好事儿就说给我听听,让我也乐乐?”腿搭在他腿上,柳婵一边晃着,一边挑眉看着他。 一只手搭在她腿上轻轻地**,长修看向她,浅褐色的眸子果然氤氲着笑意。 看着他的笑,柳婵微微眯起眼睛,“你这笑、、、有点奸邪。说,谁倒霉了?” “听说昨日大婚的太子殿下与他的太子妃很顺利的度过了洞房花烛。”他眼睛里的笑依旧还是那样,而且通过他说的话就让人了然了,他到底在笑什么。 微愣,柳婵随后咽了咽口水,“原来如此,人家洞房成功瞧把你高兴的。”顺利成功,柳婵也不禁长叹口气,想必花精很开心,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而且日后她定然会保护褚极,助他一切顺顺利利,如此想想当真是般配。 “替太子殿下高兴而已。”长修语气淡淡,但是瞧他眼睛里的笑,任是谁也不信他的话。 柳婵看了他一眼,很想撇嘴,他说的话连鬼都糊弄不了。 日夜赶路,而且从未在城镇里露面过,队伍很快的便抵达了大燕边关。 长修要去净土寺,他还有另外的计划要执行,柳婵自是信任他。他准备了半年,所有的计划定是经过多重考虑的。 “寂言大师当时也帮忙了,替我向他说一声谢谢,他和柳承昭年轻时是朋友,只是人品相差太多了。”黑夜无边,连月亮都没有,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马车一角挂着一盏灯笼,马车里光线昏暗,但好歹能看清对方。 上半身倾到长修的身上,柳婵仰脸儿看着他,过近的距离使得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垂眸看着她,昏暗的灯光里,他浅褐色的眸子颜色也几分幽深。 “柳承昭年轻时的确很有抱负,从底层爬到现在的位置,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柳承昭的人品的确不怎么样,但是他年轻时的确很不凡。 撇嘴,柳婵才不想说柳承昭的好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上山,半个月吧。半个月之后我便回去,与你会和。到时我们去往大梁最东,那里最安全。”因为距离大燕最远。 “好。”叹口气,那就只能先分开半个月了。 薄唇微弯,长修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放手吧。” 眯起眼睛看着他那样子,尤其此时光线昏暗,怎么看都是诱人。 身子用力窜起来,准确的吻上他的唇,双臂缠紧他的颈项,唇舌双重攻击他。 拥住她,长修靠着车壁任她为所欲为,呼吸逐渐紊乱,双臂也愈发用力。 两手从他脖颈上撤下来,柳婵直奔他胸口而去,扯开他的衣襟,双手便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抚上他的胸膛,除却消瘦又结实的手感,依旧温度很高,就像发烧了那般。 “你还这么热啊?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松开纠缠的唇舌,柳婵抵着他,眸子上一片水色,神智却恢复了些。 眸色深暗,恍若遮天蔽日的乌云,只要一点点风,就会将一切淹没。 “没有不舒服,净土寺有药房,我会煮药喝的。”手在她的后腰游移,长修一边低声道。 “好,瞧你瘦的,希望半个月之后你能长一些肉。”说着,她终将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几分恋恋不舍。 拍了拍她的腰,长修起身,“尽快离开大燕,你只有离开大燕,我才放心。”这大燕的土地,他极其特别的不喜欢。 “好。”手抓着他的衣服,随着他起身,她的手也下滑,隔着布料一点点的往下移,最后彻底落了下来。 最后看了她一眼,长修便下车了,黑夜漫漫,他却好似能看得见一切,眨眼间融入黑夜之中。 队伍启程,这里距离大梁只是几步之遥,很快的,就进入了大梁的境内。 随着进入大梁,柳婵这心也彻底放下来了,终于离开大燕了,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涉足那片土地了。 倚靠着车壁,她不禁开始想念长修,有他在,她就能躺在他身上了,舒坦无比。 可是眼下,她就只能靠着硬邦邦的车壁了。 闭上眼睛,她打算睡一觉,说不定待得她睁眼了,就能进入军营了。 然而,她也只是刚刚闭上眼睛而已,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 身子一晃,柳婵立即睁开眼睛,刚想询问怎么回事儿,车门却从外打开,一个身影跳进来,身轻如燕。 看着来人,柳婵高高的挑起眉尾,“朱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死就好,到底是共患难过的,看见你没死我很安心。” 在马车一侧坐下,朱狰已经完全恢复了,冷冰冰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看着柳婵,随后将手里一个包裹扔到马车上,里面包着很多长条形的东西,砸在车板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什么意思?”柳婵看了一眼,不解。 “给你的。”朱狰回答,言简意赅。 ------------ 152、曾四次成亲 倚靠着车壁,柳婵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好东西?告诉你,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要。”她现在拒绝来路不明的东西。 朱狰就那么看着她,似乎很无言,“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是画。” “画?”一诧,柳婵随即弯身将那包裹打开,果然,里面是一堆卷起来的画。 每个都是裱装好的,以红丝带捆绑,和以前见到的是一样的。 拿起来一个,扯开红丝带,打开卷起的画,又是一副美人图,画工了得。 “这些都是你害死的女子?要说你也算是个凶手,正义的我应该宰了你为这些无辜的女子报仇才对。”看着那幅画,柳婵一边摇头叹道。 “我做的事我自会承认,当时为了找到无暗生,我杀了很多人。现在,我有了其他的方法找到无暗生,所以这半年的时间我走遍各处,找回了这些画,交给你。”朱狰承认自己所做,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他也知道是错的。但是,任何事都不能耽误他找无暗生报仇,所以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找回这些画,对他来说已是不容易。 哼了哼,柳婵也是没办法,“成,我知道。来人啊,秘密的赶回净土寺,把这些画给寂言大师送去。”推开车窗,柳婵朝外喊了一声。 很快的,一护卫前来,将那些画卷收起来,然后快速离开。 “那些姑娘剩下的魂都在净土寺,把这些画送去,再行超度一番,她们就能投胎转世了。算了,就当你做一件好事儿。”柳婵看着朱狰,他不是人,而且心里充满了仇恨,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你已经回来了,那么接下来或许我们可以商议一下如何对付无暗生了。”朱狰没有那么多废话,开门见山。 “那请问朱神兽你知道无暗生现在人在何处么?据我所知,他不在大燕,而大梁他也待不了。”想找到他也是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我却能把他引出来。”朱狰淡淡开口,却很是自信。 “说来听听?”柳婵还真不知他能有什么法子。现在无暗生有了长久的命可以用,又重返青春不会被自身的怨气反噬的痛苦不堪,他自在的很呢。 “他一直在找失山,那时将我抓住也并非是为了让我为他那些徒弟所用,他是想通过我的嘴知道失山的位置。”朱狰说了,并且他好似没有什么隐瞒,并不介意被柳婵知道。 “失山?你老家。他找那儿做什么?你们一家来自失山,想必那是个人进不去的地方吧。”柳婵不知这失山是什么,她从未听说过,唯独朱狰在她面前说过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传说,人如果能进入失山,就长生不死,兴许还能成仙。”朱狰看着她,说的话却几分讽刺。 睁大眼睛,柳婵不眨眼的盯着他,“真的假的?能成仙?”太扯了吧。想成仙哪儿那么容易,最起码得做好事儿才行。就无暗生那德行,害死多少人啊,还能成仙,想得美。 “真假不知,但无暗生的确深信不疑。当年他杀我父母之前,便逼问如何进入失山,但没得到答案。抓到了我,目的也是如此。”说起无暗生,朱狰几乎是在咬牙。 “这个老东西还想成仙呢。但是听你的语气,想来成仙也不容易,那失山,普通人能进去么?”听他三番四次的提起,她也不禁有点好奇了。 “可以进去,但是得有人带路才行,否则会死的很惨。那里,有许多吃魂的兽。”朱狰倒是老实的说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把无暗生引进失山。我不知成功的几率是几成,但是就眼下来说,咱们斗不过无暗生。想要引他,也得保证我们的安全,否则再被他抓住,咱俩就死定了。”柳婵翘起腿,一边慎重道。 “所以,我们需要商议一下。”朱狰看着她,商议两个字儿说的意味深长。 挑眉打量他,柳婵不认为他的商议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很难办。 天亮了,队伍也抵达了边关附近的营地,困得眼睛睁不开,柳婵一步步的挪出马车。 出得马车,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站在车辕下的一个瘦小青年,长得贼眉鼠眼,这不是朱狰的跟班儿嘛。 上下看了看他,柳婵愈发觉得他像个老鼠,兴许他就是个鼠精也说不定。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花精她都见过,鼠精也不足为奇了。 从车辕上跳下来,前头就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师父。” 看过去,是康娜,她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尹逸飞,许久不见,俩人看起来更般配了。 “徒弟。”听康娜叫师父,她这心情也好了不少。 奔过来,康娜抓住她的手,上下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叹气,“你总算回来了,一年半了,再不回来我也要沉不住气了。” “真沉不住气了?你身边有尹大少陪着,居然还能惦记我这师父,不错。”抬手拍拍她肩膀,佯装长辈。 “康娜是真担心,担心柳姑娘你被留在大燕,出不来。”尹逸飞说的含蓄,更直白的来说,是担心柳婵真嫁给了褚极,成了大燕太子妃。 “放心吧,即便身体出不来,但我的心始终和你们在一起。为了我这颗心,咱们先进帐行不行?我又困又饿。”这一晚没睡觉一直在和朱狰说话,她眼皮沉的好像压了东西。 “好,走,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康娜拉着她的手,朝着远处的军帐走去。 “那位朱公子怎么也跟来了?记得在大燕的时候见过他,然后他就不见了。”朱狰的出现在康娜看来很奇怪,而且他看起来是个有本领的人,比一些经验丰富的驱邪前辈要有本领。 “他和无暗生有仇,凑巧呢,我和那老王八蛋也有仇,暂时算同路呗。”柳婵随口解释,朱狰的真实身份,她还真不能说。 “无暗生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逸飞的朋友也在大梁寻找了,但是没找到,想来他不在大梁。但是他也不会在大燕,听说大燕的朝廷在抓他。”康娜轻声说着,觉得柳婵能死里逃生,真是大大的幸运。 “谁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反正这老东西命长着呢,早晚得逮着他报仇。”就因为他活的长,所以这仇才必须报。 放掉了她身体里一大半的血,害得她昏迷了将近一年,怎能让他得意。 进入军帐,早餐的味道飘来,柳婵不禁深吸口气,“终于可以吃上正常的饭菜了。” “洗手,洗过手之后便吃吧。”康娜将水盆端过来,作为一个徒弟,她做的十分好。 洗手,随后柳婵在桌边坐下,深吸一口气,“真香。”话落,拿起筷子便开吃。 在旁边坐下,康娜将盘子挪到柳婵面前,复又看了一眼尹逸飞,俩人相视一笑,满是默契。 “听说我这次欠了很多的人情,不知还有多少没还?”吃着,柳婵一边问道。帮忙的都是尹逸飞和吕晋师兄弟找来的,按理说她也应该谢谢他们俩才对。 “人情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其他事情。当时我们回到大梁,我就想着该怎么感谢一下那些前辈,后来我就把师父之前做的一些东西还有药分别送给了他们一些。谁知道他们根本没见过,很是惊奇,接下来就有人来买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卖,还是逸飞和吕师兄帮忙估的价钱,目前已经把师父你之前做的那些都卖光了。那些较难的我做不出来,不过已经能做出许多之前从没做过的了,现在还有来买的,都是我做的。”康娜笑着说,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不觉得自己做出来的好使,和柳婵做的相比,可能差很多。 “还有这种事儿?不错嘛,有发财的路子了。”柳婵不禁赞叹,这个时代果然好,没有那么多脸皮厚的人,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当做理所当然,居然花钱买,不错不错。 “师父你回来就太好了,你能做出更多好东西来,能卖更多钱。”尤其柳婵爱钱,她会极其开心。 “这马屁拍得舒服,我也是这么想的,有赚钱的路子了。”柳婵不禁笑,本以为这回就得指着长修这个王爷了,谁想到自己来了赚钱的路子。 “眼下柳姑娘也算在大梁扬名了,很多人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只是知道你是康娜的师父,所以也无需担心。有一些知道你是谁,但是师兄已经各个拜托过了,他们不会乱说的。”尹逸飞开口,让柳婵放心。 “吕晋真是够朋友,得替我多谢谢他才行,他现在人呢?”没想到她来到大梁之后交的这些朋友各个都这般靠谱,不禁感叹自己人缘好。 “师兄前些日子回了天极观,眼下就不知了。”尹逸飞摇摇头,吕晋是个充满侠义的人,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不似他,有了康娜,就一直守在康娜身边。 点点头,柳婵颇为感叹,还是大梁这片土地好,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而且四处都是朋友。 军营重地,这里只是距离大燕最近,所以康娜尹逸飞一直等在这里。如今柳婵回来了,便立即启程,远离边关之地,这样比较安全。 走时的队伍用的是康娜家的商队,这样更能掩人耳目,朱狰和他那个随从自然跟随,俩人不与别人交流。尤其朱狰一副眼里无任何人的模样,让人无法接近;他那跟班儿则长得实在丑,贼眉鼠眼的,让人没兴趣接近。 坐在马车里,窗子半开,柳婵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下平静。 康娜坐在她身边,不时的看她一眼,最后忍不住道:“师父,王爷什么时候会回来?” “长修啊?用不了几天吧,很快的。”想起长修,他现在大概已经佯装再次出家了。 “王爷虽然是王爷,但是前些日子我听逸飞和雷将军闲话时说,已经准备将王爷的名字从大梁皇谱中剔除了。那时不明白,但是现在想想,我觉得可能就是为了避免日后麻烦吧。”康娜想想,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是么?看来他准备的真周全。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又从皇谱中剔除了,他把能做的都做了。”柳婵倒是没听长修说这事儿。不禁想笑,他是一派圣光普照,但谁能想到他内心如此执着,只要是认定的事儿,用多少手段也要达到目的,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么,待得王爷回来了,师父和王爷就能成亲了。”康娜嘴上虽然一口一个师父,但那笑盈盈的模样就是在开玩笑。 眨眨眼,“是啊,他那时说要成亲的。唉,我曾四次要成亲,希望这第五次能成功。”柳婵感叹不已,现在想想来这世上就是为了办婚礼的。 “王爷应该很急才是,没想到师父你也很急。也好,反正早晚的事儿。”康娜不禁取笑,像柳婵这般直白的女子可是少见。 “你和尹逸飞的事儿什么时候办啊?据我所知,那老夫人可是着急抱重孙子呢。”柳婵看着康娜,觉得她好事也该将近了。 “逸飞的师父给算过,我们若是成亲的话,于奶奶她老人家不利。所以,为了她老人家的身体健康,我们还是延缓些较好。”康娜如实说,因为尹家那老夫人命格不同。 “尹逸飞的师父还有这本事,那我也应该找他瞧瞧,我这第五次成亲是不是能成?”可别半路又出了岔子,她会发疯的。 康娜忍不住笑,柳婵这般热衷,被长修知道肯定开心。 也多亏柳婵被救出来了,若是真的嫁给了大燕的那个太子,不知会发生什么。 商队抵达了附近的城池,然后便直接将柳婵等人送到了典当行。这是长修的地盘,里面又都是他的人,所以极其安全。 朱狰一直跟着,不多话,但又让人不会忽视他,他是个特别的存在。 ------------ 153、第五次成亲 “大梁好时节,还是这里的风景好看,怎么也看不腻。”趴在窗口,外面便是喧嚣热闹的大街。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子更是满地的乱跑,一幅开心热闹的画卷。 “还可以,若是你能进入失山,就知道这世上这些风景都不算什么了。”不远处,朱狰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闻言,柳婵看过去,不禁哼了哼,“我说朱神兽,你这些日子在这儿吃吃喝喝,动不动的就提一句失山,你到底什么意思?说真的,你若是遮遮掩掩,我肯定会好奇。但是你这般说法,让我不禁觉得,这失山貌似不是什么好地方。” 看了柳婵一眼,朱狰还是那表情,“我所言为真,失山的风景的确很神奇,就是连想都想象不到的。” “那当年你父母为什么带着你离开那里?”若是真如朱狰说的那么好,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提起他父母,朱狰的眸色几分幽暗,“我们不适合在那里生活。” “不适合。”柳婵重复了这三个字,倒是没有再追问,可能他们真的有难言之隐吧。 沉默半晌,朱狰又开口道:“所以你有兴趣么?” 柳婵无语,“你想把无暗生引过去,又要把我带过去,我都开始怀疑你的用心了。我怎么进去呢?我就是个凡人,那地方想必十分不凡,我又岂能随便进去。” “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我现在能力不够。”朱狰此时倒是很诚实。 “所以?”挑眉,柳婵觉得他接下来说的话她可能未必愿意听。 “所以,我想喝你的血。”看着她,朱狰一字一句道。 直起脊背,柳婵不眨眼的盯着他,“说这话你倒是不脸红,喝我的血?很好喝么?” “在被无暗生困住的时候,你失血过多而昏迷。我担心你真的会死,便喝了你的血,所以才有力气走出那间屋子下山去给你的相好通风报信。”朱狰没有隐瞒,柳婵的血的确对他管用。 “真的?这么神奇。”柳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是很神奇,只是比吃魂要差一些。但眼下我并不想吃魂,这个世界上的人,越来越像我的同类了。”朱狰深吸口气,他有时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人了。 “听你这么说话真是瘆的慌。不过,喝我的血,还是让我考虑考虑吧。瞧你那意思,好像我的血还挺好喝,你是不是意犹未尽啊?”柳婵抬起双臂拥住自己,瞧他好像是上瘾了。 看着她,朱狰静默了将近一分钟,然后点头,“很好喝。” 骂了句脏话,柳婵站起身,耸了耸肩膀,“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否则你别想在我眼前晃悠了。”一时间自己好像变成食物了似得。 朱狰微微摇头,那没什么情绪的脸上好似浮起几丝笑意。 在这儿等着长修,大半个月过去了,终于等回来了。 先跳进来的不是长修,而是一空。 这小子变化颇大,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真像个少年。 瞧见他,柳婵便围着他转了一圈,“半年的时间,你小子到底吃了什么肥料长得这么快?” 一空的头发捆绑在脑后,一副侠士的模样,只是笑起来还有几分腼腆,又能让人回想起他以前光头的模样来。 “三少,你才是三少,做不了假。”看着柳婵,一空直赞叹。 “听说你没少被骗,说说吧,后来是怎么区分出来的?”双臂环胸,柳婵倒是好奇这事儿。 一空笑起来,“后来的确被糊弄了几次,可是后来我就寻到窍门了,闻味道。”唯一的区别就是味道。 “聪明。”抬手摸摸他的头,柳婵真真假假的夸赞,惹得一空笑开花。 就在这时,另一人走了进来,一袭白衫,更清瘦了些。 看向他,柳婵本想冲过去抱他的,可是一瞧他的脸和身体,不禁微微皱眉,“你怎么又瘦了?这段时间你不会连饭都没吃吧。”走过去,柳婵抬手按在他腹部,明显瘦了。 “闭关了些日子,的确没吃饭。”长修淡淡回答,看着她的眸子却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不禁沉醉。 “真成,闭关什么的都是假的,你居然还当真了。饿不饿,吃饭去吧。”抓住他的手,看他瘦下去的脸,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这半年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研究计划,有时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还要累。 “也好。”任她扯着,长修表现的倒是听话。 往楼上走,柳婵也不管其他人,她不管,长修更是不理会。 二人直接上了楼,楼下,一空不禁撇嘴,“我也饿。” “行了,饿了呢,姐姐我带你去吃饭,别打扰人家了。”康娜轻笑,抓着一空的手臂,带他去吃饭。 饭菜很快送来,坐在桌边,柳婵倒是少见的没有跟长修抢,而是不眨眼的看着他悠悠的吃。 “你是偷偷回来的?听说你已经从大梁皇谱里除名了,那么想必现在那个已经脱离皇室的王爷出家在净土寺了。听起来还真是悲凉啊,我都心疼了。”想必大燕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 “应该除名,否则这辈子都是牵累。”长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你真觉得身份是牵累?这世上怕是只有你会这么想。也好,自由自在嘛,我喜欢你也喜欢。只是你也不靠谱,为了自己,就把自己的后代卖了。要是将来你儿子也是个喜好闲云野鹤的,肯定恨死你。”想想柳婵不禁觉得好笑,他倒是会押,把自己的后代押上了。 “不关我的事,我跳出火坑比较重要,他的命,得自己挣。”长修已经淡然,被恨也没关系。 无言,柳婵摇头,“做你的儿子真不容易,就是不知关键时刻你会不会把媳妇儿卖了,我得好好想想才行。” 薄唇微弯,长修放下筷子,“卖了谁也不能卖了你,好不容易偷回来,卖了岂不赔惨了。” 弯起眼睛,“这话真好听。” 吃饱喝足,小厮上来将饭菜撤了下去,柳婵把长修拽到窗边的软榻上,随后抓住他的手,以两指搭在他脉间,诊脉。 “我没事,就是这段时间没按时吃饭罢了。”长修任她折腾,一边道。 迎着阳光看着他的脸,柳婵缓缓眯起眸子,“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放开他的手,柳婵伸手摸进他衣襟里,隔着薄薄的中衣布料,抚触到他的肌肤,还是很热。 “还是这么热,说真的,我不信你没问题。你就老实交代吧,身体到底什么感觉?不管有什么,我都会想法子的,别忘了我可是专攻此项。”柳婵不眨眼的看着他,想让他如实交代。他兴许真的在隐瞒,因为怕她担心。 “真的没问题,我好得很,而且还喝了几服药。眼下咱们也不能在此地久留,说好了去大梁的最东,明日便启程吧。”长修转移话题,而且很自然。 闻言,柳婵也点头,“是啊,的确得赶紧走,我在这儿也停留许多日子了。反正你的地盘遍天下,走哪儿都不愁没地方住。成,明日启程吧。”按照地理位置来算,这里距离大燕还是太近了。 “待得到了目的地,咱们便成亲如何?”捏着她的手,长修不眨眼的看着她,一边淡淡问道。 “成亲?好呀,第五次成亲了,希望我能成功。”扬起下颌,她十分期盼这次成亲成功。 这话,长修却是不那么爱听,“第五次成亲?记得倒是清楚。” “这也不爱听?但这是事实啊,本来就是第五次嘛。只是很倒霉的,前四次,死了三个新郎官,还有一个和别人洞房了。希望这第五次的新郎官不会死,不会和别人洞房。”歪头看着他,柳婵一边长叹道。 “放心吧,这次你的新郎不会出任何的意外。”提起她以前那些事儿,长修倒是几分明显的心气不顺。 笑出声,柳婵身子一歪靠在他怀里,“我这个新郎命大,应该不会出事儿。嗯,我信了,并且安心的等待成亲。” 抬手环住她,长修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朱公子在这里,他到底想做什么?”那时他忽然消失,并且一直没有出现。眼下柳婵回来了,他也冒出来了,还待在这里不离开,那么就必定是有目的。 “他想和我一起报仇呗。他和无暗生有深仇大恨,凑巧呢,无暗生也是我的敌人。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想和我联手。”抓着他的手摆弄,柳婵一边懒散道。 “你确定自己能对付的了无暗生?”长修没把握。 “不确定,所以我还没答应他呢。”柳婵也实话实说,她的确没把握。 “仇是要报,更况且无暗生能活很久,所以此仇更是十年不晚。不要急于一时,慢慢想法子。”长修很理智,尽管说起无暗生时他眸色很冷。 弯起红唇,柳婵拉着长修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的没错,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那些事情都可以延后再说,当务之急乃是我的第五次成亲。洞房花烛,还有大湿你的贞操,单是想想我就激动。” ------------ 154、折磨 长夜寂静,静谧的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让人睡得安宁。 只有一盏琉灯燃着,照的屋子里光线幽幽,这种光线让人很容易便入睡了。 柳婵亦是,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前些日子只要靠着长修睡着她便会一觉到天亮,因为折腾的太久了,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放松睡得自然好。 而休息了这么多天,她的精神也歇过来了,以至于睡着睡着感觉很热,便醒了。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阵迷蒙,清晰之后才发觉,自己的额头抵着的是长修的胸膛。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怪不得这么热,因为他身上很热。 在柳婵看来,他这么热就是不正常,可是她看不出来,他又说他自己没任何问题。 挪动手,然后顺着他中衣的衣襟钻进去,抚摸到他的胸膛,炙热的如同发烧。 深吸口气,柳婵拿开搭在她身上的手臂,随后坐起身,仔细的看他。 借着幽暗的光线,柳婵盯着长修的脸,却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他看起来好像睡得很不踏实。 “大师?”唤了一声,柳婵倾身靠近他,更仔细的观察他的脸。 然而,长修没回应,更可以说,他好似还深陷梦中。 按理说,长修不会睡得这么沉,以前夜里她只是动弹,他都会醒过来。 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他有些汗湿,并且气息好像有些重。 “大师?你听不到我说话么?还是,你深陷梦中醒不过来了?”看着他,柳婵愈发心底不安,他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没事儿,或许,是不是掐他一把让他醒过来? 虽是这么想,但柳婵却不敢轻举妄动,看着他,心中诸多猜测。 这一夜,柳婵之后再也没有睡,只是看着长修,而他毫无反应,一直睡得不安。 很热,额头汗湿,这种模样一看就是生病了。 但是,柳婵真的没看出他有什么病,一切都很正常。 今日便要启程,一共两个队伍,典当行的队伍,以及康娜家中的商队。 两个队伍,用以掩人耳目,无论如何,此时还是得小心才行。 朱狰无论何时都跟在柳婵身边,他不用请不用送,自动的就会跟着。 那贼眉鼠眼的随从直接坐在外面,谁也不与他来往,因为他长得很丑。 马车里,柳婵倚靠着车壁,一条腿搭在长修的腿上,却一直不眨眼的盯着他。 长修的手搭在她腿上,有意无意的捏着,神色淡然,即便此时长发已蓄,但蓦一时看他仍旧自带一股圣光。 终于,他开口了,“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他没看她,但不代表不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而且是不眨眼的那种。 “好看呗。”柳婵的眸子动了动,语气几分懒散。 “累了就睡觉吧,这一路山高水远。”转眼看向她,他的眸子里恍若有水在流动。 噘了噘嘴,“长公主回来了么?我看雷将军一直都在边关等着,大概也很急。他们俩那么般配,不知能不能成亲。”长公主身份不一般,大概她不会随意的成婚。 “她身为长公主,怎么能成亲?不过,她可以偷偷的来,没人拦着。”长修语气淡淡,说的话也并不是那么好听。 “你这话听起来真别扭,你可以还俗成亲,人家却不行。也难得这大梁有你们姐弟,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就像大燕,褚极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夺到了那个位置。 “你有意见?她适合那个位置,比我适合。”长修微微摇头,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清楚。 “所以你儿子合适。”笑,柳婵这话就是调侃。 薄唇微弯,长修也笑。 官道平坦,车轮轧轧,柳婵看着长修,他白天真的看起来很正常。好像昨晚深睡不醒的人根本就不是他,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柳婵此时却肯定,长修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帮助花精有了身体,又变成了她的模样,他定然是付出了什么。 “你还舒服么?身体还是有些热。”伸手隔着他的衣服摸了摸他的胸口,热的。 “我今早喝药了你也不是没看见,我没事。”抓住她的手,长修依旧那般淡然。 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柳婵微微噘嘴,他越这么说她越不信。 夜幕降临,队伍途径一个小镇,镇上没有典当行,却是有康娜家的粮行。 队伍进驻粮行,粮行里的人提早接到了消息,早已备下饭菜。 下车,柳婵抬起双臂伸懒腰,后背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坐了一天的车累死了。 “柳婵。”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朱狰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 扭头看过去,柳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朱神兽一身轻松,看来这一整天睡得不错。” “我有话跟你说。”朱狰不拐弯抹角,十分直白。 挑眉,柳婵又扭头看向长修,“得我家大师同意才行。” 垂眸看着她,长修薄唇微弯,“去吧。” “我家大师心胸宽广,走吧,想说什么赶紧说,我饿了。”冲着长修眨了眨眼,几分轻挑,恶意调戏。 与朱狰走至一旁,那边长修和一空尹逸飞康娜等人已进了粮行,粮行的小厮做事麻利,牵马的牵马,停车的停车。 “说吧。”柳婵双臂环胸,猜测朱狰又是说失山的事儿。她现在没想好,并且眼下主要的事情就是成亲。 “你是不是发现你的心上人有了些不同?”朱狰看着她,似乎无意道。 一顿,柳婵神色一正,“你看出什么了?” “他现在的确在受苦,每晚处于噩梦当中。他本就有心魔,最怕的是什么,每晚的噩梦就是什么,很痛苦。”朱狰似乎真的知道。 “心魔?他的心魔就是他娘。他娘在他面前被勒死,很可怕,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放下双臂,柳婵也微微皱眉。若是这般说,那么她信了。夜晚时长修怪异的模样,就像被噩梦缠住了。 “给一个精做身体并非易事,有反常也是正常之事。但他很能忍,想必还能继续忍下去。”朱狰倒是反常的一副佩服的语气。 “少说风凉话,你既然跟我说这个,想必就是有办法解决。说吧,怎么解决,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柳婵不信他好心,必定有条件。 和她说话无需费劲,朱狰看起来也觉得很痛快,“我能帮他。” 一听这话,柳婵不禁后退一步,更仔细的看了看他,“真的?” “当然。”朱狰略傲慢的颌首,他不打诳语。 “所以,需要我付出什么?”他不会白白帮忙,柳婵深知。 “你的血。”没别的,朱狰要的就是这个。 无语,柳婵直接送给他一个白眼儿,“成,只要你能说到做到,给你喝血。你可以长期的喝,我呢也长期提供,别的不多,就是血多。不过咱得说好了,你上瘾了也不能喝起来没完没了,否则我就给自己下毒,顺带着把你毒死。” “你的血的确很有吸引力,但是我不会失控。”朱狰似乎也无言,她想得太多。 “希望你说到做到。大师呢,嘴硬不愿意说。你要是能帮他,最好不让他知道,否则他会觉得很丢面子。”连她都不告诉,可见他有多介意。 朱狰想了想,然后点头,“没问题。” “你没问题,那么我也没问题。你能让他恢复如常,我就提供血给你,说话算话。”竖起手,柳婵表示自己绝对说一不二。 朱狰没有再说什么,似乎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进入粮行,饭菜果然已经准备好了,飘着香味儿,好闻的不得了。 洗手,随后坐下,身边就是长修。 “过几日你就能见到玲珑了,她正从北方赶来。”将筷子递给她,长修一边道。 “是么?这丫头肯定着急的不得了。一直跟着我,逃命也跟着我,我忽然不见了,她肯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太了解玲珑,没有主意胆子小,剩下她自己定然很害怕。 “我一直都有给玲珑写信,告知师父你的情况,开始时她是很急,但现在已经很平静了。”康娜做事面面俱到,连玲珑都顾及到了。 “那就好。一年半,并非一日两日,待得她来了,我就给她寻个婆家吧。”玲珑也不小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师父自己要成亲,就想着让天下人都成亲。”康娜取笑。 “是啊,不知柳姑娘和王爷的喜事定在何时了?”尹逸飞也好奇的很。 一空更是直接扭过头看着他们俩,很想知道。 “吉日良辰有很多,到时定下便会告知各位。”长修十分淡定,而且在他眼里,任何日子都是良辰吉日。 “放心吧,肯定有你们喜酒喝。只不过,我有言在先,我这次成亲不求别的就想顺顺利利。所以,希望届时大家能够帮我控制场面,再控制自己,让我顺利成婚。”柳婵扬声宣布,若是这第五次成亲被打搅,她真的会翻脸。 众人无言,如柳婵这般说起成亲不害羞还万分期待的,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 ------------ 155、心魔 大梁以东,山地渐少,视野辽阔,有些视角较好的地方,可以连续观望到两座城池。 这风景的确不错,对于从未见识过的人来说,的确新奇。 一空坐在外面的车辕上,鲜少的和朱狰那随从说话,别人都不理他,只有一空和他说话。 倚靠着车壁,柳婵不眨眼的看着窗外,风景绝色,她喜欢。 所以啊,这世上风景最好的就是大梁了,一辈子把她困在这儿都行。 许久后,柳婵长叹口气,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看向旁边。 长修坐姿端正,一袭白衫纤尘不染,不过此时眼睛却是闭上的。 看着他,柳婵缓缓的抬起一条腿,以脚尖碰了碰他的膝盖,随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浅褐色的眸子恍若浸水的琥珀,看见柳婵的瞬间,一些水色涌上眼眸,“无聊了?” “我看你才是无聊,无聊到睡觉。怎么,现在晚上睡不好?”看着他,柳婵还是那个调调,让人听不出其他来。 “还好,你若是困倦,就过来睡一觉吧。”抬手,他张开臂膀示意她过来倚靠。 弯起红唇,柳婵身子一转便转到了他怀里,倚靠着,当真舒服。 “处于边关的戍城宅子已经开始装修了,按照你的喜好,将一个院子辟出来做药房,造了一个很大的浴室。此时想想还需要什么,我尽快派人过去吩咐。”垂眸看着她,长修语气很轻,也很好听。 “床要大一点,下面能通热,这样冬天不会很痛苦。”虽然不会像北方那般冷,但也要有热才是。 “好。”这个要求,很容易满足。 “除却这些,我也没其他的要求了。还有就是,嫁衣得值钱,到时穿完了我就挂起来,每天都看上一眼。”不禁想起褚极给制定的嫁衣,奢华至极。 “相信用不了多时,嫁衣就会送到戍城,你无须着急。”眉眼含笑,长修似乎很喜欢听她说这种迫不及待的话。 “我是着急,我就怕我这第五个新郎官再飞了,那我就真成传奇了。”柳婵抬手摸摸他的下巴,一些胡渣略扎手。 “那前四次都不作数,日后不许再提了。”抓住她的手,长修淡淡提醒。 故作得意的笑,柳婵点头,“好说,不提就不提。” “这几日来你和朱公子下了车便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到底在商议什么?你莫不是真的对失山感兴趣?传说,凡人进了失山,必死无疑。只有那么一些幸运的,少数的,会存活,会成仙。”每天夜晚停下时他们俩都要到没人的地方嘀咕,柳婵的体质鬼魂不得靠近,而朱狰又能看见鬼魂,所以连小喇叭都不好使了。 “你也知道失山的传说?反正听起来很神奇。但是他想把无暗生引到失山去,我觉得可行。他说失山里都是一些吃魂的兽,就无暗生那种段数的,纯粹送人头。”柳婵觉得这个法子很好,但是把无暗生引去,是个难事儿。 “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无暗生是个聪明人,他能上当才行。”长修觉得不能着急,得部署好才行。 “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我不是无暗生的对手。就是不知大师有什么见解?您是这方面的高手,做的套一个套着一个,你或许可以给朱狰一点建议,也免得他着急。”柳婵这倒真的是夸奖。 “也好,我可以帮忙提一些建议。”长修微微颌首,这也不是不行。 “大师的脑袋大,脑容量也大,也能想出很多的法子来,所以也就用不着我们两个臭皮匠绞尽脑汁了。那么今晚我就不和他嘀嘀咕咕了,大师满意么?”斜着眼睛看着他,柳婵笑眯眯。心知他是不喜欢她和朱狰天天单独聚在一起私聊,然后又不和别人说聊天的内容。他是这个世上心眼儿最小的大师,别看一副圣光普照的模样,但就是个妒夫。 面上情绪不变,长修淡淡点头,似乎满意了。 倚靠着他,柳婵不再言语,他能这么想倒是也不错,免得他真知道她和朱狰的谈话内容再觉得不舒服。 傍晚时分,队伍进了城,城池很大,典当行也有两家。 队伍进入了较小的那家典当行,饭菜等物品都已经准备好了。 下了马车,今日柳婵倒是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和朱狰自动的走到一边去,反而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什么都没说。 这一番,周遭几人都觉得奇怪,一空分别瞧瞧那二人,还是猜不透他们的路数。 “三少,你今天不和朱公子聊天了?”这很奇怪啊。 “我一定要和他聊天么?你若是真的很闲,不如今晚就去城门处转悠转悠,那里有些不干净。”扫了他一眼,柳婵几分懒散道。 一听这话,一空立即来了兴致,“真的?那我得去瞧瞧。”他已经很久没驱邪捉鬼了,一直都在赶路。 不再理会他,就这小子好奇心强,其他人也好奇,但谁也不会张嘴问。 晚饭丰盛,众人用过晚饭便各自洗漱了。 柳婵和康娜从浴室走出来,正好在走廊里碰到了朱狰。 朱狰一般时不理人,所以也鲜少有人与他主动说话,康娜亦是。 迎面走过,康娜只是面带微笑,柳婵则瞧着朱狰,然后眨了眨眼睛。 朱狰微微颌首,算是回应。俩人什么都没说,擦肩而过。 康娜缓缓的将视线 ------------ 156、各自为好 柳婵眼睛微微发红,长修 朱狰脸色略苍白,看起来他好像生病了一样。 一大早,几个人似乎都有所变化,一空和尹逸飞他们俩显然是睡眠不足,因为昨晚他们俩去城门口驱邪捉鬼去了。 早饭早已备好,众人洗漱,随后聚集于餐桌。 任他抱着自己,柳婵弯起红唇,希望今晚他不会再做噩梦。 抓住她的手,长修微微施力将她拽到自己怀中,拥住。 “瞧你那样儿,不热了其实你也舒坦了是不是?你这人啊就是嘴硬,算了,我也不追问了,免得你觉得我烦。”看他那样子,柳婵觉得他是好了。 “的确。”长修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他真的是个隐藏的高手。 “摸摸你热不热啊!这温度好像降下来了,你没感觉到么?”手在他胸膛上滑动,除却结实细腻的手感,没有以前那般如同发烧般的炙热了。 长修似乎几分诧异,毕竟她的袭击很突然。眸子动了动,“怎么了?” “大概睡多了。”翻身起来,柳婵上下看了看长修,蓦地伸手顺着他中衣的缝隙钻进去,抚上他的胸膛。 “你倒是醒得早,只是这眼睛有些红,昨晚没睡好么?”温热的手落在她脸上,拇指轻抚着她的眼角,很舒服。 “醒了?”看向长修,视线有些模糊。 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好像动了,柳婵也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这一晚柳婵都没怎么睡,直到清晨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叹口气,柳婵身子一歪躺下,不眨眼的看着他,希望他今晚能脱离心魔。 “大师?”轻唤一声,不过没得到长修的回应。 看着长修,柳婵的视线逐一的在他脸上划过,最后抬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看他的样子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朱狰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你还不确定?真成,算我佩服你。回去休息吧,明儿见。”扶着长修躺下,柳婵的态度倒像是卸磨杀驴。 “应该可以。明晚他若是还陷入心魔,我就再来一次。”站起身,朱狰的脸色也几分苍白,看得出他也很费力。 用力撑住他,柳婵一边看向朱狰,“这就成了?” 与此同时,长修的身体一松,便砸在了柳婵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朱狰的脸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那只眼睛也恢复了黑色。 柳婵也不禁皱眉,她不太清楚此时长修在经历什么,但显然不痛快。 收紧手臂抱住他的腰,一边不眨眼的观察他的表情,他好像越来越难过了。 收回视线,柳婵不再看朱狰,长修额头上的汗愈发的多,而且眉头也皱的更紧了。 人的身体,有着一颗兽的头,不是一般的奇怪。只是柳婵却没觉得慑人,反倒觉得还有那么几分可爱。大概是因为朱狰稚嫩吧,大部分的小动物,小时候都挺可爱的。 那张脸和那时在帝都他小窝里墙上看到的一样,但是却没有那般英武霸气,反倒有些稚嫩。 那不是朱狰的脸,而是,一张兽才拥有的脸。 柳婵抱着长修固定他,无意的转眼看向朱狰,却不由得一诧,他的脸、、、他的脸变了。 看着长修的后脑,朱狰的一只眸子缓缓变色。那是金黄的颜色,比之珠宝的颜色还要好看,屋子里的灯火尽管明亮,但却敌不过他的这只眼睛。 父母惨死,是他这些年最大的噩梦。所以他才要找无暗生报仇,多少年也不放弃。 朱狰坐在床边,面上一派冷漠,好似柳婵的话他根本没听到,但其实都听到了耳朵里。 “开始吧,我看他真的很痛苦。他母亲死的时候他年纪很小,其实我觉得和你的经历差不多,眼睁睁的看着却根本无力帮忙。他母亲惨死的一幕之后就成了他的心魔,以前就是在大燕帝都你那小窝里,他陷入心魔之中,好不容易醒来却跟发疯了一样,我肩膀的肉险些被他咬掉。”看着他的脸,柳婵边说边叹气,那时对于他的心魔她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想想,却诸多心疼,他肯定很痛苦。 将他已经过了肩头的发丝拨开,柳婵抱着他的腰,一边歪头盯着他的脸,他额头汗湿,眉头也是皱起来的。 和朱狰合力,将长修扶了起来,就是这般移动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好。”朱狰一直就是那态度,柳婵倒是不介意,更况且,眼下最重要的是长修。 “既然着急那就别废话了,把他扶起来。”朱狰截住柳婵的唠叨,有时他真觉得人类很吵。 “你看,他睡得多沉。按照以往,只要我稍稍一动他就会醒过来。眼下你都进来了,我又说了这么多话,他还陷入梦中。这心魔之说,我是确定的。就看你了,要想得到我的血,就把他治好。”露出自己的手腕晃了晃,柳婵更像是在勾引。 朱狰似乎懒得理会她胡说八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可心里有愧的,搞不明白她的想法。 从长修的怀中挣脱出来,柳婵坐起身,瞧着悄无声息靠近床边的人,一边缓缓摇头,“本来我是问心无愧,可是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已经给大师戴绿帽了。” ------------ 157、殷烈 “你瞧着他有没有上瘾的迹象?或是看见我的时候,有没有眼睛冒绿光?”柳婵觉得朱狰喝她的血是上瘾的,只是他 旁边是整理成品的康娜,闻言,她不禁笑,“师父你如此热衷和王爷的婚事,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打扰你的。xs520. 首发哦亲更何况朱公子有求于你,更不会扫兴了。” “这朱狰还算有眼力,知道我着急于成亲,所以这些日子也没跟我说什么失山的事儿。”捣鼓着手里黏糊糊的东西,柳婵一边悠然道。 她这边在主抓赚钱事宜,那边宅子里的一切也都在进行,张灯结彩,成亲的气氛终于来了。 她说要赚钱不是瞎说,自己会的那些东西这个世界少有,这么好的赚钱路子怎么能错过呢。 所以,与康娜整日待在药房,开始工作。 玲珑到了,人也聚齐了,柳婵也没什么心思了。 “好,奴婢遵命。”玲珑自是也开心,自己总算不再一无是处了。 “不错嘛,好丫头。既然如此,那么日后你就做我药房的管家。”拍拍玲珑的手臂,柳婵当真没想到玲珑有这么大的变化。 “师父可能不知,这大半年来一直有人买药,我只去过阳戟城一次,其余的时间都是玲珑在管理。有人去取药,玲珑全权负责,现在玲珑堪比管家。”康娜在旁边解释,这一年半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看守药房?”挑眉,柳婵倒是不知玲珑如今还能看守药房。 玲珑微微害羞,“那些事儿奴婢先不想,奴婢服侍小姐,为小姐看守药房,这样奴婢就满足了。” “当然不能离开我,即便你成亲,新郎也得我把关才行。”抓住她的衣袖往她脸上擦,柳婵一边笑道。 “那太好了,咱们日后就在大梁了,永远也不回去。奴婢这辈子都服侍小姐,不离开小姐。”走到柳婵身边,玲珑噘起嘴,几分委屈。 不过,即便她如此粗鲁,看起来也依旧娇美无双。她若兴起装相,任何大家闺秀都比不过她。 “当然了,下半辈子就在大梁过了。”坐在椅子上,柳婵翘着二郎腿,没丝毫的端庄之态。 “小姐,从此以后咱们都不回大燕了是么?太好了,奴婢虽然在哪里都服侍小姐,但相比较而言,奴婢还是喜欢大梁。”进了大厅,玲珑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环顾这装修的富丽堂皇的一切,一边抽抽搭搭的说着。 康娜走过来,在另一边抓住玲珑的手,也轻声给予安慰。 “别哭了,走,看看咱们的新房子。你小姐我现在梦想已经成功一半了,借大师的光,咱们也算在各地都有落脚地了,往后走到哪儿你都不用担心露宿街头。到时我再给你找个乘龙快婿,你的人生就圆满了。”搂着玲珑抽噎的颤抖的肩膀,柳婵边往大厅走边劝慰。 “小姐、、、”玲珑呜咽着,她现在只能跟着柳婵,若是柳婵也不见了,她这小丫头就真的不知去往何处了。 拥着她,柳婵轻笑,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我手脚俱全你还在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只是,成熟只是外表,看见柳婵,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随后大步跑过来抱住柳婵,哭泣起来。 一年半的时间,每个人都有改变,玲珑看起来更像个大姑娘了,成熟了许多。 这丫头一直都跟着自己,柳婵自是也担心她,不过瞧见了她的人,柳婵也放心了。 接近傍晚时分,玲珑终于到了,她是从北方阳戟城过来的,这一年半的时间她一直都在阳戟城的宅子里。 薄唇微扬,他垂眸看着她,那浅褐色的眸子里氤氲着淡淡的情意。看起来很少,但其实浓烈的足以吞没江河。 眯起眼睛,柳婵边叹气边点头,“大师,你说话真好听。”超级好听。 似乎也很无言,长修抬手抓住她的手,一边轻叹,“钱而已,有许多,你今生都无需为此发愁。” “所以,有我这么个贪财的人,你就别想千金散尽了,因为我舍不得。”他这话难听,但是柳婵倒是喜欢听。 “我散千金,你贪财,倒也是绝配。”长修略一思索,得出结论。 “大师就是大师,撒了千金也不眨眼。知道么,男人在花钱的时候是最帅的。”抬手摸在他胸口,柳婵的手指头捏了捏,更像调戏。 其实她在大燕皇宫里的事情他都知道,皇宫的条件是什么样长修清清楚楚。她舍弃那些优越精致,他自然会再给她一个优越精致,这是应该的。 “满意就好。”垂眸看着她,长修倒是没有特别的表情,看起来依旧那般淡然。 这厮是外表一副谁也不关心的模样,但其实心思细腻,尤其是在事关她的事情上,更细腻了。 瞧了瞧,柳婵连连点头,“真是不错,这些人的手艺真高,不过这也多亏了大师你的吩咐,否则也做不出来这个效果。”转眼看向长修,柳婵很是满意。 重要的是,这大床下面是通热的,通到二楼来,很是不容易。 最醒目的其实是那张床,宽大,而且雕花精致,边角还包裹着金箔。 卧室在二楼,两个房间通开,所以看起来很大。 看了一圈,柳婵很满意,这不像一切落后的古代,反而各处先进。 起居室,诚如长修所说,真的有个浴室,装修的极其好。 ------------ 158、成亲 嫁衣终于送来了,玲珑和另外三个丫鬟合力将衣服撑起来挂在了衣架上,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真重啊!小心些,这后面都是货真价实的宝石。”玲珑整理裙摆,一边啧啧赞叹,都是真的。 柳婵站在前头,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点头,也较为满意。 在大燕皇宫时看见的那件奢华精致,这件也不差,衣襟处金线闪光,货真价实。 “虽然穿在身上很沉重,不过奴婢觉得再沉重一倍也穿的下。”整理好了,玲珑站起身走过来,正面一看,更好看。 “言之有理。”柳婵颌首,就是这么个理。 “曾经小姐也三次要成亲,那时送来的嫁衣奴婢也都看见了。但是哪件也比不上这件,也幸好那时三次新郎都死了,否则、、、”否则就没有今天了。 想起那些事儿,柳婵就不禁想到褚极,那三个人都是他杀的,他若不杀,好像她还真嫁人了。 其实那时嫁人与否的她根本就是无所谓,毕竟对这个世界极其陌生,柳承昭给安排,她又无力抵抗只能顺从。 若那时真成功嫁人了,她就真的没有今天了。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走进来,玲珑看过去,随后微微福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满意么?若是修改,现在还有时间。”很轻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柳婵也从那些思绪中回来了。 “满意,无需改了。殷大师,你破费了,这件嫁衣真的很值钱。”柳婵双臂环胸,给予赞赏,他没骗人。 薄唇微扬,殷烈垂眸看了她一眼,“大师就大师,加上那姓氏不觉得很奇怪么?”他对皇家的姓氏生理性的排斥,很不喜欢。 “有么?我觉得挺好听的。再说只有皇家能用,多霸气。”柳婵歪头看着他,倒是觉得他心里还有芥蒂。无关于姓氏,他对那皇家有气。 霸气?殷烈倒是不觉得这个姓氏这个名字有什么霸气的,若是细说的话,很难听。 看他那表情,柳婵不禁笑,抓住他的手看了看,“这手长得好看,人也长得俊俏,叫阿猫阿狗都好听。你若实在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你就再给自己取一个名字?”目前为止,这是他除却执着于她之外另一件执着的事儿。 “算了,你说好听就好听吧。”争不过她,殷烈也不再说了。长修的确已经是过去式了,那个‘长修’应该在净土寺,闭门修佛,不踏出房门一步。 轻笑,柳婵扯着他走至窗边的软榻上坐下,顺着开着的窗子往下看,就能瞧见来来回回的小厮和丫鬟。瞧着他们忙活,这成亲之事就能有实感了。 “朱狰这段日子一直都没再提过失山的事儿,我想过了,无暗生的仇我要报,决不能让他活的那么潇洒。所以,失山之行是可以考虑的。不知,殷大师你意下如何?”看着他,柳婵的确要征求他的意见,而且具体计划她不能听朱狰的,相比较起来她自然信殷烈。 浅褐色的眸子迎着窗口的阳光泛着光,像是两颗上好的琥珀,“关于失山的传说我着人收集了不少,各种说法都有,但朱公子所说更有可信度。不过,还是不能贸然前往,他离开失山时似乎年纪很小,这些年又没回去,他看起来也没什么把握。” “说得对,他是没把握,因为他的本领不行。”所以他才要喝她的血,增强自己的力量。 “所以?”殷烈看着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身子向后,柳婵挑起眉毛,眼神儿也变得不善,“所以什么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你给他想了什么法子?”他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 “想法子了,但没什么用,靠他自己呗。咱们是凡夫俗子,人家是神兽,没可比性。”柳婵摊手,无辜之相,装不知道。 她的形容词让殷烈无言,神兽?若真的是神兽,也不会被无暗生算计。 “我也在研究一些东西,根据我以前看过的,我没做过,但是我有信心。”本身的力量再加上她所做出来的东西加持,她不认为会失败。 “量力而为。”殷烈没有过多干涉,她所会的,连他也不太了解。 “放心吧,我还没等到洞房花烛夜呢,自然会量力而为。倒是你,这些日子除却忙这成亲之事,我看你有时间便困在书房里,你到底在做什么?要是你藏了什么人,我跟你说,你第三条腿不保。”神神秘秘,柳婵虽是信任,但也担心。 无言,殷烈身子向后倚靠着软榻,“当然是还债了。” “还债?哦,你的那些小喇叭。他们倒是有自知之明,从不跑到这边来晃悠。”她一点都没感觉到有邪祟在四周晃荡,可见这些小喇叭还是不错的,只为自己未完成的心愿,不打扰别人。 “有你和康小姐在,他们自然不敢过来。”虽然比较起来康娜有些弱,但寻常的鬼还是不敢靠近。 扬起下颌,柳婵几分得意,“那还用说。不过,到底还有多少小喇叭的事情没办完?”那半年的时间,殷烈大概欠了很多债。 “还有很多。”没说具体只说很多,显然就是很多。 “那就劳烦殷大师继续还债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看着他,柳婵倒是几分幸灾乐祸,为了她,他可是欠了很多债,想想不禁好笑。 殷烈的确欠了很多债,所以需要一点一点的还,不过都是值得的。 殷烈与柳婵成亲,长公主的确很想过来,只是,她的行动不能那般随意,否则很容易泄露了他们俩的秘密。 所以,最后还是派了些人过来,还乔装打扮一番,特意过来帮忙主持婚礼。 这些人一看就出自宫里,各个行事利落,将宅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不妥之处很快得到了改正。 成亲的礼仪柳婵不懂,只是看他们行事这般利落几分佩服,自己的婚礼自然要顺顺利利,否则她真的会怀疑上天诅咒她。 “到时小姐和王爷只是拜堂就可以了,不请客人,不用大摆宴席,只有我们几个人。”整理着红色的内衣里衣,这些衣服的颜色如此晃眼,但玲珑心情很好,最起码柳婵这次是心甘情愿的成亲,而不是被逼的。 “的确,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拜天地之后就可以洞房了。”柳婵摆弄着一根金色的针,针尖泛着幽绿的颜色,任何人见了都知这不是普通玩意儿。 玲珑忍不住笑,“小姐,你哪能总是洞房洞房的在嘴上说,显得小姐好像很着急。” “是啊,我的确挺着急的。”看着那针尖,柳婵顺嘴道。 玲珑一愣,终是笑出声,“小姐,你干嘛总是说话那么直白。” “是啊,我应该扭扭捏捏的才对啊。你们要是再跟我提成亲,提洞房,我就去自杀,太羞人了。”假惺惺的说,很是好笑。 “小姐,你这样说也没人信,一听就是假的。不过着急也是对的,小姐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上人,以前那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玲珑轻叹,人的命真的无法琢磨,谁也想不到柳婵最后会嫁给大梁的王爷。那三个男人注定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强行娶她,结局只能是死了。 成亲的日子终于到来,因为殷烈与柳婵的‘焦急’,所以这个大喜的日子并没有经过复杂的挑选,而是他们二人商议决定的。 秋季的戍城温度适宜,即便天还没亮,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 天色未明,天地都是昏暗的,不过唯独一处宅子亮着灯火,而且人来人往。 张灯结彩,喜事来临,不止下人繁忙,主角亦是不得休息。 柳婵根本就没睡,本来前半夜还和她的殷大师在一起,然后过了半夜就被分开了。 曾经四次要成亲,但哪一次都没走到这一步,所以于柳婵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 换上了红色的衣服,除却外面那件最华丽的,她一身红彤彤。 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接受那些嬷嬷丫鬟的摆弄,她们各个心灵手巧,康娜在一边看的也是叹为观止。 “看来都知道今儿有喜事,所以这宅子内外都安静的很,连隔壁院子里的狗都不叫了。”康娜站在窗边,一边看着柳婵一边轻叹道。 “其实你不知道,那些家伙最喜欢凑热闹了。只不过,今儿他们是别想过来凑热闹,因为朱神兽去当门神了。”头上几只手在捣腾,柳婵倒是忍得住,还能抽空和康娜说话。 “真的?没看出来朱公子还能做这种事。”康娜很是意外,关键是平时朱狰太高傲了,谁也不理。 “所以,你瞧这朱神兽是不是都成了我姐妹了。他心急,我了解,只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再等等。”柳婵知道朱狰心里所想。 康娜微微点头,她也是能感同身受的,父母大仇,不报怎能安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柳婵不禁弯起红唇,曾四次要成亲,终于在第五次成功的步入正轨了。希望,接下来都顺顺利利,不要再出岔子了。 ------------ 159、洞房 天亮了,太阳升起,新的一天来临了。 柳婵也终于梳妆打扮好了,尽管头上身上都很沉重,但是也开心。 货真价实的东西穿在身上就是不一样,感觉身价都上涨了。这件嫁衣到时一定挂起来,每天都看上一眼,这样才能满足她的爱财之心。 “时辰马上就到了,不过也不用着急。咱们不宴请客人,又不用去祭祖看台戏什么的,拜完堂之后就没事了。”康娜和玲珑站在柳婵身边陪着柳婵,这么简洁的婚礼还是少见的。所以说,有些习俗真得改改,否则真得会累死人。 “我知道,所以我们可以大白天的就进洞房了。”柳婵微微摇头,长发都挽了起来,宝钗穿插其中,不俗艳反而端庄雍容。 康娜忍不住笑,“的确是这样的。放心吧,我们会躲得远远地。” “嗯,有眼力。”柳婵点头,一副满意的模样。 “小姐、、、”玲珑轻唤,要柳婵别再说这种话了,那边都是嬷嬷和丫鬟,随着柳婵说话,她们都在笑。 阳光照到了窗棂上,它们都是金色的,好看的很。 许是听到了动静,康娜几步走至窗边往外看,“时辰到了,人来了。” 闻言,那边玲珑将盖头拿过来,小心的盖在柳婵的头上。 那盖头上绣的是龙凤呈祥,窗口的阳光照过来,龙凤泛着金光。 盖头遮盖住了视线,蓦然的,柳婵也不禁有几分紧张。原来,结婚真的会紧张啊。 终于,听到了外面嬷嬷丫鬟给殷烈问安的声音,对于她们来说他是王爷,身份有差礼数也不能差。 下一刻,感觉他走到了自己面前,柳婵低头透过盖头的缝隙瞧见了一双红色的锦靴。 成亲嘛,他应该也是一身红,她还真没见过他穿红颜色的衣服呢,不知是什么模样。 接下来,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时辰到了,我们该拜堂了。”伴随而来的是他很轻的声音,和他相处这么久,从他声音里就听得出他心情不错。 收紧自己的手,感受他手掌中的温热,柳婵长长的吐口气,随后站起身。 牵着手,并肩而行,不用关注自己的脚下,柳婵放心自己踏出的每一步。 嬷嬷的嗓子好似经过特殊训练,二人走出房间,那嬷嬷便扬声高喊,带着特殊的调子,成亲的第一步开始了。 前后都是人,柳婵听得到,挨着殷烈,她小声开口,“我有点儿紧张,你呢?”看见各种厉鬼她都不紧张,自己都忘了紧张是什么感觉了。 “你还会紧张。”果然,在殷烈看来也很稀奇,毕竟柳婵胆子大,心理素质很强。 “我也觉得很神奇,我居然也会紧张。大概是前四次成亲都失败了吧,这次终于成功了,我还有点儿不适应。”前几次哪次也没走到这一步啊。 “放心吧,肯定会成功的。”又提起她那前四次,殷烈几分不爱听。 笑,柳婵更用力的捏住他的手,“我肯定没问题,还希望殷大师给力,不要临门一脚出岔子。” 用力回握她的手,疼的柳婵不禁轻呼,但又不禁几分得意,把他惹生气了。 拜堂的地方就在大厅,红毯铺地,十分耀眼。 城内商行的人,尹逸飞一空,再就没有其他人了。 踏着台阶一步步的走进大厅,柳婵深吸口气,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走了几步,随后身边的人停下,柳婵也随着停了下来。 嬷嬷的高嗓音再次响起,几乎能穿透云霄。 随着指令,殷烈带着柳婵开始拜天地。 不紧不慢,而且没有出任何差错。 最后一步夫妻对拜,转过身,弯腰,自己的头和殷烈的头撞在了一起。 柳婵不禁笑出声,她头上都是各种钗子,希望不会扎到他。 她一笑,旁边观礼的人也忍不住笑,成亲这般欢乐也是少见。 最后一步便是送进洞房了,直起腰,柳婵隔着盖头笑,过了这个步骤,她和殷烈就算是正式的夫妻了。第五次成亲,终于成了。 殷烈牵着她,走出大厅,后面一空小声的起哄,惹得其他人也跟着笑。 不管他们,殷烈直接牵着她往新房的方向走,阳光明媚,连空气都是香的。 卧房就是新房,从门口一直到楼上红毯铺地,脚踩无声。 “太阳还在呢,咱俩就要入洞房?虽说我挺着急的,但是好像有点不太好。”走至楼上,柳婵盯着脚下,这地毯十分柔软,光着脚踩在上面肯定很舒服。 “你想怎样?”牵着她走至床边,殷烈提着她轻松的把她转了一圈,让她坐在床上。 坐下,柳婵不禁吐口气,“虽说咱俩这成亲挺简单的,可是也好累啊。接下来你是不是该揭盖头了?快点儿,我的头好重。”那些头饰压得她头疼。 “盖头得等到天黑之后才能掀开。”殷烈淡淡的回答,若是细听还能听出笑意来。 “你少幸灾乐祸,惹急了我把这些东西都插在你头上。”不乐意,压得她头好痛,不是女人他们哪儿理解这种感觉。 “你这般贪财,还是自己留着吧。”他轻叹,随后柳婵眼前一亮,那盖头被拿下去了。 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柳婵的眼睛以可见的速度变大,“殷大师,你真好看。” 红色的喜服穿在他身上,没想到是这种效果,他才像个妖精。 唇红齿白,妖孽之间又满是纤尘不染,矛盾的集合却又如此和谐,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其他人会像他一样了。 薄唇微抿,似乎是因为柳婵的眼神儿,殷烈眸子里的笑意逐渐加深,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很漂亮。”胭脂淡扫,很适合她。 感受他指掌的温热,柳婵眯了眯眼睛,随后抓住他的手,“大师,咱们终于成亲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夫妻了。”合法的夫妻,不是说说而已的那种。 “嗯。”捏了捏她的脸,殷烈随后转身走向桌子。 看着他的背影,柳婵笑意不改,真是好看啊,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片刻,殷烈走回来,手中拿着两个精致的酒杯。 微微挑眉,“合卺酒?可是我不能喝,我若是喝酒的话,这洞房是别想了。” “不是酒,是水。”殷烈自然知道,又怎会给她酒喝。 接过,柳婵闻了闻,随后轻笑,“来吧,相公。” 笑,殷烈在她身边坐下,两臂交缠,红色的喜服也纠缠在一起,好像融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喝光,柳婵看向他,忽然笑起来,反手把酒杯扔掉,随后一跃而起将殷烈扑倒。 顺着她的力气躺在床上,殷烈无声轻笑,“你不是刚刚还在说太阳当空,这些事情不能做么?” “看见你忍不住不行么?你知道么,我现在脑子里没别的,就想蹂躏你,用各种方法,各种姿势。”压在他身上,柳婵一副逼良为娼的模样。 浅褐色的眸子被笑意所覆盖,“总是说豪言壮语,你说我该相信么?”她擅长吹牛,所以他都不敢信她了。 “哼,爱信不信,反正*的时候别叫。”伸出魔爪,捏了捏他的下颌,挑逗。 任她调戏自己,殷烈看似真的无力挣扎,只能等着她欺凌。 “我好想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还说没宴席,他们肯定吃大餐呢。”窗子是开着的,有风吹进来,很容易带进来一些气味儿。 “鼻子这么好用,饿了么?”躺在那里看着身上的人,殷烈轻声道。 “你说呢?我一夜没睡,又什么都没吃,只是刚刚喝了一杯水,我更饿了。”看着他的脸,柳婵恨不得咬他一口。 “过了午时饭菜就会送过来,你吃一些,免得没力气。”温热的手在她的后背移动,殷烈轻声说着,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什么其他寻常的事情。 听到这种话,柳婵即便是块木头也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哼,还总说我说荤话,你的话听起来更可恶。”简直了,比她的黄腔听起来更让人害羞。 只是笑看她,殷烈不给予任何的解释,随她怎么想。 从他身上爬起来,俩人的衣料都很顺滑,这质地如水一般。 殷烈也起身,那袍子随着他的动作滑动,想象得出贴在身上定然很舒服。 诚如殷烈所说,午时一过,丫鬟就来送饭了。饭菜飘香,而且每道菜都各不相同,大枣花生桂圆等寓意吉祥的东西都在菜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相对而坐,俩人对视一眼,不禁同时笑起,这才像成亲。 按照正常的成亲顺序,新娘子入洞房之后就得等着了,等着去宴客的新郎官,滴水不能进,只能像个木头似得坐在床边等啊等。 “早生贵子,殷大师请。”把大枣花生桂圆等东西夹到殷烈的餐盘里,柳婵嘴上说着讨巧的话。 “还希望夫人成全。”一一接受,殷烈看了她一眼,眉目间满是笑意。 哼了哼,柳婵不接话,生孩子?事到临头,她有些恐惧。 饭菜用毕,丫鬟快速的将餐盘等物品撤了下去,随后她们便径直的退到了小楼外,一时间整个小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脱下那沉重又华丽的嫁衣,柳婵费力的把它挂在衣架上,自己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仍旧是十分满意。 这年代就是没有高清的穿衣镜,否则她非得欣赏欣赏自己穿上这嫁衣是什么模样的。 转身朝着大床走过去,柳婵一边挑起眉毛,“你打算睡觉?作为新郎官,你此时的表现很莫名其妙。” 殷烈已靠在了床上,并且脱掉了靴子,他亦是一夜未眠。 “不,等着你发威呢。”看着她,他似真似假道。 眯起眼睛,柳婵上下左右的看了他一圈,最后动作很快的脱掉鞋子爬**。 “小样儿,用你这模样勾引我,还真好使,我就吃这套。脱衣服。”半躺着,柳婵着手扯他的衣服,一副流氓相。 殷烈满目笑意又没有任何反抗动作的任她撕扯,两相对比,柳婵真的恍若逼良为娼的流氓。 上好的衣服被扯开,他里面亦是穿着红色的中衣,这个颜色如此喜庆,穿在他身上好看的不得了。 “你干嘛不阻止我?真讨厌,好像我霸王硬上弓一样。”累得半死,他反倒笑容满面的如此恣意,柳婵不禁也笑出声,直接扑在了他身上。 拥住她,殷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看你发疯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这不是发疯,而是兴奋。我白白活了上辈子什么都没享受到,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这辈子又莫名其妙的差点四次嫁给别人,每次都很惊险。最后,终于成功和你成亲了,我怎么可能淡定得了。我是瞧见你的时候脑子里就生出各种想法,但是临阵又不禁有些害怕。所以,我在给自己壮胆,你配合我一些。”盯着他的胸膛,柳婵一字一句,都是她心中所想。 “我知道,我也一样。”她的心情他理解,因为他也是这样。虽梦想成真,但又不免紧张。 “真的?好吧,咱们两个新手就慢慢琢磨吧。”不过她想,殷烈肯定懂得比她多,因为他看过那些书。这宅子里的书房就有,她那天去过一次瞧见了,相信这些日子他肯定没少钻研。 所以,尽管自己吹牛皮,但想来想去,还是一切都看他的了。 ------------ 160、岔子 夜幕降临,整个宅邸都是红色的,那红色的灯笼喜气洋洋,无需问就知道这宅子今日有喜事。 宅子很安静,连丫鬟小厮都不走动了,隔壁宅子里的狗也不叫,就好像已经睡着了。实际上,这整整一天它都没有叫。 新房门窗紧闭,红烛燃烧,这新房也显得红彤彤的。 大床之上纱幔垂坠,透过红烛的光,依稀的能瞧见里面起伏的人形,里面的人在睡觉。 和殷烈笑闹了一下午,然后柳婵就睡着了,甚至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概是因为睡得时间够久了,也大概是因为太安静。闭着眼睛,柳婵有些些清醒。 也就在这时,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随后一点点的在她脸上游移,加上那炙热的呼吸,她的血液在瞬间沸腾了起来。 唇齿纠缠,她始终闭着眼睛,他的炙热和激动根本无需用眼睛看,很容易便能感受得到。 蓦地,一个翻覆,她被压在下面,身体陷进了柔软的床铺之中。 质地如水的红色衣服被一件一件的从垂坠的纱幔之后扔出来,它们落在地上,和红色柔软的地毯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红烛摇曳,*帐暖,一切都如所看到的那般美好。 只是、、、、 在小楼外待命的丫鬟很清楚的听到从楼上传来的一声痛叫,只是一声,然后就没了音儿。 那痛叫很清晰,而且也能听得出很疼,否则不会那般叫。 可是,只是一声,然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面面相觑,面对这种情况,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间静静流过,楼上再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美好夜晚过去了,清晨时分,太阳还没跳出来,但天地之间已开始明亮。 沉睡的人还在沉睡当中,昏睡了一夜的人也终于醒过来了。 柳婵是被疼醒的,神智恢复后她就开始无声咒骂,咒骂殷烈,咒骂自己。 昨晚最初真的很美好,美好的就像一场梦。她在享受,而且已经做好了享受的准备。 可是,在自己被他穿透之后,享受神马的就离她远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没想到会这么疼,她总是拿刀子割自己,她都没觉得有多疼。 抽筋剥皮之痛想必也不过如此,那一瞬间她就眼前发黑,连喊叫的力气都失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至此时,她依旧好疼,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醒了?还疼么?”闭着眼睛,但是不代表身边的人不知道她醒了。她的呼吸有变,那就证明她醒了。 “嗯。”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她现在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 “该怎么做?”看着脸色苍白的人,殷烈也几许歉意。他不认为自己多粗暴,更况且,他进入之后就再也没有动作。 可是,她痛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任凭他怎么唤她她也没醒。而且,她还流了不少的血。 “让我休息休息就成了,我真的好疼。”掀开眼皮,她的眼睛泛红,好像很疲累似得。 四目相对,殷烈抬手抚了抚她的眼角,“对不起。”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哼,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还暗暗祈祷别在新婚这天出岔子呢。前面是都挺顺利的,谁想到关键时刻出了这种事。”不禁叹口气,她还嘲笑殷烈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可到头来掉链子的是她。 摸摸她的脸,殷烈什么都没说,只是眉眼带着笑意。 “你笑什么?莫不是,你觉得自己很强?”所以,她才昏过去的? “难道不是?”殷烈反问,并且十分有自信的模样。 无言,柳婵翻了翻眼皮,“是是是,你强。” 低头,温热的吻落在她眼角,“你真的觉得无事?你流了很多血。” 缓缓的抬起手臂,柳婵圈住他的颈项,双臂上的刺青很显眼,而且颜色看起来也更深了,就好像有人在前一夜为它们又添了一遍颜色。 “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这些事情是我以前从未思考过的。我们以前那个家的一些姐妹在有了男人之后,初初步入同居阶段时,总是会消失一段时间。多则半个月,少则三五天。那时我颇为鄙视,认为她们是重色忘义。但是现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她们的情况和我现在一样,并非重色,而是下不了床。”这个下不了床绝对是字面上的意思,并非对谁的夸奖。 抬起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殷烈的手在上面缓缓游移,“因为这刺青。” “对,我想就是这样。好疼啊,真的要疼死我了。我拿刀子割自己向来眼睛都不眨,我也没觉得有多疼。可是昨晚,太疼了。”想起那种疼痛来,柳婵也不禁几分害怕。 将她拥入怀中,殷烈的手滑进被子里轻轻地抚摸她光滑的脊背,“别怕了,待你恢复之前,我不碰你。” 闻言,柳婵不禁笑,“什么跟什么呀?尽管昨晚出了岔子,但咱俩应该也成功了才是。” 薄唇微抿,“算是吧。”三个字,几分无奈,他想,应该是成功了。 柳婵的疼痛果然和寻常人不一样,躺在那儿,她真的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被子床单丝滑的如同水一般,可是仍旧让她觉得很难受。 手臂上刺青的颜色更深了,她自己仔细的闻了闻,似乎松香的味道也更重了。 仔细回想上辈子那个家族里的女人们,但凡结婚生了孩子的,似乎身上的松香味儿都挺重的。 根本无需喷香水儿什么的,那是本身的味道,很好闻。 那时她觉得是因为天长日久所致,但现在她想她明白了,而是因为成了真正的女人,才会有这些变化。 只是,过程真的很艰辛啊,疼。 殷烈看起来很好,昨晚她痛昏过去之后他还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想来他不会禽兽不如的再继续了。 穿好了衣服,他下楼去取了饭菜,亲力亲为,做的很是不错。 “我的下半身好像经历过最惨痛的祸事,我的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连抬起来都做不到。”靠在床上,被子裹在胸口处,她的两条手臂露在外,从肩膀一直到小臂的刺青如此鲜明。 “在我看来你没有任何的事情,光很盛,证明你身体很健康。所以,即便找来郎中,怕是也看不出什么。”将饭菜摆放好,殷烈一边轻声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昨晚他才那般‘淡定’,没有被她吓着。 挑了挑眉,柳婵认同他的说法,她应该是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无法言说的痛。 三天,新婚后的三天柳婵都躺在床上,她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说她,但她想来肯定是没什么‘好话’。 殷烈也没离开过,一直在照顾她,那模样倒是像个保姆。 只是,这个保姆长得太好了,相信任何一个雇主都不会‘放过’他。 第四天,天空有些阴沉,但挡不住柳婵的好心情,即便她还躺在床上,但下半身没那么疼了。 殷烈出去了,不过片刻,另一个人来了,是康娜。 走进来,康娜就不禁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柳婵,她轻呼口气然后侧过身子,“说真的,我不应该进来的。”这是新房,柳婵又那个形象躺在床上,她心里素质再好也觉得不好意思。 床上的人很恣意,看着康娜那明显不自在的模样,她更加心情大好。 笑,一边将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扯了扯,“说得对,你还真不应该进来。洞房花烛,任何来打扰的人都可能遭报应。” “师父,你这洞房可是洞了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你若今天还不下床,我们就真的要肆无忌惮的笑了。”康娜走过来,一边忍笑,他们这几天的确在猜柳婵哪天会出现的。可惜的是,接连三天了,她仍旧没出现。 “笑吧笑吧,希望轮到你的时候你也笑得出来。”柳婵的话别具深意。 康娜走至床边,看了看那床,最后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随后,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项坠似得东西递给柳婵。 “其实我真的不想来打扰师父你的新婚的,只是今天这个人是经过吕师兄介绍来的,我实在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他想知道自己的这件宝器能不能再加强些,因为前些日子遇见了厉鬼,他险些丧命,若不是这个东西,他就没命了。”康娜轻声的说着,因为自己不确定,所以只能来问柳婵。 拿着那用黄铜做出来的坠子,柳婵微微挑眉观察,这不只是一块黄铜,里面有别的东西。 “很容易的,不算什么难事儿。你可以自己动手的,你现在完全能做。”看向康娜,柳婵表现的是十足的信任。 康娜看着她,半晌后点点头,“师父你说,我可以试试。” 弯起眉眼,柳婵抬手拍拍她肩膀,自己这徒弟聪明伶俐,其实她也没教过她多少东西,一切大都是她自己摸索的。 所以,说来说去自己这师父的名头,有些名不副实。 康娜得到了答案和柳婵的支持就离开了,临走时还亲切的告诉柳婵应该多出去见见太阳,否则真的会腿软走不了路。 柳婵给予一笑,希望她和尹逸飞成亲时不要吓着。 睡了一觉,待得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殷烈也不知何时回来了,而且就躺在她身边。 手爬出被子,又爬上他的胸膛,手指头恍若长了眼睛一般,轻而易举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那平躺闭眼的人蓦地抬手抓住了她捣乱的手,薄唇微抿,“醒了。” “嗯。你回来多久了?我这几天睡得昏天黑地,再这样下去真要离不开这张床了。”睡觉睡得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回来了她也不知道。 侧起身体,殷烈抬手将裹在被子里的人揽进怀中,“离不开就一辈子躺在上面吧,只要你不怕外人的嘲笑就行。” “哼,他们是不是说闲话了?若是别人说,等我下楼去收拾他们。若是尹逸飞,哈,等他和康娜成亲时,我非得到他洞房门口笑不可。”这情况康娜不可避免,所以他们俩现在根本不应该笑她,而是要担心才对。 似乎很无言,殷烈揽着她,一边轻抚她的脊背,“所以你还是介意的。不如你告诉我,今天还疼么?”她这几天哪怕下床去方便的时候也腿软无力的模样,纠结着脸,显然就是疼。 “还好。”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柳婵那只手却是不老实的很,固定在殷烈的衣服里四处游走。 “你这个样子可不只是还好。”她的抚摸让他有些开始心境**。 弯起眼睛,柳婵的手继续游动,“没办法,我现在躺在这儿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 “所以,我该高兴对么?”这种话显然不应该由女人来说,但是她向来喜欢吹牛说大话,殷烈也习以为常了。 “你认为呢?直至现在,我对你的身体仍旧有无限的兴趣,你当然应该高兴。”说着,她一边揪扯着他的衣服,只是一瞬间,殷烈就已经衣不蔽体了。 看着她,殷烈没有任何动作,浅褐色的眸子颜色几分幽暗,薄唇微抿,笑意清浅。 扯开他的衣服,柳婵的视线在上面划了一圈,随后抬眼看向他的脸。 呼吸喷洒到脸上,殷烈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 “你确定自己不会再昏过去么?”低头靠近她,他小声道。 “我觉得,我可以痛并快乐着。”仰脸儿凑近他,柳婵真的很想再试试,因为现在没有那般疼了。 忍不住笑,痛并快乐着,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不要后悔。”贴着她的唇角,殷烈最后轻声的警告。 “后悔是小狗。”上前一分咬住他的唇。若是这次也很疼,她会尽量忍着不晕的。 不过,这次柳婵判断失误了,她的确还有一些疼。只是,很快就抛到九霄云外了,那些疼痛只是暂时的,这才像洞房花烛夜。 ------------ 161、吃屎 柳婵走出小楼了,终于得见天日,她自己都觉得这几天好像做了一场梦。 不过这梦还算不错,尽管有疼痛,但更多的是美好,美好的春梦。 “你终于下楼了。”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飘进耳朵,柳婵的美好春梦回忆也戛然而止。 扭头看向身边,朱狰站在那儿,面上一片淡漠,活像别人欠了他诸多钱财一般。 “这几天没看到我,就把你寂寞成这个模样?”上下看了他一通,柳婵不禁摇头,他除了报仇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了。长时间的压抑,或许,他冷淡了。 “有东西给你看。”朱狰没特别的表情,不管柳婵说什么他都能淡漠处之。 “什么?”不知这几天,他又发现什么东西了。 “走。”显然,东西不在这儿。 “等一下,我的殷大师想必也有兴趣瞧瞧。”说着,柳婵回头,殷烈从小楼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白衫,纤尘不染,和他那日穿着红色喜服的模样相差甚大。那时的他像个成精的妖孽,而此时颇具圣光。所以,即便他还俗了,那从佛门里带来的东西还在。 “朱公子有什么发现?”这些日子朱狰在做什么,显然殷烈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未提过,更没在柳婵面前提过。 “的确有发现。”朱狰承认,他也没想对殷烈隐瞒。 分别看了他们一眼,柳婵双臂环胸,“既然如此,那么走吧,让我见识见识朱神兽这几天又有什么发现。” 没有再说什么,朱狰在前带路,前往他的住处。 后面,殷烈牵着柳婵的手并肩而行,微微歪着头,柳婵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即便走路也得靠着他。 “看你今日是不疼了。”走路也正常的模样。 “的确不疼了。你疼不疼?”视线往下,柳婵边说边抿嘴笑。 殷烈哽了哽,“不疼。” 小声笑,“不是说铁杵磨成针嘛,那过程肯定很疼。” 握着她的手微微施力,柳婵立即直起身体,“好疼的。” “胡说八道。”垂眸看了她一眼,殷烈似乎很无言。她说这种话的时候真是眼睛都不眨,明明昨晚还挺害羞的。转眼间天亮了,她脸皮也变厚了。 笑,阳光明媚,她的眼睛里恍若藏着两颗小星星,亮晶晶的。 前往朱狰的住处,他那个贼眉鼠眼的随从也在,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瞧见有人来了,他就躲到别处去了。 走进房间,柳婵左右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多谢你的随从没有咬坏我的宅子,否则,你这个主人就得赔偿了。” “他是老鼠,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现在不会乱咬家具。”朱狰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听得出他很无言。 柳婵轻笑,身边殷烈抬手罩住她的后颈捏了捏,饶是纵容无限。 扭头看向他,柳婵眯起眼睛,“我就说他那随从贼眉鼠眼的像个老鼠,没想到还真是老鼠。失山那地方果然神奇,连个老鼠都能成精。” “所以,你现在对失山的兴趣空前绝后的大?”看样子是这样的,柳婵对失山有了兴趣,朱狰想拉她进入失山,她不会再拒绝了。 “有兴趣,对无暗生更感兴趣。你有没有他的消息?”柳婵看着他,觉得他肯定一直在调查无暗生的踪迹。 “找到了他的徒弟,想必他就在他徒弟出没的地方。”果然,殷烈在调查无暗生。 “在大梁么?”柳婵不确定无暗生是否有胆子在大梁境内。 “大梁南方边界的村子,那里有无数的村子。”柳婵对于大梁不了解,但是殷烈了解。 “这么说,他还在大梁出没。胆子是真的大啊,居然还在这儿晃悠。”皱起眉头,说起无暗生,柳婵就不禁一股火冲上脑门儿。 “你若是能问问朱公子去往失山的路线,或许就会知道无暗生为何在那儿了。”殷烈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说,失山在大梁南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证明无暗生果然在找失山,他想进入失山。 “或许吧,否则他为什么一直在南方转悠。”殷烈是如此认为的。 “这个老王八蛋,看来南方真的有什么。”就像对她那般锲而不舍一样,因为他要用她的血。 就在这时,走进里间的朱狰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个普通的木盒。 二人看向他,似乎都不知他到底要给他们看什么。 走过来,朱狰分别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将那木盒打开。 柳婵微微倾身看过去,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她就皱起了眉头。 “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就为了给我看这个?”那盒子里的东西,如果她没看错,显然就是什么动物的便便,俗称的屎。 殷烈似乎也第一次不明所以,不解朱狰拿这个东西做什么。 “这个是我很不容易弄到的。”朱狰托着,显然很珍贵的样子。 上下打量他一番,柳婵向后退了一步,“不会是你自产的吧?” 看向她,朱狰似乎很无言,“自然不是,这是从失山拿回来的。” “失山?你回去了?”柳婵的声音扬高了几个度,他不是无法回去的么? “自然不是,我现在还回不去。这个东西,算是我一个表亲给我的,他能自如来去。”朱狰很淡漠,说着这些,他没有遗憾也没有感谢,就像在叙述别人的事儿。 “所以,眼下你把这东西给我,就是想让我研究研究?”看着那木盒,她真不想伸手去接。 “通过它,我们就能进入失山。但前提是,显然我们都不想就这样吃了它。”朱狰把手朝着柳婵伸了伸,为了报仇他什么都可以做,但是吃这东西,还得想想才行。 无语,柳婵不禁泛起一阵恶心来,看了一眼明显也在向后闪身的殷烈,最后没办法她伸手接了过来。 其实这便便没有任何的异味,而且看起来也已经干燥了,只是一截而已。可是,即便它是带有香味儿的,但便便就是便便。 把盖子扣上,柳婵连连摇头,“等着吧,待得成功了就请你享用。” 朱狰颌首,他等着她成功,但享用、、、就另说吧。 与殷烈离开,走出小院儿,殷烈明显与她拉开了距离。 拿着那木盒,柳婵也是嫌弃,但这玩意肯定有用。 不经意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却发现他几乎距离自己有一米,不禁皱起眉头,“你干嘛?嫌弃它还是嫌弃我?”他可鲜少这样的。 看向她,最后视线落在她手上,“自然是你手里的东西。” “哼,又没让你拿着,你嫌弃什么。过来,离我近点儿,否则今晚我就把它塞进你嘴里。”就此‘食用’,不知效果如何。 听着威胁,殷烈只是稍稍思虑了一下,随后朝着离她更远的方向挪了挪,拒绝和她靠近。 瞪眼,柳婵立即拿着那木盒冲过去,殷烈脚下生风,眨眼间又距离她一米开外。 “殷大师,算你跑得快。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靠近我,否则我非得把这恶心的东西塞进你嘴里不可。”自己不会武功,自然是追不上他。柳婵几分恶狠狠,有武功真是了不起。 殷烈不可置否,笑看她一眼,仍旧距离她那么远,他拒绝和她太近。 前往药房,康娜和玲珑都在,瞧见她,俩人先后笑起来,不加阻拦。 柳婵翻了翻眼皮,然后托着木盒走向她们俩,“来吧,吃点新鲜出炉的圣品,美容养颜。” “真的?小姐你什么时候做的?”玲珑自然信任,毕竟出自柳婵之手的东西都不寻常。 “刚刚研究出来的。”把木盒递给玲珑,柳婵一副爱吃不吃的模样。 玲珑看了看柳婵,然后打开盒子,旁边康娜也凑了过去。 瞧见里面的东西,俩人不同程度的露出疑惑,“这是美容养颜的?”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康娜低头凑近,甚至闻了闻气味儿,“没有什么怪味儿,但是我觉得看起来像小猫的便便。”她家有几只价格不菲的猫,所以猫儿便便的模样她自然知道。 “啊?”玲珑立即伸直手臂,一边惊恐看向柳婵。 看着她们俩,柳婵缓缓的抿唇,最后笑出声,“没错,就是便便。” “小姐!”玲珑立即把木盒放在桌子上,一边后退好几步。 康娜也很无语的模样,后退一步,对柳婵无话可说。 走过去,柳婵把木盒拿起来,端详了一下里面的便便,“再随意笑我,就弄更脏的东西给你们玩儿。” “小姐,我们没笑您。”玲珑小声,但其实笑没笑她心里清楚。 柳婵连续四天没出新房,她和康娜自然议论。当然了,她们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新婚燕尔,有意思罢了。 “刚刚瞧见我,你们俩就笑的贼兮兮,当我这俩眼睛是溜溜球啊。从现在开始,你们若是偷笑那就偷偷的,不要被我看见。否则、、、”托着那装着便便的木盒,她的威胁更明显。 玲珑点点头,表示她不再笑了。康娜不禁抿嘴笑,明明昨天去看她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动物的大便?”柳婵不会无缘无故的拿这种东西来药房,显然是有什么用处。 “朱狰给我的,我要研究这东西,然后借助它的气息进入失山。”尽管是一坨便便,但它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便便。 “失山?我们真的能去?”康娜几分激动,她和尹逸飞说过,他也很好奇,很想去瞧瞧。 “或许。”他们是**凡胎力量不够,只能借助这些东西。 康娜也不禁来了兴致,即便那是便便,她也已经自动忽略了。 三个女人在药房里待了一天,待得出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了。 返回卧室,柳婵直奔浴室,洗漱一番,这才上了楼。 楼上,饭菜已经摆放好了,散着香气,让人不禁馋涎欲滴。 另一个人躺在床边,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直奔过去,柳婵脚下一跳,直接扑到他身上。 被压的人发出欲断气的声音,随后抬手撑住她的肩膀,睁开眼在她的脸上观察了一圈儿,最后道:“洗漱了?” “没有,而且我还吃屎了。”瞪眼,柳婵不禁自损八百,随后脸朝着他逼近,作势要亲他。 殷烈向后躲,一边轻笑出声,“真的吃了?那今晚的晚饭你可以不用吃了。”吃屎就已经饱了。 任凭他如何躲,柳婵奋力凑近他,最后终于在他躲无可躲时得逞,吻上他的唇。 本就是要恶心他,纠缠他的唇,又钻进他口中,肆意欺凌。 撑着她肩膀的双手转上她的后背,拥住她,配合她的欺凌。 直至喘不过气,柳婵将脸埋在他颈项,一边大口的呼吸。 拥着她的人眸色幽暗,恍若有乌云在其中翻搅,很容易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 “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是很诚实嘛!殷大师,吃屎的感觉如何啊?”嘴唇贴着他的颈项,柳婵有气无力的哼道。 “若都是你这种味道的,舍掉饭菜也可以。”她说吃屎,他就把她比喻成屎。 “哼,那就天天吃屎吧,今晚的晚饭你不用吃了。”冷哼一声,柳婵撑起身体,但屁股却坐在他腹部。 “已经吃过了。”看着她,殷烈淡淡道。 无言,这厮能言善辩的很,除非他不说,他若是说谁也不是他对手。 看她哽住,殷烈不禁薄唇微扬,猛地坐起身,骑坐在他身上的柳婵险些跌下去。 双手很熟练的滑到她腰臀间搂住,将她固定在自己身上,殷烈不眨眼的看着她,“这坨排泄物还很柔软。” 瞪眼,柳婵反手抓住他在揉捏的手,“不止柔软,还很香,或许吃了还会上瘾。” “言之有理,已经上瘾了。”薄唇含笑,殷烈深以为然。 “哼,假惺惺,道貌岸然。”瞧他那样子,柳婵就不禁想骂他。明明他和她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偏偏他看起来圣光普照不染纤尘,显得她自己如此猥琐,老天真是不公平。 ------------ 162、不客气 连续把自己关在药房里五六天,柳婵一直都在和那坨便便做斗争。这东西来之不易,她虽是在研究,却不敢糟蹋了。 一切只得小心翼翼,争取让它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来。 没时间回卧室睡觉,但这药房有供休息的地方。这几日柳婵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而夜晚时殷烈也会过来,陪着她在这里休息。 尽管他还明显有些嫌弃那些便便,但是又显然不想自己去卧室睡,最后只能妥协了。 他也很忙,几乎整个白天见不到人,柳婵猜想他是在还债,以及在查找无暗生的踪迹。 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一些东西出炉了,康娜和玲珑站在一边观瞧,虽知道这是便便做成的,但很难想想它会散发出这种味道来。 放在桌子上,柳婵把厚手套摘下来,上下左右挨个看了看,随后摇头叹气,“明明是一坨屎,如今被我改造成了糕点。啧啧,以后我再也不吃糕点了。”看起来真的很像烘烤的焦黄香酥的糕点,可是大家都知道,这是用便便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做出来的。 玲珑也一副不知该如何接受的表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制作过程,她真的会把这东西当成糕点的。 “师父,你确定成功了是么?”康娜仔细观察,不确定是否成功。那便便所剩无几,再糟蹋几次就真的没有了。 “嗯,我确定。”柳婵随手拿起来一个看了看,随后点头,很确定。 “这么说,我们能进入失山了?”看向她,康娜是几分激动的。失山,听尹逸飞说的那般神奇,她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先不要急,最起码我得确保朱狰到时不会出岔子。再说,近几日不是有很多人来买药么,你抓紧做,把这些人都打发了,估摸着朱狰也可以上路了。”一传十十传百,康娜现在名声大噪,所以买通消息跑到这里来找的也是康娜。现今尹逸飞和一空每天都在外帮忙接待那些人,又是同行,做的得心应手。 “可是关于朱公子,师父你到底要怎么做啊?”康娜看着柳婵,她怀疑柳婵的方法就是继续提供血给朱狰。 笑笑,柳婵没有再说什么,拿过一个锦盒把做好的糕点似得便便装进去两个,随后转身离开。 一路前往朱狰的住处,还没到门口,那贼眉鼠眼的随从就一溜烟跑进了房间里。 待得柳婵走进院子,朱狰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成了,给你享用吧,希望你喜欢这个口味。”把锦盒递给他,她这盒子可比朱狰装便便那盒子昂贵多了。 接过来,朱狰打开看了看,随后点头,“很不错,已经看不出它当初是什么了。” “多谢夸奖,若是喜欢,你现在就可以品尝。”不眨眼的看着他,柳婵很想知道他会如何吃掉它。 盖上锦盒的盖子,朱狰看向她,然后摇头,“过些日子再吃不迟。” 撇了撇嘴,柳婵不掩饰自己的遗憾,本来她还想欣赏朱狰吃屎呢。 “你独身前来,想必还要奉献自己的血,我先说一声谢谢,你的血很有用。”他需要柳婵的血,其实和柳婵所想差不多,对于他来说如同毒品。只是,他能控制自己,不会失控到伤害了她。 哼了一声,柳婵绕过他径直的走向房间。 如同以前,用刀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手就被朱狰抓住了。 这种疼对于柳婵来说没什么,她所经历的最疼的就是新婚洞房那晚。那种疼,让她现在都不禁有些后怕。幸亏那层膜只能破一次,否则她情愿去死。 “你觉得你的力量何时能积攒到让你回到失山并杀了无暗生?”看着朱狰,他喝自己的血,柳婵倒是能自如的忽视,还能说起别的。 片刻后,朱狰放开了柳婵的手,那割开的伤口也不再流血了。 擦了下唇角,朱狰看向她,“半个月。”只要这半个月他不间断的喝柳婵的血。 “希望你能成功。”提供血液,柳婵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也帮了她的忙。把殷烈从心魔当中拯救出来,想必也费了他很大的力气,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后遗症。 “你的殷大师一直都在寻找无暗生的下落,想必他现在很清楚无暗生的踪迹。到时,我们便前往失山。让你见识一下失山,说不定还可以借机成仙。”朱狰这话真真假假,能否成仙,都是传说。 “我的确很想见识一下失山,又同样很想报仇。但前提是,我自己的命也很重要。所以,你最好保证你能成功,否则我可不跟着你去犯险。”看朱狰那很期待的样子,柳婵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去送命了。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他那只眼睛瞬间变成金黄色,乍一看几分慑人。 柳婵盯着,一边缓缓点头,“你果然变强了些,以前这只眼睛在变化时都很慢。” “嗯。”没否认,的确如此。 “看来成效斐然啊!说真的,我很期待你变身的样子,不知有没有你画出来的那般威武。”显然朱狰一直都没有长大,尽管他在这世间度过了很多年。 “你会看见的。”朱狰也不隐瞒,他会变身也不是什么秘密。 离开朱狰的住处,柳婵又返回了药房,玲珑正在整理药柜,那两面墙的药柜大部分都装了东西,而那些东西则大部分都出自康娜的手。 所以,眼下康娜声名远扬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的确在做事,不似柳婵这个师父,看起来显然‘不务正业’。 “小姐,这些便便怎么办啊?”自从柳婵走后,那些‘糕点’一直放在那儿,康娜没动过,玲珑更没动过。 “装起来,待得时间到了,就送到各人的嘴里。”看了一眼,柳婵尽管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可是那里面的确有便便,还是有点恶心。 “真的要吃啊?”走过来,玲珑也不禁撇嘴,可怎么咽得下去啊,估摸着会把生下来喝的第一口母奶都吐出来。 “没办法,到时不吃也不行。”从一个药柜里拿出一个黄金制的盒子,锁扣精致。 用一根手指按下去,盖子立即弹开,里面是摆放整齐的金针。一共大约百余根,各个尖端都泛着绿色,看起来像是抹了猪的胆汁。 “小姐,你这些针是做什么的呀?康小姐研究了好一阵儿,最后她也没弄明白。”玲珑很好奇,药柜里的这些东西她都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唯独这个金盒子里的东西她不知道。 “自然是好东西,人在精疲力竭之时,可以加以利用,就会力气大增。”这是她被无暗生困住毫无力气之时想到的。即便再被无暗生抓住,困在那满是符文的房子里,她也不会如同鱼肉般任人宰割。 玲珑点点头,其实也是似懂非懂,没有力气?人若是没有力气那就是没吃饭,吃饱饭就有力气了。 将金制的盒子扣上,柳婵离开药房,直奔殷烈的书房。 他的书房是个独立的小楼,四周是半人高的灌木,没有任何味道的灌木。 别人家都会种花,唯独他弄了一堆的灌木栽种,柳婵猜想他是对花等东西极其厌烦,尤其是山茶。 顺着石板路走上台阶,柳婵脚下顿了顿,周遭的空气有变化,这附近都是鬼。 果然啊,殷烈还在还债,并且他是阴阳眼,本来就招惹这些东西。但凡有他在的地方,肯定是鬼哭狼嚎。也幸亏她看不见,否则非得被烦死不可。 推开房门,柳婵微微眯起眼睛,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飘过,但显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因为那些邪祟的东西是不敢碰触她的。 冷哼一声,柳婵迈过门槛,“知道老娘来了就赶紧滚蛋,否则我就放血,到时疼死你们。” 似乎也只是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这书房里的空气好像就变了,不再有莫名其妙的风吹过,一切都恢复如常,干干净净。 弯起唇角,稍稍满意,柳婵举步朝着左侧的书房走去,殷烈果然在这里。 听见她在外头的声音,殷烈眉眼含笑,即便她看不见,但是感觉很好,一切不对劲儿她都感觉得到。 “瞧你心情这般好,看来这你还债还的还挺开心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柳婵得出结论来。 殷烈薄唇微抿,“手里的是什么?”希望不是那排泄物。 “好吃的。为了配合殷大师你的身份,我特意用这么讲究的盒子给装上了。好了,吃吧。”托着盒子送到殷烈面前,柳婵就知他嫌弃,故意恶心他。 身体微微向后,殷烈多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金盒子,尽管价值不菲,但只要装了排泄物,那就一文不值了。即便丢在脚下,他也不会捡起来的。 看他那避之不及的模样,柳婵终是笑出声,身子一转转过精致讲究的书案,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人,柳婵倚靠着书案,然后按住锁扣,打开了金盒子。 “这不是便便,是金针。给你,你把它们分给你的手下,若是有幸碰到无暗生那厮,被他困住也不要怕。用这金针打入自己的心口,保证立即原地复活。只不过,眼下成品有限,告诉他们省着点儿用。”把金盒子送到他面前,让他看清楚了,里面不是便便。 身体稍稍放松些,殷烈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是金针后,他才伸手接过。 “你上次被困住,无力挣脱。也正是因为此,才想出了这些东西。”看了看,殷烈明白了,正是因为她被困住过,所以才研究出来了这些东西。 “聪明,正是如此。无暗生这个老东西会的多,道行高,这些我都承认。尽管他是个混蛋,但不能阻碍他是个天才的事实。他具体会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想象。只要我能想象得到的,我都会做好准备。朱狰想把他引进失山,但我得做好他不上钩的准备,否则我们可能都遭殃了。”柳婵双臂环胸,一边侃侃而谈。 看着她,殷烈的唇角始终保持着微抿的弧度,不知他是对她说的话还是对她的模样感到满意,笑意始终盘踞在唇角间。 “干嘛用这种眼神儿看我?难不成我说的不对。若是我说的不对,还希望殷大师给予意见,我虚心接受。”歪头,柳婵支起一条腿碰他的膝盖,笑眯眯的很是娇美惹人怜。 “说的对,很对,没有任何的问题。”殷烈微微颌首,附和。 “自然是不能和大师相比,大师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所以那些比较复杂的安排就得大师你来了。我呢,就是做我所擅长的。无暗生这个狗东西,已经得了那么长的命了,如今又逍遥自在一点都不痛苦,若是让他继续逍遥下去,我做梦都不安生。”只要一想到无暗生恣意的模样,柳婵就觉得心头千万只爪子在挠。 抓住她的手臂,殷烈似乎只是用了一丝丝的力气就轻易的将柳婵拽了过来。 身子转了一圈,柳婵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晃了晃,她表示满意,比椅子舒坦。 “最主要的是,他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他现在应该是不痛苦了,但谁知道过了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会不会旧事重演。若是又开始痛苦,他还会寻上你,我们没有安生的日子可过。还有康小姐,她是你的徒弟,也同样有被骚扰的可能。所以,为了大家所有人下半辈子的安然,他势必得死。”看着她,殷烈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很轻,但的确字字珠玑,说的很对。 缓缓点头,柳婵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殷大师一语中的,就是这么个意思。现在人人都知‘柳婵’是大燕的太子妃,无暗生若到时去大燕找我,那可热闹了。我们辛苦隐藏,说不定就会被坏事。唉,一想到这些,我就不禁担忧,无暗生真的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所以,一切趁早,尽快做掉他。”两相比较,被无暗生骚扰反而不重要了。大燕和大梁这两国可能会因此而不再平静,那可不是她所想的。 “朱公子如何了?”朱狰的进程殷烈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不会去询问。 “我认为比之前增强了许多,他也很心急。我把做好的东西给他送去了,若是时机成熟,他就会吃了。让他先吃吧,反正我咽不下去。”做的再好看,那也是便便啊,她能忍千般恶心的东西,但这次真的没法儿下嘴。 殷烈也不禁微微蹙眉,他也是嫌弃的。吃那种东西,想想肠胃都在抽筋。 看他那表情,柳婵不禁笑出声,用双手揪住他的脸颊,一边笑眯眯的盯着他,“你放心,到时我肯定不告诉你是什么,直接塞进你嘴里,让你来不及反应。” “那你呢?”殷烈就不信,她能吃的进去。 眨眨眼,柳婵把双手搭在他颈项上,一边叹口气,“到时不行的话,你就把我敲晕了,然后把那东西塞进我嘴里去。我看不见,应该就不会难受了。” “待得你醒了,你会把几天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的。”不管怎样,那就是排泄物,美化成什么样儿都是排泄物。 “很有可能。”柳婵点头,这个她信,若是她心里介意,肯定会吐出来。 “所以,你还是想个靠谱的法子吧。”殷烈是不会帮她的,把排泄物塞进她嘴里?他没那种嗜好。 “不管了,到时再说吧。殷大师,你独自一人和无数的鬼在书房到底在做什么?你还债还的差不多了吧,还是,你在这儿和鬼约会呢?”如今她在这儿,可以肯定四周没有鬼,他们都走了。 “债的确要还清了,但有些心愿未了的,又跑来相求。求我是没有用的,除非为我们所用。”他现在没那么多的时间为他们完成心愿,他需要交易。 “那倒是。前方打探消息的事情有些活人是做不了的,只能依靠这些飘来飘去的兄弟姐妹了。”柳婵微微颌首,这般倒也公平。 “与活人做交易很容易,但是和他们做交易,真的很难缠。”看着怀中人,殷烈一边淡淡叹道。他的一只手在她的腰间游移抚摸,带着温热,穿透薄薄的布料。 “你不是随身带着我的血么?谁死皮赖脸的难缠就泼过去,保证各个老实。”瞪眼,敢在殷烈这儿耍无赖,纯粹找死。 薄唇微抿的点头,殷烈表示懂了。 “对待这些家伙不用客气,世上的鬼千千万,心愿未了的也无数。用不成这个,咱们可以换另一个。”倾身靠在他怀里,柳婵挺直了脊背,任他的手在后腰背部游移摩挲。 她的动作如此乖顺,殷烈唇角的笑意加深,“对他们是否客气完全取决于他们的态度。但是,你说眼下我是不是该对你不客气了?” 一听这话,柳婵立即笑出声,“这话该我来说。大师,脱衣服吧。” ------------ 163、其他的地方 半个多月的时间,看似眨眼间就过去了,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漫长而又大有收获的。 有收获的是朱狰,还有殷烈。 朱狰每日喝柳婵的血,之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他那个贼眉鼠眼的随从在外面给守着,这个时候他是不会随意离开的,即便有人过来,他也不躲。 朱狰的闭关有收获,他看起来就不一样了,蓦一时举手抬足,都好像有一股风随着他的动作飞过,吹得人心头发凉。 殷烈的眼睛与众不同,大概只有他能看得到朱狰身上有了什么变化,但是他不说。 而他自己也大有收获,寻找无暗生终于有了进展,这回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他的人,不只是他的徒弟。 这老王八出现了,柳婵自是开心,不能让他活的恣意,这是她目前的想法。 前往失山,朱狰已经准备好了。他在向柳婵和殷烈提出来之后,柳婵是有疑问的,因为她担心朱狰不行,到时再出乱子。 而殷烈则没有问多余的问题,只是多看了朱狰一会儿,然后就点头同意了。 他同意了,柳婵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显然他是通过自己的眼睛看见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同意朱狰? 失山,这是个十分有吸引力的地方,尹逸飞和康娜激动不已,一空没听过那么多传说,但看尹逸飞那般激动,他也不禁激动起来,势必要跟着。 去失山,就得吃那些便便做出来的东西,除却尹逸飞和一空,剩余的几个人都知道。康娜看似无所谓,尽管也有点恶心,但是大家都吃,她可以把那些不适忽略掉。 但柳婵和殷烈可就不是那般淡定了,吃屎?想想肠胃都在抽筋。 “朱狰的意思是用自己和他的随从做诱饵,毕竟我不适合现在就出现在无暗生的面前,当然还有你。无暗生会控制鬼魂,避免他会探测,咱们轻装上阵,还得在身边多带一些小喇叭才行。无暗生的小喇叭攻击力强,咱们的小喇叭定然打不过他们,所以,我做出了这个东西,你可以让你的小喇叭们‘吸’一些。”把一个看起来如同水袋似得东西递给殷烈,柳婵这些日子亦是都待在药房里,勤劳又高产,看她的黑眼圈就知道了。 接过来,殷烈微微颌首,“想的很周到。”他从不知,柳婵这般细心。 扬了扬下颌,她故作骄傲,“那是当然,我不止有贤妻良母的外表,还有贤妻良母的内心。” 薄唇微抿,殷烈明显就是在嘲笑她,贤妻良母?她可以假扮一时,但若是真的做贤妻良母,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朱狰要回失山的意图被无暗生发现了,他就肯定会想办法抓住朱狰或是抓住他那个随从的。朱狰的计划是,无论他和随从谁被抓都无所谓,都能把无暗生引进失山。我觉得不错,毕竟无暗生那么贪婪,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进入失山的机会稍纵即逝,无暗生不会错过。 这么多年,他来来回回的折腾,不就是为了长生不死么。进入失山,然后成仙,想想就有吸引力。 若是换位思考,柳婵也会冒险一试的,毕竟成仙可比不人不鬼的在这世上活着有意思多了。 “朱公子现在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无暗生抓住,多半被抓住的是他的那个随从。”殷烈的眼睛与众不同,朱狰现在的本领,他看得出来。 “你是说,他要用他的随从做诱饵,把无暗生引进失山?那看来那个便便要无暗生享用了。”她一共拿过去两个做好的‘便便’,一颗朱狰自己吃,另一个是给他那随从准备的。 但是眼下,他那随从怕是无缘享用了。也是好事,那毕竟是便便。 提起‘吃屎’,殷烈的表情不是那么好,想进入失山,就得吃那东西。但显然的,他不想吃。 瞧他那样儿,柳婵就笑出了声音来,“唉,殷大师,你是逃不过的。你说,咱俩谁先吃?是你表演给我看,还是我表演给你看?”反正不管谁先吃,俩人都会吐出来。 殷烈没有言语,他现在肠胃已经开始不适了。 准备出发,那就速战速决,没有拖沓。 柳婵和殷烈都需要隐藏踪迹,所以俩人要单独上路,并且身边最好不要有护卫跟随。他们即便跟着,也得分前后,不要聚在一起。 听到这计划,一空立即明白,自己得跟着尹逸飞和康娜才行。 “你们三人上路我不担心,尹大少和康娜家四处有商行,到哪儿都不会有麻烦。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别被人盯上。”柳婵嘱咐,一边拿出一个锦盒来。 瞧见那锦盒,康娜微微眯起眼睛,虽说吃那带便便的东西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恶心。 “放心吧,我们会在约好的地方等着你们的。”尹逸飞点头,他很自信。 “信你,尹大少就算自己身处险境,也不会让我的徒弟有闪失,我放心的很。来吧,进入失山大家都得吃这个,否则进不去。为了不出意外,今儿就吃了吧。”打开那锦盒的盖子,里面果然是糕点一样的东西。 尹逸飞和一空看过来,倒是没想到需要吃的会是这种东西,像糕点一样。本来他们以为会是一些药之类的难吃的东西。 拿出两个,分别递给尹逸飞和一空,随后柳婵才托着那锦盒到康娜面前,要她自己拿。 康娜看了看她,最后深吸口气,伸手拿出来一个。 那边,一空已经放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然后点头,“像松糕的味道。” 柳婵嘴角抽搐,看着一空还在动的嘴巴,她的胃在抽筋。 那边,殷烈早早的便走到了门口,他背对着大厅,拒绝看,也拒绝听。 尹逸飞也不再迟疑,直接放进嘴里,没想到味道不奇怪,他也点头,“确定这不是糕点?”还挺好吃。 看着他,柳婵的喉咙动了动,她开始觉得有点难受。 康娜瞧着那两个人,脸色也不是很好,尤其他们还说好吃,她心下五味杂陈。 “好吃也没有太多了。”柳婵深吸口气,最后转身走向门口,她看不下去了,要吐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殷烈稍稍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脸色亦是十分不好,想着身后的几个人在‘吃屎’,他只觉得阵阵恶心。 “我受不了了,咱们走吧。”抓着他的衣袖,柳婵扯着他快速离开大厅,这场面太刺激眼球了。她不知到时她和长修会怎样把那东西吃下去,但是现在她坚决不吃,太恶心了。 殷烈早已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这里,否则他真的会失态的吐出来。 离开大厅,柳婵立即深呼吸,殷烈看了她一眼,脸色依旧不怎么样。 自己缓了一会儿,柳婵随后看向他,一瞧他那脸色,她就笑出了声音来,“真恶心到你了,哈哈。看来我的手艺还不错,便便都能做出糕点的味道来。”虽是笑,可是一想到一空和尹逸飞在吃的样子,她的胃就不禁又泛起一阵恶心来。 “若是想进入失山,就必须得吃那个东西,你想好到时怎么送进自己的嘴里了么?”殷烈觉得很艰难。 哽了哽,柳婵身子一转转到他面前,身体前倾,她就恍若没骨头似得靠在了他身上。 “你放心,我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你的嘴里。至于我嘛,我另想办法吧。”糊弄别人可以,但是糊弄自己却不容易。 垂眸看着她,殷烈脸色不怎么样,“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塞进我嘴里的。”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笑,柳婵点头,“好,但是我要是在梦里说出来你可别怪我。” 抬手揽住她的腰,殷烈的一只手缓缓朝着脊背游移,最后一直滑到她的后颈,微微用力捏了两下,“我会考虑在你睡觉的时候把你的嘴封住。” “怎么封?我的舌头也有用的很。”仰脸儿看着他,柳婵一边活动自己的舌头,以表示有多灵活。 看着她的嘴,殷烈的眸子以可见的速度颜色变暗,“确实很有用,可以试试用在别的地方。” 看他那眼神儿,柳婵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不过倒是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什么地方?” 薄唇微抿,他那样子有几分邪恶,尽管他的五官圣光普照的。 他微微倾下身子,靠近她的耳朵,然后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柳婵不禁皱眉,几秒后却不禁抿嘴,随后手成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上,“等我吃完‘便便’之后再成全你。” 搂在她后腰的手拍了拍,殷烈这回倒是不再一副犯恶心的表情,“我可以忽略。”忽略她吃了排泄物。 无言,翻了翻眼皮,柳婵对他愈发佩服,为了色,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当晚,朱狰就和他的随从离开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若不是殷烈说,柳婵也不知道朱狰选择在今晚就走了。 殷烈的小喇叭极其管用,瞧见了朱狰的离开。 “既然他已经走了,那我们明日就走吧。也悄无声息的离开,免得尹逸飞或是一空再无意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南下的路线并没有交代给尹逸飞康娜等人,他们还等着明日商量呢。这般看来,还是秘密进行的好,谁也不告诉。 “好。”殷烈同意,他也认为这样才安全。尽管这是大梁,但他短时间内仍旧不敢放松。 ------------ 164、游山玩水 太阳几乎升到了半空,一空在前厅转悠着,束在脑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甩,少年该拥有的精神气他通通都有。 转了不知多少圈,他终是等不及了,“不然我去瞧瞧吧,这都晌午了,居然还不过来。定然是三少又赖床,我看她和师兄成亲之后这毛病越来越严重。”柳婵不在,他完全有胆子说这种话。 那边尹逸飞和康娜比肩而坐,听见一空的话,康娜看了他一眼,不语。 尹逸飞则微微摇头,“打扰了她,你会挨骂的,说不定还会挨揍。”柳婵脾气暴躁,尤其是对一空,谁让他认柳婵做姐姐。她声称作为一个姐姐,完全有权利教训弟弟。 闻言,一空倒是沉默了,他虽是不怕柳婵打他,因为打的也不疼,可是她骂人难听啊。 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她还是像以前那样骂他,动不动的就要脱他的裤子,这让他很为难。 “再等等吧,这些日子师父也没怎么休息,一直都在药房里,可能是累了。”康娜很淡定,她似乎也从来没有火急火燎的时候。 “好吧。”深吸口气,一空决定再等等。若是到了晌午柳婵还不出现,那他就真得去找他们了。 继续在前厅转悠,一空静静的数着时间。 过去没多久,玲珑忽然来了,走进前厅,她停下脚步。分别看了看这前厅里的三个人,她长出口气,“康小姐,尹大少,还有一空,小姐让我来传话,说你们现在可以启程上路了。外面的东西记得要带上,不要弄丢了,在之前约好的地方见面。不过,也或许会改变见面地,但会提前通知三位的。” “让我们现在走?那她和师兄呢?”一空上前,都不知道怎么安排的路线,这就让他们走了? 玲珑看着他,一边微微摇头,“天还没亮的时候,小姐和王爷就已经走了。” “什么?”一空无言,这也可以? 康娜和尹逸飞对视一眼,心下倒是几分清楚柳婵和殷烈这么做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启程吧。咱们就正常走官道,有商队做掩护,不会有任何意外的。”尹逸飞起身,他不知柳婵和殷烈的路线是怎么定的,但是他就走官道。自家有产业,商队无数,很方便。 “看来只能这样了。”一空连连摇头,不懂柳婵和殷烈为啥都没通知一声,知道对方的南下路线,若是对方遇到麻烦,还能前去接应。 前厅外的院子里摆放着多个箱子,寻常的包装,看起来没什么奇特的。 但若是凑近了,就会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奇怪的味道,这里面都是近些日子柳婵和康娜的劳动成果,大有作用。 南下,大梁的南方是很暖的,山水秀丽,再联想一下可能已经落雪的北方,不禁让人觉得心情大好。 山水之间,比之城镇要好得多,即便夜晚,宿在野外也相当恣意。 尽管有时柳婵也会想念一下柔软的大床之类的,但是有身边这个人,幕天席地的也就忽略了。 而且看起来,殷烈倒是挺喜欢夜宿山林的,悠然自得,真的很像出来郊游的。 “要挡住那些小喇叭的眼睛浪费了我多少血,多亏我身强体壮,否则非得失血过多而死不可。”手腕上缠着丝绢,这是昨晚用刀割的。 那些小喇叭无处不在,而他们俩又喜欢在晚上做一些只有他们俩能知道的事儿,为了避免那些小喇叭在远处看现场,只能用这个法子来驱赶他们,让他们躲得远远地。 抓着她的手,殷烈轻轻地抚了抚被丝绢包裹住的地方,“还疼么?” “不疼,这算什么。”柳婵哼了哼,这可不疼,现在受什么伤她都能忍受。她觉得,这世上最疼的就是洞房花烛那一晚了,再也没有能与之比较的了。 薄唇微抿,她这般英武大气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是好笑。 “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勇敢,你自愧难当?”斜着眼睛看他,柳婵要的是他的附和,他若敢否认,她肯定炸毛。 点头,殷烈附和,“没错,自愧难当。” 哼了一声,这才满意,随后身子一歪靠在他怀里,“咱们走吧。”这一路的都在深山老林里行走,虽说不如官道,但是风景真的奇绝。殷烈这厮就有这个功能,尽管显然的他也没来过这南方,但是路线他清楚的很,哪个地方风景好,他也都十分清楚。 即便这次南下是为了找无暗生那老王八蛋报仇,但眼下更像是游玩,让柳婵心下很是安然。 所以说,这世上可能没有最好的男人,但殷烈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以前她说男人很贱,不过现在她要收回这句话,最起码身边的不贱。 峡谷之中流水潺潺,二人再次停下,赶路已经不重要了。 尽管显然的康娜和尹逸飞他们走官道可能已经到了之前约定好的地方,但他们二人似乎也忘记这茬了,只顾着自己玩耍。 跳进水里,往深处游,殷烈拉着柳婵,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水声不断,那水潭深处也有笑声不时的传出来,太阳高照,怎是一个快意了得。 大概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那两个消失的身影才从水潭深处游回来,殷烈扯着飘在水上不动弹的柳婵,看她像个浮草一样任自己扯着,他也不由得笑。 她样貌娇美,端庄起来亦是端庄的不得了,可是就一定得弄一些不符合她外表的姿态,好笑的很。 把她从水里扯出来,柳婵亦是没骨头似得趴在殷烈的身上,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紧贴在身上。随着她靠在他身上,对方的体温侵袭而来,让柳婵舒服的不禁哆嗦。 “晒晒太阳吧,待得衣服干了咱俩再走。”环住他的腰,不禁赞叹他这小腰力量十足,圈起来感觉很细,实则精壮结实的很。 抬手将沾在她脸上的发丝捏走,殷烈的唇角始终噙着笑意,一身的水,再加上他的笑,怎是一个诱人了得。 “好啊。而且,我也确实累了。”轻声的回答,又好听的很。 看着他,柳婵缓缓的撇嘴,“你自找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不管不顾,一副死了也情愿的样子,怨不得别人。 “这么狠的心,一点都不心疼么?”垂眸看着她,他笑意依旧。 “心疼啊,心疼你会铁杵磨成针。”柳婵挑眉,自己说着却又笑了起来。 无言,他捏了捏她的腰侧,“放心吧,结实的很,不会变成针的。” 笑出声,柳婵最后点头,“没错,大师是擎天柱,不会磨成针的。” 这种怪话一听就不是好意,殷烈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决定不和她争辩,否则她会说一些更怪的话来对付他。 衣服被太阳晒干,俩人才再次上路,悠然自得,就像游山玩水的小夫妻。 “那时一心想着去朱城,眼下又到了大梁南方,到时咱们去朱城吧。水上城池,很想见识见识。”那时殷烈带着她逃跑,就是准备去朱城的。哪想到最后还没到朱城呢,就跑去北方了。 如今看来,她和殷烈真是共患难,而且很明显的,这厮老早就有了还俗心,只是一直在伪装。 “好,水上之城,若是喜欢,多住些日子也可以。”在某个地方常住这种问题难不倒殷烈,因为他在哪儿都有落脚地,所以说起这些来也十分有底气。 柳婵不禁点头,“说这种话的大师特别俊,浑身上下充满了男人味儿。”因为有钱,所以从不会在钱上斤斤计较。 “这奉承还算好听。”看了她一眼,殷烈就当她是在夸他。但是很显然的,仔细听的话,听得出她并非真心实意的夸奖。 “自然好听,我说的什么都好听。”扬起下颌,洋洋得意。 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殷烈不拆穿她,任她得意。 在山中穿梭了几日,终于,瞧见了村庄。如同之前殷烈所说,南方的边界有很多村子,基本走上一个山头往下瞧,就能看见一个村庄。 “走的我都糊涂了,到底约好的是哪个村子?”山下就是一个村子,一些房子飘着袅袅炊烟,很是安逸。 “不用管之前约定的是哪个村子,让他们过来,我们就在这儿停下了。”看着山下,殷烈似乎早有打算。 “随你,反正我是累了。”柳婵耸了耸肩,她真的走不下去了,现在就是翻山越岭,并非游山玩水。 “下山吧。”看了她一眼,殷烈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扯着她往山下走。 下山,直接进了村子,村子里人不多,一些人在院子里忙活,瞧见了忽然出现的柳婵和殷烈,也只是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顺着村子坑洼的小路走,终于,殷烈停在了一家房子前。 “这儿?”看了一眼,房顶还飘着烟,但是院子里没有人。 “进来吧。”殷烈抓着她的手,慢步走进院子。 很安静,走进房门,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厨房里的桌子上放着饭菜,而且用盖子盖了起来,还保留着温度。卧室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张朴素的床上放着一床新被子,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异味。 去往另外一个房间,居然放着两个浴桶,而且里面是热水,正在散着热气。 看了一圈儿,柳婵不禁唏嘘,“不错嘛,你的人动作真快。”显然这一切做好也没多久,但是眼下却撤离这里不来打扰,实在训练有素。 “洗漱一下,然后用饭吧。明天,一空他们应当就会赶来。”将她垂在肩膀的长发拿走,几天没洗,它们有些脏了。 “好吧,我先泡澡,殷大师就随意吧。”同样觉得自己有味道,柳婵甩了下头,头发里的味道丝丝进入鼻腔,果然是脏了。 进入隔壁,柳婵痛快的脱掉衣服进入浴桶,水有些热,但就是热,才舒服。 太阳偏西,整个村子安宁的如同世外,唯独一个房子里不断的传出笑声和泼水声,听起来很是欢快。 直至天色变暗,累的够呛的柳婵才从浴桶里爬出来。她泡澡,殷烈也跑来凑热闹,一人一个浴桶,水又多,于是他们俩就‘打’起来了。 柳婵几乎舀空了一桶水来对付殷烈,却不如他稳准狠,被他的洗澡水攻击的头晕眼花。 被殷烈拖着去厨房用饭,柳婵倒是恢复了些力气,本想在餐桌上继续攻击他,却忽然的听到外面村子里的狗在乱吠。 一听狗叫,柳婵咀嚼的动作就一顿,然后看向对面的殷烈,“你的那些小喇叭来了。”否则,怎么会引得狗乱叫。 “应该是。”殷烈淡然,他的那些小喇叭去做什么了,他自然知道。 “真是不平静,引得狗乱叫。不过,兴许他们带来了好消息,我期待着。”咬着筷子,柳婵希望听到的是无暗生的消息。 小喇叭们带来了什么消息殷烈没有说,不过翌日柳婵就知道了,因为朱狰到了。他比尹逸飞康娜还要提早的到了,且他只身一人。 瞧见他,柳婵的心头就一跳,他那贼眉鼠眼的随从不见了,想来是成功被抓了。 “你匆匆赶来,想必咱们马上就能进入失山了。”双臂环胸,事到临头,柳婵却有些踌躇,因为她还没吃‘屎’呢。 “没错,我需要一个人进去,因为无暗生在跟着我。你们随后,我在里面接应你们。”朱狰点头,说的简单利落。 “地图。”不等柳婵说话,殷烈淡淡开口。 “我这就画。”朱狰正是为地图之事前来,没有他指路,谁也进不去失山。 ------------ 165、吃了 前往失山的地图、、、很诡异。 柳婵不知南方边界的地形也就算了,看了半天看不出毛病来。可是,在殷烈的眼里却很不同。 “看出来怎么走了么?我怎么越看越糊涂,这些山,未免太多了点儿。”放眼望去,全是山。 “这些山,不像真的。”殷烈看着,蓦地道。 “嗯?”看向他,柳婵高高的挑起眉毛,这又是什么话。 将地图收起来,殷烈看向她,蓦地笑,“我再研究一番,这些事情你做不来。” 撇嘴,柳婵最后却又点头,“只能这样了,毕竟我不懂。” 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殷烈随后拿着地图离开。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柳婵也不过多怀疑,反正他会弄懂的。他懂了,她跟随着就行了,根本无需她操心。 其实细细想来,与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她一直往前冲的劲头的确没了。其实这不是个好现象,毕竟人靠自己是最保险的,任何人都不能依赖。不过现在,柳婵倒是想赌一把,就赌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失望。 康娜和尹逸飞还有一空终于到了,他们是被殷烈的护卫带来的,毕竟之前约定的地方不是这里。 一空满身都是汗,倒不似前两年那臭臭的样子,现在少年长成,即便流汗也充满了活力。 “喝。”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柳婵上下瞧了他一番,愈发怀疑这小子偷偷吃肥料了,长得太快了。 接过来,一空立即咕噜噜的灌进嘴里,这一路真把他累了够呛。 “咱们何时出发?”康娜瞧着四周,殷烈的人都在这里,想必已经准备好了。 “把你们带来的东西给他们分发一下,其中一个小箱子里的东西是给咱们自己的,戴在身上。何时出发?还得等殷大师。”他说何时出发,就何时出发。 康娜看向尹逸飞,根本无需语言,他自动的就去做事了。 一空立即去帮忙,这小子现在十分有眼力。 “那东西,师父你和王爷吃了么?”看着柳婵,康娜小心问道。她吃了,所以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有点恶心。 “还没,不知道怎么送进自己的嘴里。”柳婵摇头,任何恶心的东西她都可以摆弄,可是吃进嘴里去、、、单是想想就恶心的不得了。 康娜轻叹口气,“的确,所以说有些事情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但眼下我得求助我的徒弟了。喏,给你,你想法子放在我们的饭菜里,不过不要告诉我们,之前不要告诉,之后不要告诉,永远不要告诉。”拿出两个如同糕点一样的药来,柳婵决定交给康娜,毕竟自己下不了手。 接过来,康娜又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确定。就这几天,进失山之前,我也不管你把它们加在哪里,反正得瞒着我们,让我们看不穿猜不到。”柳婵叹口气,只能这样了,神不知鬼觉不觉的吃屎,应该不会难看的吐出来。 “好。”不禁抿嘴笑,康娜答应了。将那两个糕点装在她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然后系好带子。 看着她的动作,柳婵心下一阵哀嚎,吃屎?她真不想吃。 殷烈的研究结果出来了,出发的日子定在初四,而初五的晚上则必须进入失山,否则就得等下个月了 这是什么说法众人不解,但想必自有其道理,众人也没有说出心中疑问,只等出发之日。 晚饭时间,柳婵异常忐忑,视线盯着康娜,想知道她有没有把便便放在饭菜里。 似乎也感觉到被盯着,康娜终于看向柳婵,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让康娜笑起来。下一刻,她拿出那个荷包,晃了晃示意,便便还在里面,并没有加到饭菜里。 柳婵无声的松了口气,不过想想也对,今天晌午她把便便给了康娜,她不会在晚上就动手的。最起码,得等她放松警惕时。 由此,柳婵就放心的用饭菜了,却没发现康娜一直都在微笑着,尽管她平时也总是微笑挂在脸上,但今日却笑的更多了。 等待初四,那朱狰的消息柳婵也一直没有过问。但想必殷烈和他一直有联系,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坐得住。 终于,初四即将到来,众人都知即将出发,柳婵也有些焦躁。即将出发,也不知康娜有没有把那便便下到饭菜里,再不动手,就没时间了。 但是这几天,康娜一直都拿着那荷包,便便还在里面,她还没动手呢。 “明日出发,那东西、、、在哪儿呢?”殷烈也终于问出口,若是不吃了那排泄物,他们都进不去失山。 看着他,柳婵小声的哼了哼,“在康娜那儿,我让她给下到饭菜里,这样咱俩就都不用纠结了。神不知鬼不觉得吃了,总比看着对方吃屎强。”那他们俩日后就真没法儿对视了,估摸着看见对方的脸就会想起吃屎这件事儿。 “什么时候的事儿?”殷烈倒是不知,不由问道。 “他们刚刚到这儿的那天。”柳婵身子一歪坐在椅子扶手上。 “她动手了?”殷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想起来不禁犯恶心。 “还没,那荷包她一直带在身上,东西好像也一直都在里面。”柳婵摇摇头,被康娜迟迟不动手弄得她更心烦意乱。 殷烈的呼吸沉稳了一些,似乎放心了。 不过片刻后,他缓缓眯起眼眸,然后看向柳婵,“如果是我,我会在第一天就动手。” 呼吸一顿,柳婵慢慢的看向他,四目相对,俩人的眸子同时放大,脸也在瞬间一变,“有道理。” 不得不承认,殷烈的说法极其有道理。要想出其不意,第一天绝对是个最好的选择。 殷烈的呼吸滞了又滞,脸极其不好。 柳婵站起身,抬手抚上自己的胃,“我的胃好难受,我想吐。”话落,她转身奔出房间。这边殷烈也快速起身,离开房间。 翌日,初四,今日出发。 护卫有很多,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也飘荡在四周。除却殷烈,其他人都看不到,但不代表他们感觉不到。 这个队伍就是这样的,习惯了之后也就习惯了,对于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可以直接忽视。 不过今日却有两个人无法忽视,那就是柳婵和殷烈。俩人明显脸都不好,面如菜,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俩人一直没有言语,连柳婵也不多话,这样沉默的她还是少见的。 除却她那时昏睡不醒的时候,眼下还是头一遭。 康娜似乎看出了什么来,一直在笑着,她想忍的,可是忍不住。 离开村庄,朝着边界进发。边界的山很浓密,而且山峦起伏,很是不凡。 只不过,眼下并没有时间欣赏这层叠的山峦,时间紧,必须抓紧赶路。 前头是开路的护卫,柳婵和殷烈走在后面,俩人牵着手,大部分都是殷烈在用力拽着她,让她能省一些力气。 不过柳婵也的确是没什么力气,因为从昨晚到今早她什么都没吃。晚上又吐了一阵儿,她十分难受。 她情况如此,殷烈的情况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也一样,根本没吃饭,大概连水都没喝。 “你若没力气就不用抓着我了,我可以让一空出力,这小子一大早吃了很多,并且衣服里还藏了两个烧饼。”柳婵跟着走,一边轻声道。 “没事。你感觉还好么?需要喝水么?”回头看了她一眼,殷烈知道她没吃东西,所以才会一直拉着她。 “不想喝,我怕喝了吐出来。”肚子里没有东西,想吐也吐不出,喝了水下去就不一定了,泛起恶心肯定会吐。 没有说什么,因为殷烈和她感觉相同,当下这个情况,还是不吃不喝的好。 “明晚能到么?希望咱们不要迟到,否则朱狰就得孤军奋战了。”上了一个山头,往远处看,山峦层叠绵延,根本没有尽头。 “放心,肯定会的。眼下,他正在引着无暗生朝失山而去。”殷烈看着前方,视线处于虚无的一点,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无暗生就在这附近?这老王八蛋,我得亲眼看见他去死。”一听无暗生,柳婵立即来了劲,仇恨果然能让人的血沸腾起来。 “所以,我们不用着急,等着他们先进去再说。”殷烈在计算时间和路程,而且相信他的计算会很精准。 “还有这等好事等着我去看呢,我可不能饿死。一空,把你藏起来的烧饼拿来。”扬高了声音,柳婵直接点名一空怀里的烧饼。 被点名的人一愣,随后一空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衣服,“三少你饿了?” “你说呢?拿来!”看向他,柳婵眸子瞪大,颇为慑人。 看着柳婵,一空没招儿,迫于**威,把自己藏起来的烧饼拿了出来,然后一步步走过来递给柳婵。 不客气的拿过来,解开油纸包,柳婵咬了一大口。 胃里有些不舒服,但精神力更强大,她要看着无暗生死无葬身之地呢,在这儿饿死可不行。 更况且殷烈都不吃不喝,她更得坚持才行,否则他们俩都萎了,那接下来可怎么办。...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66、失山 初五的夜晚,弯月当空,那一点浅浅的弯形亮挂在天上,极其好看。它附近还有一颗明亮的星子,看起来很像柳婵眼睛里的星,一样的晶亮。 在山林之中行进,随着夜越来越深,这山里好似也飘起了淡淡的雾气。 一看见那些雾,一空就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尹逸飞的时候,那也是在山林里,夜晚时山里飘着雾气,很诡异。 尹逸飞自是也想起那件事来,不过那片山林里有阴兵,而这片山林里、、、什么都没有,安静的诡异。 “我们还要往前走么?前面的雾好大啊。”一空盯着前头,虽然光线很暗,但是也看得清。 “眼下这山里并不安宁,一空,一会儿你和尹少爷断后。”殷烈蓦地开口,他似乎看见了些什么。 一空一愣,然后看向尹逸飞,点头,“好。” 向前走,走出一段路后,前头开路的护卫猛地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亦跟着停步,四下宁静,一些声音就钻进了耳朵里。 柳婵抓紧了殷烈的手,同时看向他,光线昏暗,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足以使她看清他的脸。 无声的开口,“有人。” 垂眸看着她,殷烈缓缓点头,“无暗生的徒弟们。” “是他们。”柳婵恍然,进入失山,想必只有无暗生一个人能进去。而他那些徒弟,肯定会在失山入口的地方转悠,不会离得太远。 殷烈抬手比划了下,前后的护卫随即朝着四面八方离开,各个动作迅速。 “那些东西他们都带着了?”柳婵不放心,小声问道。 “嗯。”殷烈回应了一声,他又怎能拿自己的人开玩笑。他们进入失山,这些护卫势必会守在外面。守在外面同样危险,更需要万全的准备。 “那就好。”无暗生的那些徒弟很难对付,柳婵自是不希望这些护卫送了命。 “咱们走。”殷烈开口,牵着柳婵,此时此刻由他开路。 康娜走在柳婵身后,她身后是尹逸飞,最后的是一空。 五个人,无声前行,山林四周不时的有一些声音传来,听起来很是诡异。 雾气越来越重,呼吸之间都是雾气的味道,天上那一弯月牙也瞧不见了,皆被雾气挡住了。 “这雾好大啊,而且,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走在最后的一空忍不住开口,若不是这一身武功还不错,他还真没什么勇气往这都是白雾的深山里走。 “若不是吃了那东西,我们走到这儿就会窒息而死。”柳婵终于知道那屎是做什么的了。 “三少你是说那像糕点似得药么?原来如此。”一空还以为那是糕点,而且觉得味道还不错。 柳婵哼了哼没有解释,若是说出真相,估计这小子和尹逸飞得当场吐出来。 继续向前,白雾弥漫到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了。 柳婵感受到的只是自己被殷烈死死地抓着,而另外一只手则抓着身后的康娜,她不敢放松,这若是松开了,估摸着他们就都不见了。 “闭气。”蓦地,殷烈的声音冷淡又沉着的响起,身后的人没有任何的疑问,同时闭气屏息。 一些风从身边吹过,因为闭气屏息,所以并不知它们是什么味道的。 但是在这种时候忽然有了风,也很是奇怪。 不敢呼吸,那些吹起来的风似乎也更急了。 白雾也在猛烈的摇晃,晃得人不敢睁眼。 柳婵完全是凭着殷烈在拽着她走,否则她简直寸步难行。另一手拽着康娜,康娜扯着尹逸飞,尹逸飞又拉着一空,五个人,谁也不敢放松。 终于,在走出去大概二十几步之后,风猛地停了,眼前的白雾也在同一时刻消失。 呼吸,憋闷的胸肺得到了充分的氧气。 只是眼前的景同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天空很低,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显得特别特别的大,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它。 山峦重叠,就像是人堆积出来的一样,一直蔓延到远处,不见尽头。 眼前是草丛,那些草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好似有露水在上面。 环顾着,几人不同程度的发出赞叹声,这就是失山,连月亮都和外面的不一样,实在神奇。 “朱公子。”蓦地,殷烈发出声音,其他几个人才回神儿。 顺着殷烈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光线幽暗的草丛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 随着他越走越近,也足以让人看清他是谁,果然是朱狰。 “回了这里,你感觉如何?”看着朱狰,他看起来好像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因为回到曾经的家而开心。 “无暗生跟进来了,虽然他是独身一人,但是他带了许多的帮手。”朱狰开口,没有说废话。 “什么帮手?”一空不解,他只能自己进来,又何来的帮手。 “他养的鬼。”柳婵代为回答,无暗生想必也是怕的,但又舍不得这个诱惑。 “正是因为他的那些帮手,自他进来后便暴露了踪迹,眼下他正在逃窜。你们想必也会引来一些什么,多多注意。”朱狰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们是人。 一听这话,一空和尹逸飞不禁正,环顾四周,查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靠近。 “朱公子带路。”殷烈并没有多说,这里的情境对于他们双方来说一样的危险,但他很淡定。 朱狰在前带路,其余几人跟随,一空格外的小心翼翼,他很担心会忽然窜出来个什么东西来。 这里显然不同寻常,忽然冒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他心里也没底,若是人可以对付一二,若是个什么凶兽、、、难保他双拳难敌四脚。 越过草丛,进入山林,尽管这是山,可是和外面的山很不一样。 四周的这些树,各个叶子很大,且都长在头上的位置,树干下面光溜溜,不会对人的行走造成任何的阻碍。 这些树长得又很直,就像经过了重塑,各个都是一个模样。而且,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上这是什么味道,可是很好闻。 边走边看,不好奇是不可能的,连柳婵都好奇不已。 而且这些树,在她看来很不寻常,若是她能拿回去研究一番,说不定能做出什么来呢。 “不要打它们的主意,若是带出去,它们马上就会变成一把灰。”朱狰似乎看穿了柳婵的想法,低声警告道。 “这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有那么明显么?”弯起红唇,柳婵不见得会听。 看了她一眼,朱狰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儿已经很明显,她的目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这些东西的确不要碰,对于这里来说很神奇,但是带出去的话,不知会发生什么。”殷烈开口,声音很轻。 看向他,柳婵这次倒是没反驳,别人的话她不信,可是殷烈的话她信。 “你饿不?”他一直都没吃东西,柳婵担心他会受不了。 “还好。”殷烈看了她一眼,他的精神状态的确是不错。似乎忍耐饥饿,很容易。 “你要是撑不住想吃东西,我这里有。不是食物,是药。”柳婵随身带了不少的东西,就是担心进入失山后会没吃的,所以才准备了一些。 “好。”薄唇微抿,殷烈垂眸看着她笑,很迷人。 柳婵也不禁弯起眼睛,怎么看他都是顺眼。 “快看,那是什么?”就在这时,一空忽然发声,一只手指着天上。 众人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大鸟从天上飞过,眨眼间就到了他们头顶,遮住了明月那仅有的一点光辉,周遭都跟着变得黑暗了。 包括柳婵在内,四个人睁大了眼睛,这么大的鸟,及得上一座小山了。 朱狰面平静,殷烈亦是没什么表情,似乎眼前出现什么都不足以让他惊讶。 好似很快,又好像很久,头顶的大鸟飞走了,明月的光辉重新出现在视线当中。而那只大鸟,则悠然前行,巨大的翅膀挥动的很慢,可是只要摇摆一下,就会移动出百多米的距离。 它好像在悠游,又好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看起来那般的逍遥自在。 直至它走远了,只剩下一个点点的时候,沉浸在震惊当中的人们才清醒过来。 一空连连摇头,“那到底是什么呀?这么大的鸟,即便我长了三头六臂,怕也不是它的对手。” “它不会攻击你们的,因为它吃碧果。”朱狰开口,让他们放宽心。 “吃果子?那么大的物体居然不吃肉吃果子。天啊,它得吃多少果子才长成那么大。”一空睁大了眼睛,很是不敢相信。 “走。”朱狰没有回答,在失山,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因为总有奇怪的事等在前头。 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大,而且它似乎也越来越明亮了。几人也更能看清所见的事物,一些样貌奇特的花草,以及一些看起来攻击力很强的虫子。 逐渐的,天亮了,而几个人也发现,随着天亮时会出现的太阳也出现了。但是这个太阳却不是从天边跳出来的,而是一直悬在头上的明月,它变成了太阳,散着耀眼的光辉。 这实在太奇怪了,它不走不动,是月亮也是太阳。提供给失山光辉,很是神奇。 “这是个老鼠?哎呀,他的牙齿好长。”走在后头的一空忽然叫起来,随后跳出去好远。 前头几人看过去,只见一只老鼠样貌的东西两只脚站在地上,一副欲发动攻击的模样,那支出来的牙齿很是尖利,哪里像是正常老鼠的牙齿。 它正面朝着一空,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让人忽视不得。 “他吃肉,不吃魂,还是很善良的。”朱狰开口,这东西他认识。 柳婵缓缓挑眉,“你那随从,就是这玩意。” 微微颌首,朱狰承认,“没错。”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信。它不止爱吃,还好。”第一次见着朱狰的随从时,他正在大燕帝都的金馆里和花魁办事儿呢。 “这般大小就攻击力十足,倒是和朱公子的随从很不一样。”那个随从虽然长得丑,可是看起来很羞涩的样子,可不是这般张牙舞爪。 “它们遍布失山,是失山最多的居民,不要惹它们就好,它们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吃到肉而已。”朱狰对这样貌丑陋的家伙还是很宽容的。 一空最后又看了一眼,这才跟着众人离开,那老鼠一直保持着攻击的姿态,直至瞧着一空走远。 阳光明媚,它好像距离头顶很近,但是这失山的温度却很适宜,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燥热。 在山中穿行,一切都很宁静,这里并不似想象的那般危险。 然而,在两座山的峡谷当中行走了一段路后,在前带路的朱狰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其他几个人,缓缓道:“出了这里,就会出现很多想吃你们的*和魂的东西,要小心了,我们可能随时要狂奔逃命。” “终于开始了,我迫不及待想看见无暗生被吃的场面了。”柳婵不禁兴奋,即便危险她也不怕。 “不要太乐观,小心为上。”朱狰劝告,要柳婵不要掉以轻心。 “小心这事儿交给我们家殷大师就行了,我是来看戏的。”看向身边人,柳婵极度信任。 垂眸看着她,殷烈几不可微的弯起唇角,他似乎很喜欢听她说这话。 朱狰没什么表情,尹逸飞和康娜转过视线装作没看见,唯独一空隐隐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还俗了之后的好处真的很多,比如眼下,殷烈和柳婵打情骂俏,用对视这种方式成功的让所有人感觉不舒服。 但是他自己也还俗了,想经历这些,还是得再等几年才行,得等长大。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开始。”朱狰看向峡谷的尽头,平静的脸庞下满是期待,他也在期待着这一天,期待着无暗生去死。 抓紧殷烈的手,柳婵看着他弯起眉眼,她其实知道前方有多危险,可是身边有殷烈,一切危险都不重要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67、一役 奇异的山林里一行人在如飞一般的逃窜,用着人不应该有的速度,飞驰一样。 柳婵什么都看不到,眼前简直是天地颠倒,什么都看不清。她被殷烈挟着,脚不沾地,任凭他带着她飞奔。 后面,追击他们的是一只看起来像野猪似得野兽,很高大,身上的毛也特别的长。 初初碰面,柳婵的确是震惊了,没想到这里的野猪也长得这么霸气。 只是,震惊只是一时,因为下一刻它就发动了攻击,并且那一双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的,恍若来自地狱。 它嘴里发出的怒吼简直振聋发聩,惊得一行人立即逃窜,朱狰简直一马当先。 其实这很难让人相信,朱狰原本就是这里的住户,谁想到如今见了这种野猪也得逃窜。 陡峭的山崖,亮眼的太阳就在眼前不远处,朱狰冲到山崖尽头,便径直跳了下去。 殷烈带着柳婵如期而至,那下面是无尽的绿色,可那也同样吓人不已。柳婵直接闭上眼睛,抱紧殷烈的腰,将脸藏在他怀中。 下一刻便感觉悬空了,然后就是在下坠,自己也好似成了一片叶子。 好似过去很久,但又好似只是一瞬,耳边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随后双脚落地,落下来了。 轻吁口气,柳婵将埋在殷烈怀中的脸抬起来,先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转眼看向别处。 还是树林,不过这里的地上却有很多开放的小花,嫩黄的颜色,很是清新。 不远处,又接连落下来三个人,尹逸飞带着康娜,一空则是自己一人。 站稳脚后,一空便扭头往山崖上看,那山崖高处,红眼睛的野猪还站在那儿,并且在盯着他们。 只是,它好像并不敢跳下来,所以只是站在那里,一副凶残的模样。 “我记得以前好像在哪本佛经里看到过它,它吃魂,什么魂都吃。”一空想了想,终是想起来了,怪不得一看见它的时候就觉得眼熟。 “没错。”朱狰开口,肯定了一空的说法。 “怪不得看见我们就跟看见美餐似得还紧追不放,这若是真交手,咱们还未必是它对手。”太凶猛了。 “所以,我们得跑啊。饿不饿啊?可以吃这些东西。”这失山里的东西不知能吃不能吃,但柳婵也不敢随便吃,幸亏自己带了药,补充体力不成问题。 康娜走过来拿走了一些,柳婵捏着一粒便塞进了殷烈的嘴里。 他是抗拒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吃什么东西。 “不许吐,吃了。你现在很干净,特别干净,从里到外都干净。所以别再想了,干净又香喷喷的你,没有任何异味。”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吐,柳婵违心的夸赞。 垂眸看着她,殷烈浅褐色的眸子恍若两颗琥珀,好看的很。 他仍旧有些不痛快,不过体力的确消耗的太快,他需要补充一些东西。 “走吧,过久的停留,你们身上的味道太大,会引来这附近的觅食者。”朱狰环顾了一圈,他这些话说的似乎另有他意。 只是,其他人没有想太多,唯独殷烈看了一眼四周,也似乎只有他明白朱狰在说什么。 吃了柳婵的药,几人的体力倒是得到了一些恢复,果然和食物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然而,平静没多久,很快的,又遇到了这片山里的住户。 这次不是野猪,而是一身白毛且还能两只脚站起来的狮子一样的猛兽。它站起来时,几乎达到了两米,一双眼睛满是凶残之色,甚是吓人。 狂奔再次开始,朱狰还是在最前带路,他似乎很清楚这里的路线。 其他人在后跟随,脚上好似安了风火轮,不敢怠慢分毫。 那猛兽在后追击,奔跑时四脚齐奔,速度极其快。 断后的一空感觉数次那猛兽的爪子就抓到了自己的脖子,不由得提气,让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 终于,前方是一条很宽的河,朱狰一跃而起,在河中心时踏了一下做缓冲,然后直接跃到了河对岸。 柳婵被殷烈带着,亦是在河中做了缓冲踩踏,河水泛着晶光,好像一条泛光的丝带。 后面三人陆续的过来,尹逸飞功夫十分不错,带着康娜狂奔又跃过那条河,脸不红气不喘的。 站在岸边,几人回过头看向对岸,那一身白毛的家伙站在距离河水一米开外的地方焦躁的转圈儿。它好似不敢碰那河水,又恼怒于没有追到他们。 “太险了,这家伙比刚刚那个速度可快得多。”一空一直在最后,他深有体会。 “它们都很聪明,知道我们往哪儿走,而且还会循着我们的气味儿。这样一来,我们似乎根本逃不掉,因为它们一直都在后面追着我们。”康娜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她不认为现在逃掉就是好事情,反而很危险。 闻言,尹逸飞和一空看向她,也忽然发觉她说的很有道理。 柳婵不动声色,却不由得看向殷烈,这个她刚刚就怀疑了。从朱狰说那些话开始,而殷烈又没有丝毫的表示,她就觉得他们俩应该是有什么协定。 垂眸看着她,殷烈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有事倒是不怕,想必他和朱狰计划了很久。 “我们的确要把它们都引到一个地方去。”朱狰看了康娜等人一眼,淡淡道。 三人看向他,不知他所说的地方是哪里。 “无暗生带了很多的帮手,这些帮手尽管是鬼魂,可是仍旧很难对付。失山里的兽有很多,越多对我们越有帮助。而对无暗生,则是一个大大的威胁。纵使他本领滔天,也无法一下子对付这失山的群兽。”柳婵开口,代为解释。就算殷烈不说,她也猜想得到。不可否认这很正确,让一群兽去对付无暗生,比他们去动手要好得多,最起码他们不会有损失。 康娜点点头,“无暗生本领不俗,即便在这失山,看起来他也要比我们自在的多。”最起码应该不会像他们一样狼狈的疯狂逃窜。 “没错,尽管他是个阴险小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本领。”柳婵点头,人品和本领是可以分开来论的。 “走吧,它们急于吃到你们,很快就会想法子追来的。”朱狰看着对岸,那白毛的凶兽已经不见了影子。它果然是有些智慧的,越不过这条河,但是可以想其他的法子。 再次启程,行走的方向还是听命于朱狰,而且一路上又遇到了许多的当地住户。但凡吃魂的,见到他们无不凶性毕露,贪婪的想将他们立即吞进肚子里去。 狂奔不止,太阳变成了月亮,然后又变成了太阳,他们似乎也到了失山的深处。 高山起伏,接连天际,这里的山比刚刚进来时看到的山要高得多。 而且,这山里的树木也变得不一样了,很浓密,几乎遮挡了天上的太阳。 不平静的声音时时传来,看得出,这才是真正的危险之地,因为很多吃魂的凶兽都汇集到了这里,它们正在周边活动。 只是,他们一行人身上的气味儿似乎并没有那么重了,以至于来到这里许久了,并没有遇到循着他们味道过来的凶兽。 “无暗生在附近。”柳婵有所觉,这里的凶兽是都被无暗生引走了,他的气味儿更大,毕竟他带来了很多的鬼魂。 “没错。”朱狰的表情似乎有些隐藏不住,终于到了这一天。 “需要我们做什么?”一空直截了当,他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一会儿我把你们四人送到红崖,待在各自的位置不要动,看戏就可以了。”朱狰看向他们四人,显然说的不包括殷烈。 柳婵微微皱眉,扭头看向殷烈,“你呢?” “我和朱公子有事要做。放心吧,看戏的时候我会过去的。”殷烈看着她,一边轻声道。 “你们俩、、、算了,看起来早就商量好了,去吧,小心点儿。还有,把这个吃了。”说着,又翻出一粒药来,直接塞进他嘴里,容不得他拒绝。 红崖,其实是一座山的山顶。可是这座山却不寻常,因为山顶中央是空的。向下看,深不见底,灰气弥漫,根本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么。 上头四圈皆是石头,柳婵,一空,康娜和尹逸飞四个人各站在一角。那大石很宽,躺在上面也不成问题。只是看向下面,不由得让人心跳加速,估摸着跳下去就没命了。 朱狰和殷烈把他们送到这里就走了,在柳婵看来他们去做的事儿肯定有危险。但殷烈执意如此,她也没什么办法。 和无暗生的仇,他是想替她报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否则,他根本没必要进入失山又涉险。 无暗生,希望今日就是他的死期,若是被他逃出去了,那么大家将永无宁日。 若这里成为他的葬身之地,柳婵认为,他将魂魄全无,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他会成为那些凶兽的腹中餐,至此后,世上再也没有这个害人的家伙了。 ------------ 168、报仇 鬼哭狼嚎,遮天蔽日,那悬挂在天上的太阳都被遮挡住了光芒。 还有猛兽的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躲无可躲。 但凡听到这种声音,大概谁也不会坐的安稳,四个人坐在红崖顶端的石头上,只觉得那些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蓦地,一些东西嗖的从他们之间掠过,然后直接跃到了红崖下。 四人定睛一看,不由惊讶,因为跃下去的是这失山的猛兽,以及一些已经现了形的鬼魂。 很显然这是无暗生养的厉鬼,否则战斗力也不会这么强,能和这吃魂的猛兽斗几个回合。 只是,它们毕竟是魂,哪是猛兽的对手。被抓着跳进了红崖下,然后便是一阵凄厉的叫声,就没有然后了,被吃了。 不眨眼的看着,四人不同程度的发出叹息声,这些凶兽果然是吃魂的。 就在这时,四人之间开始不断的有凶兽以及尖叫的鬼魂掠过,它们好似并非自愿的往这里跑,而是迫不得已的。 这红崖深不见底,但是那些凶兽好似并不在乎,径直的追击着鬼魂跳下去,然后在下面将它们吃了。 蓦地,又一头凶兽从身后窜出来,它没有径直的跳下去,反而停下了脚步。 只是一秒,下一刻它猛地扭头,赤红的双眼和柳婵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柳婵都闻到了他呼出来的气息,残忍无情的味道。 她有些紧张,若是它想吃她,她根本不是它对手。自己手里的东西倒是能稍稍抗衡一下,但估计也只能抗衡一时。 呼吸急促的凶兽盯着她,似乎正在思考是吃了她,还是先吃其他的。 缓缓眨眼,柳婵慢慢的抬起一只手,朝着它挥了挥,想着该怎样打招呼比较好。 这失山很神奇,但像朱狰那样有人性的却少之又少,她说话也不知它能不能听得懂。 然而,还没等柳婵开口,那凶兽猛地扭头,张开大口直接将一个从它身边飞过的鬼魂咬住了。 那鬼魂发出凄厉的喊叫声,并且朝着红崖的方向挣扎。凶兽死死咬住,并随着它的力量直接跃进了红崖下。 立即伸长脖子往下看,柳婵缓缓摇头,和她这个还有**的活人相比,吃现成的鬼魂的确要更轻松一些。毕竟吃她的话,需要先把她弄死,然后才能吃她的魂,很麻烦。 “快看,师兄他们过来了。”蓦地,对面的一空扬声喊道。 柳婵随即回头,遮云蔽日之中,几道影子快速的掠过来,除却追着魂吃的猛兽外,还有三个人。 柳婵一眼看到了殷烈,同时转开视线看向那奔跑在最前头的人,脸上的面具已经没了,露出了真面目,是无暗生。 他果然很年轻,一张脸白白的,像个小白脸儿。只是,他此时有些慌张,从他疯狂逃窜的步子就看得出来。 后面,追他的是朱狰,朱狰后面则是一群各种各样的凶兽,它们各个面目凶残,好似看见了极致的美味。 他们很快就到了眼前,无暗生从柳婵身边掠过,也根本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面对深不见底的红崖,无暗生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但是后面的追击让他根本无处可躲,最后只得一跃而下。 柳婵睁大眼睛,眼见着无暗生跳下去,然后朱狰也跟着跳了下去。 随后的凶兽,一个一个,前赴后继。 “这一切都结束了。”略沉重的声音传进耳朵,也让柳婵回了神。 转眼看向他,这才发现他额上都是汗,而且呼吸隐隐的有些急促,很明显他还在控制。 “是啊,这么多的兽,他对付不了的。”用衣袖把他额头上的汗擦掉,柳婵一边叹道,她真的见识到了失山凶兽的可怕。 “无暗生取了诸多人的性命为己用,所以他的魂是不同的。若是吃了他,这些凶兽都能饱餐一顿。待得朱公子上来,我们便立即离开。”殷烈抓住她的手,呼吸还是有些不稳。 “好。你没事吧?”抬起另外一只手覆在他心口处,果然感觉到他狂飙的心跳以及炙热的温度。 “没事。”微微摇头,他似乎从来不会说有事这两个字。 “我的天啊!”对面,一空发出长长的赞叹之声。另两侧的尹逸飞和康娜也不眨眼的盯着红崖下,因为下面那些凶兽正在来回的跳跃,即便灰雾蒙蒙,可是它们跳的很高,而且很兴奋。 一些挣扎的鬼魂在凄厉的嚎叫,听起来简直如同地狱一般。 看不见无暗生,亦看不见朱狰,只是那些凶残的兽在嘶吼狂欢,这一顿饭想必吃的很饱。 “弱肉强食,失山就是这种地方。什么成仙,都是骗人的,这一次无暗生是真的失算了。”看着下面,柳婵不禁眯起眼睛,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 “正因为是骗人的,他才会相信。”殷烈在她身边坐下,他的身体散发着炙热的气息,若是能摸一摸他的衣服就会发现他的衣服是潮湿的,都是汗。 “也对,像无暗生这种人,和他说实话他反而不会相信。”柳婵点头,殷烈说得对,想必他们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然后用朱狰那个随从的口说了出去。 “自作聪明罢了。”殷烈淡淡的看着下面,没有丝毫的同情之色。他的确在佛门生活很久,可是一些修佛之人该有的善心他却少的可怜,这也注定他这辈子不会待在佛门之中。 “这一次,我们跟进失山其实什么都没帮上,就是看了一场别处看不见的大戏。尽管如此,我肯定会记一辈子的。”康娜小声的赞叹,红崖下的场面,在失山以外的世界根本看不见。 “咱们的作用很大,若不是咱们四个坐在这里,你以为那些凶兽会把无暗生的那些厉鬼都赶来么?最后连无暗生都被迫驱赶至这里,正是因为我们四个,否则他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向逃跑。”柳婵看向康娜,让她别小看自己。 “原来如此。”一空恍然大悟般,他还奇怪为什么他们四个要坐在这里看热闹? “很聪明。”殷烈抬手放置在她后颈轻轻的捏了捏,边轻声叹道。 “你也很拼命,我现在还感觉得到你狂飙的心脏,你确定自己没事儿?”看着他,柳婵倒是对他无话可说,帮她报仇,简直疯狂一般。 “无事。”微微摇头,殷烈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里面恍若有水在流动。 蓦地,红崖下一个影子跳了上来,其余几人还没看清是什么,殷烈就猛地将一条绳子甩了下去。 绳子快速的缠住那个影子,然后又被他极快的拽了上来。 柳婵直接看向殷烈的怀中,被他拽上来的是一个白色的小猫。好吧,它只是乍一看像小猫而已,外形和大小,都像小猫。 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它的不同,它一只眼睛是金黄色的,一只则是黑色的。后脊梁上的毛有些长,但是很有型。 看着,几秒过后柳婵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朱狰!” 闻言,康娜尹逸飞还有一空也睁大了眼睛,朱狰现原形了? 托着那‘小猫’,殷烈微微颌首,“朱公子为父母报仇了,只不过,他又得开始漫长的修炼了。”一切都打回了原形,他现在连变回人形都不可能了。 柳婵微微皱眉,心头几分沉重,朱狰的确是一直都心念着报仇。如今虽是报仇了,可是却把自己的修行都搭上了。 “咱们走吧,无暗生大概已经被分吃的差不多了。它们若是都上来了,我们就真的走不了了。”拉着柳婵站起身,殷烈不甚熟练的用一只手托着‘小猫’。 “给我吧,看你好像要把他扔了似得。在这失山他是生活不下去的,任何凶兽都比他强壮,我们得把他带出去。”从殷烈手里把‘小猫’接过来,柳婵看着他,不禁叹口气,还是有些不值得。 “若不是你做的那些金针以及他一直在喝你的血,他肯定活不下来。”看了她一眼,殷烈就知她在想什么。 “嗯?你知道他喝我血的事儿了。”柳婵一诧,随后就笑,其实早该想到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 “走吧。”没有多说什么,扯着柳婵,这次换殷烈在前带路。 后面,康娜和尹逸飞以及一空紧紧跟随,失山一行如此奇异,即便有危险,但也不虚此行。 回去的路很平静,因为那些凶残的兽都被引到了红崖,他们翻山越岭,很轻松。 太阳又变成了月亮,之后又变成了太阳,当它再次变成月亮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他们进来的地方。 绿草莹莹,泛着晶莹的光,就像一颗颗宝石坠在上面。 “咱们怎么出去?”抱着‘小猫’,柳婵看向身边的殷烈,他什么都知道,问他准没错。 “如同来时那般走进这片浓雾,记得屏息。”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东西,殷烈随后抓住她的手。 “好吧。康娜,你需要抓住我的衣服,我另外一只手得抱着朱狰。”看向康娜,柳婵担心他们再失散。 “师父,你别说这是朱公子,听起来好奇怪。”抱着朱狰?太奇怪了。 “是么?那怎么唤他,小朱朱?”柳婵低头看了看,他的确就像只小猫,刚出生的那种。 “也很奇怪,不如就叫小朱吧,听起来不会很奇怪。”康娜看了一眼殷烈,很担心殷烈会因此而生气,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他心眼很小。 “也好,小朱就小朱。其实,更像小猫。”柳婵撇了撇嘴,他重新修炼,再成人形,不知需要多少时间。 “屏息。”殷烈淡淡的声音传来,后面几人立即闭嘴不言,屏息,下一刻进入了浓雾之中。 如同来时那般,浓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向前走凭借的也是殷烈的带领。 紧紧抓着殷烈不放手,他亦紧紧抓着她。后面,康娜抓着她的衣服,感觉要把她的衣服撕裂了。 亦步亦趋,好似过了很久,终于,眼前的浓雾淡了些,一行人也终于能够呼吸了。 “我们出来了。”看着四周的树木,是正常世界里才有的,并非失山中的那种。 “终于出来了,可以吃正常的食物了,我要饿死了。”单手抱着小朱,柳婵一边长叹,她用药支撑,但仍旧很饿。由此可想,殷烈的肠胃更难过才是,他坚持的时间更长。 “我也饿,早知道我多藏几个烧饼就好了。”一空跟在后面小声的嘟囔,他藏起来的那两个烧饼被柳婵抢走了。 康娜忍不住笑,尹逸飞也摇头,下一刻却蓦地眸子一动,“有人。” 其余几人随即停下脚步,唯独殷烈很淡然,看着白雾飘荡的前方,随后开口,“这里。” 下一刻,一行人忽然出现,是负责守在外面的护卫,他们一直都在这里。 “几天了?”这是殷烈的第一个问题。 “回主子,十五天。”护卫回答,这答案也让所有人大惊。 “十五天?真的假的?咱们在失山里十五天?我怎么记得,才不过四天而已。”镇定的尹逸飞也坐不住了,这里的时间和失山里不一样。 “这么说,我们若是一直待在失山里过几十年再出来,这外面就过去百年了。原来成仙是这么个意思,时间不同。”柳婵蓦地笑了,原来成仙的传言是这么演变来的,怪不得无暗生如此相信。 “所以,这世上没有成仙之事,一切都是个骗局。”殷烈看向她,隔着淡淡的白雾,他薄唇微抿。 正因为一切都是骗局,才更要珍惜当下,浮生可偷,偷的就是那分分秒秒,一刻也不要浪费。 ------------ 169、报酬 山林寂静,几堆篝火燃着,照亮了这附近十几米的地域。 吃饱喝足,一空已经靠着树睡着了。康娜则在和尹逸飞说话,尹逸飞还在吃东西,他是真的很饿。而且,他不知道在进入失山前曾吃过屎,所以眼下能很正常的吃饭。 康娜则是有些心里障碍的,她只是稍稍填了一下肚子,便不再吃了。而且,看着尹逸飞吃东西,她也隐隐的有几分不舒服。估摸着,她得过一段时间能缓过来。 另一堆篝火旁,柳婵倚靠着殷烈,一只手抚摸着趴在她旁边的小朱。他长的小,又很柔软,脊背上的毛又很长,摸起来真是舒服。他若是不长大,估计会是很受宠的宠物,能卖出很好的价钱来。 “你的胃还难受么?要是真的不舒服,我就给你一拳,让你吐出来,那样兴许你会好受些。”殷烈吃了几口东西,但是吃完之后他就不出声了,靠在那里也不动。若不是眼睛在动,还真以为他是睡着了。 “还好。”回答她,殷烈的声音也没什么力气,吃了一些东西后他的确挺难受的。 歪头看向他,柳婵不禁抿嘴笑,“都过去十五天了,你早就干干净净的了,还别扭什么呀?不然你睡一觉,睡着了就忘了。” 垂眸看着她,长修缓缓抬手揽住她肩膀,“那是不可能的,我若想记一件事,会清清楚楚的记一辈子。” “显摆你记性好?我上辈子的事情都记得。”无言,柳婵觉得他就是在显摆。 看着她,殷烈有几秒的静默,随后微微颌首,“你赢了。” 扬起下颌,她笑的几分得意,“那还用说,你想和我比,其实是比不过的。所以,就别乱想了,我觉得你干净就行了。要不然,我亲你一口表示一下?”他是自己别扭,而且别扭起来没完。 视线于她的唇上掠过,殷烈想了想,“也未尝不可。” 嗤笑,柳婵把那只抚摸小朱的手拿过来,然后抓住殷烈的衣襟,“你就不想想,我也吃了‘屎’么?” 眉头缓缓皱起,殷烈看着她,似乎很想把她笑的灿烂的脸推开。 看他那表情,柳婵笑的更开心,下一刻站起身,顺带着把他也扯了起来,“别乱想了,咱俩在荒山野岭里散散步,你累了想睡觉了,就不会再想那些恶心的事情了。” 没有反抗,殷烈任她扯着自己离开,他的确不够疲累,其实更不应该吃那些东西。他若一直饥饿着,估摸着会很快睡着,继而将那些恶心的事儿忘记一会儿。 远离篝火,山林里光线昏暗,但是却不至于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牵着殷烈的手,柳婵倒是无所顾忌,她也不担心行走时会绊到什么,因为有殷烈。 “咱们那时可是经常的夜宿野外,现在想想还是挺有意思。所以说,即便富可敌国,也仍旧需要一些情调。”与众不同的情调。 “在说我么?”殷烈倒是几分不确定现在自己的钱还属于自己,毕竟她一直扬言她要把他的财产都收了。 “在说你这个曾经的富人。”歪头看向他,柳婵几分乐不可支,有钱而不爱钱,她喜欢。 “的确是曾经之事。”尽管以前他也没把那些钱放在眼里。 “听你云淡风轻的语气真是气人啊,有些人一辈子为钱奔波为钱卖命,你坐拥千万却不屑一顾。我要是个穷人的话,非得宰了你不可。”不为钱就为一口气。 “现在我是穷人。”殷烈可不敢说自己是有钱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是富人。”有钱的感觉,相当好。 不置可否,任她如何说,殷烈不反驳。 幽暗的林中,一棵树长得特别新奇,因为它的树干是弯的。在齐人腰的位置有一个九十度的弯儿,就像一个椅子一样。 柳婵瞧见了,直接踮脚坐在了上面,树干很粗,但仍有枝叶摇晃了下。 “这就叫歪脖树,传说中吊死鬼会聚集的地方。阴气重阳气弱的时候,有人经过这里,吊死鬼就会怂恿他们吊死自杀,然后自己就能解脱了。只是这棵歪脖子树,太矮了,根本吊不死人。”柳婵侃侃而谈,这方面她是行家。有些传说也未必是假的,是有迹可循的。 看着她,殷烈似乎很无言,她总是能莫名的说很多话来。 微微倾身,他两只手分别撑在她屁股两侧的树干上,近距离的看着她,“即便真的有吊死鬼在歪脖树下等着迷惑人,也根本迷惑不了你。” 歪头看着他,柳婵抬手捧住他的脸,一边轻轻颌首,“说得对,很对,非常对。所以,对于那些吊死鬼来说是找替身的胜地,对于我来说只是个椅子,专供我屁股休息的。” 左手滑动,抚上她此时正‘休息’的地方,手指微微用力,殷烈一边弯起唇角,“你的屁股的确需要休息,连日来不停奔波,让它消瘦了不少。” 看着他,柳婵不禁笑,抚着他脸的手改为环住他的颈项,“就是不知殷大师‘瘦没瘦’,按理说没有摩擦,应该不会‘瘦’。” “你的黄腔我望尘莫及,认输。”殷烈微微摇头,在这一点上他及不上她。 闻言,柳婵不禁几分得意,一只手从他的颈项上撤下来,顺着他的胸膛往下,一直往下。 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她想触摸的,像模像样的‘感受’了下,然后点头,“一如既往的威武,我放心了。” “这样就放心了?”压低了声音,他的话只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环着他颈项的手臂用力,他看起来被动的距离他近了一些。 “殷大师,别说你不及我,你**起来真的势不可挡。”和他动真格的,往往失败的都是她。 靠近她,呼吸也胶着在了一起,柳婵的眼睛也将要闭上了。 就在这时,殷烈的动作却忽然停下了,他缓缓转头看向右侧,昏暗的光线当中,一个白色的小身影正站在一棵树的树下,看着这边。 搂着他,柳婵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站在那儿的是小朱。 挑眉,柳婵过多的打量了他一下,“看什么呢你?身体变小了,智商也没了?还是,你打算看殷大师脱裤子?” 放置在她腰臀的手捏了下,殷烈要她少胡说,看着小朱,他没什么言语。 不过,小朱的智商的确像是掉了不少,不懂柳婵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却能看得懂殷烈的眼神儿,停顿了一会儿,他蓦地转身离开,很快的就没了影子。 “看来他真的变笨了,我还以为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智商呢。”撇嘴,不禁几分叹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包括智商。 看着她,殷烈的眸子颜色幽暗,“这次,得你先来。” “嗯?什么?”不解,柳婵看着他不知他所说为何。 没有解释,因为他直接用行动解释了。她扬言要给小朱看他脱裤子,所以现在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新年将至,这是柳婵和殷烈成亲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在还没有回到戍城的时候长公主就派人送来了信件,她打算在新年时‘金蝉脱壳’,和雷霄到戍城来与柳婵殷烈一同过年。 殷烈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不想和任何人共度新年,有柳婵就够了。 然而,他拒绝的信件还没送出去呢,长公主的第二封秘密信件就送来了,新年时她来不了了,因为大燕新帝登基,特意派来了使者,商谈两国贸易之事。 新帝登基?那就说明大燕的老皇上死了,褚极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大位。 “终于坐上那个位置了,大燕彻彻底底的换天了。”坐在窗边,楼下便是小桥流水,这是朱城,水上世界。 “早晚有这一天,‘你’也成为皇后了。”殷烈坐在她对面,这话说的似真似假,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皇后?柳承昭应该很开心,一下子就成了国丈。不过,我临走时和那花精说了,柳承昭这厮不是什么善类,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大义灭亲’。所以,他最好别嚣张,否则说不定会死的很惨。”柳婵哼了哼,说起柳承昭,她就不禁觉得犯恶心倒胃口。 “毕竟是国丈,他若没有做的很过分,褚极是不会将他如何的。”殷烈反倒了解褚极所想,毕竟他深爱柳婵,即便柳婵不喜欢柳承昭,他也不会把她的娘家如何,一国之母,是需要后盾的。 冷哼一声,柳婵不置可否,若有一个柳承昭整天在她面前晃,她非得想法子把他做掉不可。 楼下,一条小船悠然的经过,从小桥下钻出来,朝着远方悠悠而去。 “那小船划得真好,弄得我都想去坐船了。殷大师,不如咱俩去坐船吧,正好一空不在,不然他又得做跟屁虫。”近些日子一空好似在朱城郊区碰到了水鬼扰人的事情,所以经常的往城郊跑,有时整个白天都见不到他的人。 没有意见,再言本来带她来朱城就是休息的。 说坐船就坐船,抱上小朱,柳婵随着殷烈一同离开。 有许多的小楼直接建在了水里,所以出了门就得坐船。典当行的后门停有几艘小船,都是商行自用的。 小船有蓬,不用担心会暴露在外,若是赶上下雨,还可以在雨中悠游。 划船的是商行的小伙计,土生土长的朱城人,所以划船的技术非常好。 坐在椅子上,很轻易的就能看到外面,柳婵把小朱放在窗口的位置,让他也能瞧得见外面。 “这风景多好,比失山有趣多了。所以,你留在这里是明智的选择,若是留在失山,说不定已经被吃了。”失山那些凶兽,各个不凡。若是都跑出来了,不知会把这个世界祸害成什么样子。 “想吃什么?”身边,殷烈低声问道。 闻言,柳婵扭头顺着殷烈那边的窗子看出去,那一侧的水边上,停着十几艘小船,船上载着的是各种水果吃食。 在朱城,买卖东西都是这样的,一点都不稀奇。 倾身仔细看了看,柳婵摇摇头,“商行里都有,我不吃。” “前方还有几家酒楼,菜品都是朱城的特色,想尝一尝么?”殷烈似乎什么都知道。 看了看他,柳婵点头,“好啊,你请客。” “我身无分文,你确定要我请客?”比较起来,现在柳婵比较有钱。 “哭穷的样子倒是装的像,算了,我请你吧,就当是你晚上暖床的报酬。”柳婵放下小朱,让他自己在船里行走。 “如此不值钱。”一顿饭的钱,当真和打发乞丐差不多。 “满足吧你,我还没挑你毛病呢。要是挑出毛病来,你得倒找我。”柳婵扬起下颌,充分不讲理。 “毛病?希望不会被你挑出来。”不然,他可真的白白刻苦学习了。 抿嘴笑,柳婵自然知道他一直在学习,自己不懂,那就只能寻求书本了。 蓦地,前方猛地传来扑通扑通的跳水声,把柳婵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要游泳?不合规矩吧。”朱城虽是水上城市,但是人们是不能随意下水游泳的。被官府知道,是要吃官司的。 对视一眼,殷烈站起身,顺便将柳婵拉了起来,二人一同走出船舱。 前方十几米开外,几个年轻人在水中游来游去,但他们穿着衣服,并不是在游泳,而是在、、、捡一些漂在水面上的东西。 “钱。”殷烈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他们捡得是什么。 “钱?”柳婵一诧,随即转眼看向四周,那钱所在的地方是个十字口,左右分别有水路从小楼之间穿过。 几个年轻人水性都特别好,动作还很快,几张银票很快的被他们捡起来,然后各自的朝着船上游去。 “钱,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是有的能捡,有的不能捡。尤其是这种十字路口的钱,大部分都是用来买命的。”柳婵缓缓摇头,这种钱,谁捡到谁倒霉。 “但是,这些钱到了他们的手里,是要不回来的。”殷烈的视线从那十字口的左右收回,他面色无波,似乎看到了什么。 ------------ 170、该努力的事儿 小伙计拿着一沓银票划船离开了,柳婵和殷烈坐于酒楼之中,一边等着饭菜上来,一边等着小伙计回来。 “我用同样面值的银票去换,就不信他们不换。买命钱他们花不得,我却能花。”把小朱放在窗台上,让它观瞧外面的景,柳婵一边悠悠道。 “就看他们命大不大了。”殷烈倒是觉得没什么希望,即便拿银票去换,有些人也不会换。 “这种事情我以前也碰到过,一些即将有大难的人找高人做法避难,一般来说他们都会用这种法子。人都贪,见到了钱必定会捡,所以那些灾难很容易就送出去了。捡钱的人都会在短短时间内大难临头,或是突遭横祸,或是大病降临,无一躲得过。”柳婵侃侃而谈,这种寻常之事见过诸多,其实算不上稀奇。 “所以你的法子就是把那买命钱要来为己用。”殷烈看着她,似乎无言以对。 “不然呢?只有我能用得起。那些高人啊,说白了就是拿钱做事,和我们呢算是同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不会做,我又不缺那几个钱。”柳婵单手托着下巴,不眨眼的盯着殷烈瞧,他很无语她看得出来。 “还有一种情况你没有说,买命钱有时是为了找替身,并非只是挡灾那般简单。一些灾劫凭借自身运气能抗得过去,但是找替身,那就躲不过了。这种找替身的厉鬼一般会缠上体弱多病的人,若是这人穷苦那躲不过,若是这人富贵,那就有无数种可能了。诸如今日,十字口撒钱买命,有个厉鬼一直都在瞧热闹,三个人捡了钱,眼下想必他正在挑拣呢,挑拣哪一个比较顺眼。”殷烈看着她,一字一句。 “那还有另外两个人呢?”柳婵挑眉,找替身的买命钱,不知会怎样。 “其他找替身的厉鬼就占便宜了,闻风而来,得以完整的投胎。”殷烈知道的比柳婵要详细。 “原来如此。有些人坏事做绝,投胎转世之后十分凄惨,轻则残疾,重则一世孤苦。往往这种人死后都不愿投胎,就怕来世境况糟糕,所以才要找替身。”这个柳婵倒是知道,这种找替身的鬼有很多。 “所以,如这种厉鬼,或当做看不见,或杀了了之。”殷烈没多余的表情,他对谁都没同情。 眨眨眼,柳婵不置可否,“我以前很有热情的,自从被你打击后,我就再也不想冲锋陷阵了。否则,如今日这种情况,我肯定会多管闲事的。” “你不是已经多管闲事了。”要小伙计拿着银票去找人,难道不是多管闲事? “我就是试试,他们要是不换,那我也没办法。”摊手,那样她就管不了了。 不再听她狡辩,她看似冷漠,又总是喜怒无常,但其实很善良。 就在这时,饭菜上来了,朱城特菜品,做法不同,很香很新鲜。 “吃。”将筷子递给她,殷烈又把餐盘摆了一下,大部分放在她面前。 看了他一眼,柳婵弯起眉眼不客气开吃,进嘴之后连连点头,味道果然好。 大快朵颐,柳婵边吃还不忘把一些肉菜放到窗台上让小朱吃。 半晌后,房间门被从外敲响,下一刻,小伙计回来了。 “主子,夫人,小的办事不利,只有一个人肯跟小的换银票,另外两个人说什么也不换,还把小的当成居心叵测的坏人了。”走过来,小伙计把两份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有三张是潮湿的,就是从那个人手里换过来的。 拿过来,柳婵上下看了看,面值五十两,三张就是一百五十两,寻常人家赚几年也赚不来啊。 “怪不得不换,估摸着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你又忽然冒出来说可以换,他们定然会认为你有猫腻。只是可惜了,注定短命啊!”不换,柳婵也没办法了,她已经尽力了。 “他人之事,你别再管了。”殷烈不甚在意,这种事情每日都在发生。 将银票收起来,柳婵叹口气,“我有心救人,但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殷烈没有言语,只是倒了一杯茶给她。 小伙计退了出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柳婵低头吃,饭量相当可观。 蓦地,对面的殷烈猛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房门是紧闭的,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过他面很冷,浅褐的眸子也一片冷硬。 柳婵抬头看向他,还未说话,只见眼前嗖的蹿出去一个白的影子,直扑门口。 一愣,她手里的筷子也掉了下来,看向门口,小朱在那里上蹿下跳,并且脊背上的长毛都竖了起来,小小的身影几分狰狞。 忽然的,他从半空落在地上,头昂的老高,脖子滑动,在吞咽着什么。 睁大眼睛,柳婵唏嘘出声,“他吃什么呢?”这个朱狰,最爱吃的就是魂以及她的血。 “厉鬼。”殷烈面无波,无论小朱吃了什么,他都不奇怪,当然了,屎除外。 “那个厉鬼找来了?还真是迫不及待。他可能知道有人瞧出这是买命钱,所以便跑来瞧瞧热闹,能得逞就得逞,不能得逞就找另外两个人。只是没想到,这里有一个吃魂的家伙。”柳婵放下筷子,然后俯身伸出手,那边小朱也跑了过来。 跳上柳婵的手,他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眼睛也睁不开,好似要睡觉。 “所以,你若是想救另外的两个人,完全可以派他去,正好他要修炼。”吃魂,长得更快。 “好主意。不过他一只猫跑来跑去太惹眼,不如就让康娜和尹逸飞带他过去。正好,给她练练手。”摸着小朱脊背上的长毛,这毛长得是真顺滑。 “随你。新年将至,你打算在这朱城过新年?还是,回戍城。”殷烈看着她,一边淡声道。 眨眨眼,“既然长公主和雷将军不会来,那么咱们就回戍城。我想那张大床了,还是洞房花烛时候的床最舒坦。” “好。”微微颌首,殷烈不反对。 “瞧你那样子,真的那么怕看见长公主啊!既然已经还俗,也不能永远不见。”柳婵看着他,其实在他心里长公主就是个认识的人,并没有多熟。 “将答应她的事做完,便再也不要见面了。”殷烈依旧还是那模样,没什么表情,薄情的很。 “答应她的事儿?继承人。啧啧,成亲有一段时间了,还没什么动静,依我看,不能着急。”柳婵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到这个她几分尴尬。 浅褐的眸子浮起如水的笑意,“或许应该在我身上找原因。” “嗯?什么原因?”柳婵睁大眼睛,倒是不知殷大师还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呢。难不成,他有病? “不够努力。”这就是他找的原因。 哽了哽,柳婵把小朱放到窗台上,一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大师,你**起来真的让我无话可说。”弄得她都不知怎么回应了。 “我认为这就是原因,你若不同意的话,我就再找一找。”殷烈很认真,证明他的确是经过思考的,并非信口胡说。 “算了,别找了。暂且就当做是你不够努力的问题,那就麻烦大师日后继续努力。”柳婵单手托腮,不眨眼的盯着殷烈看,心下却肯定他够努力了,若是再加倍努力的话,她估计会撑不住。 “同勉。”薄唇微抿,他也是这般想的。只要努力,没什么事情是不会成功的。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柳婵终是笑出声,“希望我对得起你的努力。”继承人?想想也挺期待的,一国帝王,她和他的孩子。 当晚,柳婵便将小朱交给了康娜,让她带着小朱前往另外那两个捡到钱的人家,希望来得及。 有尹逸飞做陪护,怎样柳婵都放心。 如今康娜已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即便独当一面也是可以的。柳婵相当满意,叫她一声师父,她与有荣焉。 大燕方面又有新消息传来,褚极已经登基了,现在,他就是大燕的皇帝了。 这件事殷烈并没有说与柳婵听,而是一封信摆在那儿,柳婵看到了。 不禁感叹,他梦想成真,她应该恭喜才是。更要恭喜花精,成为一国之母。 “师父,我们去晚了,救回了一个人,但是另一个人死了。不过,他好像也被小朱吃了,他还没变成厉鬼呢。”康娜回来了,一夜没睡,她眼睛都红了。 看向她怀中的小朱,柳婵不禁摇头,“他是真想尽快长大,无辜的魂不敢吃,看见厉鬼就忍不住了。” “这样,正好我的血也很多,这段时间也没有做药,不如就每天给他喝一些,这样能尽快的长大。”其实每每看到小朱这个样子,康娜也是可惜,明明那时冷漠如斯,高傲的不得了。 “少喂一些,免得他上瘾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没有朱狰的理智,控制力也不成。 “嗯。”康娜点点头,复又道:“昨晚的事情我还是搞砸了,本来应该能都救回来的。” “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不是碰见了我们,就得死三个人。”摇摇头,柳婵决定尽力而为不再强求。若真的如以前那般多管闲事,她这辈子都没时间生孩子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71、麻烦 在朱城休闲了一阵子,随后便启程返回戍城。这一次,只有一空跟随,而尹逸飞和康娜则落在了后头。小朱也被康娜抱走了,她要练手,正好小朱要修炼,所以他们才是一路人。 一空倒是几分无聊,他还想自己其实应该跟着尹逸飞和康娜的,这样能长更多的见识。 “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一空,你失恋了!”柳婵又不是没看到,从启程上路以来,他就心思都飞了。 看向柳婵,一空满脸无言,“哪有,三少,你别总诬陷我。” 轻笑,柳婵倚靠着殷烈,一边上下打量一空,“也正常,你现在已经还俗了,而且正值青春期,想一些儿女情长很正常,我们都理解。” “三少,我没想。而且,我还不算还俗。”他依旧叫一空,也没什么俗家名字,人家一听就知道他以前是和尚。 “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你想说什么,接着说?”柳婵看着他,就知他这话中有话。 想了想,一空道:“我从小就在净土寺,是被师父捡回去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俗了,也没有俗家名字,唯一的名字就是一空。” 扭头看了一眼殷烈,柳婵叹口气,“因为这个啊,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你若真想找自己的家找自己的父母,也未必会找不到。把你放到净土寺门口,想必就是净土寺附近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要寻找也需要时间。不然的话,你可以跟我姓啊,咱们俩是姐弟,姓一个姓氏也完全可以。” 一空看着她,然后小声道:“其实我以前去找过,净土寺附近的村镇,我都去过。不过,没什么线索,我就放弃了。我想,他们可能都不在了,若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我放到净土寺。要是能跟三少一个姓的话,那再好不过了。”说着,他脸一变,笑了出来。 缓缓摇头,“成,姓柳,名字呢,自己取一个也可以。”取名字这回事儿在柳婵看来相当随意。 一空还在笑,一变点头,“好。”有姓氏,再取个名字,他就有俗家名字了。日后再向人介绍自己,也就不用再一空一空的说了。 “一个姓氏而已,不用那么开心。不管怎样,我是你姐,到时候你娶媳妇儿什么的我都包了,你那个时候再开心不迟。”柳婵笑看着他,几年的功夫,他已经变成少年了。不禁想起刚刚见到他时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子。 “三少。”一空依旧笑,说起娶媳妇儿,他倒是不敢想。 车轮轧轧,朝着戍城走,时至新年,但凡路过的城镇村子都喜气洋洋。即便家庭情况再不好,也会在门上挂上红灯笼。 柳婵和殷烈在马车上商议着生孩子的事情,既然是答应的长公主,那么生下来就给她送去也好。现在,柳婵倒是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觉得这样干脆。若是真让她自己带,在自己身边长大,到时再送出去可能就真的舍不得了。 殷烈也同意,既然要做帝王,那么就不能长时间的与父母待在一起,这是最忌讳的。 撇嘴,柳婵觉得那些都是瞎扯,谁说儿时粘着父母长大就没出息的?她只是怕到时自己舍不得而已。 “三少,师兄,你们以后都不驱邪捉鬼了么?”一直不语的一空开口,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俩人同时看向他,然后一个面无波,一个摇头。 “真不做了?我还没学到多少呢。”一空几分可惜,他本想跟柳婵和殷烈学本领的。他们俩的本领,感觉学多久也学不完。 “没说不让你学啊,你可以去驱邪捉鬼,遇到不懂的就来问我们。你来问,我们肯定不收钱。”柳婵笑眯眯,自认为相当大方。 一空叹气,然后点点头,“好。”看来只能这样了。 “知道你好学,又喜欢这个,但是得靠自己摸索。如康娜和尹逸飞,俩人现在就是在历练阶段,很快的就能独当一面了。”柳婵抬腿踢了他一脚,这就是她的鼓励。 “嗯。”接着点头,一空听得很认真。 “这个态度不错,我喜欢。”看他那乖巧的样子,柳婵不禁笑,尽管现在长大了,但还有以前的影子,一空是个听话的孩子。 任凭她倚靠的人一直在看着她,殷烈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笑意,在他看来,柳婵会是个很好的母亲。 她现在说起一切来都很痛快的样子,可是到时,他还是担心她会舍不得。 终于回到戍城,新年将至,整个城池都张灯结彩。府里,玲珑早已等待在门口,她知道柳婵今日回来。 “小姐,下次你再出去可一定得带着奴婢,只有奴婢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若不是经常有人来买药,奴婢可能就无聊的一睡不起了。”玲珑是药房的管家,但凡慕名来买药的,皆经过她的手。 “最近来买药的人很多么?”捏了捏玲珑明显胖了的脸蛋,柳婵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可能已经名扬大梁了。只是,她够神秘,估计前来的人报的都是康娜和尹逸飞的名字。 “不少,大部分都是通过吕公子过来的,吕公子的朋友,吕公子朋友的朋友。”玲珑点头,所幸药房里的东西比较多,否则还真不够。 “不错,日后靠这个维持生活也是可行的。”满意,即便她不抢殷烈的钱,自己也能挣,而且也不用去冲锋陷阵。 所以比较起来,这个世界尽管有些东西落后,可是人却大都是好的。不会有不要脸的人拿她的劳动成果,还抢她的风头。 长公主来不了戍城,不代表她不会派人过来,依旧是秘密的前来,一个个都装扮成走商道的模样,将宫里新年才会吃到用到的东西千里迢迢送了过来。 殷烈没什么表示,他好似缺少感觉似得,不会感动。 柳婵倒是觉得长公主这个姐姐做的格外称职,她不会因为殷烈的冷淡而疏远退缩,反而一如既往。 她自称一空的姐姐,但和长公主这个姐姐比起来,她做的远远不够。 “这些吃的的确新鲜,即便有钱,这个时节也未必买得到。”是新鲜的水果,根本不在这个季节生长,除却皇室,一般人还真吃不着。 “喜欢就吃,这些东西离开了保存的食盒,会很快腐烂掉。”殷烈看了一眼,他语气冷淡。 “这是你姐姐千里迢迢送来给你吃的,我可不敢偷吃。”柳婵弯起眉眼,这话说的刻意。 看着她,殷烈顿了半晌,随后摇头,“你偷吃我也不介意。” 笑出声,柳婵拿着果子掂了掂,“这世上的男人要都是你这个样子,那这天下的女人可有福气了。只是可惜了,天下男人大多是蠢货,只有我运气好,想想真是开心。” 薄唇微抿,这种话殷烈显然喜欢听,“你的确该开心。” “这就得意了?殷大师,你有时候真应该长一双翅膀,得意的时候就能飞了。”走过来,柳婵摸了摸他的肩膀,最后又意犹未尽,直接将手顺着他的后颈衣领钻了进去。 殷烈似乎无可奈何,任凭她的手钻进去肆意抚摸。 新年终于到了,尹逸飞和康娜没有赶回来,他们俩跑到了山城,那是戍城以南一个就在边界的城池。 他们两家都有商行在那里,但显然的,他们并不是为了商行而去,而是因为驱邪之事。 新年之前他们俩有信送过来,除了给柳婵和殷烈拜年之外,还通知他们两家各自的商行送来了上等的粮油等物品,眼下在大梁各地,柳婵和殷烈都无需自己花钱买粮油,一直都是尹逸飞和康娜家里在供应,且都是质量上乘的。 徒弟孝顺,柳婵颇为得意,证明自己还算成功,尽管她也觉得自己这师父做的不太合格。 新年过后,康娜却没有来信,可是她在年前的来信却说,在新年之后就能回来的。 由此,柳婵不禁几分担心,是不是他们俩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若是担心,我便派人去山城瞧瞧。”看她似乎在胡思乱想,殷烈不禁建议道。 “用你的小喇叭会更快一些。”单手撑着下巴,柳婵的确有一丢丢担心。尹逸飞的确有经验身上还有许多宝器,但还是不太行。 “可以。”殷烈没有建议,用人亦或是用鬼,都可以。 “那就劳烦你了。”缓缓眨眼,柳婵觉得是得去瞧瞧,她就康娜一个徒弟,又如此可人,可不能出意外。 颌首,殷烈起身准备着手去做,却不想一空快步的从楼下跑了上来。 “三少,师兄,康娜姐送信来了。”冲进来,一空把信直接送到柳婵面前。 立即接过拆开,展开里面的信纸,柳婵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说的没错,他们俩果然遇到麻烦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72、古怪的宅子 “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听麻烦两个字,一空立即跳了起来,麻烦,一般说明遇到了棘手的鬼怪,这么长时间,他从未遇到过较棘手的情况。 “自己看。”将信纸递给一空,柳婵一边看向殷烈,这种情况她也没见过,但未必会很麻烦很棘手,或许只是他们没遇到过罢了。 “这、、、是个凶宅。”看信的一空皱起眉头,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看起来是这样的,宅子里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人住进去。可是你看后面,一些人进去之后再出来不是分道扬镳就是大打出手,兴许里面有个调皮鬼?”柳婵想了想,或许是这样。 “我看看。”殷烈伸手,那边一空立即把信纸递给他。 “殷大师见多识广,你瞧瞧是怎么回事儿。凶宅,调皮鬼,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单手托腮,柳婵看着他,一般的调皮鬼没有害人之心,所以会很狡猾很难对付。便是经验丰富的驱邪人,也得费一番功夫才会把他们降服。 “看起来很像,兴许这宅子对他来说别有意义,若是东家能舍弃,这宅子不住便是。”殷烈放下信纸,淡淡道。 “说是那么说,可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似得遍地宅子啊!这宅子脱不了手,他又没钱再买别的,只能想办法把这调皮鬼赶走。不过,康娜和尹逸飞显然是对付不了,都没寻到鬼影子。”不然,康娜也不会写信给她,因为她连洒血的办法都用了,可是没有什么效果。 “你打算去帮忙?山城距离这里不远,只是紧挨边界,很容易就会见到周国的人。”大梁的东方,就是周国。那是个小国,人口不算多,较为富裕。 “也不是不可,虽说我当下要做的事儿是生孩子,但去瞧瞧也未尝不可。”想了想,柳婵觉得去帮忙也行。 薄唇微抿,殷烈不禁笑,“原来你当下有急事。”他一直以为她闲的无事可做呢。 “不然呢?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你没看出来?”挑眉,柳婵不乐意。她表现的多急切啊,特别在他办公事的时候,多积极的配合。 一空站在那儿看他们俩几分尴尬,尽管他们俩不明说,他也听得懂。现在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那些事情。 “咳咳,三少,师兄,那咱们到底去不去帮康娜姐啊?”若是去的话,他自然得跟着长见识。 “去,收拾一下,过两日咱们就启程。”柳婵点头,自己的徒弟遇到了麻烦,她这个便宜师父自然得去瞧瞧。 山城不远,也无需准备太多,轻装上路,毕竟山城也有落脚地。 新年刚过,无论是戍城还是沿途的村镇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气,红的灯笼各处都有,时时刻刻的提醒人们现在还是新年。 两天的时间抵达山城,边界城池,随处可见周国人,都知是新年,无论是本国人还是周国人看起来都沉浸在新年之中。 车马直奔山城的典当行,从后门进入,商行里的管家以及小伙计都已等待了一会儿了。 殷烈来到这里顺便查账,所以进了商行后他便不见了影子,柳婵也没管他,上楼休息。 她觉得自己应当是吹了冷风,所以头有些晕晕的,幸好现在不是在阳戟城,否则她非得风寒不可。 躺在软榻上,柳婵闭上眼睛,将将要睡着,门却被从外敲响了。 “师父。”是康娜。 “进来。”翻身起来,柳婵身子顿了顿,头晕,还有些恶心。 康娜从外走进来,身后想当然还跟着尹逸飞。正好一空在外碰上,他也进来了。 “情况如何了?”看着他们,柳婵身子向后靠在软榻上,她几分不舒服。 “我和逸飞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可是,昨天有人进去了,情况如同以前,他们出来后就吵起来了。”康娜耸耸肩,颇为无奈的样子。 “有人进去?怎么还有人进去?”柳婵皱眉,不解为什么总有人进去。 康娜看了一眼尹逸飞,尹逸飞开口道:“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写信很匆忙,所以我们便没交代。这宅子啊,从去年开始就有传说,说是能验出人心的真假来。所以,就总是有人进去。房主派人看着也不顶用,还是有人偷偷进去。” “验出人心?那看来这房子里真有鬼。”只有鬼才搞这种事。 “可是,我的确看不出那宅子里有鬼。”尹逸飞觉得自己尽管不算资深驱邪人,但是有没有鬼还是看得出来的。 “或许藏得深?待得殷大师办完了他手头上的事就让他去瞧瞧。”别人看不到,不代表他看不到。 “凶宅什么的我见过不少,这种却是少见。若是能找出这个藏起来的鬼自然好,若是找不到,那就说明真是这宅子有问题。”尹逸飞面深沉,若是整个宅子有问题,就得把宅子平了才行。 “这个时代,一般的宅子风水都很好,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柳婵还是十分认可这个时代的风水学的,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也觉得风水没什么问题。”尹逸飞这倒是承认,风水还是不错的。 “验证人心?真是。不如说说,但凡进去的人出来后都是什么情况?”柳婵十分好奇。 “很多,但这宅子有验证人心功能的传言是周国一对儿夫妻从里面出来后才传出来的。自那以后就不断的有人进去,房主没办法派人看守宅子,但根本挡不住。从里面出来的人什么情况都有,大都是夫妻,或是兄弟。大部分出来后都吵闹或是不相往来,但是具体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没有人说。”尹逸飞摇头,具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当初房主也是因为这些事情才搬出来的?”柳婵挑眉,看来房主在买下宅子后就发现了问题。 “没错。房主的两个儿子就是莫名打起来了,长子因此远走他乡,到现在都没回来过一次。”康娜点头,就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情,房主才搬离的。也幸好他聪明,知道是那房子出了问题,否则说不定到现在都家破人亡了。 “房主家闹出这种事情,但是外人却深信这房子有验证人心的能力,。”柳婵都不禁想去试试了,到底是怎么验证人心的。但是她想,不会对她起作用,因为邪祟的东西对她不起任何的作用。 “师父,你的脸看起来不太好,你身体不舒服么?若是不舒服的话,先休息,我们不急一时,毕竟已经耗费了好些天的时间了。”康娜从进来时就注意到了柳婵的脸,有点苍白,而且她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轻伤不下火线,看我多敬业。没关系,大概就是赶路太急了。”摇摇头,柳婵虽觉得头还有点昏昏的,但是没什么大碍。疼痛她向来不怕,再说这也不是疼痛。 “三少,那咱们一会儿就过去?”一空本来就好奇,他真的很想去见识见识。 “没错。”不止他好奇,她也好奇。 不过半晌,殷烈回来了。 “咱们去那宅子瞧瞧,尹逸飞没看出有鬼,但那房子的确不正常,用你的火眼金睛瞧一瞧,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笑看着他,柳婵觉得他是这世上查账最快的老板。 “也好,尽快去看一看,免得你过度兴奋。”殷烈同意,显然他觉得柳婵是兴奋的,毕竟许久没有冲锋陷阵了。 眯着眼睛看他,柳婵最后撇嘴,他说她口不对心,本身并没有像她所说的那般急切的想生孩子,只是因为这两天她晚上睡得多了一些。 柳婵无言以对,晚上就是用来睡觉的,谁像他那般精神奕奕。 准备一下,一行人便离开了典当行,坐着马车,柳婵和殷烈还是少露面比较好。 那宅子位于山城的富人居住地段,大部分都是生意人,高门大院,家境殷实。 马车缓缓的停下,几人也陆续下车,瞧见了眼前的宅子,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这宅子许久没住人了。大门上挂了灰,和一路走过来看到的那些宅子差得远。 “看这门,可见这宅子不错。”大门尽管有灰尘,但是恢弘大气不假。 “的确,当初的房主花了不少的钱才买下来。”康娜点点头,这宅子的确值些钱。 “殷大师,目前可看到什么不妥的东西?”扭头看向殷烈,希望他能有别的收获。 微微摇头,“很干净。” “进去。”大门很干净。 一行人走进大门,入眼的便是宽阔的院落,这前院如此大,的确符合商人的性格。 一空四处看,他也不觉得有问题,尽管他接触这一行时间短暂。 双臂环胸,柳婵微微皱眉,“依我看,这宅子很干净,没有任何邪祟的东西。” “的确,很干净。”殷烈接口,他看到的也是如此。 “那就奇怪了。康娜,他们传言说这宅子能验证人心,是如何验证的?有没有人透露一二?”柳婵认为传言未必是空来风,定然有其原因。 康娜摇头,“没人愿意透露,我们甚至都给钱了,但他们一个字儿都不说。”连钱都撼动不了。 “很奇怪是不是?一个宅子能验证人心。”看向殷烈,不知他有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没听说过,这附近也很干净,否则我倒是能问一问。”殷烈微微摇头,他都没看到这附近有鬼。 “真邪门儿,把各处都瞧一瞧,说不定真藏起来了。”柳婵更觉得这是一个挑战,这绝不是凶宅,她可以肯定这宅子没问题。 尹逸飞和康娜带路,开始游走于宅子的各处,他们这段时间都耗费在这里了,所以眼下对这里也十分的熟悉。 这宅子也的确不错,楼阁水榭,拱桥回廊,做工精细。 花园亦是修建的相当精致,只是没有人细致的培育花园里的花草,它们长得乱七八糟,且有不少珍稀的品种都落败死去了。 殷烈用眼睛将整个宅子都做了扫描,得出的结论就是没问题,这宅子里什么都没有。 大约用了一个时辰,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大门处的院子里,连殷烈都说这宅子没问题,康娜和尹逸飞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有些东西还得分时辰看,现在是白天,太阳还在,某些东西或许真的藏得太好了。这样,晚上再来一趟,或许有发现。”柳婵并没有放弃,毕竟这种事经历的多了,也就不会随意的失望了。 “也好。”康娜点点头,希望那时殷烈能看到些什么。 返回商行,饭菜已经备好了,柳婵虽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头有些疼,也就没了以往的胃口。 往时柳婵吃饭那可谓风卷残云,今日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殷烈自然注意得到。 “不舒服?”夹菜放到她面前的餐盘里,殷烈一边轻声道,眼睛则始终固定在她的脸上。 “被你吵得,我睡得不好。”柳婵哼了哼,借机反驳他所说的口不对心。她很对心,她就是很想生孩子。 有片刻的无言,殷烈又给她夹了一些菜,“今晚绝不吵你。” “你最好说话算话,我是真的没睡好头有些晕晕的。好好睡一觉,我就精神抖擞了。”放下筷子,她吃不下去了。 “那今晚我自己走一趟就可以了。”今晚还要去那宅子再瞧瞧。 “不行,我和你一起。你单独一人,我不放心。”歪头看着他,她这不放心可以有多种含义。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去做别人的皇后。”殷烈语气淡淡,说的话却很是气人。 “又气我?完了,我的头更疼了。”无语,柳婵很想知道蓦一时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薄唇微抿,殷烈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莫生气,你不是说生气容易变老么。” 瞪视她,柳婵最后拿过茶杯,算是接受他的道歉。...百~万\小!说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173、奇怪的事儿 万物寂静,高门大院的宅子前挂着灯笼,使得这一整条街都明亮了起来。 但,唯独一家的大门什么都没有,就是那间无人住的‘凶宅’。 柳婵和殷烈踏着夜色而来,而且并没有走正门,反而是绕到了宅子的后方。 即便是后院,别家也都是挂着灯笼,尽显人丁兴旺。 而这宅子,则是黑漆漆的,从里到外。 带着柳婵,殷烈轻松的跃过那高高的围墙,最后轻松落地。 “以前我特别羡慕嫉妒你的武功,但是现在我心境平和了,你的武功就是我的武功,只要我也想飞,要你带着就行了。”一只手在他胸口拍了拍,似乎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有进步。”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殷烈并不阻止。她现在不再动不动的就生气,让他觉得她性格变好了许多。 哼了哼,柳婵拿开自己的手,随后看向眼前黑漆漆的宅子,“走吧,瞧瞧夜晚时的宅子究竟和白天是不是不一样。” “外面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到现在,殷烈只看到了这些。和白天一样,外面什么都没有,很干净。 “所以我说这是风水宝地啊,看这附近住的人家就知道了,都是富人。”一个富人住在这儿兴许是巧合,但一群富人都住在这儿,就说明这儿是个好地儿,总不能说这一群富人都是瞎子吧。 “你也可以住在这里,毕竟你也是富人。”殷烈似乎很无言,没什么表情的奉承。 柳婵笑出声,“这话我爱听。” “走吧,富人。”抬手罩住她后颈捏了捏,殷烈推着她往前走。 宅子里很黑,高墙大院的,隔壁的灯火也借不到。 柳婵完全就是跟着殷烈走,毕竟他有‘夜视’功能,跟着他就对了。 转过了一条长廊,殷烈忽然停下脚步,柳婵也跟着停下,扭头看向他。 “怎么了?”小声询问,并试图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可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有人。”殷烈压低了声音,他盯着一处,显然不是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是听见了人的动静。 “不会又有人偷跑进来了吧?挡也挡不住,看来这宅子有验证人心的功能并非说说而已,兴许是真的。”柳婵深吸口气,既然有验证人心的功能,那到底是如何验证的呢?她看不出门道来,似乎殷烈也看不出。按理说只要有那些邪门的东西,殷烈都应该看得见才对。 “走。”抓着柳婵的手,殷烈几乎脚下无声。下了长廊,直奔左侧的一个小院儿而去。 在小院儿外停下,此时柳婵也听到了动静,果然有人。 站在殷烈身边,柳婵皱起眉头,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咱们闯进去?” “他们要出来了。”殷烈微微摇头,表示无需闯进去。 “那依你看,这房子可有问题?”柳婵没觉得有任何的异样。 “没有问题。”在殷烈看来也一样,没问题。 连殷烈都看不出有问题,柳婵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或许这宅子真的没问题,一切传说都是假的。 就在这时,房间里面的人出来了,是一男一女,两人牵着手,看起来很甜蜜。 殷烈与柳婵站在小院儿门口,那走出来的男人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他脸上的轻松之色瞬间消失,并且将身边的女人拽到身后,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们二人。 柳婵的视线分别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随后看向身边的殷烈,他面无表情,也怪不得惹得那个男人如此警惕。 “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我们也正巧闯进来,就碰到了你们。看来,二位很成功。”瞧他们甜蜜着,并非如同康娜所说的其他人那般出来就是吵架打仗,想来是成功的。 那男人依旧很警惕的看着他们,看起来他是个天生警惕的人。 “阁下是周国人。”殷烈开口,而且并非问句。 “没错。我们是正常通关进入大梁的,并非偷偷潜入。”男人回答,而且并没有惧色。 “即便是偷偷潜入我们也管不着。只是阁下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我很想知道,是如何得知这个传说的。”殷烈是真的很好奇,这些事儿都是怎么传出去的。 男人看着他们俩,片刻后才开口回答,“我国的敬王与王妃在去年曾来过,据说他们是这里的第一批客人。” 眨眨眼,柳婵恍然,“康娜曾说过,去年有周国人来过。”那这信息对上了,并且来人大有来头。 “原来如此。这事儿已经远传至周国了,大名远扬。”殷烈微微颌首,看来验证人心的那些说法都是真的。 “我们可以走了么?”男人盯着他们俩,依旧有些警惕。 “当然,请。”柳婵先让开,满眼善意。 殷烈也让开了一步,对面的男人拽着躲在他身后的女人快步离开。 注视着他们俩的背影离开,柳婵不禁摇头,“看起来的确很般配,而且显然验证的结果他们俩都满意,否则出了这个门就该打仗了。” “一切答案应该都在这个房间里,想进去看看么?”殷烈看向柳婵,他很想进去瞧瞧。 柳婵转眼看向那黑乎乎的房间,转了转眼睛,“在你看来,这房间真的没问题么?一般邪祟的东西对我都不起作用,这什么验证人心的事情也不会在我身上起作用。”若是一些小鬼儿,她进去后估摸着就会被吓出来。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殷烈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这房间和其他的房间一样,干干净净。 “既然殷大师这么感兴趣,那咱们就进去瞧瞧。说不定,能验证一下你自己的内心,或者和你的心魔拼一拼。”柳婵笑眯眯,殷烈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心魔了,否则白费了朱狰耗费的那么多的功力。 薄唇微抿,有些事情殷烈没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喜欢默默做事,不喜说出口。她也一样,也不喜欢说,一切都是默默的。 牵着手,两人朝着那房间走去。 房门质量很不错,打开,入眼的还是黑乎乎,这房间里和外面一样,什么都看不清。 殷烈牵着柳婵,走进房间,最后一直走到了靠墙的一个软榻上。 被殷烈拎着坐下,柳婵反手摸了摸这软榻,还有些微热,想来刚刚那两个人也是在这儿休息的。 深吸口气,柳婵摇头,“我还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这房间很干净。” “的确。”殷烈看到的也一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真是稀奇了。莫不是,这房间里的东西知道咱俩不同凡响,所以藏起来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些小鬼儿可是聪明的不得了。 殷烈缓慢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最后走至柳婵身边坐下,“若是会隐藏,这藏得也太严密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一丁点儿的痕迹都没有。 “或许还是咱们见识太少了,人活久了能变成妖,鬼也一样。待在这世间久了,就成精了。”柳婵觉得无法解释,只有这一个解释合理,他们见识短浅,看见的还是太少了。 “或许吧。”殷烈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 “怎么,受打击了?别这样,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多稀奇的事情我们都没见过呢。”歪着身子撞了他一下,柳婵笑眯眯。 抬起手臂,殷烈揽住她的肩膀,微微施力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中,“的确,还有很多时间去见识那些稀奇的事情呢。” 环住他的腰,柳婵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觉得自己头晕的症状都好了许多。 “你说那些人是怎么验证内心的呢?是在这间屋子里暴露了人性最自私的一面么?也难怪出来后就吵架互不往来,见识过了最自私的一面,很难再如常相处。”柳婵是好奇的,可惜自己无法经历。 “至今为止,似乎和和美美的离开这宅子的少之又少。”殷烈微微摇头,他最了解人性虚伪自私的一面,所以也不想见识。 “至少周国那两对都成功了,难不成周国人更有美德?”柳婵倒是好奇了,也兴许人家是真爱。 “天下大同。”怎么可能只有周国人与众不同。 笑,柳婵点头,“那倒是,只是凑巧罢了。如果是我们的话,那肯定没什么争议,我自私,可是殷大师你不自私啊!所以,也就没得吵了。” “原来,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垂眸看着她,殷烈一副十分‘惊奇’的语气。 瞪眼,柳婵直接张开手指掐住他腰侧,予以惩罚。 殷烈只是笑,不痛不痒。 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现,俩人也觉得没必要再耗费时间了。起身整理了一下,然后朝着房门口走去。 打开门,入眼的一切却让他们俩瞬时睁大了眼睛,只见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蒙,而且,还有白色的雪花在旋旋飘落,院子里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就像白色的羽毛地毯,好看极了。 ------------ 174、困住 不禁唏嘘出声,柳婵缓缓抬手,接住了一片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 “真的是雪。”落在手里,丝丝清凉,而且因为她手心中的热度,那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殷烈微微皱眉,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切都诡异极了。 “下雪?这个季节下雪倒是常见,只是这是山城,貌似很少下雪吧。”山城很温暖,远山碧绿,在这种气候里下雪的可能性非常特别的小。 “山城从来不下雪。”殷烈看向她,用自己的眼神儿告诉她,此事有多不同寻常。 缓缓眨眼,“那么说来,这宅子真有古怪。”不是一般的古怪,而是大古怪。 “或许。”而这个古怪,他的眼睛却根本看不见。 “那么,想去看看么?若是不想的话,我可以放血试一试。”晃了晃自己的手,柳婵觉得对付这种邪门的境况,用自己的血很管用,一般时候都是百试百灵,邪祟会立即遁走。 “先看看再说。”殷烈倒是也很奇怪,那些他也看不见的古怪到底是什么。 牵着她的手,殷烈向前迈了一步,踩在了雪上,这雪和北方的清雪大同小异,脚印也很轻易的留在了上面。 柳婵多踩了几脚,随后又扭头看了看,“雪和北方的雪是一样的,只是按照这种温度,雪落在地上很快就会融化才是。” “或许,它们只是看起来像雪罢了。”殷烈此时倒是诸多怀疑,对这宅子,对这宅子里的一切。 “真奇怪,我开始有点兴奋了。”柳婵不禁笑,她真的有点兴奋了,这么神奇的事情,除了在失山外,她还真没见过。 走出小院,眼前的一切仍旧是灰蒙蒙的,雪还在飘,旋旋而下,很好看。 看了一会儿,柳婵便抓紧了殷烈的手,身体也更向他靠近,“这些雪的确很好看,可是向下飘的时候都是一个状态,看的我有点儿眼晕,头更疼了。” 垂眸看着她,殷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大概是风寒了。” “这种温度里风寒?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又不是天寒地冻,而且柳柳也一直都在康娜身上,她还能动不动的风寒那也太厉害了。 “所以为了面子,你也不打算吃药是么?”殷烈似乎不懂她的话都有什么联系,这种天气风寒怎么就会被人笑话了。 “再说。”想了想,面子或许更重要。 微微摇头,殷烈牵着她向前走,这偌大的宅子被旋旋飘落的雪覆盖住,虽然灰蒙蒙的,但也美得几分不真实。 走上长廊,长廊外飘着雪,在这里面看更是美丽异常。柳婵盯着,一边摇头,“我还是没感觉到有什么邪门的东西,你看见了么?” 殷烈的视线却不在那些雪花上,他看着地面,浅褐色的眸子也变得几分幽暗。 没听到他回应,柳婵扭头看向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长廊下的地面,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些铺在地上的雪,是在动么?”好像雪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使得上面的雪也在动。 抓着柳婵的手,殷烈向后退了一步,也就在同时,雪下面的东西猛地钻了出来。 眼皮一跳,柳婵定睛看向那处,只见一些蛇一样的东西从雪里面钻出来,然后便朝着长廊上飞了过来。 还没等反应过来,她便被殷烈拦腰揽起,然后快速的消失在原地。 抱住他的腰,柳婵一边扭头向后看,灰蒙蒙间,那些东西还在地上爬,可是速度却相当快,并且正在追他们。 “它们追过来了。”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柳婵觉得就是真的蛇也不会有这个样子的。 殷烈没有做声,带着她迅速挪移,恍若飞一般,眨眼间便离开长廊,然后跳过一个偌大的花池,随后就跃上了一个亭子。 “它们不见了。”跃上了亭子,殷烈本还想跳出去,但一直盯着后面的柳婵忽然发声,那些蛇一样的东西是在花池边缘忽然消失不见的。 停下脚步,殷烈也回头看过去,果然不见了。 四目相对,两张脸之间仅仅毫厘之距,清晰的能看得到对方眼睛里的自己。 不禁笑,柳婵收紧手臂抱住他的腰,“生气了?还说自己好奇呢,这回真好奇了吧。也不知那是些什么东西,你看出什么了?” 垂眸看着她,殷烈微微摇头,“没看出来。” “你都没看出来,那就更奇怪了。算了,反正现在一切都很奇怪,我贡献一些血吧,邪祟的东西向来怕我的血,估计它们会很快滚蛋的。”松开他的腰,柳婵站直了身体。 “试试吧。”殷烈不知是否会有用,因为刚刚的东西很诡异,最起码他没看出来那到底是一些什么。 挑眉,柳婵满目自信,她对自己的血一向自信,没有怀疑。 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柳婵在手指上划了一下。皮肤破开,鲜红的血也流了出来。 任凭它们掉落在地上,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松香味儿。 柳婵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不禁觉得几分恶心,而恶心的来源就是自己的血。 殷烈的视线离开落在地面的血,然后看向四周,还是灰蒙蒙的,而且还在飘雪,情况并没有转变。 “看来,你的血也不管用了。”殷烈声音很轻,没任何情绪。 “不管它管用不管用,我忽然觉得我的血好像变质了,怎么味道这么难闻?”收回匕首,柳婵看着自己的指头,划得不深已经不流血了,可是那味道还在。松香味儿很好闻的,可现在怎么闻起来这么奇怪。 看向她,殷烈的脸上明显有几分不解,“变质?”谁的血会变质。 “你闻闻。”将手指头凑到他面前,柳婵就觉得是变质了,否则她不会觉得这么难闻,又恶心的要死。 嗅了嗅,殷烈抓住她的手,然后抽出身上携带的丝绢裹住了她的手指头,“没有变质,还是以前的味道。” “那就是你鼻子坏了,我闻着就是变质了,而且很恶心。”柳婵很认真,因为她觉得气味儿恶心,以至于她现在觉得自己全身都散发着恶心的味道,她想吐。 看向她,殷烈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固定了片刻,随后擒住了她的手腕。两指搭在脉门间,他在切脉。 “你干嘛?又不是大夫,能看出什么来。说不定,我可能真病了,连血都不好使了。”扭头看向四周,灰蒙蒙的还在下雪,她的血没起到一点作用。 殷烈切脉,片刻后他眸子一动,然后缓缓的看向她的肚子。 柳婵毫无所觉,环顾了一圈后才收回视线,却发觉殷烈一动也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似得。 “不会吧,我真有病了?”看他那样子,好像事情挺严重的。 眸子微动,殷烈看向她,一边抓紧她的手,“你没有生病,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要死了?”柳婵皱眉,他这话只说一半的毛病可不怎么样。 “你怀孕了。”话落,殷烈也笑了,恍若花开。 这回,反倒柳婵愣住了,“怀孕?你说真的?”想一想自己的生理期,似乎,还真是怀孕了! 拽着她的手微微施力,殷烈将她拉入怀中,拥住,“是真的,若是不信我待得出去了便找来大夫给你瞧瞧。”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柳婵也不觉得发痒了,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肚子吸引走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着,没想到这就来了,老天还真是耳聪目明,听到了她的话。 “第一件大事要完成了,到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见长公主了。怎么样,心情不错吧。”倚靠在他怀里,柳婵不禁想笑,肚子里这个家伙虽不知男女,但被寄予了无限的‘期望’,殷烈就指望着他摆脱长公主呢。 “很争气。”殷烈在笑,想让他来他就来。 “切,说的好像他在听你指挥一样。”柳婵无言,这才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刚欲说些什么,头顶的亭子上却猛地响起轰隆一声。 柳婵眼皮一跳,下一刻就被殷烈拽到了身后。 “什么东西?”仰头往亭子上看,但根本看不见外面有什么。 “走。”殷烈面色很冷,带着柳婵快速的跃出亭子。 抱紧殷烈的腰,柳婵双脚离地,在离开亭子后,她回头往亭子上头看。可是,除了铺在上面的雪花,她什么都看不到。 带着柳婵往宅子大门的方向走,天地灰蒙蒙的,但殷烈将路线记得清清楚楚。 雪将地面染成了白色,看不见一点杂色。 随着他走过,一些脚印留在上面,但很快就被飘下来的雪覆盖住了。 转过偌大的厅堂,前方就是院子,院子后就是大门。 然而,他们在转出厅堂后,看到的却不是大门,而是高高的围墙。 一时间俩人都愣住了,殷烈是不可能记错路的,这就是大门的方向。 “大门没有了,殷大师,看来我们被困住了。”抱紧他的腰,柳婵一时也不禁有些慌了。她的血也不好使,所以这宅子到底被什么控制了。 “围墙后会是什么?”看着那围墙,殷烈觉得情况不会很好。即便跳过去,说不定还有更恶劣的在等着。 “试试吧,若不然我们得一直在这里。”柳婵看向围墙,即便危险她也想试试。 “好。”殷烈看了她一眼,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 抱紧他的腰,柳婵也做好了准备。 下一刻,殷烈掠出去,随着他的动作,雪花也飞了出去。 很快的抵达围墙,殷烈没做停留,直接带着柳婵跃上围墙。 却在跳起的一瞬间响起了柳婵的痛呼声,殷烈跃起的动作一顿,随即低头看向怀中人,她的脚被一只从地下伸出的手抓住了。 柳婵死死地抱住殷烈的腰,避免自己被拽下去,可正是因为如此好疼好疼,她的脚踝好像都错位了似得。 殷烈当机立断,一脚踢向围墙,随后带着柳婵退回去,那只抓着她脚踝的手也松开了。 后退出去一段距离后落地,柳婵也跟着痛呼几声,那只脚高高翘起来,不敢落地。 “怎么样?”抱着她站稳,殷烈看向她的脚。 “疼,好像骨折了。”柳婵脸色发白,真的很疼。 “坐下。”扶着她坐下,殷烈也蹲在她身边,随后查看她的脚。 柳婵皱着眉头,忍住不叫,可是真的很疼。 脱掉她的靴子,便看到了她脚踝上的紫色痕迹,青紫的。 以一根手指碰了碰,柳婵的眉头也跟着抽搐,“好疼。” “先找个地方休息下,我找些东西缠住你的脚,你得忍着。”殷烈不敢动手捏,看着她,眸子里尽是担忧之色,同时几分自责。 “嗯。”点点头,柳婵也知道得忍着,可是真的很疼。 拿起脱下来的那只靴子,殷烈弯身将柳婵抱起,然后快速的退回大厅。 围墙下依旧还铺着白雪,没有任何的痕迹,好像没发生过任何事。 抱着柳婵进入大厅,殷烈几分小心的把她放在椅子上,期间看了一眼她的脸,他的面色也跟着更加难看。 “别这样,你也不是故意的,看你冷着脸我就更疼了。”支起那条腿,柳婵一边轻哼,还是很疼。 没有说什么,殷烈拖过旁边的小几供她放置腿,随后便起身快步走向内室。 柳婵扭头看向大厅外,还是灰蒙蒙的,雪也还在旋旋飘落。一切看起来如此宁静,可是这宅子又凶险异常。 片刻后,殷烈回来了,拿着一些明显以前是纱幔的布料,被他扯下来的。 “忍着一些,我得先看看有没有骨折。”拖过一把椅子,殷烈看了一眼她紫色的脚踝,一边轻声道。 “嗯。”点点头,柳婵边咬紧牙齿,忍住。 上手,殷烈试探着捏,柳婵的脸色也在瞬间变白。 真的好疼,这只脚好像都要掉了似得。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柳婵死死地抓住椅子的扶手,这种疼和洞房那天差不多,她要撑不住了。 ------------ 175、石头雨 “没有骨折,万幸。”捏了捏,殷烈也几分不忍,尤其看柳婵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就更下不去手了。 “那为什么这么疼?我当时看到围墙下面可不止一只手,而是很多。看来,这宅子真出不去了。这情况也不知得持续到什么时候,天亮么?”天亮太阳出来,它们或许就无踪影了。 动手拿着布料缠在她脚踝上,殷烈尽量动作小心,“或许吧。”关键是,这宅子里到底有什么他都看不出来,这双眼睛在这里根本不管用。 看着他,柳婵叹口气,“别担心,我们命长着呢,不会死在这里的。” 抬眼看向她,殷烈抬手以自己的袖口擦拭她额上的冷汗,“觉得还好么?” 眨眨眼,柳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你说这个?我没感觉到一丁点儿的不适,你放心吧。” “眼下这宅子似乎脱离了正常的世界,何时会天亮日出我们也不知道。四处都有危机,并且我们都不清楚,我有心冒险,可是不敢带着你。”殷烈看着她,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现在不敢带着她冒险。 挑眉,柳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看起来那么脆弱么?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放在这儿自己去冒险吧。谁知道会忽然冒出什么东西来,我引以为傲的血也不管用了。”环顾这大厅,许久没人住灰尘不少,但是装修的特别好是真的。 “的确,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殷烈颌首,正是如此。 “所以,你接下来想说,我们就在这里等?”柳婵看着他,似乎他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她的肚子,他现在什么都不敢做,生怕伤了她。 “等吧。”等,殷烈还是能做到的。 微微噘嘴,柳婵看向大厅外,雪还在飘,但覆盖在地上的雪好像至始至终都是那么多,并没有因为那随时飘落下来的雪花而增厚。最新最快更新 如此诡异,现在在柳婵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刚刚已经见识过各种诡异之事了。 “咱们去后门看看?毕竟咱俩进来时就是从后门进来的。”柳婵看向他,蓦地道。 看着她,殷烈有片刻的迟疑,他的确不敢让她去涉险。 “别纠结了,走吧。”一直在这儿等着,谁知道天亮这宅子会不会恢复正常。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俩就得一直被困在这里。 兴许,眼下就是这宅子里的另外一个空间,他们俩若是被困在另外一个空间,估摸着就真出不去了。 “好。”答应了,殷烈起身,并把柳婵扶了起来。 那只脚不敢落地,柳婵深吸口气,脚踝还是疼。那只手的确有力气,若是当时殷烈施力和那只手争的话,估摸着她的脚会被扯断。 走出大厅,柳婵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的,还有旋旋而下的雪,挺好看的。 只是,它们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一切就显得特别诡异。 承载着柳婵大部分的力量,殷烈带着她朝着后门的方向走,他注视着四面八方,很警惕。 毕竟,刚刚那些东西也都是忽然出现的,谁也不能保证,忽然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又冒出来。 “鉴于当下情况诡异,所以我得说一句,要是咱们俩真出不去了,我希望能死在你前头。免得咱俩饥寒交迫,我会忍不住吃你的肉。”任殷烈扶着,柳婵跳着脚走,一边忽然说道。 看向她,殷烈几不可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要胡说。即便到了那个地步,你吃我的肉又如何。” 笑,柳婵将头靠在他身上,“听你说这话真动听,好像即便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怕了。” “本来也无需怕。”殷烈的声音并没有铿锵有力,但是却让听着的人有十足的安全感。 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却不想绕过还未接近下人房时天空就起了变化。 先是有一些沉闷的像是打雷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后,便仰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一看不得了,柳婵的眸子在瞬间睁大,天上有东西掉下来,速度极快,并且越来越近,是大石头。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殷烈揽着她快速移开,然而那些石头笼罩整个宅子,根本没有缝隙可以躲避。 殷烈速度快,带着她快速的躲到下人房的墙根下,同一时刻,那些石头也掉了下来。 真的是很大块的石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 躲在殷烈怀里,柳婵觉得一时间自己的耳朵都要炸开了,鬼知道为什么天上会掉石头,但这种情况想想就是不对,太诡异了。 头上的房屋瓦片发出碎裂的声音,还有石头从上头滚下来,殷烈带着她朝后挪移躲避,柳婵根本无法抬头看,整个人都埋在他怀中。 大概过去很久,可似乎也只是一瞬,那惊天动地的声音渐渐停了,天上掉石头的情况也停止了。 “这宅子是不是成了一片废墟了?”她估摸着这宅子被摧毁的差不多了,一通砸,再好的建筑也扛不住。 “即便成了废墟,我们似乎也出不去。”殷烈的声音有些许沉重,不过很冷静。 缓缓抬头,柳婵看向一侧,灰色的大石头一块挨着一块,覆盖住原本的白雪。远处的花园,琉璃亭子都碎裂被淹没了。 深呼吸,柳婵的确是有些惊魂未定,这种诡异的情况从来没有经历过。更何况她的血也不管用,她就真不知怎样对抗了。 转眼看向抱着她的人,却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得皱眉,“你怎么了?” “没事,刚刚被一块石头砸到了后背。”垂眸看向她,殷烈淡淡道。 “我看看。”柳婵翘着脚站直身体,一边让他转过去。 拗不过她,殷烈微微转身,柳婵看向他的后背,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你流血了。”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 “没事,小伤而已。”转过来,殷烈不再让她查看,而且他只是脸色不太好,神情如旧,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大碍。 “这些石头这么锋利,如同刀子一般。咱们得想办法赶紧离开,不然再来一场‘石头雨’,咱俩就都得交代在这里。”被砸扁,柳婵想象不出那得多惨,反正她不想被活生生的砸死,那还不如被捅一刀。 “走。”带着她,殷烈运力,两人跳上石头,各个石头凹凸不平。 柳婵以一只脚根本就无法站稳,所以只能凭借殷烈的力量。 带着她往后门的方向走,那下人房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唯独墙还屹立着。 “天上下石头,即便在梦里也没遇到过这么扯的事情。大概真是咱俩稀奇的事情见多了,所以老天就跟咱们来了个恶作剧,让咱俩见识见识更诡异更稀奇的场面。”柳婵抱着殷烈的腰,边说边看着他的脸。她觉得他的后背在流血,因为自己的手臂热乎乎的,尽管还隔着衣服呢。 “我现在倒是觉得,或许我们被困在了什么里面,有问题的并非是这个宅子。”殷烈声音很低,因为他也不是很确定。 “不是这宅子?那就是什么神物,总之你我都没见过的。一般的鬼怪我是不信它们有这种本事,毕竟我的血也不是糊弄人玩儿的。”柳婵看着前头满地的大石头,这种情况是鬼怪做不出来的,它们敢耍弄普通人,但绝不敢耍弄她。 “可以出去后再研究。”殷烈眼下无时间去研究这些,他只想带着柳婵尽快出去。诚如她所说,若是再来一场石头雨,他们俩别想躲过。 “后院墙、、、太惨了,都塌了。”后门早就不是后门的样子,高高的围墙也坍塌了大半,残垣断壁,就好像遭受了洗劫一样。 “注意脚下。”殷烈叮嘱,很担心会再有手什么的从下面伸出来忽然抓住柳婵。 “嗯。”睁大眼睛,柳婵看向那院墙下,都是大石头,也不知那些手能不能伸出来。 殷烈加快速度,带着柳婵朝着断裂的院墙冲过去,而且让二人到达一定的高度,免得下面会伸出手来抓住他们。 然而,看似会成功的速度,却仍旧失败了,那断了的院墙上空好像有一层透明的阻隔,殷烈的身体撞在了上面,随后就带着柳婵向后弹了出去。 在半空转了一圈,殷烈揽着柳婵落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他脚下不稳,也险些跌倒。 柳婵条件反射的以两只脚落地,那只疼痛不已的脚让她立时皱起了脸,太疼了。 “怎么会这样?看来我们真出不去了。”顾不上脚上的疼痛,柳婵看向院墙,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们根本出不去。 殷烈没有接话,反而缓缓的抬眼看向天空,灰蒙蒙的天上,逐渐的有黑色的东西压下来。它们覆盖住了整个天空,将仅有的一点光亮都遮住了,是石头。 ------------ 176、成功 “完了。此时只有这两个字出现在柳婵的脑海里,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揽着柳婵,殷烈急速后退,可是这宅子里此时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刚刚一波石头雨已经将宅子里的建筑都毁了,但凡有顶的地方都被砸穿了。 “咱们躲不过去了。”抱住殷烈的腰,柳婵根本不用看他就知道他有多着急。可是,他们真的躲不过去了,太多的石头了,而且已经下来了。 殷烈没有说话,带着柳婵朝着下人房的围墙靠近,下人房的房顶已不复存在,但围墙还在。 他速度极快,可是天上的石头下来的也很快,在殷烈带着柳婵靠在下人房的围墙时,那天上的石头就砸下来了。 柳婵只觉得背上一痛,随后她的腿就承受不住的弯了下去。下一刻,一直抱着她的人覆在了她身上,压着她趴在了石头上。 轰隆隆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石头砸下来,而且是无穷无尽的那种。身边倚靠着的围墙也在坍塌,柳婵都听得到动静。 身下是坚硬的石头,身上是护着她的殷烈,可是柳婵觉得无济于事,石头太多了,他们会被埋起来的。 “殷烈,我们完了。”大声喊,这是柳婵唯一的想法,他们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没得到殷烈的回应,却听到他压抑的闷哼,以及什么东西砸在**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石头砸到你了是不是?”大声喊,可是和那轰隆隆的声音相比,柳婵这声音根本就如同蚊蝇。 “我没事。”身上的人说话了,而且声音就在她耳边,可是听起来却带着诸多的无力。 一听他的声音,柳婵的心就咯噔一声,他在强装,可是强装之下的声音仍旧如此,他伤的不轻。 轰隆隆的声音逐渐减小,可是却也听得到都在头顶,他们被压在了石头下面。 “你动一动?看看能不能出去?我动弹不了。”听得石头落下来的声音渐小,柳婵便几分焦急。若是殷烈真的受伤了,他们俩根本就无法从这石头下面钻出去。而她真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有一条腿也毫无感觉,好像被石头压住了,她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嘘,再等等。”和着温热的气息,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柳婵趴在那儿,她看不到覆在她身上的人是什么状态,可是从他的声音她就听得出。 “殷烈,我们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儿了。”他说再等等,柳婵就知道他也无法动弹,必定伤的重。否则,他会在第一时间反抗,然后把她救出去。 “对不起。”他的声音比之刚刚要虚弱得多。 “没什么对不起的,和你死在一起,我也乐意。就是、、、我们要失信于长公主了。”这孩子,见不到这个世界了。 “死在一起的确是我以前的想法,一人苟活想必很痛苦。可是,你不能死。”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殷烈的每个字句都很好听。 “你要做什么?”柳婵一诧,可是却没得到回应,随后,她便感觉到殷烈在动。 听到了他闷哼的声音,而且随着他动,压在他们身上的那些石头也在动,那沉重的声音如同闷鼓。 “别白费力气了,太多石头了,连空气都没有了。”柳婵也想动,但是根本使不上力气。那条腿还被石头压住,依旧毫无感觉。就算她出去了,她觉得她那条腿也废了。 没有回答她,得到的也是石头的声音,就在头顶,而且晃动的更厉害了。 闭上眼睛,柳婵撑着手臂想动一下身体,两只手很疼,似乎左手的小指也断了。 似乎没过多久,就听到上头咕噜噜的声音,那是石头滚开的声响。 “殷烈,你还好么?”他的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而且特别的沉重,柳婵看不见他,不知他情形如何。 “还有一块大石,把它搬走你就能出去了。”他终于回应了她,可是声音却极其的不稳。 “算了,死在这里我也没有怨言。莫名其妙得来的一辈子,我已经赚了。”听他的声音,柳婵心下就很不是滋味儿,他似乎从来没遇到过这般境况。 回应她的是殷烈压抑的闷哼声,随后,一块大石滚下去的声音响起,柳婵也莫名的觉得身上轻了许多。 不过也仅仅是一刹那,随后身上的人就压了下来,伴随着的是他沉重的呼吸。 “殷烈?”努力扭头想看看他,可是根本扭不过去,也看不见身上的人。 “现在上头只有几块小石头,一会儿你努力翻身,定然会出去的。”他在她耳边说话,伴随着他的呼吸,还有一些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耳朵脸颊感受得到,柳婵一时觉得有些发慌,“殷烈,你在呕血么?”这是血,否则她想象不出这是什么。最新最快更新 “我一直都高估自己了,以为能护你周全。但现在看来我太自大了,我无法做到万能。其实一个人也未必会活的不好,缅怀最难忘的事情,可以让那些难忘的事情更久存,不会消失。”殷烈轻声说着,血还在顺着他的嘴往下流。 柳婵趴在那儿,她想翻身起来,可是根本就无法动弹。 听着他说话,感受着温热的血流过她的耳朵脸颊,她眼睛酸涩,那些石头好像压在了她心上。 “你不要再胡说了,没有你我根本出不去。在我眼里你的确是万能的,没有你我会死的。你别再说话了,你的血太多了。”想要翻身,柳婵奋力的挣扎,可是那条腿毫无所觉,被彻底的压住了。 “莫淘气,你不会死的。”殷烈轻声的说着,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温热的血再次擦过柳婵的耳朵脸颊,然后他就没了声音。 趴在那儿,柳婵有一瞬间是愣住的,身上的人没了呼吸,甚至,连心跳也没了。 “殷烈?殷烈?你听到我说话么?回答我。”眼泪夺眶而出,她想听他的回答。 可是,没人回应她,尽管他就覆在她身上,距离很近。 “你想让我活,可是我并不想活。我又不是你,随时能看见鬼。你死了,我就彻底看不到你了。”让她一个人活,他的打算倒是好。 “回答我啊,听我一个人说很有意思么?”眼前模糊,柳婵什么都看不到,鼻息间都是血味儿。她想听到殷烈回答,哪怕一个字儿也行。但显然他不会再回答她,那么她也没必要挣扎了,和他死在这里,也挺好。 心很痛,就像有一只手在抓捏一般,柳婵终是哭出声,这个世上她最在乎的人没了。为了不和他分开,她定然要随着他的脚步追上他,无论哪里都一起走。 泪水枯竭,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她的意识也渐渐迷失。 死亡,其实也没什么,甚至没让她觉得有一点可怕。 “醒了么?” 很轻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点点清晰放大至耳朵进入大脑。 眼睛很疼,有温热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上抚摸,她能感觉得到。 “不要哭了,我没死,一切都是假的。”这回,声音很近,就在耳边。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昏暗的房间,那个他们俩摸黑闯进来的房间。 而自己,则在殷烈的怀中,他在抱着她。 眼睫是湿的,柳婵也无暇顾及,抬手双臂搂住殷烈的脖颈,便仰头凑到他面前。 不管不顾的吻上他的唇,他的温度以及呼吸都证明他还活着,刚刚那一切果然都是假的。 拥住她,殷烈亦几分激动的回吻她,在那个假象中他‘死’了,他是知道的。 死亡的那一刻他就清醒过来了,心下感慨万千,不管那假象是从何而来,活着就是幸运的。 唇舌纠缠,柳婵搂紧他的颈项一边起身骑坐在他腿上,蓦地撤下一只手去扯他的衣服,万分激动。 倚靠着软榻的扶手,殷烈空出一只手来抓住她的手,同时身子向后撤开自己的唇舌。眸色幽深,不过他却在笑,笑看着怀中人,她激动的无以复加。 “嘘,冷静。”以手指抚过她的脸颊,那上面还湿湿的,她流了许多眼泪。 “一切都是假的,我明白了,那个什么验证人心的传说不是假的,我们刚刚经历的就是。”看着他,柳婵还是压抑不住心底里的激动,她是真的不想活了要和他一起死。 一切都发生在刚刚,现在看着他,柳婵觉得一切都是失而复得,这种感受不是寻常人能懂得。 “大概就是那个东西,它看起来不是凡品。”殷烈抬手一指,房间里光线昏暗,但是也能看得清,一块石头摆在靠墙的桌子上,它下面是一个精致的托盘,显然它被以前的主人当做了装饰品。 “不是凡品?那也就能解释我的血为什么不管用了。”她的血对邪祟之物管用,可不是邪祟的东西却毫无效力。 “一切都是假的,而且发生的一切都说明,我们不会打起来,也不会互不往来,我们成功了。”看着她,殷烈的眸子里一直载着笑意。死,对于他来说有些艰难,可是他并不后悔。但眼下他们清醒过来了,生命还在,没有死,这和恩赐无异。 笑,柳婵转身再次投入他怀中,“没错,咱俩不会打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经历的假象都是一样的,都是团灭。唉,我会更珍惜生命的,太得来不易了。你也不要动不动的就放弃,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她眼下的话绝非无意义的承诺,而是真的,毕竟她刚刚就打算死了。 “好。”拥住她,殷烈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若是再有一次,他还是会把生的机会争取给她。 “咱们走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尽管这里很神奇,但柳婵很担心会再次陷入假象之中。再经历那么绝望的事情,她怕她的心脏会承受不住。 “看样子即将天亮了。”殷烈看了一眼窗户,昏暗的光线,证明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 “这么说,我们只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时辰?还是,已经过去几天几夜了?”柳婵觉得时间很长很长,长到她觉得已经在假象里度过了一生。 “或许真的是几个时辰而已。”用下颌蹭她的额头,殷烈的声音很轻。 “真是无从解释。”她得不到答案。 “走吧。回去后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尽管是假象,但也是一阵折腾,你又哭了很久。”他醒来后就看到她在哭,可是怎么也叫不醒她,只能看着她一直哭。 说起这个,柳婵不禁笑,“刚刚我就在想,实在对不起这个生命,把他带来了,却又不能让他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幸好一切都是假的,我还有机会把他生出来。” 轻吻她的额头,殷烈的一只手抚上她的腹部,“幸好是假的。” “走吧。”抓住他的手,柳婵仰头看向他,不禁感叹一句,活着真好。 离开房间,小院如常,没有那满地的雪。 牵着手,殷烈轻车熟路,带着柳婵往大门的方向走。 一切都如旧,宅子还是那宅子,很安静。没有石头,没有倒塌,证明刚刚的一切的确都是梦而已。 “真的好像做梦,明明刚刚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现在看到它们都好好的矗立在这儿,我就觉得好神奇。”看着四周,柳婵不禁感叹,恍若隔世。 “这的确是一处神奇之地,那个石头也不能轻易的搬走。这宅子,我们买下来如何?”殷烈垂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买下来?好啊,拿来赚钱吧。日后谁要想过来体验一下,交钱就行。”柳婵笑起来,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财迷。”殷烈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个地方很特别,而他又在这里‘死’过一次,就更特别了。 “买下来吧,我喜欢这里。我的大师在这里为我死了一次,我怀孕了也是在这里被证实的,好事都在这里发生,我喜欢。”握紧他的手,柳婵此时才从刚刚的假象中脱离出来。 验证人心,他们成功了。 ------------ 177、长大 “师父,昨晚你们有什么收获?那宅子在晚上也没什么不同,起码我和逸飞都没看出来。”站在软榻边,康娜一边看着大夫给柳婵切脉,一边轻声道。 “那宅子的确不同,而且我和殷大师已经决定把那宅子买下来了。你要尹逸飞去找那房主,商谈一下此事。”柳婵觉得她的主意就很好,日后谁要想进入那宅子验证内心,交钱就行。 康娜几分意外,“真的?那宅子,到底有什么玄机。”还是不懂,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我晚些时候再和你说,的确很不同。”柳婵看着那大夫,眉眼间带着笑意,她的确很开心。 点点头,康娜看着柳婵的脸色,不禁道:“师父,你真的觉得不舒服么?你脸色不是很好,眼睛也很红,还有些肿。”他们回来之后大夫就来了,这让康娜有些担心,柳婵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一会儿好好睡一觉就恢复了,没事的。”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柳婵也觉得眼睛有些疼,她把几辈子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不疼才怪。 就在这时,那大夫放开了手,起身朝着柳婵拱手,“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就知是这样,柳婵笑着点头,“多谢大夫了。” 康娜几分诧异,看着大夫离开,她旋身坐在柳婵身边,“师父,你有身孕了。” “嗯,昨晚在宅子里知道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依旧平平。但是,她好似都感觉到了有一个生命就在那里。 “恭喜师父,想来王爷也很开心。”他们会过继一个孩子给长公主的事情康娜知道,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约定,殷烈才一直勉为其难的和长公主联系。若是到时承诺兑现,估摸着自此后殷烈都不会和长公主联系了。 “他的确很开心,承诺的事情马上就要完成了,从此后就逍遥了。”身子向后靠在了软榻上,柳婵想想也是逗。虽然这件事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孩子在长公主那里之后他们的联系会更加频繁。柳婵不认为他们俩能狠心到那种程度,这辈子都不见一面。说不定,会三不五时的联系一番。 总的来说这也是好事,起码对于殷烈来说是好事,他有了爱情,但亲情也应该留存才对。 那大夫下楼之后又去殷烈那里交代了一番,随着大夫离开后,商行里的小厨房就忙活了起来。 柳婵困倦,洗漱一番便去睡觉了,待得再睁开眼时已是下午时分,而且屋子里飘着香气,汤的香气。 “故意馋我呢?放心吧,我胃口还不错,就是闻到自己的血味儿有点恶心。”坐起身,瞧见的便是坐在软榻上看账目的殷烈,不只是这山城的账目,还有别处送来的,他现在就是老板模样。 转眼看过来,殷烈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过多停留了一会儿,“脸色好多了。” “这一觉睡得好,我舒坦不已。倒是殷大师真能干,现在还在做事,显得我如此懒惰。”穿上鞋子,柳婵走过来,随着话音落下,她低头在殷烈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发出巨大的响声。 薄唇微弯,殷烈抬手捏住她下颌,将她拽到自己面前,顺便在她唇角印上一吻,“去喝汤吧,一会儿晚饭就送来了。” 眯着眼睛看他,柳婵抓住他的手解救出自己的下巴,“真贴心,是因为我怀孕了才对我好?还是因为死而复生过一次忽然良心发现了?” “这么说,我以前做的不够好?”听起来,似乎她就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柳婵伸出另外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襟,“要是每次都是你主动宽衣解带不用我动手的话,那就完美了。” “这不是你的乐趣么?”殷烈笑,若他主动,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腻了。 “偶尔的,换一换口味儿也未尝不可啊。”说是那么说,但是自己每次都跟流氓似得,也不知他烦没烦。 看着她,殷烈缓缓颌首,“懂了。” “孺子可教也。”抓了抓他的胸,柳婵心满意足,转身走至餐桌旁,汤还温热呢。 “真好闻啊,你新招来厨子了?”味道明显不是昨天饭菜的味道。 “只是专职煲汤的而已。”殷烈语气淡淡,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 故作唏嘘,柳婵看了他一眼,“有钱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看着手中的账目,殷烈一边弯起薄唇,“那宅子的房主已经过来了,商定好了价格,明日去官府交接后那宅子就归你了。” “归我?房契上写我的名字么?”柳婵倒是没想过这些,写谁的名字都无所谓。 “不想要?”殷烈看过来,浅褐色的眸子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要。到时派几个人守着,谁要想进去就交钱。”估摸着用不上多久,就能回本了。 “随你。”殷烈不干预,她就喜欢赚钱,看不见钱就难受。 喝汤,味道鲜美,柳婵忍不住眯起眼睛连连点头,这厨子的手艺真不错。 “你不喝一点儿?很好喝。”看向殷烈,他还在低头忙碌,果然啊,这世上最懒惰的就是她。而且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就越来越懒了。 “孕妇喝的汤,我喝的话不太合适。”殷烈抬头看她,看她的样子那汤想必很好喝。 “哪儿来那么多的规矩,你知道么,有些人为了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养颜壮阳法子,不惑之年还喝人奶呢。这在你看来,是不是属于超级变态?”柳婵笑眯眯,看着殷烈那表情,她就更想笑了。 “喝你的汤吧。”她所说的事情,在殷烈听来极其恶心。 笑出声,柳婵拿着汤碗悠悠道:“待得这孩子出生,你就打算把他送到长公主那儿?男孩儿最好,但若是女孩儿,想必你肯定会说,一锤子买卖,不会再生了。” “你不会有意见么?”殷烈很想知道她的想法,毕竟她最看不上重男轻女这种事儿。 “意见?完全没有。我很佩服长公主,我认为她培养出来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很优秀。所以,我不会因为男女性别之事有意见。更况且,管理国家,还是男人比较好,有些地方女人很吃亏。”所以,女孩儿就好好的享受富贵荣华,无忧无虑一辈子。 看着她,殷烈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有此结论,“你的心境平和了许多。”那时只要触及到男女的话题,她定然炸毛。 扬起下颌,“怎么,很奇怪么?” 摇头,殷烈无声的笑,“没有,很合理。” 哼了哼,柳婵放下汤碗,“我怀孕的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长公主,估摸着她会很高兴,迫不及待。其实她的确很辛苦,但幸好有雷将军一直在支撑陪伴她。若是他们去那个宅子里验证一番,也肯定会成功。”虽说爱情有时并不可靠,但若是可靠起来,真是惊天地。 “若他们真有兴趣定然会去试试,就是不知你打算收多少钱。”殷烈没什么情绪,说起长公主,他更像在说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雷将军有钱,我肯定得狠狠地宰一笔。”虽说是熟人,但柳婵不放过。 无言,殷烈就知如此,看她以前收刮他就知道了。 那宅子的特别之处,柳婵在接收新房契之后就告诉了康娜。 康娜很是诧异,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一切都在那个房间里,若是不进那个房间,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但进了那个房间,即便不想接受那些假象,也会被强加。你有兴趣试试么?作为我的徒弟,我就不收钱了。”柳婵拿着房契很是开心,又有一处宅子是她的了。 “都说人心最不能试,但是,有时不试又怎能知道真心?成功的少之又少,我们打听了这么多,大部分都是失败的。出了那大门之后便老死不相往来,想必在里面也经历了很不堪的事情,我想象得到。”在那假象里见识了对方最自私最无耻的一面,醒来之后又发现是一场梦,面面相觑下想必很尴尬又很恼怒。 “有信心就去试试,没有信心的话,那就不试,这个东西可有可无。有时候,活着最重要。”柳婵看着她,她倒是不认为康娜和尹逸飞会失败,最起码康娜不会自私自利,她是真的爱尹逸飞。 “既然如此,我就去试试。当做玩闹了,即便结果让我失望,我也不会和他吵。”康娜笑,心底里还是有些自信的。 “希望如此,我觉得你会成功的。”柳婵将房契放起来,一边道。 康娜深吸口气,随后道:“小朱和他那个随从应该快回来了,也不知那随从这次找到了什么,但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估计这次小朱收获很大。”将小朱带走的是他的那个随从,据他说自己找到了能助小朱修炼的东西,所以就把他带走了。 “无论有什么收获他都得熬一阵子,从头开始,哪是那么容易的。”说起朱狰,柳婵不禁叹息。但她想,朱狰绝对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报仇了。 “不过也是值得的,心心念念的事儿终于完成了。”康娜能理解,尤其那段时间小朱天天都跟在她身边,她看着他那仅有的一只完好的眼睛,十分能理解他的内心。 “你心心念念的事儿什么时候完成啊?尹家老太太可是急的不得了,尽管她自己也知道你们若是成了亲可能于她不利。”但是老太太特别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曾孙。 “再过一个新年吧。逸飞的师父给算过,再过一年,情况会好一些。”康娜其实也很期待。 “等着喝你们的喜酒。”柳婵笑眯眯,她这个做师父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康娜和尹逸飞去那宅子了,尹逸飞自然不知道那里面的玄机,他一切都是凭借经验。 一空几分不服气,可是他自己一个人又无法去做什么验证内心的事情,不禁更加怨怼。 “你可以和他们俩一起啊,参与进去做个蜡烛,也做个见证。”柳婵吃着水果,一边调侃一空,看他那郁闷的样儿,就知道他是少年发春了,该谈恋爱了。 “算了,我要是参与进去那成什么了。”一空哼了哼,他才不要呢,肯定会被嫌弃。 笑出声,柳婵点头,“还有点自知之明,不错不错。这山城的姑娘有很多,还有许多来自周国的,你无事就去街上转转,说不定就碰到心仪的姑娘了呢。” “三少,你又说这些。”一空似乎很无语,柳婵总是用这些逗弄他。 笑,柳婵挪动了一下身体,随后道:“难不成你一直在等那个季晓月?若是有缘分,你们肯定会再见面的。但是缘分不能强求,若是你这辈子见不到她,你就打算做光棍了?那还不如出家算了。” 低头,一空反倒不说话了。 “不会吧,你真的还在惦记季晓月呢?好小子,比我想象的要长情,不错。”柳婵连连点头,男人最多情了,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像一空这样的,少之又少。 “就是不知有没有那个缘分。”一空也很不确定,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缘分。 “没有缘分,那就死撑吧,撑到撑不住为止。”柳婵鼓励,尽管这鼓励有些残酷。 点点头,暂时来说,一空还是想撑着。 “这个给你。这个手镯是我前些日子用尹逸飞手上的黄金线做的,你戴在手上,有很多作用。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四处自己走走,无需走的太远,有麻烦就回来找我。积攒的经验多了,到时你就能独挡一面了。怎么样,有胆量么?”将一个很细的黄金镯子拿出来,柳婵一边笑看着他。一空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跟在他们的身后。 看着柳婵手里的镯子,一空缓缓点头,“我可以。” “那就去做吧,搞不定就回来找我,我和你师兄定然会帮你的。”柳婵无声的长叹口气,看着一个孩子长大,还挺容易的。 ------------ 178、大结局 殷烈或许是出于着急兑现承诺,趁早与长公主切断联系,于是送信将柳婵有了身孕的消息送了过去。 长公主的反应果然很激烈,很快的派人送了回信,并且又送来了几个御厨。 “你们姐弟俩果然很相似,第一时间都是找厨子。”楼下有几辆马车停在那儿,除却长公主送来的人,还有很多的补品。 “他们会多国菜式,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殷烈看起来不甚在意,即便长公主送人来,他也未必领情。 “看出来了,若是寻常的厨子长公主也不会千里迢迢的送到这里来。不过咱们就一直在山城?天气暖和了,咱们回阳戟城也不是不可以。”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柳婵觉得有些腻烦。 “随你。不过,她很迫切的希望你能去皇都养着,很迫不及待。”扫了一眼被他扔到一边的信,那里面的内容其实不看他也想象得到。 眨眨眼,柳婵眯起眼睛笑,“我现在特别受欢迎是不是?唉,真是受宠若惊啊,原来我也这么招人喜欢。” 看着她,殷烈不言语,但是那眼神儿显然是告诉她想得太多了,长公主喜欢的是她肚子里的那个,不是她。 哼了哼,“不管如何,这生命备受期待我还是很开心的。唉,其实我倒是不觉得做皇帝有什么,可是现在想想,很拉风哦。” 皇帝,只换来她拉风二字,殷烈不知该如何说她。 “皇都呢,的确不错,条件也比较好。不过,现在不着急。”柳婵走至他面前,俯身以手肘支撑书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种话,殷烈喜欢听,浅褐色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如,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吧。” “真的?”挑眉,柳婵倒是不知他现在这么有时间,毕竟他可是老板。 “不想去?”殷烈放下毛笔,他可以空出时间来。 “想去。”怎么可能不想去,那时他带着她奔逃,就说边逃命边看风景,可是一直没实现。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殷烈的眸子浮起笑意,“既然如此,咱们找时间就走吧。” “得等一下,我想知道康娜和尹逸飞的结果怎样。康娜呢,我认为她绝对不会自私,为了尹逸飞她能舍出命去。但是尹逸飞呢,就不确定了,她自己也不确定。”所以,她一定得知道结果,毕竟八卦。 殷烈几分无言,他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希望他们不会失败,否则,得得你一辈子的奚落嘲笑。”哪怕尹逸飞和康娜想忘记,有她提醒也忘不了。 “干嘛这样说我?要是失败了,那就让康娜决定甩不甩尹逸飞就成了。但我估计,无论成功与否,康娜都不会甩了他。尹逸飞啊,真是命好。”边说边摇头,柳婵就觉得尹逸飞命好,一直被康娜喜欢着。 “你的命也很好。”若是说别人,那么搁在她身上也一样,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她,就算她不喜欢他。 看着他,那两个眸子好似闪烁着星星,“殷大师,你说的真好听。” “既然如此,那看看热闹就算了,别再给人家添乱。”若真是失败了,她冷嘲热讽,估摸着尹逸飞会更羞愧难当。 “哼,说的好像我真会添乱一样。”柳婵瞪眼,她哪有那么坏。 殷烈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她会不会添乱谁知道。 终于,康娜和尹逸飞出现了,他们俩可是消失了将近三天。那时柳婵和殷烈也只是用了半夜的时间,可是他们俩居然用了三天。 “用时太长,好像和我之前听说的那些都不一样。莫不是,你们俩有离奇的经历?”柳婵双臂环胸审视康娜和尹逸飞,这俩人用了三天,真是稀奇。 尹逸飞不语,看着别处,似乎并不想说。 康娜深吸口气,然后点头,“的确很离奇。” “是不是后来恍然是假的,但是看起来也很像真的。”柳婵深知,更何况那时她真不知那一切都是假的。 “是啊,特别真实。我当时还在想,或许我们真的要死了。”回忆起来,康娜仍旧几分心有余悸。 “尹大少,关键时刻,你不会抛弃康娜一走了之了吧?”瞧他们俩的样子,柳婵不禁怀疑,这个可能性很高。 尹逸飞看向柳婵,然后又看向康娜,最后什么都没说。 如此稀奇,柳婵的眉毛挑的更高了。 “没有,我们俩被水淹没,就淹死了。汹涌的水进入胸肺,那感觉特别真实。我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掉进了荷塘,就是那样的感觉。”康娜边说边长叹,正是因为那真实的感觉让她觉得是真的。 “你们遇到的是水?看来,每个人的际遇是不一样的。”柳婵几分诧异,他们遇到的是水,而她和殷烈遇到的则是大石头。虽说不一样,可是每一个都让人绝望。 “是啊,在我们落水的不远处有一块浮木,很小,只能撑一个人。这种考验直击人心,在那一刻,即便脑子里回荡着一切都是假的这几个字,但最后仍旧会做出本能的选择。”康娜说着,诸多感叹。 “还有一块浮木?”柳婵无言,真是**裸啊,自私的人肯定会争抢那块浮木的。 “是啊。”康娜看向尹逸飞,还有几分沉浸其中。 尹逸飞抓住她的手,俩人对视着,气氛有那么几分奇怪。 看着他们俩,柳婵不禁眸子一亮,一些东西呼之欲出了。 片刻后,尹逸飞离开了,柳婵旋身坐到康娜身边,一手掐住她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一边审问道:“说,你们俩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怪不得三天才回来,你身体还成吧?”她们都有纹身,初夜也是一样的,怪不得她三天才回来。 康娜瞬时脸红,还有被揭穿之后的尴尬,“师父。” “别不好意思,我又不会说什么,情到深处自然而然。”柳婵转手拍拍她肩膀,给予安慰。 “只是我们还没成亲,若是这事儿被大家知道了,定然会说闲话的。尤其是我家和逸飞家,肯定立即张罗着成亲。”康娜深知两家,这才是麻烦。 “没人说的。一空已经开始去历练了,他到时会各处走。我和殷大师呢,也打算先游山玩水一番。你们俩,也可以四处游走啊。避开那些眼睛,谁也看不见。”身子向后倚靠着,柳婵悠悠道。 “我还以为师父你和王爷会回皇都呢。”柳婵有了身孕,最开心的莫过于长公主了。 “到时再说吧。”说起皇都,殷烈是万万不想回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和逸飞也四处走走。在山城算是遇到了难题,希望日后不会再有难题。”这一个难题就让她经历了一回生死,世间之大,诸多奇妙。 “也好,多加历练才能长见识。而且现在你康大小姐也大名远扬,多少慕名前来的,你和尹逸飞要好好经营才是。”她和殷烈不能抛头露面,自己所会的那些,只有通过康娜流传下去。 “你放心吧师父,我肯定不负你所望。到时,待我能力成熟了,我就收徒。”柳婵会那么多,她学会了若是不传下去,实在可惜。 “你若收了徒弟,我岂不就成了师奶奶?不错不错。”又长了一辈,柳婵想想就觉得妙。 “但凡有占便宜的事情,师父都很看好。”康娜实话实说,柳婵就是这样的。 “没错,这若是凭空冒出个人来管我叫奶奶,我肯定开心接受。”柳婵连连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 康娜笑出声,如此奇怪理论,只有从柳婵嘴里说出来才不奇怪,反而很好笑。 殷烈手头上的事儿做的差不多了,也开始准备启程游山玩水,柳婵心情极其好,自己有了身孕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总的来说,老天对她还是很好的。 “尹少爷和康小姐看起来也准备走了,俩人只身上路,不带各自商行的一兵一卒,看起来有些奇怪。”收拾着桌子上的账本,殷烈一边淡淡道,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看向他,柳婵高高挑起眉毛,“你看出奇怪来了?殷大师,眼力不错嘛!” “很奇怪。”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 “那我就受累问问,殷大师看出什么来了?给咱说说。”单手托腮,柳婵一副十分有兴趣的模样,向殷烈讨教。 看过来,殷烈有几秒的静默,随后微微摇头,“若具体说,倒是说不上来。” 笑出声,柳婵连连叹息,“殷大师的眼睛真是好用,但就是感知力不太敏感。”本以为他看出来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解惑吧。”殷烈也不想猜了,看她笑眯眯的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其实呢,我答应人家不外传的。只是,殷大师的嘴非常严,我是信得过的。是这样的,他们俩呢终于水到渠成了,只是又不想被各自的家人知道,于是乎就跑路呗。”柳婵看着他,倒是信任殷烈的嘴,他是不会乱说话的。 闻言,殷烈只是微微颌首,表示了解了。 “看吧,和你说秘密也没什么意思,因为你根本就不在意,也根本没把这个当秘密。也对,从小到大,你见了那么多的鬼,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秘密,这种秘密又算什么?”柳婵感叹,秘密这个词太大了,各自的理解又不一样。 “所以,你根本无需神神秘秘,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殷烈把东西放好,随后看向她。 撇嘴,“成成成,你是大师,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我说不过你。赶紧把你那些破东西收拾好了,然后咱们就启程。一空这小子已经在山城附近的几个村子扬名了,柳大侠。估摸着过段时间他遇到麻烦就得找回来,咱撤,让他扑个空。”单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她特别想看一空那抽搐又哀怨的脸,可惜现在长大了看不着了。 无言,殷烈不再言语,既然她着急,那就尽快上路。 离开山城,轻装上路,正是春暖花开好时节,风景简直不能更好。 大梁的好地方的确有很多,诚如殷烈所说,在哪个地方停留下来都不亏。 “好山好水,看得我食欲大涨,拿来,我要吃。”看着车窗外,柳婵一边伸手朝后,下一刻,几颗上好的大枣放在了她手上。 拿过来吃,柳婵一边盯着外面,“风景真不错,咱们就这么一路游山玩水,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成猪了。”因为风景好,所以她食欲也好,吃起来没完没了。 “自知之明有很多。”脑后传来某个人恍若轻风的声音,但听起来就是调侃。 冷哼一声,柳婵直接反手一个大枣扔过来,“昨天也不知是哪个非人类说我吃多少也不会胖。” 接住她扔过来的大枣,殷烈薄唇微扬,“的确不会胖。”就是长肉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腹诽我。我食欲好你应该谢天谢地,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怀孕吐得不知今夕何夕甚至丢掉半条命么?男人想要后代贡献点种子就行了,受苦受累的只是我们。”不乐意,柳婵觉得殷烈就是幸灾乐祸,看她吃的多总想看笑话。 一只手从她的腰间穿过,下一刻她离开窗口被揽到了温热的怀中,“你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堪比圣旨,我也洗耳恭听,深记脑中。” 听着就在耳边的话,带着他温热的气息,柳婵不禁抿嘴笑,“大师的确就该这般说话,否则,没等这孩子出生呢,我就把你踹了。” 无声的笑,殷烈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在理。” “不错,孺子可教。”扭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十分响亮。 与此同时,平稳行走的马车发出咯噔一声,殷烈抱住她,一边皱眉,“怎么回事儿?” “大概是我亲你引起马儿的不满了。”柳婵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回主子,路上有碎石头。”驾车的护卫在外回话。 “小心些。”殷烈语气淡漠,显然此时马车颠簸这种事儿不应该发生,毕竟柳婵有身孕。 “是。”护卫回话,马车的速度也慢下来很多。 继续前行,不过这路上的确不平稳,车轮不时的压到了石头,发出不大不小的颠簸。 殷烈愈发皱眉,尽管这颠簸很轻,可是柳婵有身孕,这颠簸自然要避免。 刚欲说话,怀里的柳婵却咦了一声,“不对啊!” “怎么了?”看向怀中人,殷烈的眸子不经意的浮起几分紧张。 “停车。”喊了一声,柳婵坐直身体,然后凑到车窗前,将头探了出去。 往后看,这官道上果然有一些碎石头,而且看起来就好像是撒上去的一样。 再扭头往前头看,前头的路上也有碎石头,和后头的一样,很均匀的样子。 前后都查看了一番,柳婵缩回脑袋,然后看向殷烈。 “殷大师,你听说过打鬼石么?”挑眉,柳婵问道。 看着她,殷烈也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抓鬼魂为己用。” “没错。你看看外面那些石头,再看看这附近的山,我觉得这段路上的碎石头就是打鬼石。”结合四周情况,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起身,俩人一前一后走出马车,站在车辕之上看得远,前后的路上,差不多百多米的距离,都满是碎石头。 殷烈抬眼看向四周的山峦,山清水秀,但是四周的山势却呈十字,就像一个十字路口。 官道又正好修在这种地方,所以阴气就比较盛,那么路过这里的鬼就会很多。 在这个地方布置上打鬼石,很容易抓住他们。 “看吧,有道上的人在这儿作怪,而且还不是一般人。”柳婵就觉得自己感觉没错。 “这附近看起来渺无人烟,不过,那儿有问题。仔细看,应当是有个房子隐藏在里面。”殷烈抬手一指,是左侧山头的位置。那里树木葱郁,但是隐约的能看到一些什么。 看过去,柳婵眯起眼睛仔细看,“嗯,果然是。太阴损了,路过此地正好有缘,咱们上去瞧瞧?” “这么想多管闲事?”殷烈看了她一眼,倒是不太赞同,毕竟她现在有身孕。 “瞧瞧呗,能对付就对付,对付不了咱们就跑,多大的事情。”柳婵不甚在意,这又不算什么大事儿。 微微摇头,殷烈反对不了,只能答应,“好,听你的。” 笑眯眯,柳婵就是想多管闲事,毕竟这种事情很阴损。但凡路过这儿的鬼都被抓了,作孽哦。 正因为她现在有了身孕,才更要积德。 黑夜来临,没有人烟,这黑夜就更寂静了。唯一有光亮的就是天上的星辰,但是它们也提供不了多少的明亮。 山上,有一处房子独有光亮,若是不细看,其实并看不出来,因为树木茂盛做遮挡。 朝着那处接近,柳婵被殷烈揽着,不费丝毫的力气。所以,她更能空出时间来瞧那光亮,果然啊,气氛不对。 虽然她没有殷烈的阴阳眼,但是却能觉察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来,这是天生的。 蓦地,殷烈停下了脚步,柳婵看向他,“看见什么了?” “有小喇叭飘在房子外面,不过,他们无法离开,被什么控制住了。”殷烈看着,尽管在别人眼里前头只有树木和一个房子,但是在他眼里却很不同。 “不是厉鬼?”柳婵挑眉,要是成了厉鬼,那就没任何理智可言了,只会攻击。 摇头,“不是。看起来,他们好像只是被控制住了,但控制他们定然有用。而且,这路子有点熟。”殷烈观察着,看到的越来越多。 听他说,柳婵自是好奇,不由得皱眉,“听你说更像讲故事,算了,我自己看。”说着,她顺手从衣服里拿出个瓷瓶来,拔掉塞子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一颗绿色的豆豆。 捏着那粒豆豆,柳婵转手递给殷烈,“扔过去,我没那么大的力气。” 接过,殷烈转手弹出去,看起来十分的轻松,那绿色的豆豆就咻的射了出去。 落地的瞬间,那绿色的豆豆就无声的炸开了,大概只是一分钟之后,从豆豆落地的地方开始,一些半透明的鬼露出了影子。逐渐的,四面八方,围绕着整个房子的鬼都现身了。 “看吧,我做这东西还真挺好用的。”柳婵不禁得意,这东西是用殷烈给她的眼泪做出来的,虽然没用过,但她知道定然好用。果然的,现在效果就出现了。 “看看他们,看起来都很想离开。”殷烈看着,他不止能看懂他们的表情,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是啊,看起来并不是炼厉鬼。对了,你刚刚说这路子有点熟,我一时想不起来,和我说说吧。”柳婵逐个的看,怎么看这些鬼也都是可怜。 “当时无暗生取生魂为自己续命,而这些鬼,看起来也是这个用途。只是,这个人的手艺似乎并不如无暗生,以至于暂时的只能控制着这些鬼不让他们逃跑。”殷烈垂眸看向她,希望她仔细想想。 “你是说,这里面的可能是无暗生的徒弟?他的徒弟不是都被你宰了么?”柳婵皱眉,当时殷烈的护卫和无暗生的徒弟在失山外拼杀,好像都被杀了。 “有逃跑的。”那都是一群人精,怎么可能都抓住。 “这么说,眼下就是一个啊。冤家路窄,这回我还真得替天行道了。”尽管无暗生死了,可是他的徒弟同样可恶。柳婵的确恨他们不死,斩草除根才是王道。 “没得到无暗生的真传,本领自然不及无暗生。你不宜靠的太近,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看着她,殷烈不想让她瞎折腾。 撇嘴,柳婵就知是这样,似乎在他看来,她有了身孕之后就变得超级脆弱了。 “去吧,我在这儿等着,看看到底是无暗生的哪个蠢徒弟。”双臂环胸,柳婵倒是很放心。凭借殷烈的本领,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最后看了她一眼,尽管殷烈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儿显然就是警告她不要乱动。 柳婵动了动眉毛,示意自己会听话,再说本来她也没那飞来飞去的武功,还能怎样。 下一刻,殷烈离开,速度很快,而且脚下无声。 那围在小房子四周的鬼也让开了路,他们似乎知道殷烈能看得到他们,或许他们能感觉到殷烈的不同吧。 靠近小房子,殷烈稍稍听了一下,然后便转到了房门处。 柳婵不眨眼的盯着,之后便眼睁睁的看着殷烈一脚踹碎了木门,他就进去了。 无言,开始还搞得小心翼翼的,结果就踹门,什么跟什么呀。 静默了一会儿,房子里就响起了打斗声,乒乒乓乓,柳婵和着乒乓的声音眨眼睛,看来这房子要保不住了。 片刻后,唯一的一扇窗子碎成了渣渣,下一刻两个影子从窗户里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殷烈的身影自然看得见,他一身白衫,根本就不像个坐拥千万的富人。 另一人则穿着灰突突的衣服,而且闪躲的身形特别快,功夫不错。 随着他们俩出来,围在房子四周的那些鬼也激动了起来,他们看起来很想挣脱离开,但是却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们。 紧盯着,柳婵越看那个人影越眼熟,蓦地,殷烈一只手擒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身影也瞬间停了下来。就在这个档口,柳婵也看清了他的模样,真是个熟人。 他缺了一只手,那只手就是当初柳婵下令砍掉的,他对柳婵也是诸多怨恨,可谓冤家路窄。 没想到他还活着,这厮命倒是大,躲过去了。 他功夫不错,但是却敌不过殷烈,毕竟殷烈可是一直都在进步当中。 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黑夜里尤为响亮,接下来便是一声压抑的痛呼,那个人也跪下了。 殷烈直接扭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另外一只还没有手,当下毫无反抗之力。 走过去,柳婵一边发出冷哼,“冤家路窄啊,短短半年的时间,咱们就又碰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 跪在地上的人自然看见了柳婵,他长得苍老,而且那双眼睛也不似以前,明显浑浊了许多。 “瞪我?看我活的这么滋润,你很生气是不是?其实你应该看看他们,他们更生气。”反手指着围绕在房子四周的那些鬼,各个愤恨难当。 “房子里有东西,就是那东西束缚了他们,你最在行,交给你了。”殷烈看着她,淡声道。 柳婵点头,一边朝着地上那人挤了挤眼睛,随后便转身走进了房子里。 这小房子是新建没多久的,里面很简单,但是有一张桌子上头却摆了很多的东西。 直接走过去,柳婵扫了一遍,大部分都是控鬼的物件,有无暗生的影子,显然就是从无暗生那里学来的。 拿起一个黑褐色的小木盒,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后柳婵哼了哼,就是这东西。 手上用劲儿,直接扭开,那小木盒一分为二。同一时刻,外面响起呼呼地风,吹得那扇窗子都在响。 弯起红唇,柳婵将手里的东西扔了,然后走出去,眸子一转环顾了一圈,刚刚那些被束缚住的鬼都不见了。 远处,那个苍老又扭曲的人已经被吊起来了,殷烈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和他无关。 “看来也无需咱们动手了,自有人等着伺候他呢。”若是能向后瞧瞧,就会发现一些鬼正在飘着,而且各个面目凶恶,煞气极重。 “这是他控制最久的一批鬼,再多些时日,他们也就变成厉鬼了。不过,所幸现在还存有理智,他们想报仇。”殷烈说着,看起来他和他们有过短暂的交流。 “好事儿。”柳婵连连点头,她喜欢。 “既然是好事儿,那就走吧。”殷烈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蠢蠢欲动的鬼,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确定你这绳子结实?别再让他跑了。”柳婵仔细的瞧了瞧,很担心他会跑了。 “放心吧,他没时间挣脱了。”薄唇微扬,那笑中几分冷意。 “走吧。”既然如此,柳婵就放心了,挎住殷烈的手臂,离开。 俩人往山下走,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那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好似骨头从血肉里被抽出来了一样。 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柳婵哼了哼,“原来被鬼吃,也挺刺激的。”若是以前,她肯定义不容辞不问缘由的帮助同类然后收了那些鬼。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以前了。 那么多无辜的鬼被迫害,活该那个家伙遭报应。 “当日应该跑了数个人,粗略估计,不超过五个。这只是其中一个,他跟在无暗生身边多年,学会了很多他的技艺。想当然,其他人也会。他们想续命,又没有无暗生做指导,必定会四处残害人命残害鬼魂。得找到他们,不能让他们在大梁境内为非作歹。”殷烈对于那惨叫声不甚在意,其实哪怕在他面前,他也会无动于衷。 “斩草还得除根,你的担心是对的。在别国为非作歹我们管不着,但是这大梁有我们,怎能任他们肆意横行。”柳婵赞同,尤其这大梁日后是她孩子的天下,那就更不能有生事的了。 薄唇微抿,殷烈垂眸看了她一眼,“所以,我们把他们找出来怎么样?” “好啊。”立即响应,柳婵同意。 视线从她的脸滑向她的肚子,殷烈微微摇头,“即便去斩草除根,也得待他出生后再说。”带着肚子,岂能涉险。 也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不禁哼了哼,“还挺碍事。不过也好,毕竟他得安全才行。好吧,既然如此,咱们从现在开始就朝皇都进发,一路慢行,待得到了皇都,估摸着用不了多日他就出生了。唉,想想真是激动,我都要做母亲了。” “是啊,刚刚出生就要把他送出去的母亲。”殷烈淡淡的提醒。 “喂,故意打击我是不是?虽说事实如此,但是一想到我儿子将来要坐拥天下,我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挺胸抬头,她完全想得开。 “希望你说话算话。”殷烈微微摇头,看她如此豪迈,但还是担心她到时会舍不得。 下山,依稀的还能听到山头上的惨叫,但也没什么力气了。 没有丝毫的同情,俩人看了一眼官道前后的那些碎石头,现在它们已经没什么用了。抓鬼的东西被柳婵破坏了,即便在这里铺上石头山,也没用。 扶着她上了马车,殷烈看了一眼黑夜之中的山峦。大好河山,均属大梁,虽他不认为自己和大梁皇室有什么关系,但显然日后他的儿子会和这皇室分割不开。 为了他的后代,他自是要守护好这山山水水,怎能任它被侵蚀残害。 无声的长叹口气,他俯身进入车厢,一盏琉灯挂在车厢一角,灯火幽暗。 娇美的女人靠在那里,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恍若一朵花。 看着她,殷烈也不由得弯起薄唇,世上多冰冷,但看着她的时候,那些冰冷就自动消失不见了。 “过来,我要靠着你。”朝他伸手,柳婵一如既往的恣意霸道。 没有言语,殷烈抓住她的手旋身坐下,她也顺势躺在了他怀中。 扯着毯子盖在她身上,殷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气息,好闻的很。 “启程吧,去皇都。”淡淡开口,殷烈似乎也已经忽略了他排斥皇都的事儿。 外面护卫应声,下一刻马车调转了方向,然后缓缓前行。 长夜黑夜,寂静无声,唯独一辆马车带着点点光亮前行。不过也很快的,它消失在黑夜的深处,独留天地宁静。 (全书完) ------题外话------ 亲爱的们,这本书也要完结了。听风身体不太舒服,肚子大了,实在无法长时间的坐着,所以码个结局也耗费了几天的时间,我自己都觉得很无语,简直龟速。 这本完结后,会开新坑,但不会马上填。待听风卸货之后会正常更新,孩子有婆婆照顾,听风还是很自由的。 希望亲爱的们不要忘记听风,么么哒!